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比的錯愕之中,它感受到了從頭頂傳來的巨大寒意。
趕在抬頭望去之前,它便是知道了答案。
‘結束了。’
下一刻,徑直從電梯井上跳下來的希里絲將手中的金黃大劍精準無比的插進了它的頭顱,進而貫穿了它的身體。
下落的沖力和自身的力量直接將它壓垮在地。
隨著大劍的進一步觸地,那合攏在一起的金色骨刺便是直接在它體內綻開。
進而將它的一切徹底摧毀。
如此一幕是連希里絲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她可不知道這把大劍還有這樣的功能。
只能說不愧用以懲罰神祗的大劍和刑具。
但面對這個不知來歷的女子,基地內殘余的人聯守軍們卻是不知所措了起來。
這明顯不是他們基地的人,但她也明顯殺了這個怪物。
真真是讓人看不清敵我。
不過比起人聯士兵們的不知所措。
站在最后面的莫恩卻是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
希里絲小姐???
不是,為什么我的鄰居會突然神兵天降的跑到距離真理市幾百公里外的軍方基地???
而且那把劍難道是
靠著那把大劍意識到了點東西的莫恩,直接開口打斷了指揮官的進一步動作:
“放心吧,先生,這位小姐我認識。”
聽到這句話。
正在指揮官的指示下靠上去的士兵們都是停了下來。
轉而齊齊看向了身后的指揮官。
而指揮官則是看向了莫恩身旁的沃斯。
老人挑眉道:
“那是您的人嗎?陛下?”
莫恩搖搖頭道:
“不是,但是我的確認識她,也能夠保證她的安全。”
在說話間,莫恩便是走向了同樣感到了愕然的希里絲。
希里絲自然認不出藏身于魔戒下的莫恩。
她只是對于劍盾王會在這兒而感到了驚訝。
畢竟她只是單純的追逐著那些褻瀆者而已。
她也知道自己應該卷進了某個大事之中,但她可沒想到會直接和一位王有關。
已經走到了希里絲身前的莫恩先是看了一眼那個怪物的尸骸,才是在片刻的凝視后轉而對著希里絲笑道:
“女王陛下還安好嗎?”
本就愕然的希里絲在聽到了這句話后,更是愕然了。
“陛下,您為什么會知道我?”
劍盾王怎么會知道她的?
莫恩其實也不確認希里絲的身份。
不過隨著希里絲說出了這句話來,莫恩就知道了自己并沒有猜錯。
果然啊,希里絲是她的騎士。
也難怪自己一直覺得希里絲有種怪怪的熟悉感。
那種熟悉感,莫恩之前說不上來是什么,但現在可以了。
那就是希里絲很像是騎士。
莫恩見過很多騎士,甚至他自己就曾是騎士。
所以莫恩非常熟悉騎士,當時見到希里絲時就是下意識的反應出來了。
只是因為那是在人聯,且希里絲也只是一個外表親近的鄰家女孩,所以莫恩才是沒有將其完全聯系上。
但現在隨著這把劍的出現,莫恩總算是將其聯系在了一起。
而會拿出這把劍的騎士,那自然是她的騎士。
莫恩為自己的盛大演出選擇過很多的女主角。
但他為自己選擇的王只有一位。
塞蕾雪拉·卡斯蒂利亞。
湖之女王,圣杯女王,薄暮女王,六月的守護者,翠綠之手等等稱呼說的都是她。
思緒不知不覺間回到了過去的莫恩馬上就是強迫自己回到了現實。
現在可沒有那樣的閑心。
面對希里絲的疑問。
莫恩笑道:
“你都叫我陛下了,那么答案不是很明顯了嗎?卡斯蒂利亞王的騎士小姐。”
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作為無上者,他知曉這些并不是什么值得驚訝的事情。
其他人也是如此理解的。
可不知為何的,作為回答對象的希里絲卻是覺得這句話似乎還有別的意思。
少許的茫然直接的浮現在了她的眼眸之中。
“所以,塞.塞蕾雪拉女王還好嗎?我本應親自前去拜會,但卻一直沒能過去一次。”
“啊。女王陛下一直很好,您也無需如此在意,圖拉真陛下。”
終于從那種茫然中回神的希里絲急忙起身,并拔出了那把金黃色的奇異大劍。
看著腳下的尸骸,莫恩本來還有很多話想說。
但最終,他還是對著身后跟來的老人說道:
“沃斯先生,我也就直說了,您和貴方都對我表現出了過于奇怪的信任,所以,我想要再讓您信任我一次。”
就算是個蠢貨,這么多天下來,也早就該看出來人聯對于莫恩的態度過于信任了。
更何況是莫恩呢?
畢竟莫恩可一直是說要做什么,人聯就會配合什么。
之前的還可以說是為了維護一位王的善意,可莫恩只是說了一下,就直接帶著他來了神秘島基地這么理應一直藏著的地方是為了什么?
這樣的信任明顯超出了必要。
聞言,老人也不奇怪,或者說他反而奇怪莫恩為何現在才說了出來。
但知道莫恩有別的話要說的他也是問道:
“您想要說什么,陛下?”
“能否請您立即帶著基地內剩余的人們盡快離開這兒?”
這句話一出口,老人的神色就是浮現出了微妙的變化。
莫恩本想再多解釋一下,卻是發現老人直接對著身后的人們說道:
“按照陛下說的去做。立刻離開這兒!快!”
好吧,他們看來的確藏了一個比起瘟疫唯一性還大的秘密。
不然不會如此信任自己。
在老人的催促下,殘余的基地人員都是迅速登上了備用電梯離開了這里。
雖然他們都很不解,可顯然服從命令是第一事項。
很快,這座基地幸存下來的人們都是盡數離開了這個六百六十六層。
轉而只剩下了老人和指揮官,以及希里絲還有莫恩。
當然,如果那只貓頭鷹也算人的話,那就是五個人了。
不過貓頭鷹在看了看現場的氣氛后,當即是認真的說道:
“我突然想起來我家里衣服還沒收呢,真是的,出來有點急了,我就先走了!”
說著,便是撲騰著翅膀急忙鉆進了即將合攏的電梯大門。
看著最后剩下的三人。
莫恩對著老人說道:
“沃斯先生,多余的話,還是等到我來找您的時候再說吧。”
見狀,似乎自己也不太清楚應該怎么開口的老人點點頭的和指揮官登上了最后一部電梯。
但他們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按停了電梯,轉而看向了最后的希里絲。
很多時候和聰明人之間的交談是不用說話的。
意識到自己也被希望離開的希里絲本想直接帶著大劍離開。
但莫恩卻是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道:
“希里絲小姐,我的確希望你離開,不過,這把劍還請暫且留給我吧。”
這讓希里絲直接回頭道:
“陛下,這把劍對我們而言有著非常特殊的意義,所以即使是您,我也不能將它給您。”
莫恩點點頭笑道:
“是的,是的,這把劍當然非常重要,不過不是給我,只是暫時借用一下而已。”
見希里絲依舊是想要否決,想了一下的莫恩,直接抬手將希里絲掰正的看向了自己道:
“希里絲,看在塞蕾雪拉的份上,相信我一次!”
莫恩直呼女王名字的行為讓希里絲微微皺起了眉頭:
“陛下,就算是您也不能.”
猛然間,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的希里絲眼中以及徹底沒有了慍怒。
唯一剩下的便是巨大的震撼。
“我是否想錯了什么?”
復雜一笑的莫恩附耳道:
“你沒有想錯,我就住在你的隔壁,希里絲小姐。”
說完,莫恩便是察覺希里絲已經松開了那把金色大劍。
順勢將其拿到了手中的莫恩對著愣住了的希里絲說道:
“多余的話,還請等到一切結束我們再說吧,然后,塞蕾雪拉那邊我會過去的,一定!”
“而現在,希里絲小姐,還請你趕緊離開這兒。”
將一切視線全部聚集在了莫恩身上的希里絲在片刻的怔怔然后,便是將全部的言語都化作了一禮。
向著莫恩欠身撫胸行禮后,希里絲也登上了最后一乘電梯跟隨著沃斯他們離開了這座基地。
送走了全部人的莫恩這才是將視線落在了手中的大劍上。
“真是沒想到我居然還能把你親自拿到手中。”
金色的流光在劍身之上不斷流轉,就好似在回應莫恩的聲音一般。
對此輕笑了一聲的莫恩,將手中大劍放下,轉而走向了身后將目光落在了那道至今緊閉的合金大門上。
這是人聯能夠拿出的最堅固的防御措施。
但真的不太夠用啊
世界在這一刻似乎完全陷入了寂靜之中,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而莫恩也是一直靜靜的站在原地。
等到莫恩覺得希里絲她們應該已經徹底離開了后。
才是在這空蕩蕩的第666層中說道:
“孩子們都打的血流成河了,也該我們兩個舊時代殘渣為其畫個句號了吧?”
來自過去的唯一對手發出了邀請。
所以,祂也終于給出了回應。
只是出乎了莫恩預料的是,祂并沒有從緊閉的門后走出。
反而是在莫恩的身后站起。
倒下的尸骸摸索著掉落的頭顱將其接回脖頸的起身后。
祂頭上的那頂猙獰頭冠已然徹底消失。
脖頸上哪怕晉升半神也是沒能愈合的傷口在這一次接回中徹底復原。
扭了扭脖子后,祂笑道:
“好久不見,老朋友。你這把劍可是把我折磨的差點瘋掉啊!”
發現對方居然還是用著那具軀體的莫恩也是轉過了身子。
手持金色大劍的他認真的說道:
“那是你應得的。”
“真是冷淡,阿斯克勒庇俄斯。我們好歹也算是朋友吧?”
似乎是為了回應這個名字一樣,圖拉真的容貌開始碎裂,轉而浮現出了湖之隱者——阿斯克勒庇俄斯!
唯一挑戰了瘟疫之末的神祗。
“我可從沒有覺得你會是我的朋友,尼科羅斯·珀伊索斯。”
對于莫恩的冷淡,祂卻是搖頭道:
“我們可是一個時代中唯一的對手,也是一個時代中最了解對方的人,這還不算是朋友嗎?”
說完,祂張開手笑道:
“如何啊,如此多年后,在如此之地重新見到我的感受是什么?”
莫恩看了一眼祂身后空蕩蕩的電梯井道:
“我本來沒有和你多言的心思,但為了感謝你依舊愿意等候他們離開。我愿意回答你。”
“而我對在這個地方見到你的感受就是驚訝!”
這個回答顯然超出了祂的預估。
“驚訝?沒想到你居然會覺得驚訝,我還以為你是遇到什么都會波瀾不驚的人呢!為什么驚訝?”
不知道是性格如此,還是祂真的很想多和這個老對手說幾句話。
總之,問出了問題的祂又開始了自問自答:
“驚訝于我還活著?不不不,你的女王不知道我活著很正常,畢竟你都‘換命’了嘛!但你不會,因為就是你親自把我關進了那具腐朽的化身之中,好讓我一直被你的杰作折磨。”
“那么你是驚訝于我會在這兒?也是啊,畢竟我好像干了一件不像是我會做的事情啊!”
莫恩點點頭道:
“塞蕾雪拉會拔起那把劍我不意外,你能堅持到現在我也不奇怪,但你居然如此冒險,我是真的奇怪。”
“這個世界不會準許神祗抵達,除非是普羅菲圖斯那樣的意外,但你不是長子,雖然你的唯一性的確在這邊。但是你卻過來了。”
“我對此唯一能夠想到的解釋就是,你拋棄了自己的一切力量,僅僅是將自己的意志送了過來,你之前一直都藏在這個怪物的體內吧?”
看向了祂這副軀體的莫恩繼續說道:
“雖然是殘缺不全的半神,但那終究是高序列,所以,你是不是只差一點就會被它徹底同化?”
同途徑中,高序列對著低序列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但也正因為是同一途徑,所以沒有了一切力量的祂反而變成了那個真正的弱勢方。
“希里絲如果再晚一點殺了它,你應該就徹底結束了吧?”
聽到這里的祂直接拍手笑道:
“沒錯,沒錯,我說了,我們才是最了解對方的人,你說的一點不錯!”
得到了祂肯定的莫恩詫異道:
“這不像是你,你雖然不是個瞻前顧后的人,但這么冒險的事情你應該不會做才是,畢竟你完全是在賭運氣而已。”
如果對方沒能抵達這兒,如果這兒封存的不是祂的唯一性,如果希里絲晚一步殺了它,如果不是自己擋住了它.
這里的每一個只要一個地方錯了,祂就會徹底成為歷史。
但祂卻賭了,毅然決然的堵上了一切。
祂思索了一下后。將自己整個腦袋轉動了一百八十度的徹底擋住了脖子笑道:
“可能是因為我終于無法忍受你的折磨,以至于我決定放手一搏了!”
祂的腦袋還是保持著那個詭異而略顯可怕的姿勢,但祂的身體卻是踩著虛空的走了一個半圈,倒懸在空中看向了莫恩手中的金色大劍道:
“畢竟比起這邊的一切都被搞砸,然后縮在那邊等著塞蕾雪拉女王來把這可怕的刑具重新插在我的腦袋上來說。”
“顯然還是放手一搏要好點,不是嗎?”
“而且,我不是贏了嗎?”
莫恩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你說的很對。”
祂也是字面意義上的裂開了嘴笑道:
“那么我能問問這可怕而美麗的刑具叫什么名字嗎?”
在祂的好奇中,莫恩不由得低頭看向了手中為了致敬而打造的金色大劍。
片刻的猶豫后,莫恩笑道:
“神罰大劍。”
“神罰大劍?好名字,貼切又好聽。”
沒有任何動作的,本來還倒懸在半空的祂,又是突兀無比的站在了地面之上。
祂已經拿回了自己的唯一性。
哪怕大門還是完好無損的屹立在哪兒。
畢竟,渴求完整也是唯一性的性質。
所以,只要祂到了如此近的地方,那么唯一性就會自行回應祂。
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衣服后,祂認真的朝著莫恩躬身行禮道:
“你先前說要感謝我愿意等候他們離開,我想說不用感謝我,因為我很高興,非常非常高興!”
“高興于你居然還活著!”
“高興于我居然可以親手殺了你!”
抬起頭來的祂眼中再無絲毫笑意。
那已經漫長到了祂都記不清是多久的折磨,可是讓祂至今謹記啊!
“不過,我還是想要問一下,總是那么游刃有余的你,這一次,有沒有準備些什么呢?”
“不要誤會,我不是害怕你。”
疫病之影現于蒼穹,所經之處,瘴氣氤氳,腐臭彌漫。祂攜災厄之種,自天際飄然而降,仿若死神揮鐮,欲將世間生機盡斬,恐懼與絕望隨其腳步蔓延,黑暗自此籠罩大地。
這就是人們對祂的描繪和記錄。
哪怕時隔無數時代,恐懼依舊躍于紙面。
而現在,這樣的描述也無比符合莫恩當下的一切所見。
瘴氣氤氳,腐臭彌漫,黑暗籠罩一切。
“我只是不想你太早就死在了我的手上,以至于我絲毫不能發泄我多年積郁的憤怒!”
“所以,我能期待你嗎?”
莫恩將神罰大劍舉在了身前,火光開始自劍身流轉,進而籠罩莫恩全身。
“焚燒你的火,我一直留著呢!”
本該燒盡一切的毀滅之火,卻在隱者的手中變成了救世之光。
而如今,那火焰重新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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