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向知丹散人施了一禮,然后道:“幸不辱命!”
知丹散人默然片刻,對徐恨水道:“你來點評。”
“我??”徐恨水腦中一團漿糊,這讓他怎么點評?點評衛淵最后過來撒的那一手氣運姿勢好不好看?
他定了定神,一本正經地道:“人道氣運和混沌氣,在師侄手中用的出神入化,實是值得欽佩。這一爐丹難得的是品質穩定,顆顆如一,出丹數也多。我以為,當比我那一爐略佳。”
“徐師叔多了一顆兩紋,明明是師叔占優!”衛淵趕緊謙虛。
知丹老道下了定論:“兩人不相伯仲,但推陳出新一項,衛淵勝出。”
知丹散人發話,自然無人反對。徐恨水雖然改了丹方,但明顯是衛淵的方法給人沖擊更大,簡直就是離經叛道了。
徐恨水悄悄松了一口氣,這次總算打了個平手,還好沒丟臉……
但他轉眼間就發覺不對,衛淵可是除了最后那一下,根本都沒動過手的!這豈不是說,衛淵隨便扔點傀儡出來煉丹,也能和自己打個平手?!
前兩次雖然輸,但那是輸給衛淵本人。
徐恨水越想越不對臉色陣青陣白。衛淵則沒注意他這邊,正巴巴的看著知丹散人,等候獎賞。
知丹散人倒也痛快,道:“此次你的表現出乎意料,自當有獎勵。你想要什么?”
衛淵不假思索,道:“大日朝華丹丹材再來五十套?”
知丹散人一怔,道:“暉陽草存量不多,哪還有五十套?現在觀里只有二十套,下一次補充還要在五十年后,所以不能給你。你可以選些古方、藥材。”
衛淵沉吟片刻,問:“各種鑄體丹的丹材有嗎,比如培元丹、血華丹什么的。”
“這種自然是足夠的。”
衛淵大喜:“那能不能各來一千斤?”
一眾造化觀弟子差點沒昏過去。一千斤各類藥材,夠煉十萬顆培元丹和一萬顆血華丹了,這衛淵想干什么?
知丹散人道:“一千斤自不可能,但各一百斤沒有問題,可以作為獎勵與了你。想要更多,得拿勛功來換。”
衛淵正愁自己勛功花不出去,當即就兌換了各類藥材各一千斤,加在一起接近三萬斤這才花去三萬勛功。衛淵決定細水長流,先拿這批藥材試試自己的想法是否成熟,然后再作決定。
眼見知丹散人沒什么其它的事,也不說給棵仙植什么的,衛淵最近正忙,也不多留,就告辭離開。
等他走了,知丹老道依然坐在正堂上不動,其它眾弟子也就不敢動。
老道面前就放著兩盤丹,一盤徐恨水的十二顆,一盤是衛淵的十八顆。
“你們都說說吧,看出了什么?”
一眾造化觀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個年紀最長的弟子道:“衛淵以氣運點丹之道爐火純青,弟子們確實遠遠不如。只是不知他哪里來的混沌氣,以之點化大日朝華丹,似乎有些浪費了。”
另一名弟子也道:“衛淵身為界主,又是連年征戰,聚集人道之氣十分容易,而我等就無法以此法取得人道之氣。我觀衛淵氣運運使之道非同小可,恐怕就是天機殿的幾位大真人也不過如此,非我等所能及。”
有人開了頭,眾弟子就都說了自己的看法,都是對衛淵最后一手氣運點丹之術佩服得五體投地,自愧不如。
也有人質疑混沌氣的來處。此氣雖然品階接近仙材,但并不罕見,只是保存不易,大多是現采現用。
知丹散人一言不發,等眾弟子全都說完,方緩緩地道:“你們就光看到了氣運點丹?有沒有想過,如果衛淵不去作氣運點丹,又會如何?”
一眾弟子都有些茫然,徐恨水和另外一名年輕弟子忽然間冷汗就流出來了。
知丹老道緩道:“還算不錯,總算有兩個明白的人。我就與你等明說了吧,如果衛淵沒有以氣運點丹,那爐丹中不會有一紋靈丹,總成丹是十六顆。”
眾弟子忽然明白過來,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日朝華丹每顆都是五萬仙銀,一爐丹丹材大約六萬至八萬不等,造化觀拿出來的自然是上品藥材,總值八萬還要朝上一點。
衛淵這一爐出丹十六顆,合計價值在八十萬兩仙銀,成丹價是材料的十倍。按造化觀標準,五倍是弟子及格門檻,十倍那就是穩穩的中等偏上,可以穩坐進前面兩成之列。
問題是,如果不算氣運點丹的話,衛淵根本就沒出手!
而且衛淵那些道基武士是傀儡,又不是真正修士,靈性和真正修士沒法比。也就是說,衛淵弄上幾十個沒啥靈性的傀儡煉丹,就足以干掉造化觀八成弟子了?
在場共有十幾名造化觀弟子,敢說能壓住那幾十個外行傀儡的,也只有三人。
連傀儡都能煉丹,而且煉得比他們還好,那還要他們這些丹師干嘛?
而且誰知道衛淵有多少傀儡,萬一他有幾百個呢?造化觀每年需要煉的丹藥總共就那么多,都有傀儡了,那還要他們這些丹師干嘛?
看到眾弟子臉色,知丹散人方道:“看來你們終于明白過來了,回去之后自己都好好想想將來的出路吧。不能穩定煉出一紋靈丹的話,要你們何用?”
知丹散人轉身離去,眾弟子呆呆地站了一會,也都散了。
那個最具天賦的年輕弟子和徐恨水同行,小聲問道:“徐師兄,是不是我們丹師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徐恨水臉色也是十分難看,嘆道:“恐怕不止,怕是一個時代都要過去了。”
那年輕弟子勉強笑了笑,道:“好在我們還能有點生存空間。”
“茍延殘喘罷了。”
衛淵此刻心情舒暢,人間煙火中也是一片沸騰,總結的總結,優化的優化。
更多的是些戰略家,已經開始暢想未來掃蕩煉丹產業、將所有丹師都趕盡殺絕,全天下都只能吃青冥的藥的場景。然后青冥就能將治頭痛腦熱的藥也賣到一百兩,包你吃個傾家蕩產。
衛淵審視這些報告,竟發覺似乎真的可行,不由得也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要是真這么干了且不說修士們反不反抗,就連仙人都有可能打上門來。所以……
還是要武德充沛。
衛淵再想深了一層,覺得刀劍不利,自己就是在為別人存錢。指望那些法力強悍的高修仙人會跟你講道理?衛淵覺得這純是天真,他自己成了仙人,也絕對不會和別人講道理的。
衛淵反復思索,人間煙火也出了十幾版方案,最終總算敲定了一個可行方案。衛淵初步準備下手的,是當年自己吃過無數,然后曾經當作珍貴禮物送給寶蕓的培元丹。
衛淵此刻還清晰記得當年自己懷揣培元丹,自覺誠意十足的登門拜訪,然后進門就看到一株千年天星龍葵當景觀樹的場景。
一想到此處,衛淵就感覺全身上下都在別扭,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但仍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驚覺道心出了問題,但現在不是當年,衛淵已有解決之道。于是他身影一閃,轉眼間就出現在寶蕓房間。
寶蕓正在打坐,見衛淵進來,臉上不自覺的就有了笑,但還沒等她開口問,就被衛淵抱在懷里,在屁股上重重的打了兩巴掌,然后衛淵消失。
寶蕓莫名其妙,不知道衛淵突然發什么瘋。但是……只要這家伙肯主要來找自己,那就是好的。
寶蕓不急,她這張網還張著,獵物目前只是在邊緣蹦跶,早晚能等到它到網心作死的那一天。
此時衛淵道心總算通透了,自是打死也不能告訴寶蕓內中原由。
直到將來有一天,衛淵登臨仙位,那時這些事倒是可以拿出來說說,人們只會覺得仙人也有這么接地氣的時候。
所以事情好壞本就是不定的,只取決于那人現下坐在何處。
鬧完之后,衛淵繼續構思培元丹的方案。
太初宮的培元丹藥性極為強勁,只能根骨高絕之人服用,青冥這些鑄體之人根骨平庸,一顆吃下去絕對爆體而亡。
衛淵推算了一下藥性,覺得稀釋到百分之一,然后青冥這些普通人每月服一顆應該無事,并可以節省一月苦修。
如是能夠將鑄體最開始的筋肉境進度加快一倍,同時能讓一些本來不能鑄體的人也能踏進鑄體之列。而這樣的人就多了。
以青冥為例,一萬個人中正常情況下有三千余人可以鑄體,能成道基的只有十幾人,法相一個都沒有,要數十萬人中才會出一個。換句話說,假如青冥穩定發展個幾十年,那時或許可以自然出現四五個法相修士。
但假如培元丹數量足夠的話,那一萬人中又會有兩千余人能夠踏入鑄體大門,看一眼修行世界的風光。
最初級的筋肉境修成,凡人也能憑空多出幾百斤力氣,能提百斤重物而健步如飛,能拉數千斤貨車。如果鑄體修士夠多,那田里就不需要牲口了。
衛淵當即決定,優化培元丹的煉制流程,將單顆藥效降低到原版的百分之一。培元丹在太初宮標價是一百二十兩,衛淵這藥理應定價一兩,畢竟青冥出品,要打個折扣。
衛淵自然不可能真賣一兩,青冥的修士都窮得跟什么似的。于是衛淵就在糾結,這價格又不能過高,但也得給以后留出空間,更不能讓其它勢力商隊有太大的套利空間。
這是個復雜問題,衛淵認真思索了很久,都不知道應該賺幾倍為好。
良心想要發言,但它發現自己并不屬于衛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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