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且搞清楚所謂的房子鬧鬼后,陳益離開了六零二。
樓下,劉漢盛他們已經等的比較著急了,并不是沒有耐心,而是擔心陳益的安危,畢竟房子里剛死過人,誰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貓膩。
此刻,陳益的身影離開單元門出現在幾人的視線下,劉漢盛松了一口氣,連忙上前。
宋宏看著一臉淡定仿佛什么也沒發生的陳益,心中疑惑,怎么跟想象中不太一樣?房子里面肯定是有問題的,他和秦飛都已經親自證明了,就算對方膽子大,也應該給點反應啊。
“有什么發現嗎?”劉漢盛問。
陳益沒有馬上回答,沖宋宏招了招手,后者連忙上前:“陳支。”
陳益問:“你看到是白衣長發?”
宋宏神情一震,立即回答:“是是是,白衣長發,陳支也看到了嗎?”
陳益微微點頭:“你和秦飛進房間的時候已經給自己加了心理暗示,配合房子的陰冷和閃爍的燈光,以及那不明來歷的詭異風聲,氣氛拉的很到位,為幻覺的產生奠定了基礎。”
“幻覺?”宋宏愣住。
陳益:“房子的確有問題,這件事可以確定,人為的,以后不要再提鬧鬼了,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多和同事商量,不行就上報,別自己瞎想。”
有劉漢盛在,他給宋宏留了面子。
宋宏自然能聽出對方話語中的責怪之意,慚愧的低下頭。
其實他也不信,但親眼所見的事情又不是假的,沒往幻覺方面去想,說白了就是不夠堅定,容易自我懷疑。
“是……陳支。”
一旁的劉漢盛瞪了他一眼,批評道:“聽到了沒?陳支的話一字不漏的都給我記住,回去寫份檢查!”
宋宏:“是,劉所。”
劉漢盛不再多言,看向陳益道:“房子的問題搞明白了,接下來就是案子,過程中有什么需要,你隨時給我打電話。”
陳益點頭:“行我知道,那我就先走了,案發房子這段時間會貼封條,讓所里的人巡邏路過的時候沒事就來看看,現場目前還很重要。”
劉漢盛:“好。”
雙方分別,陳益返回了市局,現在剛剛早上。
房東龐茜留在市局未曾離開,直接睡在了休息室,刑偵支隊照顧的很到位,有求必應。
對于房東的問詢是本案調查的開始,關于房子的很多細節陳益都需要問清楚。
“陳隊,死者身份證。”
辦案大廳,看到陳益回來,秦飛趕緊將龐茜交上來的身份證復印件遞給了他。
陳益接過掃了一眼名字。
馮春波,跳樓那位。
翟琦,死在床上那位。
身份證資料顯示,兩人都是陽城本地人,身份證地址是郊區那邊的鄉鎮,年齡一樣,都是二十一歲。
將復印件還給秦飛后,陳益開口:“房子的問題搞清楚了,人為的裝神弄鬼,以后這種事情早點和我說,說明白,別話到一半又憋了回去,雖然當時并非刑事案件,但我們的工作是有廣延性的,明白嗎?”
秦飛有心理準備,自責道:“是,陳隊。”
當得知那個地方有人被殺后,他就明白這件事自己做錯了,如果早和陳益說清楚的話,說不定能改變事件走向,也許有可能避免案件的發生。
陳益嗯了一聲,問道:“老何呢?”
“這呢這呢!!”
不等秦飛回答,何時新離開技術科快步來到辦案大廳。
“陳隊,結果都出來了,我已經讓法醫和技術人員先休息,伱看看這些文件。”
說著,何時新將一沓資料遞了過來。
陳益接過翻看,其中有尸檢報告,還有現場勘查報告,以及對那鐵質手套的檢測結果。
首先是尸檢報告,經過對兩名死者的血液和胃溶物全面檢驗,確定胃溶物里有安眠藥成分,且劑量不小,足以讓人一個成年男子從昏睡進入昏迷狀態。
案發房子所有入口的東西都已經帶回局里檢測,安眠藥來自于飲水機的桶裝水。
其次就是現場勘查報告,房間里指紋很多,有死者的,有房東的,剩下的可能是其他租戶留下,需要一一確定身份。
鐵質手套已經拆開,里面并未發現任何指紋。
這種材料的手套只要觸摸絕對會留下指紋,現在沒有提取到,那就是兇手在帶鐵質手套的時候,手上已經有了一個手套,或者使用了其他不留指紋的方式。
在這一點上,兇手倒是想的挺周全。
最后,次臥窗臺上留下的腳印,確定來自于跳樓的馮春波,窗臺周圍沒有拖拽痕跡。
看完這些報告后,陳益立即對本案嫌疑人有一個了大概的認識。
有計劃性,有反偵察能力,但漏洞同樣很多,把刑警當傻子,弄巧成拙。
這是一個并不聰明的人,為了作案精心準備,可惜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比較可笑。
別的不說,單單是馮春波的跳樓就前后矛盾,服用了大量安眠藥,又怎么可能自己跳樓,還在窗臺上留下了腳印。
難道先服用了安眠藥再跳樓?多此一舉,不符合邏輯。
最大的可能就是,兇手將昏迷過去的馮春波扔出了六樓,在此之前用他的鞋,在窗臺上印下了腳印。
窗臺沒有拖拽痕跡,兇手力氣很大,能將一個成年男子舉起一米以上,且能僅依靠雙臂保持短暫的懸空。
想的不錯,但沒啥用。
此時案情基本明了,這是一起有預謀的兇殺案件,利用鬧鬼的房子先后殺了兩名被害者,一個掐死,一個從六樓扔了下去。
那么幾個問題來了。
同一起案件兩種不同的作案方式,這是比較少見的,為何不都掐死或者都從六樓扔下去呢?
主臥那邊的窗戶連接的不是高空而是陽臺,這倒算是一種解釋。
兇手可能是想讓大家認為,翟琦的死是沒跑成,讓厲鬼給掐死了,而馮春波所在的次臥窗戶連接高空,當他看到厲鬼進了房間,是有機會在驚恐之余開窗跳樓的。
考慮的再深一點,為什么一定要把馮春波從樓上扔出去?
兩人都已經昏迷了,殺人的方式很多,兇手卻選擇了最容易暴露的一種。
試想,如果兩名死者都死在床上或者家里,警方接到報警的速度是非常慢的。
而現在呢,死亡兩個小時刑偵支隊便已經趕到,甚至房東龐茜還親眼看見了馮春波跳樓。
相當危險的作案方式了,真不怕離開的時候被人撞見?
當然,兇手的作案心理現在誰也不知道,行為的古怪有些時候也無法解釋,世界之大什么人都有,但如果按照正常邏輯推斷的話,這是不合理的。
處心積慮制造了一起謀殺兩條人命,漏洞多也就罷了,不合理性是最致命的。
陳益覺得,這或許會是推進案情鎖定兇手身份的關鍵。
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他沒有再多想,這些都不是直接性線索,現在不必考慮太多,眼下還有更重要的問題。
誰下的安眠藥?怎么下的安眠藥?
安眠藥來自于桶裝水,誰送的水?
是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有問題,還是送來之后才有問題的?兩者區別極大。
前者,那就是外人。
后者,那就是死者的熟人了。
說不定到時候還得去排查水站的送水工,現在水站基本都是送貨上門,服務很好。
見得陳益沉默,何時新知道他在思考問題,便有沒有打擾。
許久之后,陳益開口:“把龐茜的通話記錄調出來我看看,凌晨的通話記錄備注名字。”
何時新:“行,我馬上去。”
陳益坐下來等待。
許久之后,何時新拿著一張打印紙走了過來,將龐茜的通話記錄遞給陳益。
陳益重點關注案發前的時間,發現在今天凌晨,馮春波確實給龐茜打過一次電話,她沒有撒謊。
打電話說鬧鬼讓龐茜過來,當龐茜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馮春波從六樓跳了下來,然后報警。
“你覺得這里邊有問題嗎?”陳益說道。
何時新點頭:“當然,兇手掐點掐的很準啊,這是最大的問題。”
陳益:“沒錯,當時馮春波還能打電話說明很清醒,那兇手是怎么判斷死者喝水昏迷時間的?巧合嗎?”
“深夜發現鬧鬼,然后給龐茜打電話,等待期間喝了桶裝水進入昏迷狀態,兇手此刻撬鎖或用鑰匙打開了房門,將兩人殺害。”
“恰好此時龐茜趕到,看見了馮春波從六樓跳下,驚嚇之余趕緊跑遠報警,趁著這個空檔,兇手逃竄。”
“這么解釋合不合理?”
何時新:“好像……有點牽強啊,巧合的點太多。”
陳益放下手中的通話記錄,說道:“那就拋開巧合說必然,兇手知道馮春波兩人今天昏迷,也知道馮春波給龐茜打電話,也知道龐茜能看到馮春波跳樓,更知道龐茜會馬上報警,同時有進入房間的鑰匙。”
何時新微愣:“嗯?你的意思是……”
陳益:“縱觀整起案件,分析殺人過程和報警時間,房東龐茜這個女人,問題不小啊。”
何時新跟上了陳益的思路,緩聲道:“自導自演,兇手是龐茜?”
陳益:“先聽聽能不能實現。”
“房間里的桶裝水是龐茜提供的,她在備用桶里放了大量安眠藥,計算時間后知道死者今天一定昏迷,所以來到了小區。”
“到了小區后,她用鑰匙打開了房門,再用馮春波的手機給自己打電話,然后殺害翟琦,繼而將馮春波拋出六樓,下樓扔掉作案工具大喊有人跳樓后,最終報警,完全把自己從案件中剔除。”
“怎么說?”
聽完陳益的話,何時新認真思考了一會,道:“如何解鎖手機呢?”
陳益:“假設她知道密碼,先不管。”
聞言,何時新拿起桌面上的通話記錄看了看,又回憶龐茜進入小區的時間和報警時間。
“完全有作案條件,比第一種解釋更合理,可是……可是她有這么大力氣嗎?不像啊,難道有幫兇?”
陳益略微沉默,道:“這算是個問題,掐死翟琦已經很難了,窗臺那邊又沒有拖拽痕跡,肯定是強行舉起來扔出去的,力氣不小,龐茜看起來羸弱的很,確實不容易做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