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花王就是豹王,林覺是聽說過的,東王母倒只是略微耳熟,并不了解。
林覺知曉那豹王很是了得,也在秦州的西北方向頗為張狂,羅公早就想去找他了。若是朝廷或者觀星宮真心請林覺幫忙除妖,就如同以前齊云山來請他們幫忙對付尸虎王的部下勢力一樣,林覺也是愿意的。
只是除妖之事,也要量力而行。
有備則無患,無備則有險。
林覺雖然除去了鼉龍王,但也知曉,以自己三人去年的道行本領,若是硬碰硬,是幾乎不可能斗得過鼉龍王的,因此才用計。
而那豹王還要比鼉龍王更強。
林覺雖然來到京城快兩個月了,不過也不是待在京城享樂玩耍,甚至都不是單純的休息,而是既在有序處理之前堆積的事,也在為未來籌備。
前者包括學習新的法術,練習原先的法術,提升造詣,每天都雕刻豆兵,將自己的豆兵隊伍持續擴大,還有重鑄兵刃。后者則包括尋找五行靈法和大陰陽法,搜集金丹的材料。
這些都是對自己道行修為、斗法之力的提升。
不過今天那老道突然與自己說起這個,總感覺有些不懷好意,加上對觀星宮的觀感不好,他的口氣也不算客氣,林覺自然不會好生答他。
“錦花王……
“東王母……”
林覺口中念著,走回宅院。
墻上的字跡已經不見了,是被潘公擦掉的,這位潘公似是有些潔癖或強迫癥,對于院中的“狐”亂涂亂畫的行為討厭得很,若非林覺,他可能真的要想辦法將它們給除去或趕出去。
穿過幾道圓門,經過小湖時,正好遇到潘公坐在小湖邊,垂釣思索。
林覺心中本就思索著豹王與東王母的事情,便向他問道:“潘公可知秦州西北那位豹王和東北那位東王母?”
“當然知道。”
潘公一見是他,就停下了心中思緒,甚至停下了釣魚的動作,起身與他施了一禮,回答道:
“魏水河雖然不從秦州西北流過,但最北邊也離豹王的地盤不遠,因此知道,那是一個十分兇殘的妖怪,道行要比鼉龍王還高很多。可能是和鼉龍王一樣感知到了天上與凡間的變化,近幾年來越發囂張。”
停頓了一下:
“而那東北方向的東王母就不如豹王那么清楚了,只知道她自稱是天上的東王母下界,在當地建了許多神廟,聚了教眾,吸聚香火。據說信奉她的人可以延年益壽,無病無災,而若是最忠實的信徒,還可被她賜予一種叫‘長生令’的文書,佩戴在身上,就可長生不老,因此香火很盛。”
“長生不老?”
林覺一愣那不正是自己要求的東西嗎?
難道這妖怪有特殊的延壽長生之法?
“真能長生不老嗎?”
“她的教派就叫長生教,里面有幾位信徒,是真從前朝乃至本朝開朝的時候活到現在的。”潘公信誓旦旦的說。
“竟然是真的?”林覺有些驚訝,“可知這個東王母本體是什么?”
“不知道,也不知道她的道行幾何,有什么本領,反正鼉龍王和豹王都忌諱她,不敢與她起沖突。”潘公如實答道,“倒是有傳聞,說這位東王母已經成真得道,是真正的妖王。”
“原來如此……”
林覺喃喃自語,暗自思索。
不管傳聞是真是假,那東王母已經成真得道,還是仍差一線,都確實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對付的。
不知道那老道居心何在。
林覺心很堅定,并不被那老道影響,還是決定按照自己原先的計劃來走。
那是理性的。
“對了,潘公,過段時間我欲重新打造兵刃,需要淬火不知京城周邊哪里的泉水最有靈韻、又最適合用來淬火呢?”
“恩人問我算是問對了。”潘公說道,“京城周邊,名山莫過于西岳,名水莫過于魏水。天地萬事萬物都有精華金有金精,木有木精,魏水河自然也有自己的水靈精華所在。我雖權柄有缺,可也在河中來去自如,對魏水知根知底,我為恩公取一些來就是了。”
“不會有不方便的地方吧?”林覺說道。
“恩人放心!”
“那就多謝了。”
“不敢不敢。”
潘公又從魚簍中一摸,抓出幾條鯽魚,折下柳枝串著,遞給他。
林覺提回去后,熬了一鍋鯽魚豆腐湯,又做了一盤蔥蔥鯽魚,就是今天的晚飯了。
隨即挑燈夜寫,趁著這一夜,將五行靈法最后一段也抄錄完。
次日一早,便交給師妹。
開年之后連著幾天晴天,京城有回暖之意,街上的人穿的衣服也明顯單薄了很多,林覺和小師妹這種道人,本就不會被冷壞,也不怎么怕冷,此時自然只需穿一件薄道袍就可以了,舒適而清爽。
小師妹回了楓山,林覺也和她一起,還帶上了幾壇子的酸菜腌菜,只留下羅公一人在京城守家。
楓山上也多了幾分綠意,年前林覺和小師妹從別地移栽而來的杏樹已經開花,配上山上的道觀樓閣,頗具美感。
兩尊石馬仍然站在鐵索橋前,站得整齊,位置好似從未變過,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們一直在這里,可是細看,地上又有深深馬蹄印。
小師妹常常拿個蒲團,盤坐在道觀前方的古松之下閉目修行。
彩貍就趴在古松的樹枝上低頭看她。
如今她已開始轉修五行靈法。
林覺之所以陪她一同回來,其中一個目的也是不知她在轉修五行靈法的過程中會不會出什么狀況,若是有,好為她護法。
如今看來是多慮的。
另外一個目的,便是重鑄兵刃了。
因而山中又常常響起叮當聲。
本身林覺這三口長劍、十二口飛劍用的靈金就很特殊,很不容易融化,而那金精更不容易融化,林覺只好用煉丹爐來煉,又讓狐貍和自己一起輪換著吐靈火燒,小師妹若修行完,也拉過來一起干活。
也不能說完全奈何不了這枚金精,只能說用時間來磨。
杏花謝了,換了桃花開。
叮當聲中,桃花也謝了春紅。
隨即是李花梨花,依次綻放,放給山中的道人看。
大約到了三月。
春日下了一場雨,激起山霧,在道觀前方蓄積出了滾滾云海,而楓山早已變得碧綠一片,道觀前后都滿是春意。
一名女道人在樹下盤坐。
林覺站在云海岸邊。
面前云海翻騰不定,又如瀑布般傾瀉而激蕩,其中竟有十幾口飛劍穿梭不停。
林覺的十二口飛劍、三柄長劍已經重新打造出來,因為用的模具就是用原先的飛劍與長劍做的,長劍的劍柄和劍鞘也都用的原來的,因此光是肉眼幾乎和原先看不出任何差別來。
拿在手上就有區別了。
能夠明顯感覺到,如今無論是飛劍也好,長劍也罷,都要比原先變重了一些,質地也更為細密。
尤其是變大之后。
原先剛打造出來時是靈金,變大之后,其實也就和尋常世俗中品質高些的刀劍差別不大了,可如今即便變大之后,仍然是神兵利器。
這是拿在手上。
若是脫手而出,或用御物之法放出去,則明顯感覺比正常刀劍要重很多。
若非自己學了御物之法,靠原先的咒御,恐怕催動起來還有些困難。
林覺手指輕指,十二口飛劍便在云霧中排成一串,像是一條長龍,陽光下又像一條細線,穿梭起伏,三柄長劍則在上方旋轉著飛舞,不斷有陽光被劍刃反射過來,明晃晃亮晶晶。
果然,學會御物之法后,不僅力量有所提升,同時因為省去了念咒,操控更容易,控制的飛劍自然變得更多,也更靈活了。
林覺又從懷中摸出一粒小豆。
那枚金精已經只剩這些。
差不多七八錢的樣子。
正在這時,身后傳來聲音:“師兄的御物之法與新打造出的劍丸真配。”
林覺回頭看去,她已從松下站起。
“修行完了?”
“修行完了,而且我體內的陰陽法力已經徹底轉為五行法力了。”小師妹神情嚴肅,對林覺說道,眼中不由閃過思索。
當初萬新榮給的《五行注疏》她也看過,上面無論是注解的詳細程度,還是對于修行的具體事宜,都遠不如師兄后來給自己手寫的那本書冊。不知道師兄是如何做到的,反正只讓她覺得,師兄格外厲害。
師兄又為此費了格外多的心。
加上這添加了上品金精后新打造出來的十幾口飛劍,以及真正的御物之法,無形之中給了她很大壓力。
因此她修行也格外勤奮。
修行之余,又覺疑惑。
不是說五行靈法擅長斗法嗎?為何她感覺還是不如師兄這滿天飛的飛劍?
“現在如何?”
師兄的聲音打斷了她的遐思。
“哦,損失了一些道行,不過我感覺我現在施放五行法術的話,冥冥中與法力契合,和之前的威力也差不多。”小師妹說著頓了一下,“對了,不知道是我的天賦更適合五行靈法還是什么原因,我覺得,五行靈法修行速度要比陰陽靈法快很多。”
林覺自然知曉,這其中有個重要原因,是因為自己等人修的是小陰陽法。
“你的另外兩門法術抄好了嗎?”
“抄好了。”
“那好。你轉修五行靈法已成,我就放心了,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好好在山上修行,鞏固道行,爭取早點回到原先的道行。”林覺只是朝著前方伸出手并攤開,一口口飛劍就排成線自動飛回,三柄長劍也旋轉著飛向高空,又落下來,到他手中時,已變成了一顆顆小豆子,“這兩門法術我幫你帶回京城就是。”
“哦!好!”小師妹說著,“可是山上的桃子結果了,過一兩個月就熟了。”
“到時候我來摘。”
“我也可以給你背過來。”
“再看吧。”
林覺想了想,又說道:
“這個時候,師兄們應該也收到我們的信,并且回信也到了京城了,我回京城正好取信,再請白鷺道友幫忙帶過來,你記得留意天上。”
“知道了。”
林覺手中握著這把豆子低頭看了又看,一時竟有些舍不得揣回兜里,便捏在手上揉搓著玩,漫步走回道觀。
收拾行囊,叫上狐貍,騎驢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