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影剛到就感受到小象傳遞過來的悲傷和痛苦。
被遺棄的傷痛,還有身上傷口發炎感染帶來的痛苦,讓小象瀕臨失控。
陳影推開馮鑫,隨手拎起旁邊裝水果的桶,在眾人驚訝的叫聲中慢慢靠近小象。
“寶寶,乖點寶寶,我給你好吃的水果。等吃飽了,治好傷口,我陪你去找媽媽好嗎?”
再一次,陳影對動物的親和力震驚了旁人。
小象似乎感受到了溫和的氣息,像媽媽和祖母的氣息。
它勉強抬起鼻子,想要碰觸陳影。
陳影伸出手,靠近它,讓它熟悉自己的氣味,然后撫摸它的腦門。
拿出香蕉放進它嘴里,小象愣了下,才慢慢的吃了起來。
一桶水果喂完,小象已經徹底的安靜下來。
陳影趁機檢查了它的鼻子和額頭,主要是擦傷和碰撞造成的。
他一邊安撫著小象,一邊示意中心的獸醫給小象檢查身體傷痕。
小象有點害怕的躲了下,陳影連忙跟它貼臉,撫摸它。
“沒事兒,別怕,給你清洗干凈傷口才能上藥。忍著點大寶寶。”
兩個獸醫加兩個象爸爸上陣,花了足足四十分鐘才把傷口清理干凈。
外傷可以直接清創上藥,但內傷有沒有肉眼是看不出來的。
陳影有理論知識,沒有實際上手經驗,這事兒還得現學現賣。
對于亞洲象,常規檢查通常分為血液常規檢測、糞便檢測和體格測量三種。
還需要定時為大象們測量身高體重胸圍等等。
保護中心的大象醫生保老師還專門改良了人用心率監測儀器,給大象測量心率。
保老師今天正好不在,出差去另一個保護區給救助象會診去了。
接到本中心的電話后,估計這會兒正往回趕。
救助大象最難的一關就是跟它們建立信任,及時救治。
以前救助失敗大部分原因都是被卡在這一步。
等建立了雙方的信任,能近身檢查治療的時候,傷勢病情已經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
陳影的存在,讓這一步所費時間急劇縮短,為救治工作贏得了充裕時間。
大象采血是在耳后進行。
圈養的大象都需要提前安撫好,而野生的大象想要碰觸它們的耳朵,幾乎不太可能。
看到年輕醫生拿著采血管過來,陳影想都沒想就接過,而后直接撩起小象耳朵,都不需要人幫忙,他快速就采集夠了檢驗需要的五毫升血液。
說實話,從事救助工作到現在,大伙兒還沒覺得哪一次有今天這么輕松。
等血液采集完成,暫時沒有其他檢查,陳影打開鐵籠門,牽著象鼻子,引著小象踩上地磅稱重。
就在上秤的時候,小象稀里嘩啦拉了一泡大的,把它自己都嚇著了,鼻子卷著陳影的胳膊就開始小跑,想要帶著它的兩腳獸一起逃。
眾人一愣,之后哈哈大笑起來。
獸醫連忙采集糞便樣本送去檢查,而陳影則拼命安撫受驚的小象。
“影哥,來,給它吃這個。”
馮鑫和小伙伴抬了一筐水果過來,拿起一塊削了皮的菠蘿,把藥塞進去,示意陳影喂給它吃。
陳影接過來看了一眼,遞到象鼻子那里,小象卷起就往嘴里塞。
一邊吃,還一邊扇扇耳朵,小象腿跺跺兩下,跟個小姑娘似的。
陳影牽著小象稍微走了一圈,兩位獸醫觀察了下,決定先讓它去檢疫隔離區休息,等保老師回來再安排下一步的治療方案。
檢疫隔離區的面積不是特別大,屋舍比較簡陋,里面主要供大象休息和進食。
跟其他動物的獸舍不一樣的是,大象的獸舍里幾乎沒有讓它們玩耍的豐容設施。
“我們這邊讓大象活動,主要是引導它們進入后面的林地自主采食。大象跟其他動物相比,對玩具要求不多,主要喜歡玩水吃東西,所以在活動區,我們修建了幾個淺水坑讓它們玩。”
這里救助的每一頭大象都有自己專屬的象爸爸,他們是大象最親近最信任的人類。
負責照顧這頭小象的,是一位從事大象保護飼養工作二十多年的阿叔。
阿叔原來是本地的村民,中心救助的第一頭大象就是在他家農田里發現的。
“那頭大象后來還是死了。治療了三個多月,我們都以為會好起來了,但有一天,它突然就站不起來,然后吃不下東西,皮膚慢慢潰爛,最后很痛苦的死去。”
大叔說起第一次救助的大象,眼里還有淚光。
“從那之后,我就留在這里負責照顧大象。一眨眼就從小伙子變成老阿叔了。”
阿叔皮膚黝黑,牙也不算白。
他說他以前喜歡抽煙,后來發現大象不喜歡他身上的煙草味,他就把煙戒了。
中心里的每一頭大象喜歡吃什么,喜歡什么時候玩水,一個月長了多少斤,象爸爸們隨口就能答出來。
等吃了藥的小象入睡后,陳影還跑去象寶寶幼兒園參觀了一圈。
正好遇到一位小哥在喂象寶寶喝奶,那噸噸噸的猴急樣兒,像極了大口炫飯的雷歐崽。
論顏值,象寶寶肯定不如大貓們,但象寶寶有它獨特的魅力,至少在象爸爸們的眼里和心里,這小家伙絕對是天下第一好看。
喝完奶的象寶寶興奮的晃著小鼻子蹦噠,跟在它的象爸爸身后,還伸出鼻子去吸象爸爸的衣服。
負責照顧它的那位小哥回頭看了陳影一眼,有點靦腆的笑了笑,帶著象寶寶過來跟陳影打招呼。
小家伙好奇的看了陳影一會兒,退后一步,然后又往前走兩步,象鼻子碰碰他的手指,高興得又開始亂蹦跶。
晚上不能帶著小象寶寶去林子里,照顧它的象爸爸牽著它的耳朵,把它領到象園的院壩邊上,給它沖水玩。
(我愛洗澡皮膚好好哦哦哦)
這里修了一個大概三十厘米深的水池,帶著坡度,方便小象進出。
象寶寶可喜歡這里,每天都要來玩一會兒水才肯好好休息。
離開象園,陳影回到云豹待的收容獸舍,強壯一點的雌性云豹單獨住了一個房間,等到隔離期結束,沒有問題就能直接放歸了。
而另一頭和妹控云豹恩愛過的雌云豹可能會多住一段時間,要先確定它是否懷孕,然后才能安排放歸日程。
而且放歸的地方更靠近中心這邊,方便他們跟蹤監控雌云豹的動向。
如果真的懷孕了,得監控它生產情況,順利的話當然好,要是不太順利,該干涉還得干涉。
除開云豹,收容中心這邊還有一頭老年受傷的印支虎。
這頭老虎都不是我們本國的,而是隔壁跨越國境逃難來的這邊,剛入境就生病了,被當地村民發現,通知了這邊的保護收容中心去救助回來的。
這頭印支虎初來時情況很危急,中心這邊連夜召集了國內研究虎目的專家來會診,又聯系了鄰國的相關專家,一起努力,才讓虎大爺活了下來。
專家說,這頭老虎年紀很大了,相當于人類九十多歲的老人,再放歸森林基本上活不了多久,還不如讓它留在中心享受下最后的虎生。
陳影跑去看了虎大爺一眼,大爺眼皮都沒抬,壓根兒不理睬他。
照顧虎大爺的飼養員說這些天它胃口不太好,也沒啥精神,每天活動量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
大家都怕虎大爺就這么走了,每天都不敢離人,大爺睡覺,他們就搬個小板凳守在旁邊。
陳影本來還想給虎大爺檢查下身體的,聽完飼養員的話,又覺得這樣其實就挺好了。
晚上,跟中心的朋友分享了一頓美食后,陳影很快投入了工作。
兩頭云豹的傷已經沒有太大問題,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觀察,讓它們逐漸適應較大場地的活動。
幾天后,兩頭雌云豹的檢查結果出爐,對比發現,那頭瘦小點的云豹,還真可能已經揣上崽子了。
原本只有猜測的時候,大伙兒都贊同讓它帶著肚子里的崽子回去野外生產生活的。
但真正確認之后,就有人擔心它才康復,捕獵能力是否足以保證它自己和崽子的營養所需。
擔心也不是沒道理,本來云豹數量就少,萬一因為這個,雌豹和崽崽出現問題,他們自己心里都過不去這坎。
但如果不讓云豹回去野外,那就相當于圈養下生育崽崽了,以后再想帶崽野放難度系數直接加大。
陳影很明智的沒有摻和進他們的爭論,他就不是這邊的人,說多錯多。
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刀美華和老高的白學姐居然同時找上他。
“不是,你一搞鳥類研究的,摻和這事兒干嘛?你是看鳥兒太多了,決定讓云豹幫你肅清下鳥群?”
白學姐瞪他,“我是來替人問的,想知道如果把雌豹放出去,會不會有危險?”
陳影煩躁的扒拉頭發,看了眼黑沉著臉的刀大小姐一眼,皺眉。
“那你們倆的意思是放還是不放?”
刀大小姐抿嘴沒吭聲,白學姐則很干脆的攤手。
“如果是鳥類,我毫不猶豫的說放。但獸類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從理論上來說,現在放肯定比以后放要好。但問題就在于,誰也不敢保證云豹放回森林后,捕獵能力是否支持它生下并養活孩子。”
“這又不是我生,我怎么知道。”陳影嗤笑一聲,“算了,我知道你們領導的想法,無非是不敢承擔責任。其實這個問題也好解決,讓崽它爹來負責保護娘兒倆不就行了。”
刀美華猛的抬頭,“伱同意把那頭雄性云豹送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