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媽，你說死者全都是A級逃犯？”
“對，并且下手的人干脆利落，案發現場初步預估，整個交火過程，只有不到三分鐘，每個死者身上都中了不止一槍，說明作案兇手是奔著必殺的目的去的。”
警車內，董瑩一邊開車，一邊跟坐在后排的陳知漁解釋。
高博聽完全過程，整個人都僵在那里，好像被凍住了一樣：“這……哪個歹徒膽子這么大，竟然敢在京州的地界犯下如此大案！”
“不清楚，行兇的歹徒反偵察意識很強，都帶著帽子，或遮住臉頰，監控只拍到了他們的車輛，目前交通支隊還在查位置。”
講到這里，董瑩故意頓了頓，表情極為嚴肅：“而且，我總覺得這起案件很可能跟小漁父親被綁有關！”
“我覺得也是。”
顧幾此話一出，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董瑩二話不說，直接懟罵過去。
“你小子懂個屁，少說話！”
“我……”
“呵呵，董組長，其實顧幾的偵查思維是非常活躍的，總能挖出一些我們想不到的角度。”
見顧幾被訓，曾丹作為他暫時的“上司”，當然要站出來在他家長面前夸幾句。
事實上，這段時間顧幾所展現的能力，也的確非常驚人。
否則她也不會三番五次都要求把這小子帶上。
聽到外人夸贊自己兒子，董瑩心里不開心那是假的，可她臉上卻沒有絲毫表現，只是白了顧幾一眼，語氣上軟了一些，“那你倒說說你的理由。”
“京州的犯罪率在國內來看雖然不低，但如果按人口比例來算，已經算治安極好的城市了，并且刑事案件類型多以盜竊、搶劫和詐騙為主，其中嚴重刑事案件破案率92，命案破案率更是達到了100！
就算拋開這些數據，單論城市本身的特殊性質，對罪犯造成的心理壓力就非常大，所以京州往往不會是逃犯、亡命徒們首選的作案地區，能在短短兩天時間內連續發生綁架、殺人兩起重案，這本身就不合理，再加上被害人身份均為逃犯；
所以我判定，這應該是一場惡意競爭，有一股不明勢力，不想讓綁架陳叔叔的背后主謀得逞，便暗中派人對綁架團伙實施了襲擊，結果沒想到半路發生了意外，才在開放路口發生火并！”
隨著顧幾最后一句說完。
董瑩整個人都怔在那里，甚至差點兒因為分神而撞到前車。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明明只是一名特警。
卻在刑事偵查學和偵查謀略方面，竟然有如此高的悟性。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小子是搞刑偵的。
“你怎么會知道，兇手襲擊過程發生了意外？”
董瑩似乎還有些不甘心，抓住了兒子話語中的一處漏洞，逼問道。
沒想到顧幾連思考都沒用上，便直接回答：
“能糾集一伙逃犯、亡命徒，在京州實施綁架，證明這個犯罪團伙絕不簡單，而另一股勢力敢襲擊他們，勢必要做好謀劃，動靜越小越好，可現在卻大搖大擺地在胡同口殺人，這一看就是計劃過程出現意外，不得不選擇在外部動手。”
說到底，這其實就跟陳知漁被跟蹤襲擊的過程一模一樣。
倘若陳知漁沒有發現，上了那輛出租車。
那么整個襲擊過程就悄無聲息完成了。
正因為犯罪分子的行動被她看破，所以才被逼無奈，選擇當街強行動手。
曾丹回頭帶著玩味的笑容，又看了看董瑩，笑道：“怎么樣，董組長，我就說您兒子聰明著呢吧！”
“他，他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亂猜。”
董瑩雙手把著方向盤，“哼”了一聲。
看到這一幕，陳知漁偷偷用胳膊肘碰了顧幾一下，小聲在他耳旁嘀咕著：“行啊，從小到大，我第一次見干媽在你身上吃癟！”
別人不知道，她當然知道董瑩不過是在嘴硬罷了。
如果顧幾真說的不對，或者有任何一絲問題，以董瑩的脾氣，早就回頭把顧幾罵得頭破血流了。
顧幾小心翼翼瞥了老媽一眼，“噓”了一聲，示意不要讓她聽見。
說實話，他心里還是很怕老媽的。
這種“恐懼”，是從小到大，日積月累攢下來的。
而對于這兩起案件的分析。
在外人看來，他似乎料事如神，其實只不過是根據手中掌握的各種情報，做一個總結歸納罷了。
這就像考場上帶著答案答題。
一切都是顧幾有意引導老媽和曾丹，往“汪學明”這條線索上靠。
半小時后，抵達案發現場。
一下車，高博就聞到了濃濃的硝煙和血腥味兒。
地面上，到處散落著手槍和步槍彈殼，先一步封鎖現場的中城區警察，正一邊取證，一邊向周圍的住戶做問詢。
在看到董瑩后，一名刑偵隊長立刻快步走上來。
“董組長。”
“嗯，有什么線索么？”
“現場發現的彈殼款式很多，有9mm手槍彈，有咱們的54手槍彈，還發現了北約制式的5.56口徑彈，武器非常雜亂，初步懷疑，這應該是兩伙亡命徒發生槍戰。”
刑偵隊長此話一出。
顧幾便知道。
汪學明的小伎倆成功了。
雖然這種混掉作案武器的手法最終還是會被發現，但眼下，至少能幫他在完成任務，離開夏國前，不會引起更高級別單位的注意。
“襲擊車輛的兇手應該是三個人，一個手持5.56mm制式步槍，另外兩個使用54式和9mm手槍，且都裝有消音器，改變了聲音結構，否則周圍住戶不會反應這么慢。”
就在刑偵隊長跟董瑩匯報的過程中，顧幾突然橫插了一句。
刑偵隊長不由蹙了下眉，但也沒當面發作，而是試探性問了一句：“董組長，這位是……”
“我兒子，顧幾，寧州市局的特警，跟國安過來協同辦案。”
“原來如此……”
刑偵隊長象征性地點了點頭。
如果是特警，通過現場交火痕跡，來判斷襲擊人數和武器，倒也有可能，畢竟他們本身就是玩槍的行家。
只是此人一口咬定，未免也有些太自信了。
何況人還這么年輕。
“顧幾？你就是那個奪得特警全國大比武第一，創下歷史三冠王記錄的顧幾？”
“啊……”
萬萬沒想到，董瑩剛說出兒子的名字。
有一名刑警就立刻停下手頭兒的動作，激動地湊上來，抓著刑偵隊長解釋道：“陳隊，他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絕世天才！”
“你說的是那個26歲帶隊指揮，拿下全國第一的顧……”
刑偵隊長連想帶說，直至念到最后，才恍然大悟。
難怪這小子如此自信。
原來是那個妖孽。
他們雖然不是特警，但身為京州本地警察，“巔峰全國大比”這種盛會，他們怎么可能不知道，剛才那個提醒他的警察，便是大會幫忙的工作人員之一，所以親眼見過顧幾的臉。
董瑩在旁邊，看了看激動不已的中城區刑警，又看了看兒子。
一臉懵逼。
誰能想到。
這毛頭小子走到哪，都有人替他吹捧。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從小調皮搗蛋，只會打游戲的網癮少年么！
不一會兒，高博也被那名年輕刑警認出來，甚至還被問私下能否合影，倒是充分滿足了這家伙的虛榮心。
“董組長，陳隊，根據現場彈道初步判斷，應該至少有三名歹徒，其中兩人手持手槍，從右側進攻，一人手持步槍從左側包抄，車內的死者幾乎沒有什么反抗能力，就被他們射殺擊斃。”
痕跡科的負責人將結論一說。
再次印證了顧幾剛才的精準判斷。
曾丹算是徹底看明白了，這小子今天也不知道吃了什么靈丹妙藥，幾乎句句箴言。
所以，這次沒等董瑩開口，她便一把將顧幾抓到身旁。
“說吧，你還看出來什么，一次性全都說出來！”
“丹姐，除了歹徒交火過程，我能根據現場痕跡復原，其它不過是我的推測罷了，不過……”
顧幾故意賣了個關子，吸引陳知漁、老媽等人的注意，才繼續說道：
“我覺得他們如此大動干戈，應該是為了找到陳叔叔，我觀察車尾箱有大量彈孔，但鐵皮折彎方向是向外，說明是從內部向外射擊，而從外向內卻沒有射入的痕跡，大概率有人被活捉；
這伙兇手應該是想從他口中審問出陳叔叔的關押點，我想，破案的關鍵，是要找到他們的犯案車輛，審訊場所絕對不會離車輛太遠，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在出發的路上了。”
一提到陳鴻升，陳知漁就急迫起來。
“干媽……”
“找到了！董組長，交通指揮中心已經鎖定了兇手的車輛，就在這附近的施工荒地！”
“電話！”
結果，她剛喊來董瑩。
沒想到指揮中心就傳來了好消息。
董瑩瞇眼看著自己的兒子，似乎在印證著些什么，直接打開外放問道：“車輛附近的荒地有什么發現？”
“附近……”
“孫隊，這里有發現！我們找到了大量血跡，還有帶有人體組織的牙齒，應該是剛被人拔下來的！”
“嚯——！”
電話里，背景聲中的警察一喊出來，現場所有警察全都驚了。
還真讓這小子給說中了！
董瑩瞳孔一縮，立刻下達命令：“通知交通支隊，將周圍路口所有監控全部篩查一遍，兇手審訊后，拿到線索，一定會去找綁架案的被害人，務必盡快鎖定他們的位置！”
“是！”
得到回應后，他果斷掛斷了電話，掃視了一圈胡同案發現場的警察。
“你們繼續留在這里查案，我要回局里申請特警和武警支援。”
“放心，董組長，這里就交給我們。”
“董組長，我們也想參與抓捕行動。”
就在董瑩即將動身的時候，曾丹忽然叫住了她，同時微微側頭，示意連顧幾等人也一起帶上。
如果說讓顧幾和高博參與行動。
倒也沒什么問題。
一方面，寧州國安早就發來協同辦案的文件，另一方面，這倆家伙本身就是特警，而且還不是一般特警，是奪得全國第一的龍虎突擊隊。
整個京州，除了那幾支部隊。
恐怕沒人再比他們兩個厲害了。
可陳知漁，她實在不想帶上。
畢竟是自己干女兒，又是被害人家屬，于情于理，她都不想讓這丫頭涉險。
“干媽，您就讓我去吧！”
“行吧，不過你必須跟在我身邊，不許亂跑。”
被逼無奈，在陳知漁的軟磨硬泡下，董瑩還是答應下來。
于是，幾人連忙跟她回到市局。
在槍械庫內。
高博跟顧幾拿著京州的武器裝備，開始更換。
“好家伙，穿墻雷達，京州特警還有這么先進的裝備，這玩意兒真能穿墻判斷后面有沒有人？”
“也許吧，我也沒用過。”
顧幾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是想到了緬北324行動中，游戲系統獎勵的透視雷達，估計部分原理相同，只不過比它要先進太多了，“京州是首都，經費可比咱們寧州多多了，全國公安系統第一支潛水部隊，就在京州。”
“嘖嘖，咱們拿下第一，部里應該會特批不少錢吧？”
高博瞥了一眼旁邊的京州特警，偷偷小聲問了句。
“想那么多干嘛，老老實實穿你裝備！”
顧幾踢了高博一腳。
還管什么經費，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加入“聯合反恐作戰中心”。
事實上。
根據汪學明提供的情報。
他認為那個所謂的“儺祓計劃”，應該就是即將成立的作戰中心。
只是。
原本顧幾以為這東西只是為了彌補公安部沒有國家級反恐力量的空缺，現在看來，“儺祓計劃”似乎并不像他表面上所想的那么簡單。
“都整理完了么？”
“報告，全部完畢！”
旁邊，京州特警互相喊了幾句，其中一名高個子特警走到顧幾面前，“顧副中隊，高博同志，這三個人就交給你們了，有問題我們隨時溝通。”
看著京州特警中隊長領來的幾名特警，顧幾微微一怔。
還真是頂著光環好辦事兒。
作為協同合作方，理論上，他這位寧州特警是應該聽從當地特警指揮的。
可能是因為顧幾在全國大比中的表現太過亮眼，以至于京州特警專門給他派了幾個人，讓他指揮一支作戰小組。
“行，沒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