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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無邊的湛藍的海洋,一層層波浪不斷涌來,撞擊在巖石上,發出了如獅虎般的吼聲,噴濺著雪白的泡沫,一些藤壺、牡蠣密布的粗糲礁石,霎時被濕潤。
幾個周邊漁村的孩童在石縫中摸著海蟹和吐著青白色粘液的海參,空中幾只海鷗飛掠而過,好一幅生動活潑的景象。
突然一道巨浪打來,裹挾著沖來了一顆靈光閃閃的寶珠。
其中一個稍大些的少年霎時驚異,迅速撈起寶珠。
觸手的瞬間宛如觸電,少年一驚,渾身一個激靈。
寶珠突然又平靜了下去。
少年黝黑的面龐上浮現出疑惑與好奇,立即瞧了眼不遠處還在摸蟹的同伴,見無人注意到自己,當下放心下來,將寶珠塞入腰間的魚框內,借故小解迅速離開。
寶珠之內,燕赤驚神魂置身恍如云煙般的天罡地煞云夢大陣之內,目露奇異之色,透過框口打量外界,復又收回視線,看向陣內的鐘飛雁等長老的殘魂神念。
其中一名長老周偉激動道,“宗主!如今您蘇醒就好了,有您再次帶領我們,還有宗傳延續我宗,我們云夢宗于大劫之后,可謂是渡劫而重生,必能重新走上巔峰。”
眼見其他長老均是附和,燕赤驚神色復雜。
重回巔峰,何其困難。
便是他自己,如今這么多年過去再蘇醒,也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
而且那宗傳之人,倒是古怪得很,似已提前識破他的意圖,竟將云夢珠拋至深海之中,仿佛要令他再難重見天日。
但其實一旦有任何危機,他的陰神都會提前感應到,會立即蘇醒制止,這是陰神應劫的能力,劫難越近感應越清楚。
以他如今的力量,哪怕不如巔峰,應付尋常的極神都是輕而易舉。
原本按照他的計劃,便是等待數百年前自己封閉山門之時的諸多布局一一應驗,希冀劫后的后世中有人通過重重關卡考驗,得到云夢宗的真正傳承。
屆時,他也便可通過傳承者所學的一脈相承的《云夢真經》,神魂借體而生。
傳承者既然能通過他設下的重重考驗得到傳承,必然也是實力與資質俱佳的潛力出眾之輩,他借體而生,也不算委屈。
如此一來,便算是成功渡過了大劫,于后世重活出一世,或許在后世還能找到新的希望,探索更進一步的可能。
不過種種計劃雖好,如今卻是發生巨大變故,那現世宗傳做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倒是奇異。
燕赤驚安撫眾多長老后,心中嘆息。
“莫非如今重新復蘇,依舊在劫難逃?我布局五百年之久,仍不過是垂死掙扎,茍延殘喘?”
眼前諸多長老,都不過是殘魂執念入陣所化。
說到底,昔日的云夢宗之人,而今也就僅有他一人存活了下來。
當年這些人甘愿在大劫到來之時,入陣化為助力,便是欲在此世借天罡地煞云夢大陣助他成功復生。
可現在宗傳都不知去向,連女兒燕若涵如今是否成功神魂轉世,都是未知。
便是他自己,可能都將要成為孤魂野鬼,他很是不甘。
“無論如何,既已是蘇醒,不到最后一刻,不可坐以待斃”
燕赤驚重新振奮精神。
這時,外面似傳來陣陣打鬧之聲。
原來是那發現寶珠的少年在返回途中,被一些漁霸賴皮纏住索要漁獲,卻發現了框內的寶珠。
少年很快便被打倒在地。
幾個發現寶珠的漁霸賴皮眼見框內有寶珠,頓時神色欣喜,伸手便將寶珠抓出。
燕赤驚從始至終都只是冷靜觀察,并未出手。
到了他這個年齡、地位、眼界,早已看破了很多東西,包括凡俗制定的規矩、善惡等等,都已有自己的一套認知。
若是這發現他的少年自己沒本事又沒血性,便自然沒有能力持有寶珠,哪怕只是短暫持有。
好東西不是誰最先發現,就一定是誰的,寶物向來乃是有能者居之。
有能力之人,也更能產生價值,這才有雙向奔赴的價值,至于廢柴得寶崛起之類的可愛荒誕故事,往往是不會發生的。
凜海很大,據聞已探索出的海域就足有陸地面積的數倍大。
很多海域深處遍布海嘯風暴、漩渦、海魔、迷霧等,充滿神秘與未知的古遺跡、海妖或是寶藏。
“據說一些陰神前輩,大多會來凜海隱居,因為凜海夠大,地廣人稀避開了人,也就自然避開了紛爭,是個天然避劫之地。
且凜海物資豐富,異力濃度更強,一些深海之中,甚至還隱藏有未枯竭的元礦脈,很適合隱居修行這些前輩有的便會在一些隱居地留下衣缽傳承。”
空中,一陣暴雨飄過,夜雨暴風雕背上,馮婕淡淡笑著與楚歌閑聊。
楚歌靈神外散,逐漸擴散足有方圓五百多里。
這是上等靈性資質者在靈神圓滿之時,靈神所能覆蓋范圍的極限,超越中上等靈性資質者四成左右。
在靈神覆蓋的范圍中,能看到一些礁石上有海龜露背,海水中有群鯨暢游,鯨呼之聲令人聞之悲愴,海灘旁有海豹戲水,深海中還有惡鯊追魚。
這當真是萬類霜天競自由的生動活力景象,讓人感受到這方世界縱是元氣潮汐衰竭,卻仍是生機勃勃,充滿朝氣。
這或許也是生命的意義所在,生命都是頑強不息的。
楚歌心有感悟,更多的是對朱雀圣功中生死之道的感悟。
生者,活在當下,生而必行,生而必爭,才算是擁有生命的力度。
這種生動的感受,甚至讓他誕生了更多對于左道的思索,尤其左道臉譜。
若臉譜具備生命的活力,那么日后變幻的任何一張人臉,都將栩栩如生,無需再框定某一副臉譜,因為每一張鮮明的臉譜之下,都是一個充滿活力的生命。
他微笑回應馮婕道,“這么多陰神前輩來凜海隱居,如今這么多年過去,希望馮老前輩的衣缽之地,莫要被人捷足先登了才好。”
“那不可能!”
馮婕傲然一笑,道,“連云夢宗的燕赤驚都知道對衣缽備有信物,設有關卡,我老爹自然不可能將衣缽傳承完全不設防,隨意示人。
主要也是人心難測,若是為不懷好意者得到,于天下人而言將是一場災難!”
一位震爍古今的陽神強者,昔日天下第一人的傳承,也的確是有資格這么去說。
楚歌眼看馮婕也沒有驅動什么信物之類的寶物作為指引,卻能隨時為夜雨暴風雕指明方向,仿佛對凜海很熟的模樣,便知曉馮婕所言不假。
他也并不著急,繼續閉目養神。
凜海委實太大了,以夜雨暴風雕的飛行速度,飛行了兩天一夜,足夠飛過半個大周。
但凜海卻仍仿佛是無邊無際,廣袤無垠。
照馮婕所言,距離目的地,可能還要飛三天左右。
也是夜雨暴風雕貴為靈神后期的妖王,連續飛行數日,也不會感到疲憊,實乃絕佳的極品坐騎。
不過令楚歌沒想到的是,一位避世許久不出的陰神強者,此次卻是專為他走出山門,依循他的命運軌跡,直奔尋他而來。
這次,卻是連吉祥如意掛千都不曾給予任何提示。
只因這次前來之人極為高明,知曉為人之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并非是帶著惡意而來。
時間一晃。
很快三日過去。
夜雨暴風雕裹挾一場瓢潑大雨,穿過海面的淡淡薄霧,最終在一片嶙峋兀立的礁石區域降落下來。
這里的礁石奇形怪狀,滿身都是深溝淺窩,坑坑坎坎地,不少伏臥在海上挨挨擠擠,像是一群海豹。
而在礁石最中央的一片礁石林,卻是格外威武,仿佛一位位飽綻著黑色肌肉的強大武士,渾身充滿力量感。
“快看,就是那里”
馮婕指向那片礁石林,對楚歌欣悅道。
“似乎并沒有什么奇特之處。”
楚歌以靈神去感應,并沒有發現任何特殊。
不過他也知曉,陽神境的前輩,早已是過了看山不是山的階段,手段太過高明,若是他能看破,他也就不用跟著馮婕來這里。
突破極神境,以他如今的積累也完全足夠。
但極神之后的路,陰神的路,陽神的路,需要更多的積累。
這些積累,他卻是逐漸開始匱乏缺少了。
只因目前他擊殺的所有強敵之中,也唯有周封站在了這個高度。
但他卻并未繼承周封的某一門武學,而是選擇了更為可遇不可求的人杰靈性。
除卻周封之外,在武道底蘊方面造詣最高的李天山,也只是靈神圓滿的強者,卻并非極神。
故而,極神之后的路其實對他而言,是籠罩著一層淡淡薄霧的,看不清切,悟不透徹,連如何完善《四象圣功》到極神后期都沒有把握。
而馮今宵這位絕頂高人留下的衣缽,卻是有機會為他彌補這部分的底蘊差距。
這時,馮婕已是縱身飛躍下夜雨暴風雕,身影穿越薄霧,直掠向對面的礁石林。
楚歌旋即看向小茜和小鬼,道,“你們就跟著夜雨暴風雕一起,注意安全。”
話罷,他緊隨馮婕而去。
馮今宵的衣缽傳承,事關重大。
馮婕盡管有胸襟愿與他分享,那是代表認可他,卻并不意味著他帶上的任何人,都能得到這份認可,也能跟著進入傳承地。
故而,姐姐楚菲雪也是自覺離去,以免讓人難做。
不過楚歌只要能得到一些好處,日后身邊這些人,自然也不會少了好處,他自己就可以憑借自身積累的強大底蘊,去指點身邊的親朋伙伴,這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隆隆隆——”
這時,馮婕在那片礁石林中,已是不知以什么手段開啟了陣勢。
楚歌緊隨入內之時,便看到其中一些礁石上,驟然浮現出了一些字跡。
卻見總計八尊礁石,分別浮現出了一個字,所有字組合起來,便是——“物極必反,道窮則變”這八個大字。
此八字一出,楚歌登時感受到了極強烈的恐怖精神波動,霎時恍如整個人都似置身在了一個天旋地轉的精神漩渦之中,被瘋狂拉扯擠壓,似將要揉碎成泥,五蘊皆迷。
八方更有無比恐怖的熾烈耀陽之光照耀而來。
大片紅光如火箭般射到他的身上,令他感覺非但全身著火,似是靈神也著了火,滾燙熾烈,八方都在蒸騰,窒塞,酷烈,奇悶,簡直要使人爆炸了。
陽神!
這莫非就是陽神之力?
不對!
若這是陽神的力量,那么他現在就應該已經一個照面化為飛灰了,不可能還有如此清晰的思維。
楚歌恍然驚醒。
八方炙熱火辣的恐怖環境消失,天旋地轉的感覺也霎時恢復如常。
五感剎那清晰。
才發現竟不知何時已置身在了一個極其空曠的山地當中。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難道是挪移之術,或是他還處于靈神被迷惑的狀態,否則何以突然從海邊礁石林中突然以形換位般來到了一片空曠山林之內。
卻見前方赫然有一座氣勢宏偉的殿堂。
殿前的空地上有兩排銀杏樹,鋪了一地銀杏的落葉,暗黃的花瓣自然卷曲,隱隱透著棕色和深邃。
卻見那大殿深紅色的院墻,青灰色的殿脊,飛檐上的兩條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
飛檐之后,玫瑰紅的朝霞,將整片山地和古殿,皆籠罩淹沒其中,渲染一種奇異的寧靜氛圍。
楚歌這時才發覺,環顧四周,馮婕竟不在自己身旁。
他微微皺眉,低頭看了眼腰間平靜的吉祥如意掛千,突然首次對這左道神兵的預知災禍能力,也感到了懷疑。
若是陽神強者真的以強橫陽神出手,只怕連吉祥如意掛千的預知能力,都能蒙蔽甚至扭曲,讓他根本感應不到,也看不到,這就是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的更高深境界。
不過一念至此,他又為自己的幼稚想法感到可笑。
陽神若出手,何須布陷阱?
他心境一下子豁達起來,徹底放松,知曉只怕已是處于了傳承之地內。
只不過,似乎被區別對待了?還是因材施教?
他邁步走向前方古殿,還未入門,便已看見殿內竟有一座神像。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那神像的半張臉,雙臉微垂,淺笑盈唇。
走進一看,楚歌一怔,雙目瞳孔驟縮,有些驚詫莫名。
這殿內神像,竟是長得與他九分相像,只不過氣質不同,極其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