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里屋，程行先是將手里的食物放在桌子上，然后將傘上的水抖去，合上放在了門外。他看著姜鹿溪站在門口沒有進來，于是問道：“怎么不進來。”
“腳上沾的都是水，等一下再進。”姜鹿溪道。
程行家里的地板都是很光滑一塵不染的木地板，這鞋子上都是水，進來會把地板給弄臟的，她早上進來時，就已經把地板弄臟了一些。
“不礙事的，而且你早上進來時都已經弄臟了，現在臟不臟的也沒什么關系了，不過你要是覺得怕弄臟地板，可以先穿我媽的拖鞋，等明天再給你買一雙。”程行道。
在家里又不需要走路，穿拖鞋確實要比其它鞋子舒服很多。
“不用。”姜鹿溪搖了搖頭。
換鞋子的話要在程行面前脫鞋。
在程行一個男生面前脫鞋，姜鹿溪是做不出來的。
“行，那就這樣穿著進來吧，你要還是怕弄臟，那等下午走的時候用拖布拖一拖就行。”程行發現姜鹿溪好像很注重這些規矩，上午的時候她接連講了幾個小時的課，怎么可能會不渴，但即便飲水機就在旁邊，她也動都沒動，要不是自己發現，恐怕她就算是渴死了，也不會去動飲水機里的水。
這種人很實誠，但卻實誠的可愛。
特別是像姜鹿溪父母早逝家里貧窮的孩子，放在別人身上，沒爹教沒娘管，很容易就走上歧途，也很容易因為缺乏教育，而性格孤僻，自甘墮落下去。
但姜鹿溪雖然性格也很孤僻，也很不愛與人說話，即便是后世也一個朋友也都沒有，但是她從來沒有抱怨過她的身世，也從來沒有自甘墮落學壞下去。
這種人，太過難得。
佛教的華嚴經上說欲做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如果姜鹿溪前世沒有出家的話，那華嚴經上的這句話，對應姜鹿溪，倒也真貼切。
她做了二十年眾生牛馬，應能享六十年諸佛龍象。
但可惜，偏偏只享了幾年的福，便入了空門。
姜鹿溪聞言，這才從門口走了進來。
程行將桌子上的一份蒸餃和一份餛飩遞給了她。
姜鹿溪搖了搖頭，并沒有接。
“你不吃飯了？”程行問道。
“我吃過了。”她道。
“嗯，沒事，那再吃一些。”程行道。
“我不會要的，我真吃過了。”姜鹿溪冷冷地道。
“我可沒那么好，這可不是免費請你的，這些錢是要從你的家教工資里扣的，好了，別那么小氣，你看，好不容易接了一個這么大的單子，一個月有一千多的工資呢，只是輕微的犒勞自己一頓應該不算過分吧。”程行笑著說道。
他說完，還故意把自己那份蒸餃和餛飩的蓋子給打開了。
一時間，香氣四溢，飯香撲鼻。
姜鹿溪抿了抿嘴，問道：“多少錢？”
“不算貴，這份蒸餃是兩塊，這份餛飩是3塊。”程行道。
五塊錢。
五塊錢一頓飯，對于她來說已經算是奢侈的一頓飯了。
只是她早上跟中午都沒吃飯，確實已經很餓了。
如果剛剛沒有見到這些食物，沒有聞到這些飯菜香，那她還能忍一忍。
但現在她真的忍不了了。
而且以后每個月都能拿到一千多塊的家教費，自己也確實算是接到了一個大單子，所以花三塊錢犒勞自己一頓應該沒關系。
桌子上的吃的很誘人，最終姜鹿溪道：“那從家教費用里扣。”
這蒸餃能放，她準備吃碗餛飩，然后把這份蒸餃拿回家給奶奶吃。
“行。”程行笑道。
總算是讓她吃上飯了。
姜鹿溪將旁邊的蒸餃放在一旁，然后拿過了那份餛飩。
她用塑料的湯勺撈一個餛飩正想吃時，又看了一眼程行，然后說道：“我剛剛真的吃過了，只是你買的太多，我覺得你一個人吃不完，所以……”
“我懂。”程行笑道。
“嗯。”姜鹿溪點了點頭，繼續吃了起來。
雖然這餛飩看著很少，跟學校門口賣的兩塊錢一份給的很多的那種餛飩沒得比，但這餛飩的肉餡以及餛飩的湯里不知道放了什么料子，挺好吃的，湯也挺好喝的。
姜鹿溪將碗里的餛飩吃完，將湯也給喝干凈了。
“蒸餃不吃嗎？”程行看著她將飯盒扔進垃圾袋，沒有準備去動那份蒸餃的意思。
“不用了，這份晚上回家拿給奶奶吃，我已經吃飽了。”姜鹿溪道。
程行沉默了下來。
沙縣小吃里的餛飩有多少，吃過的都知道。
這樣一小碗，哪怕是女生也不夠吃的。
但程行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只覺得這樣的女孩兒，原來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
后世他在電視上以及在短視頻看到這種情節時，都以為是杜撰的，是有人專門設計的劇情，但眼前這一幕，可沒有任何人杜撰，也沒有任何攝影機在拍著。
太過懂事的女孩兒并不好。
因為這樣的女孩兒，會讓人心疼。
程行吃完飯后，時間也差不多到了要繼續補習的時候了。
他將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然后將書本還有筆拿了過來。
姜鹿溪依舊離他差不多一米遠的距離，然后拿著教科書開始給他講解起下面的內容。
小學除了方程式之外，其它的內容并不需要給程行補，只要把方程式給他補了，初中的數學就算是一個新的開始了，那時候再給他講，他也能聽懂。
當然，前提是他也能像今天上午那樣認真聽講。
到了下午結束時，姜鹿溪算是把小學關于方程式的內容全講給了程行。
快下課到五點的時候，姜鹿溪又跟上午一樣，給他出了一些題。
而程行也全都解對了。
對此姜鹿溪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意外。
不意外的是，因為小學的方程并不難，只要會加減乘除，只要認真聽講，一天的時間足以學會，而程行對于加減乘除這些是會的。
她意外的是，這一天程行真的都在老老實實的認真聽講，沒有一絲走神。
“真好，天也晴了。”程行望著外面重新明亮起來的天空說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