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軍大旗開撥,一萬三千五百人,戰兵兵團,后勤部隊,一共二百七十個基礎作戰單位,灑落入群山之中,卻如同落了地的水銀一樣,他們在這險峻的山川之中穿行了足足八個月。
這路已經熟悉了,整個部隊以一種二三線兵團看到了會嚇死的速度高速移動。
與此同時,已經有斥候軍在外。
默默無聲吞并了幾個應國和陳國放遠了的斥候。
以戰陣姿態靠近了山路的最后,幾乎已經是即將要出山的時候,距離那江南十八州,把握在慕容世家的邊城,就只剩下了短短的三十里不到。
對于幾乎全部有內氣,擅長戰陣奔襲的軍隊來說,這已經是一個可以高速移動之后,直接開陣的距離,李觀一開帥帳,讓各軍皆暫且休息,回氣。
令這奔襲的八個月里面,展露出了一部分統帥能力的人陸續前往帥帳,樊慶緘默著,他看著自己的拳頭,作為獸醫團的第一試藥人,三十余歲的他,終于迎來了一次突破。
三重天的內氣鎧甲仍舊稀薄,但是卻已經屬于將軍的層次。
他呼出一口氣,將這一身鎧甲穿在了身上,提起了一柄長柄戰刀,五指握合,肅穆踱步而去,凌平洋灑脫微笑,一身整個麒麟軍之中最沉重的甲胄,不能夠影響他的腳步。
李觀一穿著一身墨色的甲胄,只是在這甲胄之外,還有一身戰袍,慕容秋水看著十六歲的少年郎,道:“要穿那一副鐵浮屠甲么?”
李觀一看著放在箱子里面的鐵浮屠將軍甲。
作為整個天下三大重騎兵之一的鐵浮屠,其將軍甲的防御力,比起李觀一身上這一套普通的中原將軍鎧,更為強大,但是李觀一只是搖了搖頭,他自然地回答道:“我是中原的將軍。”
“這是我們在天下銷聲匿跡了八個月之后第一次出現。”
“我不能用草原的鎧甲。”
少年微笑,他的頭發很長了,落在腰間的馬尾,恣意驕傲,解開來,垂落下來,眉宇沉靜,眼角的淚痣都難以沖散那一股堅毅沉靜的肅殺氣魄。
他終究不再是游俠了。
尚沒有游俠能有如此的英雄烈烈之氣。
慕容秋水親自把少年人的黑發系好成了將軍的發髻。
系頭發的時候,慕容秋水的嗓音溫柔:
“貍奴兒也要當將軍了啊。”
李觀一輕聲道:“其實我還是不懂的,戰兵七千人,后勤六千五百人,這樣的軍團級別戰力,不是去年的時候,在陳國的邊境之內,和宇文將軍的三千人對峙。”
“我麾下的不是一千八百人了。”
慕容秋水把少年的發髻稍微穩住了些,道:“沒關系。”
“我其實告訴你,貍奴兒。”
慕容秋水看著眼前的英武少年,輕聲笑著道:“嬸娘也覺得,我自己還是十多歲的時候,這樣長的時間,其實都是裝著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我想,你試著裝一裝大將軍。”
“最后或許就成真了呢。”
少年忍不住笑起來了,道:“哪里有嬸娘你說的這樣。”
“大家整軍結束了,嬸娘,我也該去了。”
李觀一起身,他的身量已經比起慕容秋水更高大。
右手提著兜鍪,一身墨色鱗甲天王鎧,腰系猛虎吞口玲瓏帶,又將猩紅如血,熾烈如火的戰袍披在身上,大步走遠了,沿途的悍勇之輩,見到這才十六歲的少年將軍,卻皆垂首,肅穆。
李觀一大步走入帥帳,帥帳之中氣氛肅殺。
李觀一目光掃過,沉聲道:“諸位坐吧,八個月的時間,我們跨越了這漫長的距離,前面所見,就是江南十八州,那里將會是我們的家,第一處關城,此刻被陳國兵馬包圍。”
“斥候所報,多少人?”
宇文天顯的眸子微微抬了下。
樊慶起身,沉聲道:“回稟將軍,斥候回報,說有足足萬人。”
“按照南宮姑娘的判斷,應該是戰兵八千人,后勤,民夫,加起來有一萬余人,乃號稱有三萬人,將東渡城團團包圍,打算花數個月的時間,令其斷糧斷水,再將其殺死。”
“兵法有云,十倍而圍之,對面既然號稱三萬人,那么東渡城內,可以用來守城的將士,最多不會超過三千人,其中多是民兵,武者,江湖劍客。”
“恐怕是支撐不了多久的。”
宇文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的心中其實多多少少有些推斷了,卻只是悶著不說。
可是在這個原本的大盜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看過去,這大漢肩膀寬闊,一身墨色的山紋甲,亂糟糟的頭發也做將軍發髻,眉宇沉靜肅殺。
這不像是個烏合之眾的賊匪頭子。
李觀一看著那城池,沉默了下,他起身,環顧諸將,道:“今日,諸位皆知我們要做什么,我等踏入這山林之中,已經足足八個月的時間,自夏末,至于而今已是春日將近了。”
“我等再度踏入天下,自當名震一方。”
“詩家說,煙花三月下江南,而今,倒是恰好。”
十六歲的少年將軍深深吸了口氣,忽然道:
“凌平洋!”
一身重甲的岳軍之龍起身,拱手道:“末將在。”
氣氛剎那之間變得沉靜肅殺起來,唯獨帥帳之外的風,是江南春日,還帶著花香的風,吹著營寨外的大旗烈烈翻滾,李觀一拿起一枚鐵牌,閉著眼睛,他睜開眼,于是膽怯,懦弱,恐慌,盡數抹去。
他把這粗糙的虎符扔過去,道:
“你為我軍右虞候,率五百重騎兵,于東側準備。”
“等敵軍勢稍萎靡,則率軍撲殺上去。”
凌平洋接過虎符,垂首道:“諾!”
他深深行了一禮,轉身出去。
營帳內諸將皆沉默,卻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
李觀一道:“樊慶。”
這個殺官大盜出身的男子起身,深深拱手,道:“末將在!”
不知道為什么,他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心口用力跳動著,過去殺官,被抓,打得殺威棒,背后生出瘡疤等死的日子仿佛已經很遙遠很遙遠了。
他有的時候在想著,自己這樣的過去,也可以有重新開始的機會么?每次想到這些,心中的懊惱痛苦和自卑,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掉。
那里的少年將軍將一枚虎符扔過來了。
樊慶拿住。
那些過去就仿佛徹底消失。
李觀一只是道:“你為左虞候,率五百重盾兵,五百弓弩手,一千槍兵,繞后自左側準備,重騎兵發動沖鋒之后,由你推進戰場,你的陰陽戰陣,也該出現在世界上了。”
樊慶呼出一口氣,道:“諾!”
他握著這虎符,像是握著自己的人生,轉身,大步離去。
已有一軍被調動。
軍旗烈烈,腳步聲肅殺。
李觀一可用之將不多,在讓雷老蒙率領他的五百異獸軍出動之后,看向那邊的宇文天顯,然后拿起一枚虎符,親自送到了宇文天顯的身前,宇文天顯顯而易見的驚愕了,他猛然抬起頭,看著那邊的少年將軍。
李觀一微笑道:“那么,將軍。”
“您原本麾下的兩千四百人,加后來之人,配三千人。”
“為中軍,最為重要的一軍。”
“交給您了。”
宇文天顯看著李觀一,雖然這快要一年的相處,他已經知道了李觀一的行為秉性,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不是請教他兵法,而是將一批軍隊的指揮權,直接交了出來。
宇文天顯注視著眼前的少年將軍,死死盯著他,在這之前,李觀一已經親自為宇文天顯解開了他身上的法相鎮壓,所以眼前這位,正是天下神將榜第八十七位,不動明王尊。
宇文天顯緩緩伸出手,這一只手掌扣住了虎符。
他沒有說其他的話,只是道:
“……好。”
李觀一點頭,只是拱手,而后沉聲道:“為將軍披甲。”早就已經有人捧著一套沉重的將軍鎧甲踏前來了,而后又有一套校尉甲,宇文化和宇文天顯換上了甲胄。
宇文天顯伸出手,將自己的護臂甲裝好,他看著眼前的三千鐵甲,在宇文天顯出現之后,其中兩百人,成為了重騎兵,一百人,成為了輕騎兵,既然已經交還給宇文天顯,那么這些人將重新跨上坐騎。
宇文化壓低聲音,道:“叔父,我們,我們不能恩將仇報。”
宇文天顯看著宇文家的子侄,道:“我知道。”
他握著兜鍪,看著眼前的這些重甲,道:“汝等是誰?!”
一時間沒有人回答,是后來進入的這一批武者自然的高呼道:“麒麟軍!”
宇文天顯再度詢問,他手中的長槍敲擊著前面的盾牌,道:
“汝等,是誰!?”
于是聲音比起之前更為沉靜。
宇文天顯忽然拔出刀,只是一瞬間劈下了,旁邊的一匹戰馬被斬首,血腥之氣猛然沖出,肅殺凌冽,瞬間令這一批真正的精銳冷冽下來,宇文天顯的目光冰冷肅殺,道:“汝等,是誰?”
三千人齊齊踏前半步,肅殺回應:“麒麟軍!”
宇文天顯道:“好。”
他看著旁邊的戰馬尸骸,道:“厚葬。”
他將自己的兜鍪戴上,看著身后大帳里面的少年郎,沉靜道:“真是一個愚蠢的家伙……李觀一,但是,你既然如此信任我,那么。”
他翻身騎乘著自己的異獸坐騎,伸出手拍了拍這老伙計,提起了重槍,自語回應道:“這一次,就讓我來為伱掃平前行的道路吧。”
“就當做,必然要離別之前的禮物。”
李觀一率領剩下的一千重甲。
猩紅色的戰旗翻卷著從這里此地撥動離去,在離去的時候,少年將軍忽然聽到了一陣陣肅殺的戰鼓聲音,他微微怔住,回眸看去,看到在這只剩下后備軍的地方,那行軍的戰鼓上。
慕容秋水親自擊鼓,音律肅殺,如當年破陣曲。
平添三份殺意戰意。
李觀一騎乘戰馬,回過頭來。
麒麟軍,踏上戰場,于三十里外,盡數分散開來
東渡城·主城門。
河道已經堵塞住了,城門全部封鎖起來,又一次用重物死死堵住了,慕容遠站在城門前的城墻后面,一身鐵甲,懷抱著劍器,靠著后面的箭樓睡著了。
城池之上,多有箭矢,以及墨家攻城機關的痕跡。
人太多了。
被圍困起來之后,他率領在這一座城池里面的慕容家子弟,拼死往外沖擊,但是縱然他們勇武,但是在大軍面前,仍舊沒有半點的用處,丟下了許多尸體。
這幫家伙要占據這里,是因為東渡城正是天下重要的渡口之一。
江南十八州這狹長又小的州,這渡口支撐了經濟一半的吞吐量,本次被占據的話,相當于江南十八州被直接鎖住了咽喉,對面的將軍判斷力很強,亦或者說,這是身為將領,最基本的判斷力。
慕容遠在這里已經七日不曾下去戰場。
每日只是趁著對面攻擊短暫間隙休息一下,東渡城的補給已經被切斷了,慕容家的子弟和門下的弟子,還有招募來的民間勇夫保護著這里。
卻已支撐不久了。
忽而有人推了下慕容遠,道:“遠哥,敵又來了。”
慕容遠睜開眼,一雙眼睛里都是血絲,他起身,看到這一次對面直接推出了三個云車,這種墨家的攻城器械足足高有十丈,士兵穿甲持盾,在城下弓弩掩護之下登上來。
他起身,肅殺凌冽,道:“慕容家子弟,結陣!”
慕容世家的子弟走在了民夫前面,他們都穿著甲胄,抬手把自己隨身的江湖劍器,和長柄連接在一起,成為了寬大的長柄雙刃劍器,結成了陣。
慕容遠當前出劍,將前面一名持盾披甲的士卒,連人帶甲劈死。
一腳踹翻,那人慘叫著落下來了,慕容遠大口喘息,因為長時間的疲憊作戰,精神已經繃緊到了極限,回頭看去,城內一片狼藉,許多屋子都已經被墨家攻城機器砸碎了。
慕容遠握著劍,忽然大吼:“慕容世家子弟,隨我沖!”
“這一次,不把云車打破,我們都要死!”
他忽然一腳踏在城墻上,騰空飛騰起來。
慕容遠踏在了云車的云梯上。
手持長柄雙刃大劍,瘋狂朝著下面劈殺,內氣撕扯,劍鳴凄厲,他忽然在云梯一半的地方騰躍而起,直接狠狠落在地上,一個翻滾卸力,怒喝聲中,手中的長柄雙刃大劍狠狠地輪斬。
一邊殺退敵人的士兵,一邊破壞攻城云車。
他竟然真的成功,悍勇無比,朝著城池的方向狂奔,就在這個時候,隨著他一起沖下來的慕容家子弟大呼:“安可棄我等?!”
本已奔遠的慕容遠竟然轉身,手持長柄雙刃劍,硬生生鑿穿了那一路兵線前的數十人,和慕容世家子弟匯合,然后護持在這些人身旁,朝著城池殺去。
已垂落了繩索等待他們。
陳國將軍道:“悍勇無比,可惜了。”
“放箭。”
慕容遠知道自己的死期已到了,他忽然大喝,在慕容世家子弟的背部狠狠一按,轉身朝著那陳將殺去,雙目泛紅,悍勇無比,卻被數把鉤鐮槍構筑了雙腿,猛然一拉,便即滾倒在地。
兀自不甘,忽然長嘯,最后的內氣匯聚在了這把長柄雙刃劍上。
奮起余勇,猛然一拋。
這劍跨越數百步,直鑿入這將前,殺氣森然,入地三尺。
“好殺氣!”
“可惜是叛賊。”
就在此刻,忽然傳來一陣亂聲,如此的騷亂,包圍了東渡城的陳國兵團劇烈動亂,就連困住了慕容遠的鉤鐮槍兵都怔住,這漢子大呼一聲,猛然一個腿法,不顧雙腿被拉出大片的肉,血流如注。
搶奪一把鉤鐮槍,只是五個呼吸,殺光了這五個槍兵,拄著長槍,面色煞白,眼前已經有了殘影,大口喘息,兀自不肯倒下,卻見遠處,新的兵團出現了。
‘又有敵人么……’
慕容遠想著,卻見到那氣質似乎不同。
他瞪大眼睛,看到天地之間,一柄猩紅色的大旗忽然展開了,烈烈地如同從天而墜下的云氣,是暗繡的麒麟紋,卻有一個墨色的大字——
這個字,好像,很多年前,曾經出現在這里。
那是——
慕容遠恍惚,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時候,人們匯聚在江南十八州,有年輕的將軍騎著異獸行走在那里,那時候,也是這樣的旗幟,這個字。
陳國兵團后方,遭遇軍團沖擊!
后方督軍隊和左右廂軍的統帥看到了來人,騎乘著龍馬的宇文天顯提起手中戰槍,重甲士兵舉盾前行,肅殺凌冽,戰鼓聲陣陣,猩紅色的戰旗烈烈狂舞。
第一聲鼓,諸隊槍旗并舉,齊唱軋聲。
又鼓一捶,諸隊槍旗并亞,齊唱于!
肅殺凌冽,槍鋒和旗幟狂舞,進入戰備姿態。
陳國后方督戰隊喝罵令盾兵前往后方。
宇文天顯陣營,諸隊弩手齊出至盾后,作上弩勢。
又鼓一捶,架箭,又鼓一捶,皆唱“風”聲!
又鼓一捶,齊唱“大”聲,弓手齊出至土河,各為架箭勢。
又鼓一捶,齊唱“風”聲。
戰鼓的聲音連綿不絕,于是弩箭和弓箭以一種穩定,充滿節奏卻又殺氣森然的方式直接傾瀉。
三千甲士,齊唱大風!
箭矢弩矢皆盡,則舉重盾以移山勢朝著前面壓制過去,如同山巒磐石,狠狠旋轉擠壓,前方敵軍反應不管,一概沉沉壓制過去。
又鼓一捶,盾牌間隙,長槍兵朝前面刺殺。
又鼓一捶,長槍收回,后撤。
又鼓一捶,刀手切割,將殘肢掃平切割。
精準,穩定,高頻,充斥著職業軍人的漠然冰冷和肅殺高效。
這是兵家體系化能夠創造出的,最強和最全面的將軍,超越他的,必須是絕世的天才,是能夠在戰場上飛速提升的存在,而即便是這樣的天才,在全面性和穩定性上,絕對無法和他比。
于是對方的士氣開始崩潰,忽然有一老邁校尉臉色蒼白,放聲大哭:“是,是不動明王尊大將,當年五千人,大破我軍一萬的不動明王尊!”
敵軍士氣徹底崩塌,宇文天顯緘默,他提起了長槍。
他深深吸了口氣,于是戰場上的肅殺之氣讓他的熱血重新沸騰了起來,他輕聲道:
“這數個月的交情,就以此戰,作為回報吧。”
“宇文天顯,會為你踏上這天下,撕出第一條裂隙,敵軍士氣已破!”
長槍舉起:“麒麟軍!”
放平——
“沖鋒!!!”
就在敵軍步兵失去士氣的瞬間,這位天下名將驅動了戰馬,再度提起了兵鋒,背后的鐵騎匯聚在了他的背后,以錐字殺陣,沖散對方的中軍!
巨盾隨即散開如花瓣,以五人以盾圍五人,后方長槍直接自間隙鑿入狠狠地刺穿,然后如同旋轉的磨盤一樣,開始冷靜收割被騎兵沖散之后的戰場。
天下名將第八十七,不動明王,宇文天顯。
參戰!
而在內軍和外軍調轉方位的時候,凌平洋處于戰陣位置,贊許道:“不動明王尊,只要不遇到特別克制他的風格的戰將,他幾乎是最穩的一位了吧。”
“諸位,來!”
“我們,也要踏上這時代了。”
陳國大軍亂起來的時候,東方忽然傳來一聲長嘯,一支重甲具裝騎兵轟然鳴嘯,朝著此地奔馳而來,為首之人三十余歲,生得十分威武,手持長槍,長嘯,整個軍隊忽然泛起了一層藍色的光輝。
為首的騎兵將軍手中長槍提起。
每一位騎兵的氣息相互連接,最后匯聚元氣,令主將可以施展出類似于法相的兵家戰陣,首先是鱗甲,然后是龍爪,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吟聲音,一條藍色的蒼龍出現在了這個戰場上。
直接將亂軍鑿開。
為首一名年輕將軍直接一槍刺出,先是點爆了陳國騎兵將軍的頭顱,長槍猛然橫掃,化作弧度,把副將的脖子掃平,于是方才長嘯:
“越山凌平洋在此,誰敢一戰!”
神將榜九十七,岳軍之龍,凌平洋。
參戰!
幾乎是瞬間,戰場的局面就逆轉了。
東渡城上的百姓和民間的勇夫們看著那一支軍隊跨越了山和水,出現在這里,沖鋒的戰將,最為冷靜高效的中軍,他們忽然就茫然了,不知道,這到底是誰。
這是誰?為什么要來?
是應國的嗎?
還是內亂了?
直到那一道燦爛的火光升騰而起。
這江南十八州邊城里面的老人,不,幾乎是所有人都忽然凝滯了,他們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十多年前的事情,恍惚之間,看著赤色的火焰似乎要把天空都燒透了似的。
于是,神性,兇猛的咆哮震撼整個戰場,赤色的火光占據了天空,猶如當年一般,那火光中的存在落在了大地之上,然后人立而起,朝著天空咆哮。
黑色的發髻,暗金色的面甲。
墨色的將軍甲,翻卷的戰袍,猩紅如血一般。
他們的腦子懵了一下,忽然有白發老者放聲大哭,手中的兵器落下去了,嗚咽道:“太平公,是太平公!”
“嗚嗚嗚,是太平公,太平公還在,太平公還在。”
慕容遠失神,看著不遠處的甲胄,麒麟,戰袍。
過去的傳說,口口相傳,如同跨越了歲月,從那泛黃的史書中穿行而出,然后走過了琥珀色的歲月,再度來到了戰場上,那鏖戰奮勇,不肯倒下的慕容遠忽然淚流滿面,想到了年少時看到的身影。
麒麟落地,英武的戰將如同傳說一般跨越了被打亂的中軍,后軍,出現在了前方,一把戰戟猛然掃過,陳國的主將面色驟變,喊出了這個身影的真正身份。
這聲音幾乎壓住了那太平公的名號,咬著牙,驚懼,不敢置信:
“麒麟,李觀一!!!”
于是,歲月和現實,傳說和未來,恍惚間完成了交接。
神將榜第八十三位。
亂世麒麟,李觀一。
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