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衛淵的決定,費羽彤平靜的接受,玄月真君也點頭,此事就此定下。
青冥,鍛兵坊。
此時天色還沒有全亮,但是鍛兵坊內處處燈火通明。任素行單膝跪在一根鋼棍前,正同時操控四把飛劍切削,一點點在鋼棍中心處挖進去,漸漸的有了炮口的雛形。
這是新設計的城防炮,對于炮管加工要求極高,普通的道基修士都駕馭不了,必須得是任素行這樣的道基后期、接近圓滿的修士才行。
兩名年輕修士走了過來,見周圍無人,方道:“任師兄,出大事了!”
“先等一下。”任素行又切削了一會,直到內壁完全符合要求,這才收手休息平靜地問:“出什么事了?”
兩位天青殿的年輕修士壓低了聲音,道:“我們聽說,水月殿的費師妹不知做了什么,被衛師叔給關了起來,聽說過幾天就要處死!”
“費羽彤費師妹?”任素行也是一怔。
“是的!任師兄你這邊可有什么消息?要不幫我們打聽打聽?費師妹究竟做什么了,竟要處死她!”
任素行怔了片刻,方道:“既然是你們衛淵師叔的決定,想必已經報祖師知曉。我哪有什么門路打聽?”
兩位年輕弟子就很焦急,道:“任師兄剛來時,就是衛師叔也要給幾分面子的。師兄要是都放棄,那費師妹就真的完了!”
天青水月殿形同一體,不過因為功法的緣故,天青殿男弟子多些,水月殿女弟子更多。過往兩殿弟子間也有過互生情愫,結伴雙修的佳話。
費羽彤一進水月殿就大放異采,她生的明艷干凈,天賦容貌都是極為出眾,早就是眾多同門男弟子的夢中之人。現在驟然聽到她出了這么大的事,這些年輕弟子自然就亂了方寸。
聽兩個年輕弟子這么說,任素行就是臉色一沉,喝道:“你們兩個修為很高了是不是?能同時處理八個任務了?不能的話該干嘛就是干嘛去!衛師叔十八歲不到就成就法相,你們兩個呢?現在都二十幾了?”
兩位年輕弟子猶自不肯放棄,道:“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師妹遭難啊,至少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吧?”
“滾!”任素行直接把他們轟了出去,然后繼續切削手中的炮管。只是切著切著,他手上動作忽然慢了下來。
其實費羽彤初長成時,任素行也曾狠狠地心動過。但他清楚以小師妹的天才,和自己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只能把這份心意藏于心底,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而在很多年前,他還有過一次心動,當時那個人還叫張笙。
只是她當時的光芒有如大日橫空,一心與紀流離、馮初棠爭奪群山之巔的位置,根本就不曾注意到角落里還有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同門。雖然同為天青殿弟子,但那時都不知道張生是否知道任素行的名字。
轉眼之間,已經是二十年過去了。
現在就連她的弟子,衛淵,也如慧星掠過夜天。
短短三年,衛淵就將青冥帶到了能頂住幾百萬巫軍圍攻的地步。無論是軍略,還是個人修為,都讓任素行不知不覺的改了稱呼,從師弟變成了師叔。
修仙界奉行達者為師,太初宮亦不例外。只是在太初宮內,除了焚海、張生、衛淵這樣有明確傳承的師徒之外,哪怕是同殿中人,到后來也是各論各的。
衛淵早早晉升法相,那么按照慣例,許多人就要改口,從師弟變成師叔了。不過如果一直與衛淵相熟,那改不改口就無所謂,不算失禮。
此外從尊師重道角度,如若與張生相熟,那么和衛淵的關系就以張生為主來論。就象孫宇,假如他現在還不是法相,那衛淵也還是要叫一聲師叔的。
衛淵成就法相后很長一段時間,任素行都是回避了稱呼問題。這段時日,卻慢慢的不再介懷。
任素行又拿起飛劍,拋開雜念,開始工作。他現在沒有戰斗時就在鍛兵坊工作,有戰斗時上陣征戰,晚上則是去人間煙火中繼續工作。
現在崔聿已經給所有太初宮弟子指明了道路,晚上在人間煙火中的工作其實就是在鍛煉元神。只要能夠同時處理十六個任務,那就有很大機率成就法相。是以這段時間太初宮弟子們人人都在努力,有空就睡覺,爭取早日達標。
對任素行來說,前方道途已經找到,現在就剩下努力了。他現在已能熟練地同時處理八個任務,距離法相已經并不遙遠。
至于小師妹,本就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兩人之間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交集。
青冥最核心處,原本的神殿所在。衛淵帶著費羽彤來到此處,然后具現人間煙火,腳下浮現黑白陰陽大陣。然后費羽彤走到陣眼處,盤膝坐定。
崔聿、張生、寶蕓、風聽雨、徐恨水等都站在旁邊,瀾華真人也已到場。
衛淵看看時辰,對費羽彤道:“現在還有點時間我最后再問你一次,你確定不用七星轉世身嗎?以仙材煉制的話,至少可保你一個天基。”
費羽彤輕嘆一聲,搖了搖頭,道:“不必了,隨緣即好。”
衛淵便不再勸,伸手一指,陰陽大陣緩緩旋轉,費羽彤頭頂浮現一個隱約身影,一閃而逝,而她坐在大陣中央的身體已經沒了生機。
瀾華真人一聲嘆息,抱起費羽彤的尸體,轉身離去。
太初宮眾修都覺得有些莫名的蕭瑟,也一一離開。
寧州,千秋城。
一處通體隱沒在黑暗中的詭秘大殿中,一名長老正伏在地上,稟報道:“青冥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屬下已經封鎖晉國邊境,不許一個流民出關。趙國那邊周邊地域的流民已經所余無幾,所以青冥很快就將無流民可用。
而巫族再度補兵,將部分下民充入軍隊,現在仍在二百萬可戰之士。如此再有三到四戰,青冥必將崩潰。到時屬下集結在涵陽關的五十萬大軍傾巢而出,可一舉拿下青冥。”
大殿深處的高座上,那個巍峨身影久久沒有聲音。
伏地的長老繼續道:“與巫族的商路已經勘探完畢,找到了一條可以通行貨車的路線。只是雨之國那邊想要祭品,說沒有祭品就不必建立商路了。”
高座上的身影終于開口:“告訴紅葉,祭品一個沒有,讓他不要做夢了!”
長老一怔:“仙祖,這……”
他有些不明白,往前幾年,許家還是一直明里暗里的經營著祭品生意,怎么現在突然就不做了?
大部分祭品都是來自流民,流民沒人管的話,一般都活不過兩年。反正左右都是要死,那還不如賣給巫族,還能換回不少好東西。
高座上的身影緩道:“此一時彼一時。當年我壽元無多,家族中又是后繼無人,看不到一個有登仙之姿的后輩,所以只能無所不用其極,盡可能的為家里積攢些資糧家底。我一旦隕落,家族也不至于立刻崩朽。
現今我沒有了壽元之憂,自要有長遠打算。祭品偶爾零星給些無所謂,長期供應豈不是平空給自己培養一個強敵?”
“仙祖教訓得是。”
“先什么都不要做,盯著青冥局勢就是。”
那長老離開后,大殿中突然從頂部射下一束光芒,照亮了寶座上那人的一只手。
那是一個好看的,充滿了青春氣息的手,但在光芒照射下,能看到無名指上纏繞著隱隱的黑氣。
看著這些黑氣,那張少年的臉上滿是陰沉。
青冥,衛淵再次檢視了一遍諸界之門,依然沒有發現費羽彤的魂魄。
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就象黃云真君、費羽彤這等身具氣運,魂體強大的修士,一旦開啟轉世重修,衛淵的諸界之門是捕捉不到她們魂魄真靈蹤跡的。
衛淵直覺,這是諸界之門位格還不夠高的緣故,只能牽引一些弱小的魂魄過來轉生。象費羽彤這樣的強大真靈在天地間自有歸處,現在衛淵還無法干涉。
這個結果在意料之中,不管怎么說,費羽彤轉生后,內奸一事就此了結。
一日之后,衛淵忽然發現新城有所異動。
新城中兩萬余懷孕的少女中有一大半突然腹中胎兒生機全無,而余下的五千余少女的胎兒氣息明顯變得強壯許多!
類似的情況已經出現過一次,當時最終誕生了許十八。
此時孫宇帶著弟子們匆匆趕來,開始給少女們檢察身體。忙碌了小半日之后,孫宇來到衛淵身邊,道:“和上次情況有些類似,她們胎兒的氣息雖然增強,但是也變得不穩定,需要保胎。”
衛淵命人將所有胎兒還有生機的少女都集中起來,然后給她們每人加持了一道青氣。
加持氣運后少女們的情況就穩定了許多。衛淵剛剛放下了心,正要離開,忽然千余名少女出現異變,腹中胎兒生機突然急速消失!
但其中一個少女的腹部高高隆起,胎兒氣息變得非常強橫,眼看著隨時可能臨盆。
孫宇即刻命人將這個少女單獨隔離,派人時刻照看,等著這個特殊的胎兒降生。其余四千少女情況則是沒什么特殊變化,一個個安靜地休養著。
衛淵離開新城,就趕往藥園。幾名大國手已經等候多日,上一戰也幫衛淵鎮了場子,現在不好再拖延,得過去下幾盤棋了。
很明顯,玄機子和蒼龍士就是貢獻了兩道細細紫色氣運之人,衛淵想要得更多氣運,就得再給他們加深一下印象。
不過衛淵有些不明白的是,怎么始終就沒見七長老貢獻點氣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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