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這是什么名字?燕姨給你取個好聽的好不好?”
香爐里騰起氤氳的丹炁,浴室中彌漫著氤氳的藥香。
女人坐在浴桶里,用紗巾撩起藥汁,輕撫著少年的脊背,心疼得看著面前數不盡的傷疤。
狗蛋搖搖頭,
“改了名,苑娘就找不到我了。”
“可憐的孩子……”
女人心尖一疼,把少年攏入懷中,好像想用溫柔暖軟的懷抱,融化鐵石似的身子,傷痕累累的心,芳唇輕動,在少年的耳畔輕聲吹噓,
“噓噓……不用怕,不會痛,以后你就是藏劍山莊的人了,燕姨把你當親養的,再也沒有人會欺負你……”
“燕姐!燕姐!大事不好了!”
這時又是個女劍俠飛奔而來,兔起鵲落之間,鷂子似連翻,飛檐走壁,直奔自家大姐閨房而來。
“這臭丫頭!小蛋啊,你多泡一會兒,這丹湯養精蓄炁,打熬筋骨,固本培元,對你身子好。”
“嗯。”
而那燕姐感應到妹妹強闖,一時大驚,趕緊把狗蛋按進浴桶藏著。白花花的身子扭動著,匆忙從浴桶中站起身來,隨手扯一件紗子罩著。
“燕姐!”
這會兒工夫,那女俠已經一路風塵仆仆,推門闖入屋里來了。
“小星!多大的人了,這么莽撞!”
發覺鐵蛋的衣服還在衣架上,燕姐趕忙把衣服扔床底下,閨房門閉掩了擋住門口。
忽然順著妹妹視線,發現自己胸前大敞著,露了個精光,一時也是面頰緋紅,慍怒生俏,匆忙攏起羅紗遮掩。
“哎呦,都嫡親的姐妹,你嬌羞個什么啊!”
小星也是一點不客氣,把劍放在桌上,提起茶壺就噸噸噸,一飲而盡,這才緩了口氣急道,
“顧不得這個了,我打聽到三垣出大事了!大將軍叫人給殺了!”
“怎么回事!”
這確實是件天大的事,燕姐也是一驚,一時也顧不得閨房里那點事了,趕緊取來衣裳穿上。
“還能怎么回事,內斗唄,傳聞說大將軍和仙閥密謀,打算趁著太后出殯,發動兵變,鏟除紫薇垣里的宦官奪權。
那群死太監得到線報,先下手為強,借口商議給太后辦喪禮的事,把大將軍騙入宮里殺了。于是仙閥也趁勢起兵,圍攻紫薇垣!
如今三垣殺得人頭滾滾,一片血河,天機混淆,氣數不清,各門各派的高人都跑過去趁火打劫了!”
燕姐聽了也一陣失神,
“這都大敵當前了,叛軍都打到河南,兵臨虎牢了,居然還在內斗?”
小星搖頭晃腦,
“那可不得趁叛軍打到門口,仙軍主力無暇分心的時候動手么。
仙宮的實際兵權本來就握在太監手里。倘若大軍在側,誰能動他們啊?
本來黨錮的怨氣就累積好久了,可他們猶猶豫豫,總是不肯全力出手。
好嘛,現在這個廢物大將軍就這么給人做掉,已經無路可逃。
我看啊,這次他們什么壓箱底的牌,都得使出來嘍。”
燕姐正要追問,忽然嘩!得一下,劍炁沖天!
兩人紛紛神情一凝,躍出門去一看,只見天邊劍炁如霞,光芒綻放。
燕姐大喜,
“太好了!六郎終于成功突破了!我去迎他!”
小星也欣喜萬分,
“我換身衣服,趕得灰頭土臉,怎么好見六哥。”
于是燕姐飛空而起,和院子里另幾道霞光一起,往天邊劍炁翻涌之所飛去。
小星噸噸噸又喝了一壺水,抹抹嘴正要出門,忽然發現閨房的門開了,有許多靈炁從屋里傾瀉出來。
小星推門進來,嗅嗅鼻子,
“咦?怎么舍得用這么昂貴的丹材泡湯?”
不過有現成的澡泡也正好,小星也正覺灰頭土臉,渾身癢癢,便把一身便裝脫了,穿著肚兜就入浴。
狗蛋見她竟一腳往臉上踩來,趕緊站起身來。
“呀!!”
冷不丁面前立起個精壯的少年來!小星大驚!燕子翻身,玉足連點!兩腳把狗蛋蹬出桶去,踢到床榻上!
“哪兒來的登徒子!竟敢潛在燕姐的閨房圖謀不……”
小星飛撲上來,順勢騎在狗蛋胸口,正準備一擊將他斃于掌下。
忽然看到狗蛋沒有絲毫畏懼和殺意的雙目,忽然心里一突,不由手下一停,隨即反應過來,陷入尷尬。
身下這小子,分明只有煉炁圓滿啊,他哪兒能對金丹的修士圖謀什么不軌?
倒不如說,看剛才燕姐那打扮和神色,分明是故意把他藏在屋里,正打算……
啐!燕姐也是個正常的女人,男歡女愛,有什么不正常的!
小星也不好把事情鬧大了,只得尷尬收起炁力,身子一軟,坐在他腰腹上,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不曾在莊里見過你。”
狗蛋,
“我是來給蒹葭送信的。”
小星一愣,
“葭葭?啊,原來是你,從光霞山來的那個。
聽說你救了葭葭好幾次,要幫你筑基,替她報恩來著。
可你怎么在這……”
狗蛋道,
“燕姨說我以前中了毒砂掌,內傷外創,損了肺腑,要用藥油替我擦身治病。等會兒再度口炁助我療傷,然后才能用大寶筑基。”
“你中了毒砂掌?哪兒?”
小星不由順勢往狗蛋的胸口摸去,這時她才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只一件肚兜,就這么騎在這少年郎腹部。
一瞬間,雙腿間傳來的熾熱的體溫,涂抹了藥油的腹肌的曲線,摩擦著肌膚的觸感,還有鼻息里男子的氣味,竟一齊沖擊頭皮,一時不由騰得紅了臉,竟腰麻腿軟,站都站不起身來,只強咬著唇保持清醒,嘴硬道,
“你,你個傻子,既然是誤會,干嘛不說。
我若不慎傷著你了怎么辦,豈不是恩將仇報了……”
狗蛋倒是很熟悉她這種口吻,淡淡道,
“你是蒹葭的妹妹,你們都是好人,不會害我的。”
小星一時臉緋紅,喉嚨燥熱,
“什,什么妹妹,我是她十二姨好不好,只不過我結丹早些罷了。
真是,油嘴滑舌的……”
小星強撐著從狗蛋身上爬下來,忍不住偷眼望著狗蛋的身子,竟鬼使神差道,
“那,那藥油在哪兒,燕姐忙去了,我來給你擦。”
狗蛋躺在床上,
“我也不知道在哪兒,燕姨說先要給我推拿一遍,洗干凈了再涂什么的。”
“……哦,那你還躺著干嘛呀,快進來一起洗啊。”
“我穴道剛被你踩住了,動不了……”
“真是麻煩死了,連解穴都不會……”
小星一臉嫌棄,又一臉躍躍欲試得跳上床,伸出足尖,在狗蛋胸口畫著圈,撓著經脈肌健,輕點了幾腳給他解了穴,
“學會了吧,以后被點了穴就這么解。
吶,等會兒只有我動手,你不許對我動手動腳,不然踹你哦!”
“哦。”
“……也別太老實了,老這樣要被人欺負的。”
陳玄天和鯤鷹一起蹲在房梁看戲,嗑著從玄女祭壇上撿來的南瓜子,你一粒我一粒,一邊看一邊搖頭,
“哇,奇妙哇,平行宇宙,大千世界,可真踏馬得奇妙哇。我覺得鐵蛋那家伙已經夠踏馬的逆天了,想不到踏馬的這邊這個就更離譜!
你看看,丫啥功法都沒有,啥外掛都不開,三年了還特么是煉炁期,連一個罩著他的人都不見,居然也能各種化險為夷,轉危為安?
而且你給我解釋解釋!這貨的踏馬的女人緣到底是踏馬的怎么一回事兒啊!怎么沈家的女人就好他這口是嗎!?”
鷹表示鷹不知道,因為鷹只是個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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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玄天仰天長嘆,悲憤交加,惆悵無比,
“啊……我也想雙修啊……”
鷹表示俺不是一直在陪著你修行嗎。
陳玄天破大防,
“你不算!你這種的根本不算啊!我也要軟軟的妹子啊!我也要柔柔的姨娘啊!”
鷹露出嫌棄廢柴大人的眼神,拍拍翅膀表示別幾把磨嘰了,咱們該做大事去了累次狗。
“你特么還拽起鷹文來了……”
看得見摸不著,陳玄天也不想繼續看了,于是也不反抗,任由黑鷹抓住肩膀,嗚呼起飛。
不過不是往外飛,而是鉆地,飛入山莊地底,越過層層大陣,鉆入這洞天秘境的深處,直抵一處仙人遺跡。
是的,從外頭看去,似乎已經被來來往往的修士和妖魔,采伐殆盡,現如今被沈家占據藏身的秘境,其實還別有洞天。
就在沈家隱匿的山莊地底,竟然還有一處上古仙跡,而且此間分明是一處古代宗門遺跡,陣法完好無損,顯然外頭的人來來往往的這么多年,竟是沒有一個能得此仙緣的。
不過曾經經過此地這么多人中,只有那沈槐在這上古仙跡的門口安家,恐怕是看出點門道來了,只是終歸斷了仙緣,臨門一腳邁不過去,也是差之毫厘,失之交臂了。
然后鷹帶著陳玄天過了禁制,滑翔俯沖一個拋物線給他甩進去。
然后“唳——!”了一聲表示快去快回,俺在外頭望風。
好,那這里的仙緣,就由他笑納了!
仗著血神子是元神形態,又有鷹帶著過關,陳玄天也是直接開掛血遁,過了無數重禁制陣法,直接進入那古代仙宗核心之地。
神識一開,轉眼望去,便見此地有銘鐵礦藏,有地脈火源,有靈泉玄冰,有靈礦玉脈,有靈芝地參,竟是太極五脈俱全,什么天材地寶都有上上福地。
那宮觀道閣之中,更是設備整備齊全,各種丹坊書閣鍛造作坊,而最最顯眼的,就是有一套完整的制器作坊,竟是完全沉在一片靈泉地湖之中。
要知道制器之時,最忌諱雜質混入,因此煉成后需要反復道火灼燒,提煉寶具內的雜質,然而一旦材料受熱不均,又可能導致法寶碎裂,功虧一簣。因此在此玉湖內制作法器,周圍是液化的玉液靈泉,自然能大幅降低雜質滲透的概率了。
當然,沒有中玄門級別的功力,也沒本事抵抗這等高濃度的靈溪,入池中煉寶。
“竟是專精煉器的宗門么……”
陳玄天潛入人家的藏經閣中一番,果然發現其中收錄了大卷大卷的器譜煉寶之法。而且每一卷器譜中,除了煉制之法,還有大量試驗記錄,和持續幾百年的交流筆記。
就比如祖師說這個瓶子要什么什么玩意來煉,一代弟子表示給師父點贊,哪里哪里還可以改進,二代弟子表示給師公點贊,哪里哪里還可以再優化,然后N代弟子表示給祖師點贊,不過最近遭了天地大劫,好多珍惜材料現在絕種了,或可用什么什么玩意來替換,最后N1代弟子表示給祖師點贊,不過這法寶比原版效果差了很多,而且已經被魔門研究出克制打法破解了,建議子孫輩不要再純粹浪費時間精力,改煉個別的……
總之這些記錄除了能增長煉器的知識,了解宗門的秘技傳承,甚至還能看到許多上古時代的風聞日志,修仙界各門各派的傳聞秘辛,確實具有極高的研究和收藏價值。真真的仙緣秘傳,道藏至寶啊。
然而正當陳玄天把總綱秘傳器譜一卷卷掃過去,死記硬背,準備把東西一掃而空。
忽然頭頂傳來一聲怒吼,
“哪兒來的孤魂野鬼!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偷東西!”
然后有一只手朝陳玄天抓來,只一下,就捏碎了他半個肩頭!直接撕碎整個右臂!
鷹唳!時間到!風緊扯呼!
陳玄天也是吐血!
尼瑪原來這不是無主仙跡啊!!有人你丫得也不早說!
“老子血影神行啊啊!!”
血影神行!敢在宗門禁制發動的瞬間直飛出陣!黑鷹早已候著,一個飛旋俯沖!抓起陳玄天就逃!
然后呼嘯聲中,冥冥中又是一爪抓來!又扯住陳玄天一條腿!
“哪里走!”
“我他媽單腿血解大法啊!”
“嘭!”
血魔解體大法單腿版!一腳炸翻,順帶甩出神劍萬道,糊了老東西一臉!
“快溜!快溜啊!”
“唳——!”
黑鷹直沖天際!乾坤倒懸!天地轉逆!逃入虛空!
“別想逃!”
然而那只手竟追著抓來!一擊穿心!順勢一扯!把陳玄天自心口以下,都一把扯碎了去!
黑鷹振翅狂飛!
陳玄天吐血大罵!
“草泥馬的老東西!給老子看看又不會死!追尼瑪的追啊!看老子血箓神劍!”
反手一指,從左臂打出萬丈血光!刺破虛空!猶如激光爆射,直刺向追來的手掌心!
“天魔外道!屠我全宗!老夫豈能容你!死——!”
“轟!”
一掌轟來!正接神劍!壓著血光逆抓上來!一把將血影抓成渣渣!
“啊——!小賊!!老夫不會放過你!”
“嗖!”
下一秒,黑鷹提著陳玄天的頭沖進宿舍,瞬間黑鷹變黑雞,一個雞一個頭,哼唧哼唧,噗通噗通得滾進宿舍。
然后又趕緊滾回來,一齊把門關上,癱在地上,也是累得個半死。
不錯,剛才陳玄天也是字面意思上斷臂求生,把脖子底下都舍了扔出去,才把那只手掌給帶偏,趁機金蟬脫殼,逃出生天了。
“瑪德瑪德!每次都這樣!老子在這拼死拼活,他在那兒雙修!這不公平!這一點不公平!
我不管了!我也要雙修!我也要找人雙修啊!”
陳玄天氣急敗壞得,從脖子的裂口生出五指來,爬上書桌。
從嘴里吐出個USB接口的觸手,把偷來的資料更新到電腦里。
然后吧嗒吧嗒吧嗒,躥進衣柜里,鉆回自己的皮里。
眼一睜,從虛擬艙里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