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動作徹底停滯，朱灝淼瞇起眼眸，瞳孔中的紫金神光與微弱靈光共鳴顫抖，冰冷的神性與溫暖的人性在他眼中來回閃爍，明滅不定。
“無謂的憐憫，動搖吾心之物皆應抹去。”
朱灝淼冷笑一聲，繼續勾起葉宛凝的下巴，但就在雙方即將對上視線的時候，微弱靈光驟然綻放，死死將手上的動作定住。
朱灝淼再一次瞇起眼睛，幽暗的瞳孔中神光流轉，一點點將人性靈光壓回瞳仁深處。
但就在僵持間，少年抬起另一只手，觸碰自己眼角流出的液體，看著指尖殷紅的鮮血，厭惡嫌棄的皺起眉頭。
“真是脆弱的軀殼。”
說罷，威嚴恐怖的紫金神性瞬間坍縮凝結，化作一道流光沒入瞳仁深處。
葉宛凝渾身一顫，感覺到籠罩天地的威壓瞬間消散，勾著下巴的手指緩緩放下，頭頂上傳來虛弱無力的苦笑聲。
“師姐，以后別亂來了。”
不敢置信的抬起頭顱，看著臉頰流淌血淚的少年，葉宛凝咬緊牙關，嘴唇微微顫抖，淚水在眼眶里亂轉，卻始終倔強的沒有掉下來。
“什么叫我亂來？明明是你亂來！”
胡亂用袖子在眼睛上抹了一下，葉宛凝無比委屈，下意識用手背擦了擦嘴，腦海里又浮現起剛才被吮吸舔舐的快感，越想越氣。
老娘的初吻！！！
“…………”
朱灝淼啞口無言，想要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
拋開事實不談，就算我有99%的錯，難道你葉宛凝就沒有1%的錯嗎？
誰叫你的嘴巴長得那么誘人？
又倒霉催的恰好填上了最后一絲色欲，讓其產生了質變。
“都怪師姐你長得太誘人了……”
下意識將心中的下頭想法說了出來，朱灝淼苦澀咧咧嘴。
“以后別再靠得太近了，好嗎？”
“我……”
本能的想要跟朱灝淼好好算賬，但還殘留在靈魂深處的敬畏讓葉宛凝鼓不起一絲勇氣，只能頹然的垂下肩膀，委屈巴巴的癟癟嘴。
“以后不敢了。”
聞言，朱灝淼揚起疲憊的笑容，欣慰撫摸葉宛凝的腦袋。
“乖。”
腦袋上傳來的溫柔觸感讓葉宛凝心跳漏了一拍，那一聲帶著一絲寵溺的‘乖’更是讓她渾身酥麻酸軟，靈魂深處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悸動。
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血色，聽著心臟撲通撲通狂跳，葉宛凝思維一片混亂。
這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嗎？
我怎么還被虐出快感來了？
我竟然會覺得這臭小子有點帥？
我明明只是把他當小師弟……
輕咬粉唇，葉宛凝芳心一片亂麻，一旁的朱灝淼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復雜情緒。
“師姐，從教學樓出去往東走幾百米有一個校醫室，麻煩你把我送過去一下。”
“啊？”
這附近根本就沒有校醫室啊？
腦子還沒轉過彎來，葉宛凝剛抬起頭，眼前的少年就直挺挺的朝她倒下來。
手忙腳亂的接住他，感受到朱灝淼的氣息迅速衰弱下去，葉宛凝眼神一驚，抱起他直接從窗戶飛掠而下。
三層樓的高度恍若無物，葉宛凝輕柔落地卸去沖擊，按照朱灝淼昏迷前的指引一路狂奔。
雖然不知道少年為何執著于一間不存在的校醫室，但緊急間，葉宛凝也只能選擇相信他。
短短幾十秒后就到達目的地，映入眼簾竟然真有一間校醫室！
瞳孔微微一縮，根本來不及細想，葉宛凝徑直沖入校醫室。
還沒來得及開口，高貴慵懶的女校醫仿佛早有所料，頭也不抬的隨手一指。
“放床上。”
莫名的安心感涌上心頭，葉宛凝渾身緊繃的肌肉逐漸松弛，驚恐緊張的情緒也隨之淡去。
將朱灝淼輕柔放到診查床上，葉宛凝遲疑不定看著眼前的絕色佳人。
“老師……”
“你也躺床上。”
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南宮素娥指著朱灝淼隔壁的床位，平靜的命令道。
下意識按照她的命令躺下，葉宛凝看著南宮素娥站在朱灝淼的床邊，用沾著酒精的棉球擦掉他臉上的血污，表情復雜的俯視少年。
那模樣，就像是長輩看著一個惹出禍事的搗蛋后輩，眼中的情緒從慍怒，到心累、再到無可奈何，最后千言萬語匯做一聲長長的嘆息。
“唉……不讓人省心的小兔崽子！”
沒好氣的掐了掐朱灝淼的腮幫子，南宮素娥取出一根細長的線香，隨手一甩，線香無火自燃，散發出裊裊神秘紫煙。
將線香插在兩張診查床中間的床頭柜上，南宮素娥轉頭去調配藥水，葉宛凝還想說些什么，卻被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打斷。
淡淡的涼意順著鼻腔一路直上，一點點滲入紫府，原本還清醒焦急的意識瞬間變得混沌渙散。
濃濃的疲憊如潮水般涌來，受到創傷的神魂貪婪吮吸紫煙帶來的涼意，察覺到自己的傷勢正在快速好轉，葉宛凝最后一絲意識進入保護性沉睡，強大的神魂開始加速恢復。
另一邊，朱灝淼也呼吸著淡淡紫煙，原本緊皺的眉頭一點點松開，隨著南宮素娥把針頭插入血管，散發靈光的“營養液”順著奔涌鮮血流轉全身，痛苦的少年完全放松下來，陷入深度沉眠。
南宮素娥看了眼吊在半空的五彩藥瓶，忍不住又掐了掐昏迷少年的臉頰，沒好氣的抱怨了一句。
“足夠消化幾年的藥性，居然幾息時間就燒光了，就你這敗家法，央超也負擔不起啊！”
而等到朱灝淼恢復意識，窗外的天已經變得漆黑一片，白織燈照耀下的校醫室里只剩下翹著二郎腿，拿著一根細長教鞭輕抽掌心，面無表情看著他的素娥老師。
連忙從診查床上爬起來，朱灝淼注意到自己手背上又多了一個創可貼，知道在昏迷期間應該又輸了營養液，但身心卻沒有之前輸液后的飽滿充實感。
相反，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萬個女人輪流壓榨過，身體里面空蕩蕩的，每一個細胞，每一絲神魂都在訴說著一個字——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