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邊倒的屠殺變成了針鋒相對的慘烈對拼，血肉模糊的戰場上殘肢斷臂漫天飛舞，就連大雨都掩蓋不住彌散的刺鼻血腥味。
見到這一幕，本來老神在在的半人馬萬夫長瞪大了眼睛，隱約察覺到不對勁。
這些兩腳羊怎么變得這么兇悍了？
其實，在之前的消耗戰中，以弘吉剌為首的半人馬軍官就察覺到了苗頭。
大臻的士兵不論實力、韌性、耐力都比預料的強出一大截！
但由于出戰的附庸炮灰，對方又是守城戰，半人馬這邊也沒有一個具體的感受。
然而現在，無險可守的平原上，蓄勢沖鋒的半人馬集群對上油盡燈枯，各自為戰的步兵，這本該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屠殺！
可見鬼的是，敵人竟然爆發出了恐怖的戰斗力，硬生生把屠殺打成了絞肉戰！
看著一片一片倒下的半人馬士兵，赤古滿禿心如刀絞。
要知道，這些可是他部落的嫡系，也是他安身立命之本，更是黃金王庭最精銳的禁衛軍！
之前這些小伙子哪怕對上大臻精銳，也能以一敵十！
如果數百人組成隊伍，再配合精妙戰術，甚至可以無傷擊潰一支步兵大軍！
在之前的西征過程中，他們就不止一次打出過極其夸張的戰損比。
十幾人的小隊就敢追著幾百上千人攆！
無論是人類還是其他種族，在面對兼具力量與速度的半人馬大軍時，最后都只能被碾為碎片。
但如今，他們卻成片成片倒在大臻士兵的刀槍之下。
這已經不能用哀兵必勝來解釋了！
霎時間，一個荒唐的念頭在赤古滿禿腦海里浮現。
難道情報是真的，大臻開始全民普及絕世功法了？
之前這個言之鑿鑿的情報在半人馬眼里就是個笑話。
無論在哪個國家，頂級功法都是上層貴族壟斷的稀缺資源，是他們家族傳承的根基，怎么可能輕易傳播出去？
就算市面上真的出現絕世功法大范圍傳播，貴族們也會迅速將其掐死，免得有人能威脅他們的地位。
自私自利，敝帚自珍是生物的本能，赤古滿禿不信大臻的皇帝能違反人性，強推功法傳播！
但眼前的慘烈現狀又做不得假，陷入絕境的大臻士兵竟然和禁衛軍打出了近乎三比一的交換比。
每殺死三個大臻士兵，就會有一個禁衛軍倒下！
要知道，這些家伙之前可是已經連續鏖戰了幾十天，而自家的禁衛軍卻是一直在養精蓄銳！
以逸待勞都打成這副模樣，這要是雙方公平較量，那還不得一換一？
想到這，赤古滿禿不由得渾身一顫。
半人馬作為天生的騎兵種族，天然就比人類強大，但生育也更為困難。
況且，跟南邊那個古老的帝國拼國力，是每一代草原帝國的噩夢。
十比一都耗不贏，更別說一比一了！
咬咬牙，縱使心有不甘，赤古滿禿還是發出命令。
“鳴金收兵！”
嘟嗚嗚嗚嗚
渾厚的號角聲穿透雨幕，在戰場上幽幽回蕩，酣戰不休的半人馬聽到信號，有條不紊的脫離接觸，重新組織集結。
與此同時，大臻士兵也趁機重新結成戰陣，與敵人遙遙對峙。
嘗試著拉弓吊射，但大雨泡軟弓弦，射出的箭矢毫無威力，赤古滿禿咬牙切齒的瞪了蒼穹一眼。
“賊老天……”
不過，在野戰環境下，騎兵擁有絕對的主動性，大臻軍隊根本不敢動彈，雙方頓時陷入了僵持。
可隨著時間流逝，赤古滿禿忽然發現，對面軍隊的士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衰退。
許多人連兵器都拿不住，甚至站都站不穩，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
眼睛猛然一亮，赤古滿禿不由自主的猙獰翹起嘴角。
“我還以為什么絕世神功如此厲害，原來不過是透支生命……”
旋即，赤古滿禿望向左右，惡狠狠的一揮手。
“他們力竭了，碾碎他們！”
“尊令！”
手下的千戶們領命而去，這個世界最強大的騎兵沖鋒再次啟動。
但這一次，大臻的軍隊再無還手之力，徹底油盡燈枯的士兵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洶涌鐵蹄遮蔽視線，將自己碾成碎片，踏入泥里。
“殺殺殺！前進！踏破麓峽關！”
“什么？敵人連破三關？席卷千里？”
剛走到雍州，朱灝淼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沿途全是拖家帶口，往腹地逃難的百姓。
在混亂的隊伍中，朱灝淼找到幾個官員，問清情況后陷入沉默。
越王隕落的副作用比他預料得更加嚴重。
當敵人提著駱明的腦袋攻打關隘時，守軍將士的士氣直接被清零。
再加上最精銳，最能打的一線部隊在撤退過程中被全殲，剩下的二三線部隊幾乎一觸即潰，短短幾天時間就讓來去如風的半人馬席卷了大半個雍州。
“現在還有成建制的抵抗力量嗎？”
“沒有了，那些四腳畜生把守軍打散了，然后就分散出去四處奸淫擄掠，整個雍州大地生靈涂炭，虞國公，您可要幫我們報仇啊！”
說話的官員跪在地上，抱著黑衣少年的大腿悲憤哭嚎。
他全家五十幾口人無一幸免，父母妻子都被亂軍屠殺，要不是還存著報仇雪恨的心思，他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放心吧，我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扶起官員，少年溫和的話語帶著詭異的魔力，輕易撫平他激動的情緒，并引動他內心的仇恨，激發出高昂的斗志。
“正面作戰交給我們，但你要負責組織起百姓，做好后勤工作，能做到嗎？”
原本混亂癲狂的眼神逐漸收束凝聚，官員充滿仇恨的瞳眸泛起一絲決絕，狠狠點頭。
“能！”
“很好，之后各省的新軍都會云集雍州，并以此為跳板出關西征，你的任務很重。”
拍拍官員的肩膀，朱灝淼故意透露出情報，讓他的眼中炸出不敢置信的狂喜。
“出關？”
見狀，黑衣少年微笑點點頭。
“寇可往，吾亦可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