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
站在云州城墻之上,極目遠眺,可以看到遠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黑線。
若是用千里鏡細看,便會發現,那根本不是什么黑線,而是一支全副武裝的大軍。
三道身影,凌空懸浮在大軍的最前方,隨著兵線緩緩推進。
左右兩位老者望著前方的云州城,能夠感受到一股沖天的氣息,那是大軍集結而凝聚出的兵勢,但那股兵勢,還不如身后這十萬大軍的一半。
對于這次收復云州,順手攻打越國的任務,他們并沒有放在心上。
據說,云州有一位半圣存在,但他們三位半圣合力,除了五大王朝的皇帝,沒有拿不下的半圣。
就算對方是大夏皇帝,在云州的話,他們三人也不是不能和對方碰一碰。
三人之中,一名黑袍男子始終沉默,另外兩位老者,則在輕松的閑聊,絲毫沒有大戰來臨的緊迫。
“說好了,打下越國之后,你們徐家五州,我們張家五州……”
“可以是可以,不過,勃州我們徐家要了。”
“勃州可是越國國都,比其他州富饒的多,不能張嘴就給你,到時候抽簽決定吧。”
“倒也可以……”
其中一名老者,看了眼身旁的黑袍中年人,道:“辛苦黃賢弟走這一趟,以后摘星樓若是想在越國發展,我們一定鼎力相助……”
黃元微微一笑,說道:“那就謝過兩位了……”
隨著大軍接近云州,兵線行進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最終徹底停下。
云州城外,六萬革命軍,也已經集結完畢。
兩股強大的兵勢遙遙對峙,連天上的飛鳥,都早早的逃離了這里,天地一片安靜。
兩位魏國半圣感受到對面一道強大的氣息,面色微變。
雖然同為第六境,但對面那人的氣息,比他們強得多,怕是已經半圣巔峰了。
這種威壓,除了大魏皇帝之外,他們還不曾在其他人身上感受過。
不過,看到身邊的黑袍男子,他們又稍稍放下了心。
對方是半圣巔峰又如何,他就算再強,也沒有能力以一敵三。
己方三位半圣對一位半圣,兵力也比他們多出數萬,可謂優勢占盡,自然無需擔心。
“嗚”
一道雄渾的號聲響起,十萬魏國大軍,向著前方發起沖鋒。
兵力比對方多了數萬,根本不用講究什么排兵布陣,也不用論什么戰術戰略,僅僅憑借兵勢,就能將他們徹底碾壓。
幾乎在號聲響起的同時,三道身影,也向著云州方向飛去,將云州軍陣前那道第六境的氣息牢牢鎖定。
兵對兵,將對將,半圣對半圣。
大軍交戰之時,他們必須拖住或者打敗對方的半圣,不讓他們影響到后方的大軍。
從他們的前方,驟然閃過一道劍光。
三人同時出拳,天地之力凝成三道拳風,狠狠的撞擊在了那道劍光之上。
前方傳來一聲巨響,劍光崩潰,三道拳風,也消散的無影無蹤。
徐姓半圣凌空而立,望著對面那道身影,沉聲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蜀山凌掌門,怎么,蜀山派什么時候也淪為大夏朝廷的走狗了?”
太虛真人并未和他們廢話,抬手揮劍,又是一道百丈劍光跨越空間而來。
所到之處,連空間都發生了扭曲。
徐姓半圣向前邁出一步,瞬間出現在數十丈外,面對那道劍光,猛然揮出一拳。
劍光潰散,他的身體也倒飛一段距離,但很快又站穩。
他退回另外兩人的身邊,看著對面的太虛真人,扯了扯嘴角,道:“凌掌門,我承認你很強,我一個人不是你的對手,但你能抵得過我們三人聯……噗!”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更是直接飛到了太虛真人身前不遠。
同樣被擊飛噴血的,還有他身旁的另一位半圣。
兩人回頭看著那位黑袍中年人,同時驚怒出聲:“黃元,你!”
被半圣在背后突然偷襲,兩人毫無防備,瞬間重傷,更難受的是,黃元這一擊,將他們打飛到了一位巔峰半圣的面前。
黑袍中年人緩緩收回雙手,看著二人,說道:“魏國入侵大夏,是不義的戰爭,不義的戰爭終將會走向失敗,本座勸你們迷途知返,不要一錯再錯……”
“黃元!”
“你這個叛徒!”
“陛下不會放過你的!”
兩位世家半圣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此行,居然會栽在自己人手里!
現在的他們,肯定不是太虛真人的對手。
再加上一個實力處在巔峰的黃元,唯有先逃再說。
兩人當機立斷,身體化作一道殘影,立刻向著天邊遠遁而去。
但只聽到兩道悶響,兩人就像是撞到了一堵無形的墻,被生生彈了回來。
“畫地為牢!”
“法家半圣!”
墜落在地面之后,他們雖然腦袋中嗡嗡作響,但還是判斷出了剛才的情況。
這里除了一位半圣巔峰的武者,竟然還有一位法家半圣!
這使得他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法家半圣的出現,意味著他們不僅打不過,想跑也跑不了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兩人的周圍,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個無形的囚籠,如果是全盛時期的他們,還有突圍的可能,但重傷之下,他們已是強弩之末,根本沒有打破法家囚籠的可能。
一切看似漫長,實則只在頃刻間發生。
此時,魏國從周圍幾州湊足的十萬大軍,還在沖鋒之中。
幾方的三位半圣,一位叛變,兩位被俘,剛才還士氣極高的大軍,兵勢瞬間就萎靡了不少,不復剛才的氣勢。
“全軍聽令,跟我沖!”
幾位第五境的將領雖然心中也很驚駭,但此刻他們已經別無選擇,一旦他們生出了怯意,好不容易聚集的兵勢,就會立刻潰散。
無法形成兵勢,在三位半圣面前,哪怕是十萬大軍,也只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不過,經過剛才的風波,此刻,十萬人中,已有不少人心中發慌,那道強大的兵勢,在以一種迅疾的速度瓦解。
一位披甲將軍身上的氣勢在不斷的攀升,借助身后的兵勢,猛然揮出一刀。
一道刀光,向著黃元襲來。
面對這道刀光,黃元面色凝重。
十萬大軍匯聚的一擊,強如半圣,也得小心對待。
他沒有托大,瞬間在周身布下數層防御。
只是一瞬,那幾層防御就瞬間瓦解,刀光穿過黃元的身體,繼續向后方而去。
黃元擦了擦嘴角的血絲,低聲道:“不愧是兵家……”
以第五境傷半圣,也只有兵家能做到了。
那道刀光經過一位半圣的阻攔之后,終究是弱了幾分,還沒有碰上革命軍,就撞上了虛空中的一堵墻,徹底崩潰……
畫地為牢,封鎖空間,既可用來攻擊,也能用來防御。
十萬大軍匯聚的這一擊,已經有了接近半圣中期的力量。
但對三位半圣來說,十萬大軍,顯然是不夠的。
太虛真人身后,凝聚出萬千劍影,化作無數劍光,向著魏國大軍傾瀉而去。
十萬大軍形成的兵勢,也是一道堅固的屏障,將那些劍光盡數攔下。
但承受了巔峰半圣的一擊,他們也并不好受,軍中修為最弱的近千人,瞬間便暈死了過去。
與此同時,士氣大漲的革命軍,也已經迎了上來……
魏國。
大殿之上。
魏皇勃然大怒,驚怒的看著下方,厲聲道:“你說什么,除了云州之外,又有十五州淪陷?”
大魏對夏國發起奇襲,至今也才不過占據了十三州之地。
占領了別人十三州,被別人侵占了十六州,到底是誰侵略誰?
夏國在面對魏楚的兩面夾擊之下,還能重新開辟一條戰線,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攻占了大魏十六州,究竟誰才是弱國?
兵部一眾官員,在下方瑟瑟發抖。
本來大魏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失去這么多土地的,但問題是,大軍在前方攻打大夏,根本騰不出手回防,只能從各州臨時調兵。
各州的兵源雖然差了一點,但有三位半圣帶領,人數也遠超敵方,誰能想到,他們居然會敗?
這一敗,事情就鬧大了。
那些州原本的駐軍,都被抽走了,無人防守,敵人趁勝追擊,可不就勢如破竹,拿下一城又一城……
兵部尚書只能道:“陛下,不能再猶豫了,敵人攻勢兇猛,為今之計,只有調動一部分大軍回防,才能止住他們的勢頭……”
魏皇沉著臉,道:“傳令!”
事已至此,的確已經沒有選擇,只是,調動一部分大軍,勢必會影響前線的戰況。
楚國那些小人,雖然也對夏國用兵了,但卻出兵不出力,至今推進緩慢,打的依然是漁翁得利的主意,他本來不在意這些,沒想到云州那邊,接連失手,將他的計劃完全打亂……
還有一件讓他極為憤怒的事情是,黃元居然敢叛變!
他可是自己和那煉丹師之間的唯一紐帶,黃元叛變,他要如何找到那煉丹師,索取延壽丹?
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一臉慍怒。
這時,有宦官手捧一個精致的木盒走上來,說道:“陛下,有人獻上了一樣寶物給陛下。”
魏皇看了他一眼,蹙眉道:“何人?”
那宦官道:“是有人交給宮門口值守的侍衛,侍衛送過來的。”
魏皇眉梢一挑,沉聲道:“宮中何時有通過侍衛獻寶的先例,你跟在朕身邊幾十年,難道也不懂這條規矩?”
那宦官打了一個激靈,隨后臉上露出迷茫之色,猛然跪倒在地,顫聲道:“陛下息怒,老奴不知道怎么的,渾渾噩噩就將東西帶來了……”
魏皇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眼皮跳了跳,道:“起來吧,這不怪你,對方用了縱橫術……”
他打開木盒,目光猛然一凝。
盒中是一個透明的丹瓶,瓶中躺著幾枚血紅色的丹藥。
他對這種丹藥,再也熟悉不過。
延壽丹!
丹瓶之下,還壓著一封信。
魏皇打開那封信,迫不及待的望上去,隨后舒了口氣,喃喃道:“是他……”
雖然黃元背叛了,可那位煉丹師,還是聯系上了他。
對方背后,竟然還有縱橫家?
不過,這都不重要,他們要的是可以煉丹的精血,自己要的是延壽丹,各取所需,身為五大王朝的皇帝,他不在乎他們是什么人,也不用在乎。
只不過,這封信的內容……
殺夏國皇帝……
魏皇目中精芒一閃,若是能殺了夏皇,他便再也不用為壽元而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