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巔之上,仙山聳立。
這“白玉京”原本只是個擺件,但放大無數倍后,仙山的氣勢立刻凸顯。
那些個宮闕浮雕影影綽綽,更顯不凡。
李衍眼中一喜,連忙起身。
果然沒猜錯!
這兩日他研究此寶,已經有所猜測。
像這類特殊的天靈地寶,通常作用于精神層面,真正的威力,也會在精神層面體現。
就像云中君神闕、巫山神女宮。
或許本體已經毀滅,但千百年后,仍然能讓人入夢,游覽千年前景象。
厲害點的,甚至能介于虛實之間,從里面帶出東西,就像云中君神闕。
這個“白玉京”擺件,自然沒那么厲害,但對李衍來說,足以達到要求。
他不斷念動《酆都寶誥》,兩手掐訣,互相在指節上連點,運轉天罡與地煞之數。
轟隆隆!
天上雷霆轟鳴,罡煞之氣翻涌。
“白玉京”那巨大的仙山虛影,也緩緩從空中落下,距離羅酆山頂越來越近。
外面洞天中,同時產生異象。
先天罡煞之氣流轉,形成肉眼可見的霧氣,注入“白玉京”擺件之中。
眾多孔隙,齊齊鳴響,有鼓、有笙、有簫,竟好似有樂隊在演奏道家音樂。
青城山上那位師叔,終究是看走了眼。
若他聽到此“道音”,恐怕會喜極而泣,屁顛屁顛將寶物束之高閣,哪會落入李衍之手。
這先天罡煞之氣,在“白玉京”擺件蜂窩狀的孔隙內不斷穿梭,也漸漸染上一層淡紫色。
紫霧氤氳,升騰而起,凝而不散。
而隨著觀想空間內,仙山緩緩落下,這一團紫霧也飄飄忽忽,向著李衍口鼻而去。
轟隆隆!
觀想空間內,雷霆越發狂暴。
眼看著那仙山越來越近,李衍體內的大羅法身,也隨之蠢蠢欲動。
李衍強忍著這種渴望,繼續念咒,同時掐動法訣,全部精神集中在那仙山之上。
這東西,遠看是一團虛影,宛如實質。
但靠近后卻發現,更像是一團由先天罡氣組成的厚重白云。
在接觸山頂的瞬間,這一團氣瞬間潰散,包裹著山頂,狂風呼嘯,電閃雷鳴。
而在外面,“白玉京”散發出的那團紫氣,也全部被李衍吸入口鼻之中。
像是所有靈韻被掠奪,“白玉京”擺件原本細膩如玉的質地,迅速變得粗糙,好像風化的玉石,甚至變成了石膏狀。
這件寶貝,已徹底淪為凡物。
“司命司祿,判生判死。十宮普為傾心,六洞同為拱手…”
觀想空間內,李衍的誦經聲越來越響。
那團白霧,也逐漸被羅酆山吸收。
不知過了多久,白霧盡數消散。
羅酆山也徹底變了模樣。
原本的高山,荒涼死寂,怪石嶙峋,一看就不是什么善地。
而如今,卻出現了青石臺階,山道蜿蜒穿梭,以李衍神樓宮闕為核心,縱橫交錯的石殿,且有山洞和神龕。
只是神龕之內,空空蕩蕩。
看上去雜亂無章,但卻有其規律,內里有八座洞府,以神樓為中心,按八卦方位分布。
而在外面,同樣有八座洞府。
羅酆山最下方,同樣出現了六座石洞宮闕,且更加龐大,幽暗深邃,看不清里面藏了什么。
成了!
李衍看到后,心中滿是喜悅。
酆都法有師班,圣班,與將班。
絕塵子所授,乃是將班。
而酆都之將,又分內外八將。
別小看這陰司神將。
李衍見識過其力量,抓捕魔氣時便會出現,直接能將魔氣鎮壓。
要知道,這可是七十二魔神的力量,雖然只有十分之一,但不死不滅,著實難纏。
當然,即便李衍修成酆都法,也不可能破壞規矩,將這些神將隨時從陰間調來。
完善酆都法后,有三點好處。
一是可以提升罡令威力。
以前他消耗罡令,只能招來陰司兵馬,而存神凝聚陰將后,便有能力,調其出兵。
這就是絕塵子所說的不同。
以前他只是“吏”,現在算是“官”,和其他“活陰差”不再是一個等級。
完成任務多了,陰司之中也有官職。
二是陰將本身的力量。
施展羅酆法,能在這些宮闕洞府中,以陰煞之炁,凝聚出陰將神像,借助其力量。
比如外壇八將,形象大多是手執鐵棒、著黃巾皂麻鞋,五官兇神惡煞。
新的術法,需要借助這些陰將施展。
三便是與人斗法。
將來施展酆都考召大法,內外壇十六將齊出,與那些個玄門大教爭斗,也完全不懼。
更讓李衍欣喜的,是山下六洞。
里面是六洞魔王,《羅酆經》修煉到高深處,便有機會召請,威力驚人。
沒想到吸收了“白玉京”,竟提前令其顯現。
當然,以李衍如今道行,根本請不來。
但魂海陰煞之氣的力量,已在其中孕育。
酆都法還有一點不同,在道行六重樓、九重樓,凝聚第二三座宮闕時,可得到兩種驚人神通:“酆都九泉號令符”,“糾察三界鬼神印”。
只要得到“酆都九泉號令符”,便可驅使六洞魔王,將部分力量降臨。
可以說,未來的道路已經鋪平。
李衍強忍著心中激動,繼續念誦《酆都寶誥》,掐動法訣,將三座神樓、一座宮闕的力量,與外面八座宮闕相連。
原本想觀想出這些宮闕,需要長時間打磨,難度只比建樓稍差一些。
吸收“白玉京”靈韻后,讓他節省了時間,直接一步到位,而且還更加玄妙。
但打造宮闕只是基礎。
必須凝聚陰將法身,才可以借助其力量。
以他如今道行,只能凝聚外壇八將。
轟隆隆!
在貫通外壇八將洞府的同時,幻想空間內雷霆不斷轟鳴,陰煞之炁匯聚,洞中黑風呼嘯,漸漸形成個模糊的人影。
但就在這時,罡煞之炁突然變弱。
卻是李衍閉關修煉,不知不覺已經天亮,過了子時,先天罡煞之氣也隨之褪去。
風聲呼嘯,那些人影也隨時消散。
李衍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緩緩睜眼。
但見洞窟內,原本厚厚的冰霜,正在一點點散去,周圍蓮燈盡數熄滅。
咔嚓!
那座“白玉京”擺件,也突然碎裂。
用了一整晚,他并未建樓成功。
凝聚陰將法身,建造四重樓,還需兩晚。
想到這兒,李衍起身推開石門。
冰冷的狂風頓時呼嘯而來。
但和觀瀾古洞內的陰寒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李衍被凍得臉色鐵青,渾身僵硬,也顧不上多想,直接跑到峽谷外茅草房內。
“李少俠,快來暖暖身子。”
兩名守山的道人見狀,連忙請他進屋。
在火爐旁烤了半天,又就著姜湯吃了些干糧,李衍才好轉許多,臉色也恢復正常。
“多謝二位。”
“李少俠要走了嗎?”“恐怕還得兩日,二位可有引魂燈?”
“當然,修煉的師兄弟們還剩了不少。”
“那就好,在下購買一些,晚上繼續。”
一番交談后,李衍就在茅草屋中睡下,一覺醒來后,便已是夜幕降臨。
他隨便吃了點飯,拿著蓮燈迅速離開,消失在風雪中。
屋內,兩名道人面面相覷。
“不是說天才么,怎么這么費勁?”
“誰知道呢,靈云子說了要關照一些,咱們也別多管閑事…”
回到觀瀾古洞后,李衍再次設壇,等到子時,繼續閉目存神,匯聚陰將神像……
灌縣,順源鏢局大宅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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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今日到不了。”
沙里飛瞅了瞅外面街道,眼中有些擔心,扭頭詢問道:“道長,衍小哥他一個人沒事吧?”
“放心。”
王道玄撫須搖頭道:“貧道下山時仔細看過,那趙公山可是青城重地,不僅山路艱險,還布了陣法,且有山中靈獸守護。”
“衍小哥新得了傳承,估計要費些功夫。”
他昨日下山后,很快便與沙里飛他們匯合,幫著王天佐開了點藥,調理身體。
“那就好。”
沙里飛摸著大光頭皺眉道:“可惜咱們這邊毫無線索,找過的人都問了,衍小哥說的那人,根本沒有出現過。”
王道玄若有所思,撫須道:“或許,你們找的方向錯了。”
沙里飛一愣,“道長說說。”
王道玄使了個眼色,帶沙里飛、武巴和呂三回到房中,并且展開了“如意寶珠”。
這順源鏢局的院子并不大,人多眼雜,有些事還是謹慎點好。
“衍小哥說過,那成都豪客有多大?”
王道玄對著幾人開口詢問。
“約莫有三四十。”
“那盧老黑呢?”
“王老哥說過,已年過半百。”
“這就對了。”
王道玄開口道:“那位轉世的時間,應該在三四十年前,當時盧老黑尚且年輕。”
“雖然不知當時出了什么事,但眉山兄弟死傷慘重,說不定在灌縣也是個大案…”
“還有,那位轉世后,年幼時離不開人撫養,盧老黑一個光棍,如果自己養不了,說不定會寄養在誰家之中,不可能不上門探望…”
“那位喜歡吃羊肉,普通百姓的財力無法支持,可以問問城里屠戶,看誰家消耗的羊肉最多…”
“哎呀!”
沙里飛狠狠一拍腦袋,罵道:“總想著從江湖上打探消息,卻沒想到這茬,還是道長您厲害,我這就去找王老哥。”
“不急。”
王道玄搖頭道:“天色已黑,這灌縣不大,還有蜀王府和成都黑道的人盯著,弄出動靜,說不定會壞了事。”
“明日喬裝打扮,暗中打聽。”
“道長所言極是…”
幾人在房中商量,聽不到任何聲音。
外面一名鏢局伙計端著熱水走過,偷偷看了一下,眼中升起怒火,走進隔壁院子一間廂房。
咣當!
一盆子熱水狠狠放在地上。
“呦,老三,誰惹你生氣了?”
幾名鏢局弟子正喝酒吃生,見狀連忙詢問。
“我哪敢氣呀?”
名叫老三的弟子,陰陽怪氣道:“咱們王鏢頭講義氣,對那些人掏心掏肺,主動幫忙,還惹了一身騷。”
“看看人家,說個話都避著人,也不知在搞什么鬼,分明在提防著咱們!”
他沒說名字,但眾人自然清楚。
“唉,你小聲點!”
旁邊一名年長的鏢師連忙勸道:“那些可都是大人物,咱們混口辛苦飯,惹不起。”
“就是,大人物的事咱們少摻合。”
另一人也搖頭道:“這馬上就到年關了,我更想早點離開,回到成都領了利錢,讓家里人過個舒心年。”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抱怨。
“誰說不是呢?”
“說好的待一天就走,這都耽擱了幾天了,難不成要在這兒過年?”
“過年?!”
外號老三的鏢師冷笑道:“你們想什么好事呢,這次可是得罪了成都黑道和蜀王府,跟咱們無關,憑什么招惹這些是非!”
“若是弄不好,咱們都得命喪于此!”
此話一出,眾鏢師頓時陷入沉默。
他們雖是黃陵派弟子,但都是普通人,辛辛苦苦練出一身武藝,也不過是混口飯吃。
這事又跟他們無關。
傻子才想待在這里玩命。
老三越想越氣,狠狠一拍桌子,“老子不玩兒了,這就去和鏢頭說,明日必須離開!”
“我去!”
“我也去!”
鏢師們本來就心存不滿,見有人帶頭,再加上喝了些小酒,立刻紛紛起身。
這院子原本就不大,他們吵吵嚷嚷,其他鏢師和車馬夫聽到,也湊了過來。
他們來到王天佐房間外。
王天佐剛在弟子伺候下服了湯藥,見狀連忙起身,來到門外,臉色變得陰沉,“你們要干什么?”
“見過鏢頭。”
眾人連忙拱手拜見。
王天佐頗有威望,其他人沒了膽子,但老三是個火爆脾氣,直接開口道:“鏢頭,這事又跟咱們無關,您何必摻和?要不咱們明天就離開?”
“兄弟們都等著過年呢!”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看向王天佐。
王天佐見狀,頓時有些為難。
他幫沙里飛幾人,一是江湖義氣,二也是想結識些朋友,再加上盧老黑死去,總得做點什么。
但身為鏢頭,把這些兄弟安全帶回成都,才更加重要。
動靜這么大,王道玄幾人也走了出來。
見鏢局起了內訌,沙里飛微微一笑,抱拳拱手道:“諸位說的對,是我等不對,王老哥您明日放心走吧,那件事交給我們。”
他說的,自然是替盧老黑報仇。
“這…”
王天佐一臉尷尬,嘆了口氣,微微拱手,“沙老弟,老夫厚著臉皮,拜托了。”
沙里飛等人又不認識盧老黑,說是報仇,完全是幫他接下這因果。
鏢師們不懂,他豈會不知。
事情說開,算是避免了一場風波。
鏢師們見能回家,皆是一臉興奮,連夜打包行李,就等著明日一早出發。
而沙里飛等人,也各自回房睡覺。
說實話,順源鏢局的人走了,他們反倒更輕松。
不知不覺,到了深夜。
睡夢中,呂三忽然睜眼,一個翻身,拎起旁邊骨朵,悄無聲息來到窗前,將窗戶輕輕抬起。
只見月光下,院墻上緩緩露出幾個腦袋。
臉色慘白,七竅流血,全是一副死人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