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家的狗崽已經可以見人了,讓你先挑一只。”
陳影跟他約了時間,又打電話給扎西大叔,讓他幫忙掌掌眼。
他自己當然能分辨狗有沒有病,有沒有智力缺陷,但荒原上什么狗最適合,還得大叔這種經驗豐富的當地人才清楚。
再說了,他以后想讓扎西大叔來坐鎮河源急救站,狗和他能不能合拍才是最要緊的。
不然他也不會讓扎西大叔跑去人家牧民村選狗子。
扎西大叔一口答應,但得等他巡邏回來了才行。
一直到七月初,陳影這邊收治了三頭逃命時摔斷腿的母羚羊,七只跟媽媽和族群失散的小羊羔。
也幸好二妞已經帶著孩子搬走,不然還真沒地方救助母羊和羊羔。
陳影跟孫奇海花了三天時間把圍欄建好。圈了大概五畝草場供母羊和羊羔活動覓食。
還把狗奶媽一家搬到之前大雪豹住的那個獸棚里面,順帶讓狗奶媽看守一下母羊和羊羔。
拉布拉多雖然是幫忙捕魚的犬種,轉崗放個羊應該也可以。
狗奶媽從負責看守幾只藏羚羊后,整個狗子精神狀態都好很多,活像是下崗再就業成功,整個都揚眉吐氣了()。
孫奇海研究二妞一家可辛苦,時常帶上帳篷去山里蹲守。
包括不限于記錄小崽子們的活動日常,二妞帶娃的日常,以及公豹子巡視領地保護妻子孩子的日常。
最高記錄是七天才回來休息一天,洗澡換衣服睡了一個好覺,轉頭又直奔二妞那邊。
二妞還來給陳影告狀來著,說孫奇海盯太緊,它都不自在了。
哼哼唧唧好久,臨走還在孫奇海房間門口撒尿以示報復。
河源急救站的手續都辦好了,只等藏羚羊遷徙完成后就可以進行房屋改造。
今年大概率是沒辦法使用,最早也得明年三月才能進駐研修生和志愿者。
七月中旬,二妞的四崽傳來好消息,它的病已經治好了,動了一個小手術,目前恢復情況良好。
但是目前最大的分歧是,要不要讓四崽回到二妞身邊。
小豹子似乎跟之前青野救助的那只雪豹差不多,對人很親近,沒有應激性,這樣的豹子肯定是不能在野外生存的。
但那頭豹子是太早離開媽媽,沒有學會生存本領,再加上年紀小,治病時和人類接觸太多,才被判定無法適應野外生存而混上編制的。
四崽不同,它有媽媽,完全可以跟著媽媽學習野外生存技能。
“現在情況就是這樣,中心兩派人各執一詞,都有自己的理由。影哥,你覺得該不該讓四崽回來?”
端木很糾結,中心這邊讓他給雪豹崽做野放評估,他糾結了兩天,決定還是征求下陳影的意見。
陳影直接說讓他把雪豹崽送過來試試,如果沒辦法適應野外生存,就只能送到青野去。
至少青野照顧雪豹的經驗豐富,而且那邊還有一只年輕雌性雪豹,說不定人家愿意養個童養夫呢。
三天后,河源中心和青野,還有孫奇海學校的一個評估團隊把四崽送過來了。
陳影和孫奇海看到四崽的第一眼就皺起了眉頭。
四崽實在太小了,體型只有大崽的三分之二,而且每天必須人工喂牛奶,不守著就不吃,挺像被父母追著喂飯的孩子。
就這習慣,能不能搶到二妞的奶還是個問題。
除此之外,三個崽都開始吃肉了,但四崽因為腸胃問題,一直沒怎么吃過肉。
就算吃,也是人工切好的肉沫,干凈衛生。哪兒像在野外,獵物拖回來直接撕開,就在野地里開吃。
現在還好,等冬季食物缺乏的時候,還可能吃腐肉,四崽的腸胃能受得了嗎?
初步檢查了一下四崽的情況,陳影又帶著人去觀察其他三個崽,兩相對比下,評估的同志都不知道該說啥。
把四個崽放一塊,絕對不會有人相信它們是一窩生的。
二妞似乎感應到了什么,傍晚,一只豹上門,專門來看四崽。
四崽暫時關在之前養狗的那個房間里。門口柵欄放下,它好幾次拼命想鉆出來,都以失敗告終。
二妞隔著柵欄看它,四崽根本認不出媽媽,還朝二妞炸毛。
二妞湊近,隔著柵欄嗅了好一會兒,轉身跑了。
陳影和端木對視一眼,跑出去追二妞。
二妞似乎也知道他會追上來,跑出去不太遠就停下了,趴在草地上,看著不遠處的大小藏羚羊發呆。
“怎么回事,突然跑出來啥意思啊?”
“它不行的,太弱了。”
二妞在地上翻了半圈,肚皮朝天,抱著陳影的手臂讓他摸摸自己。
“它太嬌氣了,不適應這里的生活。”
“它還小呢,你多教教它唄。”
二妞甩頭,一臉糾結。
“教,不行的,它學不會。”
二妞想解釋又說不清楚,干脆讓陳影跟它去看看其他三個崽子就明白了。
到了山上,二妞領著陳影靠近巖縫,三個崽正在打架,一團混戰。
大崽壓著弟弟揍,三妹則從旁邊沖鋒,把大它一圈的大崽撞翻在地。
大崽低吼著扭頭撲向妹妹,連抓帶咬,三妹被咬得嗷嗷叫。
小老二一個助跑,猛豹蓋頂,壓在了大崽身上。
大崽橫壓在三妹頭上,側身和二崽撕咬扭打。
三妹趁機一個用勁兒,從哥哥身體下把腦袋拔出來。
力道有點大,它一個屁股墩兒坐到了地上。
甩了甩腦袋,三妹正待繼續,一偏頭看到媽媽的身影,立即連滾帶爬往外蹦。
這猴急的小模樣,一看就是餓了。
聽到三妹叫媽媽,兩只正打架的小豹子立馬放棄了要分出勝負的想法,以更快的速度沖向媽媽。
半路上小老二還出了陰招,一腳踩上妹妹的背,順勢撞開大哥,第一個跑到二妞身邊占據了最佳吃飯位置。
大崽似乎對吃奶不是特別感興趣。
繞著二妞看了一圈,沒找到肉肉,小臉瞬間耷拉下來,磨磨蹭蹭的隨便吃點。
沒多會,日常巡視完的大雪豹回來了,嘴里叼著一只鼠兔。
它把鼠兔放下,一只爪子踩著,隨便咬住皮撕開一道口子,低吼一聲,然后來到二妞身邊躺下,讓二妞靠著自己躺得更舒服一點。
聽到爸爸的吼聲,大崽率先沖了過去,湊到撕開的口子邊試探性的舔了一口,嘗到血的滋味后,它嗷嗚嗷嗚的開始撕咬。
它畢竟還小,幾顆乳牙根本對付不了太大的獵物,而鼠兔肉正好,不老不柴,乳牙都能撕下不少肉絲絲。
聽到大哥吃肉的聲音,小老二猶豫了一下,也跑了過去跟大哥搶肉吃。
三妹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繼續埋頭苦干,直到肚皮吃得滾圓了,才湊到鼠兔邊意思意思的吧唧了兩口。
陳影終止拍攝,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終于確定四崽缺了啥。
畢竟是人類飼養長大的,四崽缺少了一股野性和兇悍之氣。
就它那樣的崽,別說搶不搶得過兄弟姐妹,即便二妞特別照顧它,但以后呢,跟在兄弟們身后撿殘羹剩飯吃嗎?
陳影嘆口氣,跟二妞道別后,回去把視頻發給端木和他帶來的團隊。
一群人看了很久,翻來覆去的研究討論,最后只能放棄讓它回到二妞身邊的計劃。
“先帶回去,等它再大點,試試看能不能訓練出來再說。”
團隊負責人最后一錘定音。
救助的目的是讓動物能順利回到野外,而不是以展出為目的去救助。
母豹子不肯養它,那就只能他們來了。
不過好在二妞性格好,跟河源的人很熟悉,等以后四崽長大了,或許它會愿意教教它如何在野外生存。
這次任務雖以失敗告終,但其他三個崽的成長超過預期,再加上陳影和孫奇海拍攝的二妞一家的日常,他們或許能從中借鑒一下如何飼養小雪豹,如何讓雪豹幼崽保持野性,以更好的設定雪豹野放計劃。
端木帶四崽離開的時候,二妞和大雪豹遠遠的來看了一眼。
四崽似乎也感知到什么,站在籠子里,一直朝休息站的方向凝望。
端木他們離開的第二天,扎西大叔開車過來,打算去看看那家的狗。
次仁說是獒王的崽子,扎西大叔有點不相信。
獒王可不是一般的藏獒。
前些年藏獒被炒出天價,不少販子大量收購藏獒培育獒犬,后來價格退潮,那些販子好一點的直接處理給狗場,差一點的把培育的獒犬趕上街。
還有些販子直接把培育場的門一鎖了之,讓狗舍里的狗互相吞食,那樣活下來的狗只剩兇狠,還見人就咬。
那會兒不少牧民也在培育獒犬,只不過他們對狗子的態度比販子好得多。
扎西大叔就擔心那個什么叔就是干這一行的把陳影當冤大頭騙。
給次仁打電話約好時間后,扎西大叔開車帶著陳影去了牧民村。
養狗那位大叔家在最邊上,圈了一塊地蓋了狗舍,他家的獒犬就在這里生活,順便還可以看著家里的牛羊。
扎西大叔跟他打了個招呼后,直奔狗舍。
剛靠近,就聽到一聲低沉的吼聲。
大叔眼睛一亮,“叫聲就得是這個味才對!”
抬頭看去,一只鐵包金藏獒警惕的盯著他,大有他敢靠近就嘴下不留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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