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櫻不敢說,于是呂玲綺又向劉協詢問,劉協便將剛剛在御花園里看見的事情簡單跟呂玲綺說了一遍。
劉櫻抽泣著,低著頭不敢看呂玲綺,小手緊緊攥著衣角,聲音細如蚊蠅:“我……我只是在玩……”
“玩?”
呂玲綺眉頭一皺,語氣更加嚴厲,“你騎著宦官,拿著木棍打人,這叫玩?你是長公主,怎么能如此不懂規矩!”
劉櫻被母親訓斥得更加害怕,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但她不敢哭出聲,只能咬著嘴唇,肩膀一抖一抖的。
甄宓見狀,心中不忍,連忙上前勸道:“姐姐,櫻兒還小,不懂事也是正常的。而且陛下已經訓斥過了,你就別再嚇她了。”
人在傷心的時候最怕被突然關切。
甄宓這么一幫腔,劉櫻眼淚掉得更多了,哇地一聲撲到甄宓的懷里抽泣。
“干娘……”
母親太兇了,唯有干娘的胸脯還有些溫度。
呂玲綺冷哼一聲,道:“還小?她都已經兩歲多了,若是再不管教,日后豈不是要翻了天?陛下平日里忙于朝政,無暇顧及她,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要嚴加管教!”
劉協站在一旁,看著呂玲綺訓斥劉櫻,心中雖然有些不忍,但他也知道,呂玲綺的做法是對的。
劉櫻身為長公主,若是不從小嚴加管教,日后難免會養成驕縱的性子,甚至可能惹出更大的禍事來。
小孩子的善惡觀與價值觀的塑造很重要。
孩子不懂事,大人不能不懂事。
不過身為老父親到底還是心疼女兒的,劉協嘆了口氣,走到劉櫻面前,蹲下身子輕輕為她擦去臉上的淚水,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櫻兒,父皇不是不讓你玩,但你身為長公主要有長公主的樣子。”
“依仗身份去欺負他人是不對的,這并非賢德之人會做的事情,你母后一向待人為善,后宮上下都很敬重你母后。”
“你應該多多向你母后學習。”
劉櫻抽泣著點了點頭,聲音哽咽:“父皇,櫻兒知道錯了……”
劉協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溫柔了一些:“知道錯了就好。以后要聽母后的話,不能再胡鬧了,聽到沒有?”
劉櫻再次點頭,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呂玲綺見狀心中也有些軟了,但她依舊板著臉,道:“櫻兒,今日之事,母后暫且饒過你。”
“但若是再有下次,我定不輕饒!”
劉櫻連忙點頭,嚇得聲音又帶上了哭腔:“不敢了,櫻兒再也不敢了……”
甄宓見氣氛緩和了一些,連忙上前打圓場,笑著說道:“好了好了,櫻兒跟干娘去洗洗臉,好不好?”
劉櫻很早就認了甄宓作為干娘。
相對的,甄宓也同樣讓劉玨認了呂玲綺為干娘。
劉櫻怯生生地看了呂玲綺一眼,見她沒有反對,這才跟著甄宓去了內殿。
等劉櫻和甄宓離開后,劉協這才對呂玲綺說道:“玲綺,櫻兒還小,你也不必太過嚴厲。”
“她畢竟是我們的女兒,性子活潑些也是正常的。”
他本來只是想讓呂玲綺好好教導劉櫻,但沒想到呂玲綺比他想象得要更加嚴厲。
呂玲綺搖了搖頭,道:“陛下,櫻兒是長公主,身份特殊。若是從小不嚴加管教,日后難免會惹出禍端,臣妾也是為了她好。”
劉協點了點頭,道:“朕明白你的苦心……只是櫻兒畢竟還小,你也不要太過苛責她。”
呂玲綺微微一笑,道:“陛下放心,臣妾自有分寸。”
劉協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他知道呂玲綺雖然嚴厲,但她對劉櫻的愛卻是毋庸置疑的,作為母親,她只是希望劉櫻能夠成為一個懂事、有擔當的長公主。
片刻后,甄宓帶著劉櫻從內殿走了出來。劉櫻已經洗過了臉,眼睛雖然還有些紅,但情緒已經穩定了許多。
甄宓笑著對劉協和呂玲綺說道:“陛下,姐姐,櫻兒已經知道錯了,你們就別再生氣了。”
劉協點了點頭,伸手將劉櫻抱了起來,笑道:“櫻兒,父皇帶你去御花園玩,好不好?”
劉櫻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問道:“父皇不生氣了嗎?”
劉協笑著搖了搖頭,道:“父皇不生氣了,不過櫻兒要答應父皇,以后不能再欺負別人了,知道嗎?”
劉櫻連忙點頭,奶聲奶氣地說道:“櫻兒知道了!櫻兒以后一定聽話!”
劉協笑著捏了捏她的小臉,道:“好,那父皇帶你去玩。”
呂玲綺看著父女倆其樂融融的樣子,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雖然她對劉櫻要求嚴格,但看到劉協如此疼愛女兒,她心中也感到一陣溫暖。
甄宓走到呂玲綺身邊,輕聲說道:“姐姐,櫻兒還小,慢慢教就是了,你也別太著急。”
呂玲綺點了點頭,道:“我心中有數。”
甄宓說道:“等玨兒再長大些,我便將他送來讓你教導,我在教導子女這方面沒有姐姐擅長。”
“到時候姐姐可要對玨兒嚴厲些。”
劉櫻是公主,不必那么苛責;但劉玨是太子,日后要承繼大統,嚴厲點是沒問題的。
呂玲綺聞言不禁莞爾,說道:“玨兒才多大一點,妹妹就想著教導他的事了。”
“我看玨兒這孩子很安靜,他長大了肯定不會如櫻兒那樣頑皮,妹妹就放心好了。”
“當然,若他真的頑劣,我自然也不會放松管教。”
聽到呂玲綺這么說,甄宓方才放心。
劉協抱著劉櫻,帶著呂玲綺和甄宓二女,一同向御花園走去。陽光灑在未央宮的御花園內,映照出一片祥和與溫馨。
小孩子是記吃不記打的性格。
劉櫻在劉協的懷里很快就忘記了剛才的不快,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指著一朵花道:“父皇快看!那朵花好漂亮!”
劉協笑著點頭,道:“是啊,那朵花很漂亮,櫻兒喜歡嗎?”
劉櫻用力地點了點頭,道:“喜歡!”
劉協笑道:“那父皇摘下來給你,好不好?”
劉櫻卻搖了搖頭,道:“不要,花兒摘下來就死了,櫻兒不想讓它死。”
劉協聽完欣慰一笑,摸了摸她的頭。
就在這時,呂布剛好也入宮了,前來園中拜見:“參見陛下!”
見到呂布,劉協率先露出笑容,說道:“溫公來得正好,一起陪櫻兒玩玩。”
劉櫻一看到呂布,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在劉協懷里掙扎著要下來,嘴里喊著:“外公,外公!”
劉協輕輕將她放下,劉櫻便邁著小短腿,歡快地朝呂布跑去。
“哎!我的好外孫女!”
呂布蹲下身子,張開雙臂,穩穩地接住了撲過來的劉櫻,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笑著問道:“櫻兒有沒有想外公啊?”
劉櫻重重地點點頭,奶聲奶氣地說:“想!櫻兒可想外公啦!”
呂布哈哈大笑,顯得十分開懷。
連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接著他又看向呂玲綺,眼中滿是慈愛,說道:“綺兒,許久未見,你可好?”
他很久都沒入宮來探望呂玲綺和劉櫻了。
呂玲綺微微欠身,恭敬地說:“父親,女兒一切都好,倒是您,可要多多保重身體。”
這時,甄宓也走上前,向呂布行禮問好。
呂布回了一禮,隨后夸贊道:“貴人愈發端莊秀麗了,太子今日沒來嗎?”
甄宓微微一笑,謙虛道:“多謝溫公夸贊,玨兒還在殿里休息,等有空我再帶他見見溫公。”
呂玲綺無子,劉玨又認了呂玲綺為干娘,日后呂氏就是劉玨的助力,與呂布交好是沒錯的。
至于她的親族甄氏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因為甄氏自從那次火燒欽差的事情后,雖然僥幸沒有被滅族,但也被剝奪了權柄。
如今在朝廷中的影響力早已經大不如前。
呂布抱著劉櫻,在花園里的石凳上坐下。
劉櫻興奮地給呂布講述著自己在御花園里看到的蝴蝶、花朵,呂布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點頭回應,還逗得劉櫻咯咯直笑。
隔輩親是亙古不變的定理,很明顯劉櫻對呂布比對劉協、呂玲綺都要親密得多,
劉協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不禁有些無奈。
他只希望劉櫻日后別學了呂布的性格。
過了一會兒后,劉協讓呂玲綺和甄宓把劉櫻帶去玩耍,然后向呂布問道:“最近投票的事情如何了?溫公的票數應該不少了吧。”
投票選出大漢皇家學院副院長,這事兒他吩咐下去后就沒怎么關注了,也不知現在進展如何。
呂布撓頭道:“臣目前得了四千一百多張,只排在第三而已。”
“第二名是文遠那廝,他足足有四千六百多張;第一名是司馬仲達,比文遠多個幾十張吧。”
聽到這話,正在喝茶水的劉協差點一口噴出來。
他抬起頭看向呂布,無不驚愕地道:“第一名是司馬懿?他哪兒來的那么多票?”
不是他看不起司馬懿,而是論資歷、功勞甚至于人格魅力,司馬懿都排不上第一。
但為什么司馬懿得票最多?
呂布搖頭道:“臣也不知,他的票數是最近幾日突然增多的,原本他的票數還排在諸葛孔明后面來著。”
聽到這句話,劉協眉頭挑了挑。
心中頓時明悟了。
他放下手中茶杯,對呂布道:“朕知道了……溫公在這多陪陪櫻兒吧,朕還有事。”
言罷,劉協就起身離開了御花園。
通過呂布剛剛的話,他便大概猜到了原因——司馬懿肯定在這次投票中搞了鬼。
否則的話票數怎么可能會突然增長?
“司馬懿向來愛與和諸葛亮競爭,這次想必是希望通過競選副院長的位置來壓諸葛亮一頭。”
“拙劣的司馬懿啊。”
劉協搖了搖頭,司馬懿為了贏還真是不擇手段,連作弊這種事情都弄得出來。
不過這次是要競選副院長,肯定不能讓司馬懿繼續這么胡鬧下去。
劉協喚來高覽,讓他前去召司馬懿入宮。
此時此刻,司馬府。
司馬懿獨自在書房中,他死死盯著桌案上那份競選票數統計,雙手微微顫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洇濕了面前的紙張。
“就差一點,只要再多點票數,就能贏得這場競選,徹底壓過諸葛亮!”
他咬牙切齒,眼中閃爍著不甘與瘋狂。
為了這次拉票他可謂是煞費苦心,動用了大量的錢財去買通負責統計票數的官員,同時暗中讓人投票給他。
這一切都是為了贏!
但他也清楚,這么做是有很大風險的,要是被發現的話天子必會降罪于他。
這一丑聞足夠讓他的前途成為泡影!
他不知道自己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他只是想勝過諸葛亮一次,這個念頭就像是夢魘一般纏繞著他,讓他堅持去作弊。
到現在哪怕感到后悔也晚了。
他猛地站起身,在書房里慌亂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急促而沉重。
“不行,我決不能被發現!”
他握緊拳頭,試圖給自己壯膽,卻發現指尖都在泛白。
突然間他停住了腳步,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也許還有辦法補救,只要……只要把那些關鍵證人的嘴封住……”
可念頭剛起,理智又將他拉回現實,因為他清楚這么做是掩耳盜鈴,自己這幾日票數增長如此之迅速,他人豈能沒有察覺?
“家主!家主!”
這時,門外傳來管家急促的腳步聲。
司馬懿的心猛地懸起,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將目光看向了房門處。
只見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管家快步走了進來,向他稟報道:“老爺,陛下派人來,召您立刻入宮!”
司馬懿聽聞管家的通報,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雙眼瞪得滾圓,滿是驚恐。
一顆心更是差點停止了跳動。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覺得喉嚨干澀得厲害,像被砂紙狠狠摩擦過。
“陛、陛下召我?”
他艱難地擠出這幾個字,聲音顫抖得厲害,就連自己都聽出了其中的絕望。
難道他的行為……被天子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