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整整昏迷了一夜,而這一夜袁府上上下下都快要急瘋了,所有人都在床邊守著。
只不過熬了這么久,眾人都很疲憊。
郭圖、許攸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審配、沮授也是不時打盹,但是都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
而田豐守在袁紹床邊,盡管他滿臉疲憊之色,眼中也都是血絲,但卻不曾放松半點。
袁紹睜開眼睛后,他第一時間便發現了。
“主公醒了!主公醒了!”
田豐大喜,連忙扭頭招呼房間內的其他人道:“快去!快去把醫官喊過來!”
聽到田豐的話,房間內眾人頓時睡意全無,紛紛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詢問袁紹的情況。
“主公您現在感覺怎么樣?身體可有不適?”
“主公您餓不餓?想吃點什么?”
“臣都快要擔心死了,主公您若是有什么不測,臣必定隨主公而去!”
……
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袁紹只覺得心煩意亂,頭昏腦漲,終于忍無可忍道:“夠了!都閉嘴!”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敢再言語。
袁紹深吸一口氣,坐起身來,向一旁的沮授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沮授回答道:“回稟主公,您已經昏迷一整夜了,醫官說是氣怒攻心所致,并無大礙,但是您現在萬不可再動氣,需要安心修養。”
袁紹聞言,抬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
昨天晚上的記憶也緩緩再心頭浮現。
他收到了袁術稱帝的密報,一怒之下失去了理智,揮劍亂砍,殺了傳信的探子,還險些傷了田豐,最后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稱帝……”
回想起這件事,袁紹的臉色又變得有些猙獰了起來,只覺得胸口隱隱作痛,氣血翻滾,忍不住捂著嘴劇烈咳嗽了起來。
審配見狀忙道:“主公不可再動怒了!事已至此,您再生氣也只會傷身,要以身體為重啊!”
袁紹聞言咬著牙道:“這個孽畜,我現在恨不得親手將他殺了,方能泄我心頭之恨!”
“我袁氏的百年聲名,都被他給毀了!咳咳——”
他知道袁術蠢,但沒想到竟然會這么蠢!
居然狂妄自大到敢自立為帝!
這一記背刺真正是捅到他心窩子里去了。
深吸一口氣后,袁紹才吩咐道:“馬上傳消息出去,與袁術劃清界線,絕不可被他所牽連!”
“另外,向天子請詔,奉旨討賊!”
袁術犯下的大錯已經無法改變,現在全天下都在看他如何反應,他必須要盡快做出應對。
不能讓自己的聲名進一步被袁術所拖累!
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田豐道:“主公請放心,臣昨晚便已經讓人將消息散播出去了。”
“但是向天子請詔、奉旨討賊之事,望主公三思。”
“戰爭乃牽一發而動全身,您和袁術畢竟是兄弟,各路諸侯巴不得看見你們二人開戰……”
話還沒說完,袁紹便暴躁打斷道:“我沒有這種兄弟!這種蠢貨是袁氏的恥辱!”
“先去向天子請詔,打不打另當別論!”
請詔討賊是一種態度,討伐與否又是另一回事。
袁紹明白自己一定要給出態度。
“是,主公。”
田豐只好應下,然后轉身離開房間。
袁紹閉著眼睛休息了片刻后,又接著向沮授問道:“目前各路諸侯反應如何?”
沮授回答道:“回稟主公,在袁術稱帝沒多久,江東孫策便宣布與其決裂,不再為袁術藩屬。”
“曹操向天子請令出兵討伐袁術,天子下詔,令宛城張繡出兵討逆,并允諾赦免張繡之舅張濟的罪過。”
“不過目前宛城那邊還沒有動靜。”
“劉表、劉璋、公孫瓚那邊也尚無動靜。”
沮授將各方的動向簡單描述了一遍。
袁紹聽到曹操向天子請詔,忍不住冷笑道:“曹孟德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讓張繡出兵,他不損一兵一卒,卻占據了好名聲!”
他自然是明白曹操的目的是什么。
無非是想要借刀殺人,試探一下袁術的實力。
至于其他各方,都在看他們二人的反應。
誰讓他們兩個都聲稱天子在手上呢,既然擁護天子,那自立為帝的袁術就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曹操的反應極快;而他卻這么晚才收到消息,反應不夠及時,再加上他是袁術兄長的關系,恐怕從此以后名譽都要受影響了。
一念及此,袁紹又覺得心臟隱隱作痛,于是連忙轉移注意力,詢問其他事情。
“劉備那邊如何了?沛縣拿下沒有?”
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的時間,按理來說劉備應該已經帶領大軍抵達小沛附近,現在也不知道戰況如何。
逢紀回答道:“稟主公,開戰已經過去了三日了,沛縣尚未被攻下,倒是劉備手下的士兵損失慘重,目前距離十日之約到期還有七天時間。”
“哼,廢物東西。”
袁紹不屑地道,他不覺得劉備真能靠五千兵馬拿下沛縣,現在他就好好等著劉備失敗后,顏良文丑率領大軍出動,把城池攻下來。
想到這里,袁紹心情才算好轉一些。
總算不都是壞消息。
跟沮授等人交代了一下各項安排后,袁紹倦意來襲,準備繼續休息,但這時卻聽到外面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沒一會兒兩名華服青年闖入了房間。
這兩人正是袁紹的兒子——袁熙,袁尚!
兩人在其他城池駐扎,收到父親袁紹昏迷的消息后,便馬不停蹄地連夜趕了過來,此時滿身風塵。
“父親!您這是怎么了!”
袁尚望見袁紹虛弱的模樣,大驚失色道,連忙擠開身邊的兄長,跑到了床邊。
袁熙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之色,但很快便被他壓了下去,然后滿是擔憂地走上前。
“顯甫不必擔憂,為父沒事。”
袁紹伸手摸了摸袁尚的頭,滿臉寵溺和慈愛。
對于這個小兒子他向來非常寵愛。
現在見到袁尚風塵仆仆趕回來探望他,心中甚是感動的同時,也非常欣慰。
他總算沒有白疼這個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