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眼看就要不可收拾,忽然虛空中落下一道光環,恰好套在了某個高豎反旗的部位。
這道光環自帶降妖伏魔的大威力,且有鎮壓元神、迷惑心志之力,被這道光圈套住,那部位剛剛覺醒的宿慧就此消失,剛學會的仙術也徹底忘了個干凈。
衛淵終于松了口氣,但隨即想起一事,剛剛這光圈中含有的法力氣息頗為熟悉,過去十年曾時時面對,正是大師姐的手段。
她……全都看到了?
一時之間,衛淵只想在玉山上一頭撞死。不過心底卻有一個微弱聲音在頑強地道:“有什么大不了的,這樣又不是沒看過……不只一次……”
好在那聲音終于被鎮壓下去。衛淵深吸一口氣,感覺面對巫族十余萬大軍時都沒有現在這樣緊張。不幸中的萬幸,還好是大師姐,要是師父……
此時衛淵只有等身體各部位靈性消退,才能重掌身體的控制權。這個過程還需要一點點時間,于是衛淵打算盤點一下收獲。
他一抬頭,就看到了少女。
此時少女背對衛淵,靜立不動,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是吸收了衛淵全部的天外氣運后,她身體上細節豐富了一些,此刻更像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座雕像。
和其它無面武士不同的是,道基陰陽身上并無蔽體之物。此前除了臉之外,她全身上下渾如一體,可是此次啟動過之后,畢竟豐富了細節。
細節即是妖魔。
衛淵負手信步,四處隨意走走看看,就走到了少女前面。
然后衛淵若有所思,日后若是她再要出動,恐怕得備些衣物了。但不到生死關頭,衛淵絕不敢讓她見光,這要是被巫族察覺,就是潑天大禍。
而且道基陰陽出動一次,就一口氣消耗了十八道進階的天外氣運,且還不夠。衛淵隱隱感覺,她能揮出那驚艷了天地與時光的一劍,恐怕用的氣運遠不止十八道,剩下的大概是月中陰影借的。
如此昂貴的一劍,衛淵都覺得心痛,覺得自家性命不值得如此大動干戈。
衛淵腳步不停,從少女前面走過,繞到了紅蓮菩提旁邊。此時的菩提樹周圍都是細膩沃土,靠近了就感覺神思清明,心思一下子通透了不少。
衛淵忽然想起,道基陰陽現在也算是自己的,自己為什么還要偷看?怎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看,翻來覆去地看?
不過話說回來,陰陽不愧是天下絕頂,只論體貌,也和元妃不相上下。
衛淵隨即發現自己又在想些有的沒的,看來外面那反賊流毒不淺,還有待進一步清除。
此時另一處小天地內,紀流離和張生并肩而立。紀流離臉上的笑容十分詭異,指尖不斷晃著個光圈,跟套中衛淵的一模一樣。
紀流離贊道:“都傷成那樣了還有這種心思,還真是年輕……”
張生負手而立,忽然說:“徒兒長大了。”
此刻張生的身影竟是有些蕭瑟和落寞。
紀流離道:“長大了不是正好……”
她話未說完,旁邊虛空突然出現一道裂縫,隨后噴出無窮刀光,就見風聽雨從裂縫中跳了出來。她看到紀流離和張生,打了個招呼,然后分辨方向,又揚起八尺長刀。
張生臉色微變,這一刀威力足以斬開虛空,如果落下,看方位正是通向衛淵所在的小世界。
風聽雨一刀斬裂虛空,就往里面鉆。但是她身后出現一只完美無瑕的手,捉住了她的后頸,將她提了起來。
風聽雨雙腿在空中虛蹬好幾下,人依然在原地,前方的虛空裂隙已經合攏。
張生手一松,風聽雨落地。
她回身疑惑道:“你干什么?我要去救衛淵!”
紀流離強忍笑容,一本正經地道:“你走錯方向了,那邊現在不適合小孩子去。”
風聽雨看看張生,再看看紀流離,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但她明顯心有不甘,盯住紀流離,做了幾個擴胸動作,然后道:“我除了年紀小,其它的都不小。下次說話注意些!”
紀流離的笑僵在了臉上。
風聽雨長刀一劃,斬開虛空,去了另一個小世界。
紀流離臉色陰沉,忽然道:“這丫頭包藏禍心,我們得小心些。哼!別讓我抓到機會,否則一定要代她祖師好好教訓她一頓!”
張生依然負手而立,悠然道:“明王殿的,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此時衛淵總算回到了自己的身體,感覺分外親切,有種久別重逢的感覺。唯一不太好的就是下身處有絲絲寒氣,是那道光圈留下的后遺癥。這寒氣清心寧神,但也讓反賊一蹶不振,不宜再與元妃相見。
寒氣絲絲綿綿,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消散。
衛淵身上傷口大體上都已經全攏,從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異常,但是身體內部還很熱鬧。各部位靈性消退后,一些碎片就難免跑錯了地方。有的已經長在錯誤位置上了。
于是長錯的就要把自己從現有位置上拉扯下來,再回到原本位置去。
還有的碎片明明長錯了位置,但拒不承認,不肯回到自家地盤上去。于是血液就不客氣了,直接將那些碎片殺死,作為廢物排到應去的器官。
衛淵身體里就如同無數螞蟻在爬在咬,又癢又痛,說不出的難受。
此時衛淵才有空回想剛剛一場戰斗,越想越覺得不對。那布衣劍士法相距離圓滿只差一點,且舍棄次要,聚精華于一劍,威力奇大,比許多圓滿法相都要可怕。
萬世千秋劍在他手中已是返璞歸真,大巧不工。別說道基修士,就算是普通法相在他劍下恐怕一劍都接不下,三劍就得隕落。
這樣一個人,幾乎預定真君,怎么會被遺棄在這個洞天碎片中?雖然布衣劍士的狀態有些詭異,不像是有靈智的模樣。可就算他只是守陣陣靈一類,也是無價之寶,絕無可能被扔在洞天碎片里。
衛淵一眼望去,就看到了巨劍還插在白玉廣場上,旁邊是拆下來的劍柄。他走了過去,但只走兩步,就不得不停下。此時衛淵腹中腸子少了幾截,還沒有完全接好,動作一大又被重新撕開。
捂著小腹,衛淵慢慢挪到巨劍旁邊。此時巨劍劍鋒暗淡無光,鋒芒不顯,根本就沒有開刃。
但方才布衣劍士伸指彈劍,震落無數飛劍的場景還刻印在衛淵腦海里,于是他學著布衣劍士的樣子,也伸指在劍身上一彈,結果全無聲息。
衛淵哼了一聲,假作什么都沒發生,撿起了劍柄,仔細查看。
劍柄以木為底,外纏不知名靈獸獸筋,摸之粗糙堅硬,如同握著一塊巖石。衛淵神識探入劍柄,就進入一片上下茫茫的空間中,布衣劍士持劍而立,對衛淵道:“……你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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