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光照萬里的烈陽坍縮成一輪直徑不到兩米,薄如蟬翼的光環,毫無花俏的與斧刃撞在一起。
僅僅萬分之一秒的僵持后,象征無上光明的烈陽光環崩碎瓦解,遮天蔽日的斧刃“緩緩”落下,將帝釋天的身形完全籠罩。
混沌神力及體,物質血肉被融化成虛無氤氳,帝釋天在最后一刻望向朱灝淼,平靜呢喃道。
“今日因,來世果,龍之子,我在高天等你。”
下一秒,維持存在的神性被徹底碾碎,帝釋天整個人崩解成一團七彩神光,瞬間彌散到整個天地。
嗚嗚嗚
仿佛感受到偉大存在的隕落,整個世界為之震顫哀鳴,一切有情眾生都從靈魂深處涌現出無盡悲傷,忍不住潸然淚下。
然而屹立在虛空中的黑衣少年卻是毫無觸動,只是皺眉看著斧刃繼續下落。
好像有點用力過猛了……
但此時已經沒有余力收回盤古斧,朱灝淼只能眼睜睜看著斧刃劈在大地上,釋放出殘余的混沌神力。
從高空往下俯瞰,斧刃直接劈開了地殼,炙熱的金紅巖漿噴涌而出,余勢未消的力量繼續向前蔓延,撕開一座座海拔數千米的雪山,將整個高原切蛋糕一樣斬開。
在高空衛星的記錄下,一條亮紅色的“傷疤”出現在星球表面。
那是一條深入地殼,綿延數千公里,噴涌著炙熱巖漿的恐怖峽谷,縱使從宇宙視角俯瞰,都顯得觸目驚心。
“那個方向,和現實對應的……應該是喜馬拉雅山脈吧……”
“指揮官把青藏高原連同喜馬拉雅山脈斬開了?!”
大地上,白靈瓏呆呆看著衛星傳回來的畫面,下意識喃喃自語,腦子里一片空白。
這踏馬是二重天該出現的畫面嗎?
破壞力足以造成星球維度的地形改變,這一般只有神話級別高手才能做到。
而自己,應該,也許,似乎,可能,大概,確實處于二重天……
呆滯的瞳眸望向天空中一個微不可查的小黑點,白靈瓏用力給了自己一巴掌,沉默兩秒后,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荒唐的揚起嘴角。
事實證明,人在無語到極點的時候真的會笑。
不僅是她,就連一旁的懷旭也是滿臉自嘲的笑容,眼神呆滯而空洞。
同為中華武神,為何你如此變態?
你踏馬是人我吃……
無數臟話在胸中翻滾,但最后懷旭只是幽幽長嘆一口氣,釋然自嘲的嗤笑一聲。
另一邊,朱灝淼平靜的屹立在九天之上,看著碩大無朋的盤古斧逐漸虛化消散,緩慢而悠長的深吸一口氣。
伴隨著本體的意志,地上的八岐大蛇法相扇形伸展開來,對著虛空張開貪婪巨口。
永無饜足的蛇口上下顎脫離,幾乎張開成180度,仿佛八顆微型黑洞凌空綻放,彌漫天地的七彩氤氳乳燕投林般沒入其中,撐得蛇頸膨脹到幾倍粗!
吃不完!
根本吃不完!
瘋狂吞噬帝釋天殘留的源質,朱灝淼近乎油盡燈枯的靈肉重新泛起力量,瞳仁深處再次噴涌出扭曲邪異的黑光。
轟隆!
就在此刻,天空中劃過一道幾米粗的雷霆,直直劈在朱灝淼身上。
劇烈的刺痛感中,玄妙的法則之力浸潤身心,從概念層面升華蛻變,加速不可逆轉的神秘儀式。
原本被盤古斧余威打散的劫云重新凝聚,無數雷霆閃爍匯聚,凝結成一汪雷池將黑衣少年淹沒。
虛空之中一條肉眼看不見的深幽裂縫緩緩擴大,釋放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朱灝淼的身形不受控制的徐徐上浮,腳下宛若山岳的八岐大蛇發出痛苦又愉悅的嘶吼,更加貪婪饑渴的吞噬漫天源質。
察覺到自己無法再阻止高天位的吸引,朱灝淼輕嘆一聲,任由天地法則洗禮淬煉,幽幽望向遠方。
與此同時,在距離戰場萬里之外的大臻帝都,威爾森心有所感,抬起眼眸,隔著漫長的距離和朱灝淼對上視線。
同根同源的黑光在兩人眼底閃爍共鳴,下一秒,威爾森的身形一陣蠕動扭曲,化作了朱灝淼的模樣。
隔空化生降臨,朱灝淼抬起腳步,徑直來到隔壁,看到正一臉憂慮望向遠方的趙諾。
“嘰”
被她抱在懷里的貂饞第一個發現主人的氣息,掙脫束縛,興奮撲到朱灝淼身上。
“水水水水肥來了”
聽到身后的動靜,趙諾這才猛然回頭,震驚瞪大眼睛。
“哥哥?你……不對……你不是在西域嗎?”
剛才借助鎮國神鼎的玄妙聯系,她能隱約感應到對方的位置,但此刻看著面前的黑衣少年,卻讓她開始懷疑自己。
還是那熟悉的漫不經心的淺笑,仿佛沒有什么東西值得放在心上。
忽然間,少年身形一陣恍惚,仿佛夢幻泡影般縹緲虛幻。
趙諾心底涌現出一絲微妙的明悟,胸口一緊。
“我要走了。”
下一秒,最恐懼的擔憂變成現實,看著黑衣少年愈發縹緲的輪廓,趙諾一頭扎進他懷里,死死抱住。
“不要走!別走好嗎?留下來陪我!”
聽著小蘿莉如泣如訴的哀求,看著她梨花帶雨的委屈瞳眸,朱灝淼溫柔拭去她的淚水,輕笑搖搖頭。
“留不下來的,我不屬于這個世界。”
聞言,趙諾猛然一震,忽然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他為什么總是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眼神審視這個世界。
明白了他為什么好像對一切都漫不經心。
長久以來疑惑在這一刻解開,趙諾終于明白,為什么她一直隱隱有種預感,自己這位哥哥隨時會消失不見!
原來他真的不屬于這個世界!
小拳頭緊緊攥住漆黑華服,趙諾微微顫抖,把臉邁進朱灝淼懷里,倔強不放手,仿佛這樣就能把他留下。
失笑摩挲她的腦袋,朱灝淼扶住她的肩膀,不由分說將她推開,四目相對。
直到此時,他才忽然發現,印象中那個稚嫩可愛的小蘿莉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再也不能將她當孩子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