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郡，膚施。
馬超領兵進入羌地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日了，為了躲避朝廷的追剿，他不得不往羌地深處進發、在上郡駐扎。
上郡距離邊關很遠，再往北就是荒漠，若是朝廷的兵馬追來的話他隨時可以逃入大漠之中。
不過在安頓下來后，馬超并沒有因此放松，而是將羌人各部首領都召集前來，打算重新集結力量反攻長安。
西涼軍中軍大營內。
鐘羌部落、先零部落、燒何部等各個羌人大部的首領聚集于此，他們皆是受到馬超的邀請后前來的。
“尊敬的天將軍，不是我們不愿意出兵幫您，實在是我們的兵力也很有限。”
“漢國朝廷的軍隊有十幾萬，我們各個部落的戰士加起來也才只有六萬多人，根本不足以和漢國抗衡。”
燒何部落的首領一臉為難地對馬超說道。
先零部落首領也道：“天將軍，我們最優秀的戰士都已經被您征召進入了西涼軍，現在實在是沒有多余的兵力。”
馬超此番邀請他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向他們借兵，以及拉著他們和漢國朝廷做對抗。
說實話，他們都不愿意這么做。
如今的漢國朝廷可是非同小可，強悍如有鐵騎十萬的馬超都敗了，他們加起來難道就能和漢國朝廷抗衡了？
而且早在很久前馬超就向他們各個部落征召了一大批戰士，現在又要向他們要人，這誰扛得住。
主位之上。
馬超聽到兩位部落首領的訴苦后，不悅地說道：“你們這么長時間以來和朝廷為敵，難道就不擔心遭到朝廷的報復？”
“別忘了，之前是我仁慈才沒有對你們趕盡殺絕；要是呂布那賊子親自領兵進攻羌地，你們誰能抵擋得住？”
“你們現在與我聯合反攻，把雍州和長安奪回來，一切還尚有轉機，否則等到朝廷集結力量殺過來，你們后悔就晚了！”
要是換做以前，馬超哪里會這么耐心地跟這群羌人講道理，敢不服從他的吩咐直接亮刀子便是。
可如今他手上僅有不到三萬的兵馬，雖然也能在羌地中橫行無阻，但他需要的是各大部落對他傾力相助，而非迫于無奈。
所以他才會跟他們分析局勢，嘗試說服這群目光短淺的蠻夷。
“鐘羌首領，你表個態吧。”
馬超將目光投向鐘羌部落首領并說道。
鐘羌部落是羌人中勢力最龐大的部落，只要鐘羌部落愿意支持他，那其他部落也就好說服了。
“尊敬的天將軍。”
鐘羌部落首領先是恭恭敬敬地向馬超行了一禮，然后才說道：“恕我直言，此前您手中有十萬鐵騎都打不過朝廷，如今憑借我們的力量又怎么奪得回雍州和長安？”
“我們知道您的勇猛，我們也愿意支持您，但我們希望您能冷靜下來好好考慮，不要被憤怒遮蔽了雙眼。”
鐘羌部落首領的話說得比較直接。
也說出了在場很多人的心聲。
那就是馬超憑什么能夠擊敗漢國朝廷，到底哪里來得底氣？
“你懂什么！”
馬超聞言頓時大怒，重重一拍桌子，指著鐘羌部落首領道：“我之所以戰敗是因為遭到了背叛！若是龐德那小人沒有叛投，我豈會敗給呂布那莽夫！”
“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現在就問你們一句話，到底愿不愿意與我聯手攻打雍州！”
馬超的耐心被耗盡了，語氣鐘帶上了幾分殺意。
他不想再和這群家伙繼續扯下去了。
感受到馬超言語中的威脅，各部落首領的臉色都是一變，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馬超見他們都不說話，于是又拋出一個條件，面無表情道：“只要能幫我奪回雍州和長安，我允許你們在境內劫掠一月，所得的財富全部歸你們所有！”
大棒和甜棗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威脅了以后利益也得給上。
果不其然，在馬超做出許諾之后，在場有好幾個部落首領都心動了，心里紛紛開始盤算起來。
在大漢境內劫掠一個月的誘惑不可謂不大，那會是一筆難以想象的龐大財富。
而就在他們各自思索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一名侍衛匆匆闖了進來。
他跪地稟報道：“將軍，有一名羌騎前來傳信，稱四日之前羌人王庭遭到了漢軍的襲擊！”
“現在王庭危急，需要盡快回援！”
他的話音落下后各部落首領都驚得站了起來！
鐘羌部落首領更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道：“你在胡說什么？漢軍怎么會突然入羌地襲擊王庭？”
侍衛根本不搭理他，看都不看他一眼。
馬超思索片刻后吩咐道：“把那名羌騎帶上來，我要問個清楚。”
“諾！”
侍衛重重抱拳，轉身退下。
很快就把那羌騎帶了上來。
接連幾日的趕路，這名羌騎已經累得快要虛脫了，此時他嘴唇龜裂，臉上充滿了疲憊之色。
他連續奔襲了三天三夜都沒有休息，此時又饑又渴，喉嚨都快冒煙了。
侍衛遞給他一只水囊，他接過來以后仰起頭就開始痛飲。
鐘羌部落首領上前去將他的水囊一把拍飛，揪起他便厲聲問道：“你是從王庭趕過來的？王庭怎么了？！”
他此時心中急切無比。
王庭，是他們的大本營所在，若是遭到襲擊的話，那后果不堪設想！
羌騎戰士哭著說道：“首領，王庭被漢軍襲擊了！”
“對方太強了，我們王庭守備軍根本不是對手，一個照面就被殺穿了，他們簡直就是一群惡魔！”
“最后是分散而逃，才逃出來……”
聽到他的話后。
包括鐘羌部落首領在內，所有部落首領都只感覺腦袋里“轟”地一聲，整個人如遭雷擊！
王庭真的遭到漢軍襲擊了！
所有部落首領們心中都忍不住變得慌張擔憂了起來。
他們的部落、他們的親人家眷全部都在王庭！
而現在漢軍已經殺入王庭了！
他們長期以來在漢國邊境作威作福、隨意搶掠，王庭里更是設置了斗獸場和漢女館。
可以說漢人恨他們恨之入骨！
可想而知如果一支能輕易擊潰王庭守備軍的漢軍，殺入了守備空虛的王庭，那會是什么樣的一個場景
想到這里，各個部落首領心里一陣發寒，渾身戰栗不已。
他們仿佛已經看見了羌人王庭里人頭和尸體遍地、血流成河的場景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你要是敢假傳情報，信不信我斬了你！”
鐘羌部落首領眼中殺氣四溢。
他一把抽出了腰間的彎刀，架在了這名羌人戰士的脖子上，眼中滿是暴虐。
他不敢想象漢軍殺入王庭的后果會怎樣，所以根本不愿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
“鐘羌首領！你冷靜一下！”
馬超開口喝止了鐘羌部落首領，然后詢問道：“漢軍有多少人？領兵的人是誰？”
羌騎戰士戰戰兢兢地道：“漢軍、漢軍只有五千人，是一群步卒。”
“我不知道他們領兵的人是誰，但這群漢軍太可怕了，他們一刀就能將我們的戰士連同馬匹一同斬成兩半，而我們的武器根本無法刺穿他們的甲胄！”
“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漢軍……”
回想起當日和陌刀軍對戰的場景，他依然發自內心地感到戰栗和恐懼，那簡直就是噩夢！
“人馬俱碎……陌刀軍？！”
馬超聞言心中一震，這羌騎戰士的描述他再熟悉不過了，就是那日將他打敗的陌刀軍！
就在他震驚之際，鐘羌首領一刀將這名羌騎戰士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鮮血噴涌，無頭尸身倒在地上。
這名羌騎戰士的腦袋滾落在地，眼中還帶著迷茫，至死都沒有想到自己為什么會突然被殺。
“一群廢物！連區區五千漢軍步卒都擋不住，還敢逃跑，這就是懦夫的下場！”
鐘羌部落首領怒火萬丈，然后焦急地對馬超說道：“天將軍，我們不能繼續留在這了，必須要馬上回援王庭！”
“王庭有無數財富、牛羊還有漢人俘虜，漢軍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這些，只要我們殺回去，肯定能將他們截殺！”
他現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王庭。
把那群敢于來犯的漢軍都滅殺掉！
馬超沒有回答，心中也在沉思。
他沒想到陌刀軍居然會孤軍深入羌地襲擊羌人王庭，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見馬超不說話，鐘羌部落首領更加焦急了，催促道：“天將軍，實在不能繼續拖延下去了，否則我們王庭就要覆滅了！”
“請您出兵隨我們一同去擊退這群漢軍吧，只要您愿意出兵，我們就同意和您聯手對抗朝廷！”
鐘羌部落首領也不愚蠢，他知道漢軍可能來得不止五千人，所以才想讓馬超一同出兵。
聽聞此言，馬超簡單思索了一番，最終點頭道：“好！那本將軍便隨你們一同殺回去！”
反正遲早也是要和朝廷對上的。
陌刀軍固然強大，但到底只是一群步卒，若是沒有后援的話，他未必不能把對方緩緩拖死！
“多謝神威天將軍！”
鐘羌部落首領大喜，連連致謝，而后和各部落首領前去調集人馬。
在張郃領兵在羌地實施絕戶計的時候，第一批漢人百姓還有牛羊、俘虜已經在陌刀軍的護送下回到了司州境內。
龐德并未在長安城留守，他擔心張郃會出什么事情，所以率領兵馬坐鎮邊境隨時準備前去馳援。
但當他看見源源不斷被送回來的漢人百姓，還有眾多金銀財寶、成千上萬的牛羊后，他不禁被驚呆了。
“你是說……張將軍襲擊了羌人王庭？”
龐德聽完副將的稟報，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語氣里充滿了不可思議。
張郃不是領兵去打馬超的么。
怎么會襲擊了羌人王庭？
副將點頭說道：“啟稟將軍，我們并未在羌人王庭發現馬超的蹤跡，于是就順帶襲擊了王庭，把里面的百姓解救了出來。”
“羌人王庭兵力空虛，所以我們成功大破王庭！”
龐德聞言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順帶……襲擊了羌人王庭？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震驚后，龐德追問道：“張將軍在哪，他還沒有回來么？”
副將回答道：“是張將軍先一步讓末將帶人回來的，張將軍在王庭那邊還有事要處理。”
龐德下意識問道：“什么事情？”
副將回答道：“張將軍下令屠了羌人王庭的數萬人，連婦孺都沒有放過。”
“此外，還燒了草原和山脈，更將帶不走的牛羊牲畜都屠戮一空，連同尸體一同拋到水源里去。”
“嘶——”
龐德聽完后，頓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心中只剩下無比的震驚！
張郃此舉是直接在羌人的心窩子上狠狠來了一刀，堪稱絕戶毒計！
沒有牛羊、牧場，人還被屠戮一空，羌人能不渡過這個冬天都是兩說！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后，龐德毫不猶豫地道：“你們馬上帶著百姓和戰利品返回長安，然后讓長安的兵馬前來馳援！”
“羌人這回……可能要跟我們拼命了。”
張郃這次做得太過火了，在他印象中張郃并非是這樣殘暴的人，這次卻用出了這么狠毒的手段。
這么以來極有可能會遭到羌人的瘋狂報復。
不過……確實爽啊。
在收到王庭被襲擊的消息后，羌人各部首領便和馬超一同火速回援。
原本需要六七日的跋涉時間，在他們加快行軍的情況下，硬生生地三日便趕到了。
然而當大軍殺氣沖沖地趕回王庭、準備將敢于來犯的漢軍全部圍殺的時，他們卻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
偌大的草原上，目之所及都是焦黑一片；而遠處的山脈上更是有著熊熊大火燃燒，黑煙沖天。
至于原本王庭所在的地方，則根本見不到王庭的影子了。
只有一片廢墟！
遍地都是焦黑的尸體，有人的、也有牛羊牲畜的。
還有狼群和蒼鷹在這里游蕩，啃食著那些尸體。
一片蒼涼景象。
見到眼前這片景象，各部首領全都神色呆滯，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是……他們的王庭？
除卻這片廢墟之外，還有一座無比高聳的人頭京觀聳立。
京觀上插著一桿著羌人王庭的白色王旗，而王旗上用已經干涸的鮮血寫著殺氣四溢的一句話——
“贈禮者，漢將張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