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風將軍,避云將軍,還不出面,更待何時?」
怒賊神將大聲呵斥道。
隨著聲音,天空中又分開一片層云,露出里面的烏云滾滾,云頭上同樣站著兩名神將,帶著數百天兵。
「這也是護圣真君魔下的神將。」江道長對小師妹說道。
「來得正好!」
小師妹已經翻轉了銀鏡。
江道長又對旁邊的南公說:
「天翁一系神靈對南公不滿已久,只是因南公一身正氣,從未有過邪念,而不敢打南公的主意,亦找不到機會對付南公。如今天翁式微,他們已有狗急跳墻之勢,今日若是這幾位將軍真死執軍令,南公恐有危險,還是速速離去吧。」
南公聞言,點了點頭,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臨行之際,聽見有念叻聲:
「前輩前輩.」
南公匆忙回頭一警,只見那位柳道長面對神將面不改色,念出這句,腳一用力,便端著鏡子往身后飛去,剛一沾地,又再往后騰挪。
轟!轟!
接連兩把金錘先后砸下,砸在小師妹先前所站之地、退避停留之處。
南公不敢多看,匆忙離去。
小師妹則是神情不變,口中話語不停:
「今是亂世,神靈無德———」
金光照下,卻被龍伯豆兵所擋。
「轟!」
雷霆降世,又被花袍人飛身甩袖攔下。
「護圣真君縱容坐騎下界為亂,吃人無數,師兄斬了他的坐騎,他懷恨在心,設下陰謀詭計,阻我師兄成仙!」
「刷!」
許多天兵縱身躍下,化作一道道白光,朝她撲來。
小師妹分出左手,伸手一指。
篷!一片天兵身上燃起烈焰!
換出右手,袖子一揮。
呼!一片黃煙甩出,遮天蔽日,穿過黃煙的天兵化作一尊尊雕像,墜落下來與此同時,龍伯巨神扇動巨手,揮舞金鞭,同樣將一道道白光攔截下來,擊落在地,就像打蟲子一樣。
還有一些天兵從四面八方聚過來,與此同時,又有數百紙人兵將、數十夜叉和十幾騎兵朝她聚來,剎那間便是一場激烈的攻防斯殺。
師妹口中話語依舊沒停:
「為此不惜拿觀中前輩生前的好友開刀——」
與此同時,天上也傳來神官的報令「將軍!不好了!」
神官冒著風險飛身下界:「真君在南山上與意離神君相斗,無法前來。」
「嘶!怎會如此?」
「此前真君命世子下界,暗發山洪阻攔越王軍隊,就在剛剛,意離神君由最近的廟宇降世,飛去將他擒住,說要問斬!真君匆忙離去!」
「阿?」
四位神將都是大驚。
江道長則是默默看著他們。
天尊既在,天條終究有用,神靈在此除妖,就算意離神君也沒有正當理由前來阻攔,可他們有詭計,意離神君自然也有對策,真要細數,天翁這邊才是破洞百出的那一方。
然而這時,女道人已旋轉銀鏡,將天上兩片烏云,四位神將,眾多神官,天上地下上千天兵都映照在了其中。
近三年前,她被玉山為難,師兄一怒,只身提劍上玉山,今日師兄被神靈為難,她的心中豈能平靜?
「請前輩為我誅神!」
小師妹難得咬牙,喊出這句。
「快撤!!」
上方那朵烏云迅速拉高,四周的層云也匯集過來,遮住烏云。
下方的烏云同樣迅速拉高,兩位神將,數百天兵,紛紛化作神光,拔地而起,直沖云霄,成了一片壯麗神景。
他們都去過墨獨山,怎會不知這銀鏡威力?
若是以命相搏,還能完成軍令,他們自然愿意一試,可既然他們從山借來了搬山鏡,真君又未到場,便成了無謂的犧牲。
他們撤得果斷,卻也少了一分及時。
「靈靈靈—」
那面銀鏡之中已經開始射出銀光,即使是在白天,銀光也如閃電一樣耀目,
一次九道,射向不同方向,持續不絕。
一名天兵剛飛上天,就被銀光貫穿胸膛,直接墜落下來。
一名天兵持著重盾,可銀光一閃,竟連那面重盾一同被射穿。
神官跑得慢點,也從空中掉落。
就連那怒賊神將也不例外一「噗!」
連續幾道銀光射向他。
一道銀光射向他的胸膛,胸前護心鏡一聲脆響,頓時多了幾條裂紋。
才剛飛出幾丈,第二銀光便至。
「啪!」
護心鏡已布滿裂紋。
第三道緊隨而至。
護心鏡直接破碎,胸口也凹了進去,鎧甲的甲片四散,落向天空,化作光塵消失不見。
再來一道,胸膛便已對穿。
「靈!」
又一道銀光自他的肩上穿過。
豹頭肩吞掉落下來。
一道銀光擊穿他的胳膊。
手臂也斷裂往下掉落。
怒賊神將眉頭緊皺,已經飛不動了,眼見得就要往下墜落,云端上卻伸出一根金色繩子,將他纏住,迅速往上拉。
小師妹咬牙朝著那方轉動鏡子。
「莫要急著殺他!」
旁邊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小師妹毫不猶豫,又將鏡子移向別處,
一時之間,便見地下升起數百道神光,以極快的速度往天上飛,又見遠處山頭閃爍銀光,在空中交織成網,每一個交點都是一道白光,每一次交織都有一位天兵神官墜落下來。
一次九道,瞬息一次,在天兵神將飛快逃入天上之前,共射二十四次,最后一次只射了七道,總計兩百一十四道銀光。
天上天兵神官因此墜落不知多少。
待得銀鏡安靜下來,天地間已經找不到神官天兵了,天上也不見了烏云,唯見一些雜亂的層云,被風卷著迅速變化著。
小師妹身體一軟,就往后倒。
江道長立即就扶住了她。
「為—什么——·
小師妹盯著江道長,這才問道。
「護圣真君格外護短,你沒看見這些神將也愿以身家性命來回報他嗎?」江道長低頭與她對視,「你家師兄既是關鍵時刻,若在此時,你射殺了他魔下忠心的神將,他一怒之下,許會不理天條,下界來報仇。」
「原來...如此..」
「你家師兄若能成真,還怕他嗎?」
「我有點困—」
小師妹頭一歪,便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京城之中。
觀星宮的道人有的手提長槍長劍,有的也有靈法天賦,也修一些法力,也學幾樣法術,甚至還帶了本來只可以用于降妖除魔的符,甚至還有一些披盔戴甲的禁軍,圍著林覺所在的院落,想往里進。
又有許多百姓遠遠圍觀。
「林方覺吸取大姜龍氣,煉丹增長道行,這才致使大姜將亡,民生混亂,大家還不沖進去將他除了!」
「胡說八道!我家真人品性無雙,功德無量,為民除害不知多少,為民謀利不知幾何,這般妖言,你看京城誰會相信?」
「是真是假!讓我們進去看看就知!」
「真人府邸!你說闖就闖?真人除電龍王的時候你們觀星宮在哪里?真人除西北豹王的時候你們文在哪里?東北墨獨山東王母作亂,將整座城池都陷入了地下吞食,是你去守的當地百姓?還不是我們隨同真人去的!」方新榮高聲大喊,「如今真人閉關修行,你要強往里闖,我看是你們觀星宮包藏禍心!
「說得漂亮!那為何不敢讓我們進去?不敢讓我們進去便是心虛!」
眾多道士便想往內!
「誰敢!」
「妖邪之人,該受天打雷劈!」
觀星宮一名老道喊著,手持桃木劍,以符穿劍,朝天一指,符紙就自動燃燒起來。
「轟!」
一道天雷劈下。
卻不曾想,萬新榮在他說話之時,就已拔出腰間短劍,見他將木劍舉起,符紙燃燒時,便已舉起短劍。
這道天雷劈在短劍上,竟像是被吸收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萬新榮亦是毫發無損。
老道一驚,身邊眾多道士禁軍也一驚。
「天雷而已,誰沒有嗎?」
萬新榮如此喊著,朝著前方用力一揮。
「啪!」
一道雷霆被短劍甩出,打在地上。
剛剛還在往前跨步、欲往里進的道士們紛紛后退,退得慢的,當即被雷擊中,只見身體一僵,冒著青煙便直挺挺的倒地了。
禁軍本就不信他們,更是連連后退。
老道愣愣的,神情很不好看。
本想借著神靈之力,天雷之威,為己方助漲威勢,又將對方打成妖邪,如今看來,似乎弄巧成拙了。
「各位禁軍!可有當初從墨獨山回來的?觀星宮與我家真人誰是高人,誰是妖人,大家還分不清嗎?」萬新榮一手雷光劍,一手火星燈,扯著嗓子對著門外禁軍高聲呼喊,一如當年在紫云城頭。
禁軍面面相,都有遲疑。
其實這里沒有從墨獨山回來的人,可墨獨山發生的事,也在他們的心中,在軍營枯燥無聊的深夜里,傳講了一遍又一遍。
一個人自己如何,取決于他走過的路,他從何地出發,如何走來,路上經了哪些風景,而在別人心中如何,則取決于他在路上做過的事。
是非有公論,善惡在人心。
冥冥中自有回報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