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子派來的刺客其實還蠻強的,至少也是元嬰境界,而且這躲在暗處偷窺,看清了路數再下手的習慣,怕不是正經得了玄門的真傳。
這次也是由于被對方看破了套路,小心提防不與他對視,陳玄天也是險些陰溝里翻船,好在他仗著元神強度,強行元神沖擊,才打得對手一時措手不及,身死當場。
但這元神對撞的一下,陳玄天自己也不好受。
好吧,主要還是陳胡子此身的境界修為太低,當初他殺兩千人都沒怎么發力,這會兒才打殺了百十人,已覺頭暈眼花,口鼻流血,顯然是這道身素質還不及本體,已支持不住了。
于是今夜只能就此作罷,不過稍微拿人煉了煉功,陳玄天基本也對元神對抗的套路有了些更清晰認識。
這招冷不丁拿來碾壓弱小,或者纏斗對峙之時陰人確實挺好用的,但不能過于依仗,畢竟元神是雙刃劍,你調動元神沖擊別人,自己不也同樣會分心分神。
一旦對手比你的實力更高,算力更強,處處落入下風,陷入人家掌握的時候,元神之法也起不到什么力挽狂瀾的作用。
歸根結底神教打打順風局還行,但在逆境乃至絕境之中的表現,肯定是不如劍宗的。
總之,殺了人陳玄天也熟練得遁地出逃,姑且先逃出京畿郊區,然后隨便找了大戶人家,潛進去到后院精舍,給閉關的老祖一個眼色,直接把人看懵了,然后一把拍碎腦袋,就用人家的丹坊道場閉關療養。
當然陳玄天可不是來給陳胡子開掛的,只要這家伙不死就行了么,他只是借殼存身,暫借地修行,關鍵是要提升自己的元神修為。
而神教修行的根本法門,還是得殺人噬魂,殺殺殺,把元嬰元神,三魂六魄都拍散了,然后吃吃吃,將魂魄碎片去蕪存菁,滋養元神。
也沒啥好多說的,人必定得殺生奪命才能活下去,這就是自然界的道理,如果實在受不了同類相食,那抓點畜牲吃也是一樣。
而且講道理,要是蔬菜有魂魄,陳玄天也不是非得殺生就是了……
“你這邪魔外道!光天華日,朗朗乾坤!竟在此食人魂魄,吞人元嬰!好大的膽子!”
陳玄天一皺眉,把手一揮,扯了老祖的臉皮蒙在面上,然后出屋望去。
只見一個元嬰境老尼姑站在東面的天空里,朝他怒目相視。
陳玄天,
“怎么的,殺了你姘頭了?”
老尼姑怒道,
“妖孽!濫殺無辜!傷天害理!大言不慚!
我今天就替天行道,以煌煌天威,誅了你這魔頭!”
陳玄天差點笑出聲,
“哎喲呵還正道呢,裝尼瑪呢裝,你沒瞧見這屋里這么多柱子么。”
老尼姑正要飛劍過來斬頭,冷不丁聽他這么開口,一時也是皺眉。
“你說什么鬼話!”
陳玄天呵呵一笑,跳到屋檐上,指指點點,
“這仙宮門閥的庭院,都是標準的三開間,坐北朝南,天地人三全的格局。每一面都是五居室,對應福、祿、壽、禧、財五寶。每一室又有四梁八柱支持,才能四平八穩,立動不搖。
再講究點的還要開四門,鎮四神,這樣每戶人家總共一百二十八根柱子支撐,周天星布,星垣拱衛,每一根柱子底下都要打生樁,封靈魂,牲人血祭,才好旺族安宅。
這樣那些尋常的魑魅魍魎,孤魂野鬼,看到如此規模的血牲,才會被震懾住,不敢破進這樣的大戶人家來投魂安胎。
這種淺顯的風水局你也看不懂?
不是玄門的吧,雜修。”
老尼姑愣住。
陳玄天搖頭晃腦,
“王畿帝都,天子腳下住的,哪一家不是食民脂噬民膏的鬼畜,哪一戶不是敲人骨吸人髓的牲口。滅門絕戶那是活該他報應到了。
我吃個幾百年前就該死的老畜牲,又怎么的你了?要你個不辨忠邪,不分善惡的雜修在這唧唧歪歪,還替尼瑪的天,行尼瑪的道呢!
要打就打,也找點上臺面的借口行不行,也不算算人家害了多少人命才做到兩千石就信口放屁,還無辜,你真當我手下的人都是隨便殺的?
雜修”
老尼姑漲紅了臉。一時竟手足無措,似乎找不到話來反駁他。
然后一個老頭從土里鉆出來,扛著根樹根似的木杖立在南面。
“呵呵,道友說的過了,即便這些人活該,報應到了自有天收,私行濫殺也不好嘛。”
陳玄天把手朝他一指,
“放屁!”
老頭臉拉下來。
然后從西面的街道里走出來個斗笠劍客,抱著劍冷道,
“廢話多,速度了結。”
嗯,三個元嬰雜修,大概是仙宮麾下的附庸吧。
陳玄天笑道,
“怎么,北面不安排一個?”
斗笠劍客道,
“對付你,只要我們三個就綽綽有余了。”
陳玄天嘆氣,
“這么丟人現眼的話你到底怎么有臉大聲講出來的?”
“死——!”
“呵!”
木杖老頭和斗笠劍客一齊攻來!
嗯,老尼姑居然沒動。好像是道心被震撼了。
不過講真的,雖然陳玄天確實加了點元神法,但這么隨口懟了兩句居然就被震撼道心,也是有夠雜魚的咧……
“狂風劍嵐!”
斗笠劍客一劍刺來,劍芒紛紛,劍風如暴,一瞬間竟把門閥庭院屋舍都卷成平地,那家中老幼盡數被劍風卷死,殘肢斷臂并著磚石瓦礫,直裹陳玄天周身!
“山崩巖打!”
老頭把木杖往地上一插,頓時地裂土開,無數巖彈亂打,宛如雨點般自四面八方轟向龍卷!亂石彈幕鋪天蓋地,又把許多丫鬟仆從給一并打成粉碎,爛成肉泥!
陳玄天也不閃避,就任由兩人施展,以威猛道法合擊,一會兒龍卷暴卷一會兒山崩地裂,幾乎把整個大院都給掀了,地皮都卷起來,把陳玄天的身影整個用砂石土木尸骸裹了,直搓成一個球。
嗯,到底是兩個元嬰老祖協力出手么,翻天覆地,移山倒海,舉手投足殺個百千人的自然不在話下。
可惜就是低能雜魚了一點,于元神之法,毫無半點對策和防御之法可言,宛如把自己腦袋露在空氣中,任人施展的弱智。
看來神教也好多年不在中原露臉,世人已經忘記當年神主碾壓天下帶來的恐懼了啊。
于是被冥冥中傳來的一聲嘆息驚醒。
老尼姑猛睜開眼,發現自己落在院中,周圍本該一片狼藉的庭院竟完好無損。
而那木杖老頭半截身子入土,口鼻噴血,已然卡死在土里。
那斗笠劍客被身首兩分,尸體倒在屋檐上,腦袋倒盛在斗笠里。
被立在屋檐上,那個戴血皮人面的魔教之人,正五爪插在顱頂,好像盤著掌中的球。
“是,是元神法!到底什么時候中的元神法!”
陳玄天掃了她一眼,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產生了我沒使用鏡花水月的錯覺?”
“什么,鏡花水月?”
“咳咳,不好意思串詞了,重來。”
于是陳玄天又打了個響指。
老尼姑猛睜開眼,發現自己落在院中,周圍本該一片狼藉的庭院竟完好無損。
那斗笠劍客被身首兩分,尸體,腦袋,斗笠都散落扔在屋檐。
木杖老頭的身子埋在土里,斷頸里血流如注,頭已經給撕了下來。
被立在院子里,那個戴血皮人面的魔教之人,五爪插在顱頂,好像盤著掌中的球。
“啊啊啊!魔!魔道啊!”
望著陡然閃現到面前的魔人,老尼姑驚慌失措,再無戰意!
一口精血噴出,祭出遁符奪路而逃!
陳玄天沒搭理她,盤完了木杖老頭,便把頭扔了,打了個響指。
老尼姑猛睜開眼,發現自己依然立在原地。
只見那個戴血皮人面的魔教之人,竟已瞬移到了面前,一時呼吸停滯,渾身戰栗如篩,渾身綿軟,竟無一點反抗余地。
于是陳玄天伸出手,一把摘下她的頭,抓在手里盤了盤,問道,
“誰派你來的。”
老尼姑,
“上林都尉……”
三人答的都一樣,看來確實不錯,不過區區一個都尉居然能指使得動三個元嬰,背景也蠻深厚哦,不知道是神教的還是玄門的呢。
陳玄天隨手把頭顱扔了,飛身躍出院子,遁地潛行了一段距離,又找到一戶幾乎一樣的富貴人家,依舊原樣施展,先把人后院閉關的老祖瞪一眼,抓出來啃了。
然后元神出竅,潛入地下,把共一百二十八根庭柱下壓的生樁冤魂,都解脫出來投胎,直接把屋里住的那些老爺公子太太小姐的,抓散了魄,埋到地下,移魂換位,然后布置他的盜版鏡花水月之陣,作為閉關修煉的護法陣。
咳咳,好吧,其實他這也不能算什么鏡花水月,畢竟這一招在神教里亦有記載,可謂鼎鼎大名,正是,
白紙旛搖戾氣生,血染襟衣亡魂嚎,從來不信長生道,報得冤仇恨自消!
血箓十絕亡魂陣!
……的簡化版,亡魂小陣。
嗯,其實只要拿秘法束縛,煉幾個冤魂壓陣,再布些迷魂幻惑之法,都可以叫亡魂之陣,亡魂越多,越能大幅增加元神法強度,相當于亡魂跟著你一起扁人,基于亡魂數量,額外增加了陣中元神法傷害,一次控三個元嬰自然也沒啥問題。
不過三垣不愧是天下腹心,中原樞紐,能人無數。
陳玄天才坐了兩天,便感覺神識一動,額前“哧溜”被電到一下,便察覺有一道神念掃過頭皮,分明有人直闖陣中,主動登門上來了。
“又是誰來作死!”
陳玄天趕緊帶上人皮面具,幻化一身血衣,元神出竅,擺開陣法來迎客。
這回來者只有一個,衣紗縠禪衣,曲裾后垂交輸,纚步搖冠,飛翮之纓,身形魁岸,容貌甚壯。觀其元神奇異如此,至少也得有兩三個雷的修為了,難怪還敢孤魂入陣,只身斗法。
那人趾高氣昂,朝天一拜,
“本官乃上林都尉,奉帝君法旨,督三輔盜賊,禁察逾侈忠直,彈劾僭越驕奢。”
陳玄天,“哦。”
那都尉打量了陳玄天一眼,
“尊駕不是神教中人吧。”
陳玄天白他一眼,
“我不是你是?”
都尉呵呵,
“我派人請你,你為何不來。”
陳玄天也呵呵,
“我又沒請你,你為何不請自來。”
都尉搖頭道,
“你不肯來就不來吧。不過如今時辰未到,請尊駕不要在京中生事。”
陳玄天也搖頭,
“只要沒人主動找事,你們的事又關我屁事。”
都尉掐指算算,點頭朝他笑笑,抬手一拜,化華光而走。
“好,既是同道中人,那便一言為定。”
“……定你個頭,誰和你同道中人。”
陳玄天分外不爽,不過這都尉確實有些門道,竟能與他隔空斗法,在亡魂小陣中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確實是有點厲害的。
如果他現在駕駛的是鐵蛋型道身或許可以與對方一戰,但胡子型道身就很勉強了。仙宮,真是莫名其妙的地方總有些狠人藏著窩著,不可小覷啊。
看來只能再離開京畿這是非之地,避遠一些,反正天下的貪官污吏,豪強門閥還不多的是,以后早晚都要死的,不如先給他用一用……嗯??
忽然額前小閃電又是“劈卡!”一下,電得腦仁一陣酥麻,陳玄天立刻又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元神共鳴,而且是非常熟悉的感覺。
干!神教的!正牌神教的!
眼見那血光已到面前,陳玄天趕緊搖身一變,神光幻化,變成剛才那上林都尉的模樣。
而那血光一閃,也在亡魂陣前幻化血神子,正是神教十絕尊主,智慧法王陸議。
此時見到擺的正經亡魂陣,陸議也是一時眉頭緊縮,心中狐疑。
而過陣而入,居然一抬眼見到‘上林都尉’,饒是他堂堂智慧法王,也一臉懵逼。
“尊駕……”
陳玄天趾高氣昂,朝天一拜,
“本官乃上林都尉,奉帝君法旨,督三輔盜賊,禁察逾侈忠直,彈劾僭越驕奢。”
陸議差點失態,
“原來是……個鬼啊!你才不是上林都尉啊!”
陳玄天白他一眼,
“我不是你是?”
“我……”
陸議深吸一口氣,
“不管你是誰,我又沒請你,你為何不請自來。”
陳玄天,
“……你是不是拿錯臺詞了。”
這人當面胡攪蠻纏,簡直不可理喻,陸議雖然火大,但看這十絕陣,也知面前之人,確是實打實神教真傳。
而且當面以寸心神算一瞧,好家伙!這人居然有教中兩名法王級的尊主!聯名介紹入教的!
自己也只是本屆才當選的智慧法王,但這老鬼背后居然足有兩個法王頂他!莫非已是神主世代的老怪了!?咦!恐怖如斯!
可既然有此等強援,為何教主不曾和他交代?莫非是哪個圣女派來支援,專門遮掩了天機,作為底牌使用??
陸議也不愧是才思敏捷,七竅玲瓏之人,立刻有了許多猜想,但見對方裝得這么做作,也知是擔心隔墻有耳,不可道破天機,于是點頭道,
“罷了,既然是同道中人,那旁的就不多計較了。
不過如今時辰未到,請尊駕不要在京中生事。”
“不是,你串詞……”
但陸議已血影神行,飛天而走,準瞬間不見蹤影。
陳玄天無語。
“……瑪德,一群謎語人,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