南鄉夫人病房隔壁。
小楠醫生正在向最大的BOSS南鄉三郎匯報剛剛跟林三七的聊天內容。
南鄉三郎有點驚訝:
“你是說,這位林醫生給我夫人動的手術沒有造假,的確是采用了一種新技術?”
這個曰本老頭做為財閥頭目,怎么可能輕易相信別人?當他看到自己妻子那個小切口時,其實也是滿心懷疑。
只是他并沒有把懷疑說出口。
一來他不是醫學人士,專業術語聽不懂。二來他是中曰友好協會的會長,不利于團結的話他不能說。
所以南鄉三郎就想讓小楠醫生去試探一下。
“是的,社長,他自己承認了,他采用的是一種胸腔鏡技術,就是只需要切開一個小口子,利用專用工具像打隧道一樣往里打洞,再通過這個通道切除病變肺葉。
用林醫生的話說,這樣的切口創傷小、術后恢復快、手術時間短。在可以保證夫人能承受得住手術風險同時,也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將病變部位切除。”
南鄉三郎急切問道:
“這么說,剛剛林醫生展示的非常惡臭的肺葉的確是我太太的?你覺得是肺癌還是肺結核?”
小楠醫生好歹也是曰本最好的肺科醫生,教授,看一眼就能看出八九不離十來。
“社長,剛剛我仔細觀察過,不出意外,的確不是肺癌,是不是肺結核還需要病理切片,但可以肯定肺部有膿腫和阻塞,如果不及時切除病變肺葉,夫人的預后不容樂觀。”
南鄉三郎一聽,這才放下一半心來: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這位華國林醫生簡直太神奇了,我要感謝他啊。對了,你剛剛說的胸腔鏡手術,我們曰本國能生產嗎?”
南鄉三郎是財閥,是集團公司的老大,下面的醫藥公司、醫院在研發什么他其實并不是太清楚。
“社長,是這樣的,目前世界各大藥企的確有內窺鏡、腔鏡手術的研究,各國也在抓緊時間研發。我們曰本的研發還在實驗室階段,要把一個設想轉換成現實的機器,這需要好多年的實驗。
不過眼前有一個好機會,顯然華國在腔鏡手術這一塊已經走在了全世界的最前沿,但他們應該還沒有完全攻克這項技術,所以遲遲沒有發布。
所以我的想法是,趁華國還沒有公開,我們可以悄悄將腔鏡技術給偷出來。哪怕偷不出來,我們也可以見識見識機器成品,給我們的研發指明思路。”
幾十年后的華國,有世界工廠之稱,還有一個綽號叫“山寨之國”。
意思是世界上最新發明的什么東西,包括先進精密儀器、武器,只要被華國人看到過,或者知道一些技術細節,那么華國馬上就可以山寨出來。
其實60年代的曰本也處于這個階段。
畢竟他們從1945年戰敗后,國內已經是一片廢墟,等他們1964年舉辦第一屆奧動會的時候,已經成為了發達國家。
這中間只有短短不到20年的時間。
原因很多,可能跟轟炸曰本不夠徹底有關,讓他們偷偷保留了大量的技術工人和設備,戰后能迅速恢復生產。
但也跟曰本人大量山塞各國高科技有很大的關系,等山寨到一定時候,積累了技術和資金,這才能開始創新。
所以小楠醫生認為,只要華國的腔鏡機器能給他們曰本人看到,研究透了,那曰本造出自己的腔鏡機就很簡單了。
“社長先生,現在有一個好機會,根據林醫生所說的,他給夫人做的胸腔鏡機器暫時還沒有被運走,就放在手術室里,而且看管這臺神秘機器的工作人員也是林醫生的親信。
如果我們有機會去參觀一下這臺機器,拍下照片,我們就可以大概了解腔鏡手術的工作原理。如果我們還能將機器拆開,瞧瞧內部構造,那我們就可以掌握核心原理。
社長,這是一個好機會,千載難逢啊。”
南鄉三郎踱了幾步,他心中有猶豫,畢竟這是盜取別人的技術,而他名義上可以曰本友人。
所謂朋友,當然可以背刺對方幾刀,但這個前提是利益要足夠大,大到他可以不惜翻臉。
“小楠,你估計一下,如果腔鏡手術能夠普及,將給你們醫學界帶去什么?又能為我們公司創造什么?”
小楠醫生毫不猶豫回答:
“這是一場顛覆性、革命性、創新性的技術變革,將改變外科手術的進程,就像夫人這樣的病人,常規外科手術不能進行,腔鏡手術可以,這可以挽救回多少人的性命?
腔鏡手術能做到常規手術做不到的事情,那么結局只有一個,以后常規手術將會被慢慢淘汰,未來肯定是腔鏡手術的天下,這包手胸腔鏡、腹腔鏡、宮腔鏡等等。
而對公司來說,如果我們公司掌握了腔鏡機的生產銷售,那么光憑這項技術,每年至少可以為我們公司賺取幾十億,甚至幾百億美元,可以幫助我們日棉會社成為曰本最大財團。”
“喲西”
南鄉三郎動心了,仿佛眼前出現了花花綠綠鈔票在滿天飛舞。
“看來這項腔鏡技術,我們勢在必得,哪怕得不到第一手設計圖紙,我們也要看到實物,最好能打開看看。對了,這位林醫生有沒有什么要求?”
小楠醫生據實稟告:
“這位林醫生原話是:你看我準備犧牲這么多、付出這么多,難道就不應該收獲我應得的那部份嗎?
所以社長,我覺得這位林醫生已經不止是暗示,而是直接明示,如果他能得到好處,他將會給我們開放胸腔鏡機器,而且僅限今晚。”
這話一出,南鄉三郎本來非常感激林三七給他太太手術,現在突然變得有些索然無味,繼而鄙視了。
“連自己的祖國都敢出賣,也是一個卑劣的人吶。
我在手術前,曾經給了林醫生500萬美金的支票,這筆錢不要說在貧窮的華國,就算在米國也是一筆巨款,普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數字。
我以為他就此滿足了,想不到他的貪欲超出了我的預料,這樣也好,用華國的話說,蒼蠅不釘無縫的蛋。他如果一心為公,或許我們就輪不到這么好的一個機會了。”
小楠醫生也重重點頭道:
“是的,社長,這是一個好機會,可是他連收紅包都敢收500萬,那這次讓他出賣絕密情報我們又需要付出什么?”
南鄉三郎冷笑了一聲,這時候盡顯他的梟雄本質:
“錢,我不缺,我們日棉會社也不缺。幾百萬、幾千萬對別人來說是巨款,在我眼里不過是一個數字。再說,比起未來每年幾十億幾百億美元比起來,這點錢又算得了什么?
現在我每年花在醫療有關的實驗室就達到了幾億美元,從整個集團來說,我們的研發費用占到了總收入的20,一年也有十幾億美金。
小楠啊,創新才是企業發展的根本,如果我們創新一項新技術出來,能夠壟斷整個市場,那才是我們狂賺的時候,所以不能計較眼前一點點得失。”
小楠醫生心想,我又不是財閥,你們投入多少錢管我毛事?我只關心你每年給我多少薪水,以及支助我多少科研經費。
但表面上,曰本下屬都是超級乖寶寶。
“是的,社長您是高瞻遠矚,我由衷佩服,所以我們公司發展越來越好。”
領導都喜歡聽馬屁話,哪怕他知道你是在拍馬屁,但心里聽了舒服不是,這樣做任何事情都是成竹在胸,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南鄉三郎這時候也已經想好了價碼:
“小楠,你現在跟林醫生去談談,如果僅僅是給我們看一下機器,10萬美元;如果他能打開機器,讓我們上手試著操作一下,50萬美元;
如果他肯將機器打開外殼,讓我們拍攝一下內部零部件和電子元件,500萬美元;如果今晚這臺腔鏡機能任由我們擺布,我們保證天亮之前將機器復原同時,給他1000萬美元。”
小楠醫生在旁邊連連彎腰謙身,記住老板話同時,還有些不解:
“老板,為什么前后金額差距這么大?”
南鄉三郎面無表情道:
“給我們看一下機器,讓你們操作一下如何使用,這些要求對林醫生來說非常簡單,我想他也一定會答應的,但這對研發一臺機器來說有什么用呢?
我想要全面知道這臺機器的全部構造和設計參數,到時不可避免會拆除機器,但這樣就有可能被發現,所以這樣做的風險非常巨大,林醫生不一定答應。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忠誠,任何人都可能會背叛,如果對方不肯背叛,那可能就是籌碼不夠而己。所以我給出一個他無法拒絕的數字。
如果他愿意把機器交給我們一晚,任我們研究,1000萬美元你覺得多嗎?如果你們可以少走幾年,甚至幾十年彎路,提前將腔鏡機做出來,這可以省下多少個一千萬?”
小楠幸樹還是有些擔憂:
“萬一林醫生不肯答應呢?只肯讓我們拍拍照片看看外表呢?”
南鄉三郎反問道:
“那我們有什么損失?至少你們知道了腔鏡機是怎么工作的,也有極大幫助不是?”
小楠幸樹能成為曰本頂級醫生,智商絕對超過大多數人,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老板的意圖,于是一個立正:
“嗨,我現在就跟林醫生去談。”
林三七這時候也沒有閑著,而是找到了程領導和景領導。
這兩位領導并不知道胸腔鏡的存在,甚至他倆都沒有看到南鄉夫人那個“離奇”的小切口。
畢竟是行政部門大領導,人親自來了,表示一下慰問和關心就足夠了,至于醫生怎么動的手術,切口是大是小,他們完全無所謂。
看到林三七進來,正在閑聊的兩位領導都停了下來。
景領導笑呵呵道:
“三七同志,不得了啊,想不到你不但內科病看得好,連外科手術都能完美搞定,這回可是替我們國家爭光了。”
程領導也欣賞地眼光看著林三七:
“這位南鄉三郎也在我這里說了一大筐好話,看來他是真的非常重視自己的妻子,也對我們表達了最高的感謝,估計以后通過日棉會社的中轉費用還能降上一個點哦。”
兩位領導心情放松,林三七則有些撓撓頭,不自信了。
他怕自己提出要求后,兩位領導會不會直接翻臉?
還是景領導看出了林三七的尷尬,于是主動問道:
“三七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難需要組織幫忙解決?沒事,你現在可是我們的香餑餑,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我們能解決解決,我們不能解決就向上反應。”
林三七趕緊拿過熱水壺,給兩位領導續上水,這才咬牙說了出來:
“兩位領導,我今天把你們留下,就是有一樁私事想請你們幫忙,我想讓我父母和家人移民到香江去。”
“什么?”
果然,兩位領導剛剛還笑咪咪的,瞬間就變得嚴肅起來了。
程領導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認真問道:
“三七同志,是不是你的家人遇到了什么威脅?你放心,有我們在,我看哪個不長眼的敢威脅你和你的家人!”
林三七趕緊擺手:“不是我家人受到了威脅,這個領導,你聽我解釋。”
景領導看了看窗外,確定無人后耐心說道:
“別急,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我們反應,你既然提出這個要求肯定有你的理由,你說說看。”
林三七能說啥,難道說未來會有狂風暴雨,像林苦參這樣解放前住小洋樓,開小汽車的人都容易被風吹雨打,一個不好就是船翻人亡?
這個是未來的事情,林三七有上帝視角,別人沒有,自然不能成為理由。
“兩位領導,是這樣的,你們看,我們剛宣布攻克了肺結核疾病,成立傳染病醫院沒幾個月,現在米國人馬上就像聞到味的鯊魚趕來了。
還有曰本人,這位南鄉三郎是知道我們能治療肺結核,急匆匆就將妻子送過來治療,雖然手術是偶爾發生的,但這也說明,抗結核藥物已經引起了曰本人的注意。
米國人是哈佛大學一個研究所的教授,雖然名義上打著世衛組織的旗號,其實就是私人自費來考察的。曰本人也一樣,這次主要是私人過來。
但是他們兩批人一旦確定我們的確有抗結核藥物,針對這個世界性的醫療發明,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把抗結核藥物搞到手,搞不到手他們肯定會想辦法非法仿制。”
程領導一拍桌子:“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啊。”
景領導也點評點:“利益面前,什么友誼都是狗屁,三七同志有這個顧忌很正確。”
林三七一聽兩位領導初步有理解,于是繼續說道:
“我以前就說過,我的一切都屬于國家,給我提供抗結核藥物的海外基地也是華人組成,我們跳動的都是一顆中國心,所以無論是我還是我的朋友們,都是心向中國,這點請領導們放心。
但是抗結核藥物不一樣,如果結核藥物掌握在我們國家手里,就國外那些流氓作法,他們一定會以意識形態作文章,打著人人都可以得到平等治療的旗號,剝奪我們的藥物專利權。
這也是我將幾只抗結核藥物在香江申請了全球專利的原因,因為只有藥物在一家私人公司手里,那些流氓國家就不好直接剝奪,否則就是破壞了游戲規則。”
景領導知道這事,于是對程領導解釋道:
“三七同志的擔憂有道理,看看我們現在的出口貿易,除了和第三世界國家是直接交易的,跟其他發達國家交易,都需要一個中介公司過渡,就是因為發達國家不承認我們。”
對外貿易涉及的問題非常復雜。
一個是外國如何下單?國內又如何推銷?
還有一個就是可怕的關稅,因為你沒有建交,沒有最惠國待遇,關稅高得嚇人。
最后還有一個如何結算?兩國金融系統沒有對接,不兼容,再加匯率有浮動,這都是一個個問題。
所以國內想要搞出口貿易,只能委托第三國家的貿易中間商,日棉會社就是其中一家。
這些中間商可不是做善事,他們是要賺差價的,要么從中抽成,要么華國低價賣給他們,他們再高價轉賣。
這就是六十年代我們國家的憋屈,這種情況一直要到加入WTO以后才結束。
同樣的道理,如果抗結核藥物的專利在華國政府手里,華國生產的藥物如何出口?
沒辦法出口的
首先你的藥物要經過出口國的審批同意的,像米國的FDA,你要提交所有資料,還要根據FDA的要求進行臨床實驗。
按現在華國和西方國家還是敵對狀態,顯然華國的藥物是不能直接出口到任何一個發達國家。
毛子和它的東歐那些狗腿國家也基本上都鬧翻了,人家也未必想要再采購你華國藥品。
當然有人會說,抗結核藥華國是首創,是獨家所有,它們不買是它們的損失,反正死的是外國人。
但大家不要忘了,藥物是可以進么逆向仿制的,你只要有一粒抗結核藥物流入外國,外國藥企完全可以仿制出來
這方面阿三國就是流氓大無賴,管你什么藥,我就仿了,你怎么滴。
同樣,流氓不止阿三國,在一個一年幾百億美金的巨大市場,任何一個國家的政府和藥企都會耍流氓,就是仿制你華國的抗結核藥了,你怎么滴?
弱國無外交,一樣的道理。
所以林三七現在打不過他們,那么只能表面上加入他們,以獲得最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