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個系統有不少都是一家人都在這行當里,這家伙也不例外。要說品性差也不至于,就是喜歡算計人,占人便宜。他想恭維你,讓你出這個頭,沒成功與他無關,如果成功了,他肯定會把功勞劃拉到自己頭上。”
陳影覺得這人不至于這么離譜,就國內對待這些事情的嚴格程度,就不可能讓他的計劃成功。
尹力呵呵一笑,語焉不詳的說他見得太少了,這些事情在某些人手里,太好操作了。
陳影是沒想過這些,人又不傻,聽尹力這么一說心里就明白了。
能用的手段無非就是把正常救助的野生動物安插一個名頭,上報上去說這只動物不能回到野外生活了。
基于誰救助誰收容的原則,這只被強行“救助”的野生動物就變成了某個單位的所有物,再通過正常的途徑跟國外動物園建立合作交流,租借出去個幾年,什么問題都解決了。
那個動物園能從國外這家動物園租借雌金貓來相親配種,自然雙方關系還是不錯的,為了維持或者說維護這個關系,某些人下意識就想走點歪門邪道。
陳影板著臉放下電話,一個人生了會兒悶氣。
這事兒還沒法跟其他人說,對方就是跟他提了一句,又沒錄音又沒形成文字,他跟領導告狀都沒有依據。
但是不管怎么說,這個人在陳影這里已經掛了號了,以后堅決不跟他們單位合作。就目前的金貓繁育合作來看,后續都得多長個心眼。
尹力讓陳影別管,這些事情他處理起來更輕松,要對方實在難纏,就直接給領導說,讓上級出面敲打對方。
“反正你技術在國內這個領域暫時沒人能比得上。少數幾個比你強的,年紀都比你大,指揮手術還行,真要自己一做好幾個小時,那真太為難他們了。”
醫生,甭管是醫人的還是醫動物的,技術才是硬指標。
特別是陳影這種有背景有后臺還不缺錢的人,你拿什么卡他?大不了人家申請出國去跟其他國際團隊合作,活人還能被尿憋死了?
這事兒交給尹力后,陳影沒去管,每天就著重照顧母犀牛和小犀牛,下午到晚上九點這個時間段,則是跟埃弗里特教授的團隊討論獰貓的情況。
最近一只獰貓在進行了新方法治療后,有明顯好轉,其他獰貓陸續也會改用新的治療方法進行治療。
團隊里一個黑皮妹子把今天拍的一只即將痊愈的獰貓的照片給陳影看,這只貓長得相當睿智,特別是耳朵上那兩撮毛,是整個貓的靈魂所在。
關于獰貓耳朵上的簇毛有一個有趣的現象,這兩束簇毛并非一直直立,隨著獰貓年齡增大,會逐漸下垂,直至形成“雙馬尾”的樣子。
其實它原本應該是這樣的兩撮。
恢復健康的獰貓重新獲得了自由,在這張照片后是一個十幾秒的小視頻,內容是這只獰貓捕鳥的過程。
它直接蹦起接近四米高,伸出利爪,將一只低空飛行的鳥抓了下來。
獰貓的性情相對溫順,所以在國外,有不少人把它們當做寵物飼養。
而在非洲大陸,因為它們的皮毛很受歡迎,所以經常被大量捕殺。現在非洲很多地方的野外已經不能見到這些小精靈,除了被過量捕殺的緣故,還有獰貓需要時刻隱藏防止被捕的原因。
這一群得了傳染病的獰貓生活在南非保護區,相對來說,在保護區內的生存要容易一些,生病受傷也有人類積極給與救助。
或許是因為獰貓被稱為“沙漠猞猁”的緣故,陳影對這些小家伙很感興趣,如果有機會,他真的想要去那邊親眼看看,親手摸摸。
國內也有幾個動物園有獰貓,但說實話,被關起來的動物跟生長在自然界的動物相比,就是缺少了一點精氣神。
特別是貓科,這生性不
羈愛自由的種族,在籠舍里的表現跟在野外的表現,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動物。
把獰貓的小視頻發給刀美華和尹力后,陳影關上電腦,準備睡之前再去犀牛館看看情況。
聽他老師白教授說,目前國內為了爭奪這對小獨角犀母子的飼養權,腦子都要打出來了。
猜測可能會是滇省后來居上,打敗眾多競爭對手迎得犀牛歸。
這個猜測不是沒有根據的胡亂猜。
第一,犀牛生活需要的溫度不能太冷,也不能過熱,還需要豐富的地面植被,這一點上,北方就率先被pass掉了。
第二,滇省在十年前就引入過白犀牛進行半野化放養,后續還繁殖了好幾次,算是有經驗有技術,加上滇省的領導也很支持林草局的工作,所以這又是一個得分項。
當然,也有人覺得既然是在川省這邊發現的,為什么不原地返遷就行。
話是這么說,但發現救助小獨角犀母子的地方實在太偏僻了,人難至車難行。如果小獨角犀母子都是健康狀態也就算了,可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母犀牛的身體,必須持續性的,有計劃的做檢查,總不能每次都用直升機把它吊裝出來吧,所以滇省的自然保護區和國家森林公園就是最合適的選擇了。
而且最后一頭犀牛就是從他們這里消失的,滇省的領導和民眾,都希望能恢復小獨角犀在他們這里的蹤影。
陳影對小獨角犀母子在哪里生活并沒有特別想法,反正不可能在甲木溝這里,所以它倆在哪都行,他沒意見。
滇省的領導知道刀美華和陳影的關系,而陳影作為小獨角犀的發現者和救助者,在一定程度上他的意見也會被上級領導重點參考。
所以在其他省拼得火熱的時候,滇省的相關領導則邀請了刀美華去白犀牛生活的地方參觀,并重點介紹了他們的改造計劃和升級計劃,這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刀美華當時就猜到了,但她不會幫陳影承諾任何事情,只答應會把滇省的條件告知小獨角犀母子所在的救助中心。
進入七月,原本計劃是去河源看二妞的,但小獨角犀母子的去處一直沒有確定下來,陳影也不好丟下它們離開。
旁敲側擊問了好幾次,終于聽人說是因為滇省和隔壁直轄市對上了。
但目前局勢已經逐漸明朗,畢竟論氣候和地理條件,滇省肯定要比直轄市更強。除了小獨角犀母子的去留問題外,甲木溝的那五只金貓也成功絆住了陳影。
大金的貓姐姐果然揣上了,還是三只。從影像上看,這三只小崽的個頭都隨了大金,只要順利生產,后續肯定會是三只超級健康的胖寶。
而嬌氣貓別看嬌氣,卻是揣崽子最多的一只。最近一次的超聲波診斷結果是它肚子里有七只小金貓,可把飼養員嚇壞了,當時臉都白了,回過神的第一件事就是確定結果,然后跟領導匯報。
據說他領導在接到電話后,把最喜歡的一個茶杯都摔壞了。
而最后那只冷淡貓就比較正常了,肚子里同樣是三只崽,但個頭比大金的崽要小一些,畢竟謹慎貓和冷淡貓的個頭都不算太大,孩子繼承了父母雙方的基因,除非突變,不然也不可能太離譜。
而最讓陳影感到無奈的是那只揣崽的,差點咬死大金女兒的母云豹,它生崽的時候煩躁不安,給它布置的產房它撕咬得稀爛,最后還是陳影明白它的想法,把它安頓到了急救站的月子房生產。
明明急救站現在金貓含量嚴重超標,正常的母獸都不會把孩子置于這么危險的環境里,可這只母云豹就敢,不同意它都敢強忍著不生!
好在除了冷淡貓外的兩只母貓都在臨時獸舍那邊,而兩只公貓也沒有太靠近急救站。
知道母云豹要生崽的時候,急救站的雄性們也很自覺的暫時離開了。
只有豹哥豹姐和那只公云豹留下來守著急救站和生產的母貓。
大金的女兒現在也恢復了正常,但小家伙有點應激,除非大金在它身邊,否則它能完全不吃不喝的躲在角落里玩自閉。
對于這個女兒,大金是又心疼又頭疼。
照顧肯定沒問題,但要一直帶在身邊,那它還怎么去撩母貓?
陳影也不放心小金貓妹子跟著大金這個不靠譜的爹,思來想去,跟金雅和豹姐商量了下,最后決定讓金雅和豹姐聯手教導小金貓妹子。
也不怕它倆教歪了,畢竟站里還有個靠譜的爹:小金。
“胖金這家伙沒臉沒皮,小金貓妹子又自閉得很,不如就讓胖金去鬧騰它,說不定還能把自閉癥給鬧沒了。”
再說還有輝輝的那幾個“干兒子”的媽,那可是個強悍的金貓媽媽,只要它看在輝輝的面子上,愿意再教教小金貓妹子,就不怕小金貓無法獨立生活。
之前陳影還想說要不把小金貓收容了,但幾次檢查的結果顯示,除了先天有點體弱的毛病外,小金貓妹子完全不需要收容,而它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自閉,只要胖金能把這個問題給它解決了就行。
一條條的問題捋順了,解決了,也過了他跟二妞約好的見面時間。
本來陳影還特別抱歉的想讓扎西大叔幫他給二妞道歉,誰知道扎西大叔卻說二妞已經好久沒來河源救助站了。
如果不是其他幾個管護區的巡山員以及牧民遇到過二妞好幾次,扎西大叔都得以為二妞出事了。
之前它來的次數就很少,但也沒有像今年這樣,半年了一次都沒來過。
扎西大叔也知道陳影擔心二妞,他專門跑去找人要了二妞的照片和視頻,打包發給了陳影。
羌塘最東的兩個站點和河源這邊的四個站點都拍到過二妞的照片跟視頻,上次是在過年前收取的數據,這次是五
月份為保障藏羚羊遷徙巡山時收取的,兩次拍攝時間一共長約七個月,照片不少,得好幾百張。
陳影根據照片的時間進行了整理,發現二妞的狀態還算不錯,但跟在它身邊的雪豹換了幾茬。
二妞上次生的崽今年才正式獨立,照道理說,它要等今年冬天或者明年春天才會發情找對象,孕育它的第二胎孩子。
可最新一次的照片中,陳影敏銳的發現二妞似乎已經生產了。
他仔仔細細的把照片放大研究了好久,確定肯定二妞又當媽了。
但這不科學!
二妞的崽去年才出生,今年冬天才到離開媽媽獨自生活的時候,可如果二妞已經生產的話,就意味著它的崽去年就離開了它。
陳影覺得有點眩暈,心跳如擂鼓,緊緊抓著鼠標的手指關節都發白了。
夏森過來找他說事,看到他這樣子,嚇得一把扶住他。
“影哥,影哥你怎么了這是?你別嚇我!”
蒙蒙在樓下聽到聲音,挺著肚子就往上跑,幫夏森一起把陳影扶到他房間里躺下。
“影哥,出啥事兒了?”
陳影就剛才那下有點不舒服,現在已經緩過神來了,但也沒急著開口,勉強抬手示意自己沒事后,又隔了三五分鐘,才沙啞出聲。
“我沒事兒,就是剛才突然一下太激動了,有點腦缺血。”他緩了緩,撐著床邊坐起來,“夏森幫我把手機拿過來,我給你力哥打個電話。”
尹力接到陳影電話的時候正在領導辦公室喝茶。
“二妞生產了?不可能,你肯定是看錯了。我這就聯系人去找找看,二妞的活動范圍雖然大,但它最喜歡的地方還是不凍河跟河源急救站那兒的山上。另外我也讓他們去找那三只小貓的下落,你別擔心,你要相信二妞它不會不管孩子的。”
好說歹說,總算把陳影勸住了,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