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騎騎兵出現在衛淵的視野中,他們都身穿紅色盔甲,其中一人手持一面旌旗,上書一個福字。
徐意站在衛淵身邊,道:“福王的人?那個小孩子也來參加圍獵了?他手下這些人不去干正事,跑這來干嘛?”
衛淵撫著下巴,他哪知道福王手下沒事就跑這邊干嘛?
遠遠望去,衛淵就覺得那幾名騎兵身周景物有些扭曲,似有水氣升騰,影影綽綽的看不太清楚。
不過幾個小兵而已,衛淵也不在意,道:“不用管他們。”
那幾個騎兵也發現了衛淵的陣地,停在原處,一騎飛快跑遠。片刻后他又回來,身后跟了百余名步卒,看服色同樣是福王手下。這一舉動象是召喚同伴來壯膽。
遠方平坦地形盡處的山頭后面,數千遼族潛伏,首領只探出兩只眼睛,觀察著衛淵的陣地。這個地方無林無水,遠離寶庫,附近也沒有幾座遼族營地,也就是說沒有秋狩功勞。
在這等貧瘠荒僻之處突然出現一座陣地,簡直違背常識!
眼見百來名福王部下遠遠的繞過衛淵陣地,一路向北走去,遼族首領松了口氣,開始思索下一步的布置。
只可惜路上撿的某節度使衣甲武器有點少,還有大批族人沒法換裝。這些人要如何過去,得費些思量。此時距離逃出獵場只差最后一步,真正戰斗是突破人族那兩千守軍的攔截,眼下能平安過去自是最好。
遼族首領正思索之際,突然間大地震動,就見陣地上沖出數百鐵騎,竟向著福王部下殺去!
這下變生突然,遼族首領腦中一陣空白,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
陣地中,徐意有些疑惑的問:“打他們干什么?”
衛淵正色道:“我覺得他們在挑釁。”
“挑釁,怎么挑釁?”
“他們總瞅我。”衛淵道。
徐意當然知道這是開玩笑的話,明白衛淵不想說,也就不再問。
衛淵也實在是沒法說,他總不能說自己一想到福王,就突然一陣沒來由的厭惡吧?跟一個七歲孩子較勁,衛淵還丟不起那臉。
數百鐵騎如風暴般追上那陣福王部下,頃刻間就將對手斬殺得干干凈凈。率隊的崔聿忽然回頭叫道:“這些都是遼族!他們用了改換樣貌的道法!”
衛淵聞言當即倒吸一口冷氣,遼族果真奸猾!要不是自己莫名的討厭小孩子,還真就叫他們溜過去了!
連衛淵都沒發現,遼族這改換容貌的道法水準實是極高。雖然衛淵不在意小兵,沒有刻意用神通去看,但能騙過他,道法神通也是非同小可。
衛淵當即明白,這隊人只是遼族探路的前隊,大隊人馬恐怕還在后面。至于被頂替的福王人馬,自然是兇多吉少。
衛淵即刻召回鐵騎,道:“準備戰斗!一級準備!”
衛淵在陣地中央留下一百人作預備隊,其余人全部進入陣地。所有騎士都把背包中的油紙包裹彈藥取出,擺放在陣地中,然后用道力一一撫過。彈藥即刻泛起一層油光,變得滑不留手,方便裝填。放好彈藥,他們就取出二尺長的直刃刺刀,咔嚓一聲裝在鋼管槍上。
遼人首領眼見陣地中沖出數百鐵騎,頓時面沉如水,咬牙道:“人族果然無恥,居然在這里布下一支騎兵!不把他打掉,我們誰都活不了。整隊,弓弩在前,強攻!”
此地向北地形平坦,在幾百重騎的追擊掩殺下,他們根本逃不出百里。與其在逃亡中被逐漸斬殺,還不如在此地決一死戰!
重裝騎士下馬步戰同樣可怕,但遼人首領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只有一戰!
隨著漫山遍野的遼人出現,徐意也是震驚得無以復加。她最為震驚的倒不是遼人數量多,而是他們身上穿的是西晉衣甲,手里拿的是西晉武器。
“太子,福王,魏王……云襄節度使,哦,這衣服是我們扔的……六家?六家都被滅了?”徐意實在是難以置信。
崔聿也道:“各國都有秋狩傳統,用異族充當獵物的也不少。但象西晉這樣搞到異族成軍,自家獵手反而全軍覆沒的,實在是聽都沒聽說過。”
“誰知道晉王又在背地里搞什么東西。”徐意道。
衛淵微微皺眉,對徐意道:“跟他們說,讓他們從邊上繞過去好了,我們不攻擊。”
徐意放聲喊話,結果對面響起一陣震天大笑,然后罵道:“無恥人族!你們出爾反爾,說的話小孩子都不會信!”
行營大殿中,晉王臉上終于露出一點笑容,說:“衛淵兵法還是糙了些,遼族又不是真的蠢笨如豬,怎么會被他這么直白的話給騙了?”
晉王笑了,那眾人自然得陪笑,自有人心中鄙視,蠻子也配用兵法?
衛淵此時也是無奈,自己明明一腔赤誠,怎就得不到應有的回應呢?
此時萬里河山無法具現,沒有天地狂徒,沒有氣運加持,蜂巢飛劍發射器也用不了,更沒有剎那眾人,衛淵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虛弱,實在不想打這一仗。
但遼族已經沖上來了!
隨著進攻的遼族列成整齊軍陣,居然凝成沖天軍氣!
行營大殿中,福王看得張得了口,其它人都是面無表情,但心下震驚。看這軍氣,就是北遼大部落同等數量的游騎成軍,也不過如此。這些異族大多數都是普通牧民,哪來的這等實力?
獵場西北邊緣,兵營中的遼人已經換好了衣甲,騎上戰馬,每人兩馬還有富余。此時那遼族少年神色一動,望向東方,然后道:“軍氣已起,蒙達千夫長已經發動,我們也到了回家的時候了!”
“誓死追隨大汗!”
一名面容蒼老的遼族道:“我們沒能逼出牽機毒丸,就在這里為大汗阻攔追兵。他日大汗重歸此地,記得為我們報仇!”
少年以手捶胸,鄭重點頭,然后策馬出營,向北而去。
數十騎飛馳如電,轉眼間消失在北方。留下來的有十余騎,其中一人突然叫道:“我不想死!我也要回北方!”
他不顧阻攔,策馬向北而去。但奔出數里,剛出了獵場邊界,就忽然一頭從馬上栽落。
遼族老人道:“看到了嗎?逃也是死,不如在這里轟轟烈烈的戰死,還能殺個痛快!”
眾遼族拔刀向天,齊聲呼喝。
衛淵看著逼近的數百遼人手中的精良強弩,心下就是暗罵,這幾支隊友打不過遼族就算了,還把精良裝備都給送了。
大隊遼族緩慢逼近,一邊前進一邊射弩,陣地中只要有人稍稍冒頭,立刻就是幾支弩箭呼嘯而來。遼族善射,名不虛傳。
然而陣地上挖的壕溝有大半個人深,往里面靠壁一蹲,就怎么都射不著。遼族逼近到數十丈處開始沖鋒,穿著各色盔甲的戰士越過弓弩手,殺向陣地。
一線陣地中騎士們瞬間起身,舉槍就射。轟鳴聲中一排硝煙在陣前出現,沖刺的遼族突然倒下一批。
眾騎士收槍裝彈,動作如同行云流水,隨后轟鳴聲再起,又是一片遼族倒下。
和普遍是鑄體的遼族相比,身為道基修士的騎士們速度極快,動作簡潔精準,舉槍就射,眼到手到。眨眼前就是三連發,將前排的遼族成片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