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
和煦的陽光照耀在草地上,一個半大的半人馬小子躺在山坡上,嘴里銜著一根狗尾巴草,有一搭沒一搭的哼著小曲。
時不時關注一下吃草的牛羊,半人馬小子下意識遙望南方,眼中泛起濃濃憧憬。
族里的大人們都跟著弘吉剌大帥去南邊打草谷了,希望他們能多搶點好東西回來。
兩腳羊做的鐵鍋很好用,還有他們的衣服也特別漂亮……
就在他幻想著用漂亮的衣服去討好草原珍珠,最后抱得美人歸的時候,一絲微不可查的震動從身下傳來。
面色一怔,半人馬小子連忙把耳朵貼到地上,仔細傾聽。
很快,他翻身而起,面露喜色的沖到山坡頂端,極目遠眺。
是外出的大人們回來了!
然而,當看清地平線上“緩緩”蠕動的黑影時,半人馬小子笑容一滯,疑惑的瞇起眼睛,仔細分辨。
沒過多久,他臉上的笑容變成了驚駭恐懼,連忙從山坡頂端跑下去,連滾帶爬朝著部落狂奔。
“不好了!不好了!兩只腳的人殺來了!”
一路沖到最大的氈房里,半人馬小子找到蒼老的族長,驚恐訴說自己看到的畫面。
“哈哈哈,你小子眼花了吧?咱們這牧場距離南邊幾千里,那些兩腳羊怎么可能飛過來?”
“更何況,弘吉剌大帥正帶著人在南邊打草谷,沿途還有不知道多少部落……”
族長失笑搖頭,可一旁的小子卻急得快要哭出來。
“真的,我真的看到了!”
“你是不是把商隊或者其他部落的人認錯了?”
可就在此時,一聲驚恐的尖叫從氈房外傳來,族長心頭一凜,連忙沖出去。
十幾秒后,他看到了遠方浮現出的密集黑影,瞳孔緩緩縮成針眼大小。
真的是南人的軍隊?!
他們怎么會出現這里?!
這里距離他們的邊境可是有幾千里!
他們就不怕迷路死在草原上嗎?
過去,不是沒有南邊的帝國遠征草原,但絕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會迷失在茫茫草海中。
根本不需要攻擊,他們自己就會病死、餓死一大半,然后狼狽退回去。
沒有熟悉地形的半人馬引導,其他種族根本不可能在毫無標記的廣袤草原上找到正確方向!
但還沒等族長想明白,遠方的騎兵開始緩緩加速。
察覺到這一幕,蒼老的半人馬渾身一顫,朝著身后的老弱婦孺發出凄厲嘶吼。
“跑!快跑!”
隨后,將僅剩的幾名青壯和半大小子召集起來,十幾名雄性半人馬拿著弓箭,悲壯的朝著遠方的軍隊迎上去。
“一定要拖住他……”
然而激勵的話語戛然而止,一支猙獰的箭頭貫穿老族長的眉心,從他后腦勺穿出,帶起黏膩的黃白液體。
瞳孔顫抖,僅剩的半人馬看著老族長倒在地上的尸體,再呆呆看向還在幾里之外的敵人,眼底泛起濃濃絕望。
作為天生的引弓之民,他們從小就是拉著弓弦長大的,自然明白當一個敵人能在幾里外精準命中你的眉心,那意味著什么。
打不到,逃不掉……
掙扎毫無意義,只能閉目等死!
但求生的本能還是驅使著他們調轉步伐,盡量遠離敵人。
然而,一連串流星般的寒光劃破天際,十幾名半人馬被挨個點名,翻飛的四蹄忽然失去力氣,撲倒在地,身下暈開粘稠血泊。
另一邊,朱灝淼收起長弓,輕拉韁繩,身下的烏騅心領神會緩緩減速。
轟隆隆
奔跑的騎兵很快越過黑衣少年向前沖去,只剩下一小撮人留在他身邊。
“大統領,還是老規矩嗎?”
“嗯……我這人心善,見不得血,你們自己處理妥當,別讓我看到。”
唯一留下的土著戴金鴻點點頭,很有眼力見的抱拳離去。
“屬下明白!”
等到戴金鴻走遠,白靈瓏才悠悠嘆息道。
“雖然明知道戰爭是殘酷的,但還是不習慣屠殺滅口啊。”
此言一出,她身旁的幾名降臨者心有戚戚焉的點頭。
讓他們殺軍隊沒問題,但面對老弱婦孺,他們還是下不去手。
“總不能讓他們跑回去通風報信吧?”
朱灝淼伸首眺望,失笑搖頭。
“保持道德底線是好事,所以我才讓土著動手。”
“他們和我們不一樣,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消滅敵人。”
“這本就是他們的命。”
“而我們降臨者,最好是不沾這層因果。”
摧馬緩行,等到朱灝淼等人來到遺留的營帳區,前出的騎兵都已經回來了。
“大人。”
“嗯。”
戴金鴻走到朱灝淼身邊,恭敬見禮,隨后亦步亦趨跟在他后面,緘默不語。
一個不說,一個不問,兩人默契的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
“把留下的牛羊都宰了吃了,今晚就在這里休息。”
“是!”
“以我們的速度,明天就可突襲黃金王庭,等打完了這一仗,我們對草原的態度就要由剿變撫,到時候你們就不用再干臟活了。”
察覺到戴金鴻心里的陰暗負面情緒正在積累,朱灝淼忍不住寬慰道。
聞言,戴金鴻皺起眉頭:“大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們不怕干臟活……”
聽到這殺氣騰騰話,朱灝淼直觀體會到了兩個土著種族之間的血海深仇,一言難盡的看了戴金鴻一眼。
“你有點太極端了。”
“另外,你也不用擔心后患,現在大臻正處于破繭成蝶的前夜,要不了多久,半人馬的威脅將永遠消失,他們將成為我能歌善舞的好子民。”
聽懂了朱灝淼的潛臺詞,戴金鴻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過去數千年,中原王朝曾經幾次擊敗游牧帝國,但從沒有哪一次能在草原上建立有效統治,最多就是羈縻幾十年,然后草原出現雄主,雙方進入下一輪相愛相殺。
“大人,您準備長久統治草原?”
“不是長久,是永久。”
“可是這里沒法種地。”
“那是你們太笨,沒有培育出有用的種子,未來很快就可以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