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芬園二樓的學生食堂。
姜鹿溪拿了個餐盤,剛想打飯,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姜鹿溪將手機拿出來一看,發現是程行打來的。
她抿了抿嘴,將他打來的電話給掛了。
不知道為什么,現在的姜鹿溪并不太想去接程行的電話。
她將手機又放回兜里,然后拿著餐盤,走過了葷菜區域,來到了素菜區域。
“您好阿姨,給我來一份白菜,再來一份炒豆芽。”姜鹿溪對著里面的食堂阿姨說道。
那阿姨拿過姜鹿溪的餐盤,給她打了一份白菜,又打了一份豆芽,打完后,她又問到:“還需要其它的什么菜嗎?”
姜鹿溪搖了搖頭,道:“謝謝阿姨,不用了。”
“記得你最開始來的時候還沒這么瘦呢,天天吃這些素菜,會營養不良的,要不要再給你加個葷菜?”食堂阿姨問道。
因為姜鹿溪每天都來清芬園二樓的食堂,也每天都來她這里打菜的原因,她對姜鹿溪算是已經很熟悉的了,清芬園的菜是華清各大食堂里最便宜的飯菜了,靠著國家的補貼,哪怕是吃些葷菜也要不了幾個錢,但是姜鹿溪每次來這里,都是只打兩個素菜。
她能肉眼可見的發現姜鹿溪要比最開始來這里的時候了好多。
“不用了,謝謝阿姨。”姜鹿溪道。
她走到打米飯的地方,又要了二兩米飯。
除了米飯之外,食堂還有一份免費的湯可以拿。
華清的食堂確實很實惠。
她打了兩份素菜加二兩米飯加一份湯,總共才花了八毛錢。
而且姜鹿溪對自己吃的飯菜是很滿意的。
這樣的伙食,已經不知道比自己以前在家里的時候好了多少。
那時候大多數都是用饅頭蘸辣椒油或者是醬豆吃。
現在不僅有兩個菜,還有一份湯。
姜鹿溪端著飯菜在食堂里找了一個人比較少的空位坐了下來。
還好,雖然現在是晚上吃飯的時間,但因為華清的食堂很多,許多食堂又有好幾層的原因,華清的食堂并不算擁擠。
姜鹿溪拿著自己打的飯菜坐下來后,并沒有急著去吃飯。
她將手機又拿了出來。
她怕程行給她打電話是有什么緊急的事情找她。
因此,姜鹿溪又用qq給他回了一個消息。
“你有事嗎?”姜鹿溪打字問道。
姜鹿溪打完字之后,以為程行會過一會兒才會看到,然后再回她。
因為程行這段時間那么忙。
之前聽魏珊她們說,要去各地新書演講什么的。
但姜鹿溪剛想放下手機吃東西,手機qq上就傳來了新的消息。
姜鹿溪拿起手機點進去一看,就看到了程行給她回的一句話。
“你抬起頭看一下。”
姜鹿溪抬起了頭,然后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她面前的程行。
他站在那里,正低頭微笑的看著她。
姜鹿溪愣了愣,下意識的問道:“你怎么來了?”
“怎么,我就不能來嗎?”程行笑著在她面前坐了下來。
姜鹿溪沒吱聲,低頭看向了自己的飯菜。
再見到程行的那一瞬間,她是有些欣喜的。
因為從八月的那次分別開始,他們兩人已經快兩個月沒見面了。
以前姜鹿溪總覺得兩個月的時間很短。
但這兩個月,姜鹿溪又覺得很長。
但她覺得,程行身為她的朋友,見到他會欣喜應該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因為《論語》開篇的一句話,就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只是一想到她前幾天看到的《安城》,姜鹿溪又有些不想見他。
姜鹿溪也不知道為什么。
明明只是一本書,不喜歡看就不看了唄,沒必要跟程行牽扯上關系。
但就是莫名的有些不開心啊!
只是當程行的目光轉移到她打的飯菜上,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去了,取之是皺起的眉頭,此時的程行才去認真地去打量面前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的女孩兒。
比八月末見她的時候,姜鹿溪又瘦了很多。
雖然沒有自己去年重生時剛見她時那么夸張。
但跟高三畢業時,是不能比的。
高三畢業時的姜鹿溪,已經是漸漸趨于一個正常的十七八歲女孩兒的身材了。
但現在,她又變得消瘦了起來。
“你晚飯吃的就只是這個嗎?”程行沉聲問道。
“嗯。”姜鹿溪點了點頭,道:“華清的食堂炒菜炒的很好吃的,而且價格也很便宜。”
“我有些后悔了。”程行道。
“后悔什么了?”姜鹿溪不解地問道。
“后悔去南方的浙大了,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會選擇去燕京的一些大學,哪怕他們的名氣和排名比浙大低一些,也比現在你又瘦了一圈要好。”程行道。
姜鹿溪沒吱聲。
“走吧,別吃這些了,我帶你去外面吃東西。”程行道。
姜鹿溪搖了搖頭。
“不去的話,我拉著你去了。”程行看著她道。
“你現在可是名人,你要是再耍流氓,被別人發現,會上新聞的。”姜鹿溪對著他說道。
姜鹿溪以為,這樣就會讓程行就范,但程行直接說道:“無所謂,被發現就被發現了,看不得你吃這個。”
程行說著,就想去牽她的手。
姜鹿溪見狀連忙說道:“我去。”
她皺了皺鼻子,沒好氣的瞪了程行一眼,然后說道:“還是跟以前一樣,就知道耍無賴,我去還不行嗎?”
但說完后,她又有些肉疼的看著自己盤子里那連動都沒有動的飯菜,她心疼地皺著眉頭,說道:“可是這些飯菜可怎么辦啊?”
“是不是只要把這些飯菜吃完,你就不心疼了?”程行問道。
“嗯,吃完肯定就不心疼了。”姜鹿溪道。
誰知姜鹿溪這句話說完,程行就把她面前的盤子端了過來,然后三下五除二的就給吃完了,程行吃完后用紙擦了擦嘴,笑道:“還真挺好吃的。”
“走吧。”他起身道。
姜鹿溪看著桌子上那空空如也的盤子愣了愣。
隨后皺了皺鼻子,跟著程行離開了食堂。
如果盤子里還剩許多飯菜,她會心疼。
如果盤子里的飯菜是她花的錢,別人吃的,她也會心疼。
但盤子里的飯菜是程行吃完的,她就感受不到任何一點心疼了。
只是姜鹿溪很想跟他說,吃東西不要吃那么快,對胃不好。
但想了想,自己還有些氣,最終就沒有把這句話給說出去。
走出食堂,程行將手里的傘給打開。
這傘是酒店那邊給他準備的。
當時給他準備的是一把小傘,但程行要了一把大一點的傘。
因為那時的程行就有想過,從不接受別人幫忙的姜鹿溪,到了華清,恐怕也不會去借別人的傘去打,至于自己去買一把傘,程行都覺得姜鹿溪百分之八十不會花這個錢去買。
而程行果然猜對了。
“下午的時候下了雨,你沒帶傘,是怎么來的食堂?”程行看著她問道。
“教室距離這里很近,下午我來食堂的時候,那時候雨下的很小,校園里還有許多林蔭樹,我一路跑過來,并沒有怎么被雨淋著。”姜鹿溪說道。
程行想了想,他坐車往華清來的時候,那時候的雨確實小了很多。
等他到了華清,走進華清的校園之后,雨才開始變得大的。
“晚上有課嗎?”程行看著她問道。
姜鹿溪看著程行那清澈明亮的眼神,說道:“沒,沒課。”
她其實是想說有課的。
但她感覺這樣的謊言,根本騙不了程行。
其實大學說忙也忙,說不忙也不忙。
如果所有課都上,所有老師講的東西都要學會的話,那確實有些忙。
但大學許多選修的課其實都是可以不上,或者是不用那么認真去聽講的。
只是對于姜鹿溪來說,她是每一節課都會認真做筆記,認真去聽的。
不過今晚,她確實沒課。
“那就好。”程行道。
本來程行只是想帶她出來隨便吃頓飯的。
只是要是她今晚沒課的話,那程行就可以帶她去參加今晚的那個酒局了。
這次前來給他們接風的人,許多都是當地的領導。
即便不是,也都是各行各業有頭有臉的人。
因此帶著姜鹿溪去見見世面,在這群人中混個臉熟,靠著他的面子,對姜鹿溪是有很大的好處跟幫助的,遠的不說,這次接風里的人里面還有華清的一些領導的,姜鹿溪身為華清的學生,在學校里對她的幫助肯定也是很大的。
可別小看現在程行的身份,《安城》這一本書的爆火,已經讓他在整個中國文壇里站穩了腳跟,因為《安城》這本書的銷售量實在是太高了,截止到今年的十月份,《安城》在兩岸三地,不算國外的銷售量,已經達到了恐怖的八百萬冊。
這僅僅只是一本書的銷售量。
它不僅在內地火,在港臺同樣火的一塌糊涂。
整個2011年的互聯網熱詞,許多都是出自《安城》里的經典句子。
因此程行現在基本走到哪,都能迎來各地領導的熱情招待。
程行打著傘,兩人走在華清的校園里,向著校外走了過去。
作為如今中國最知名也是最難進的一座學府,華清很大,也很漂亮,特別是下了雨之后,雖然坐落在北方,但它的景色卻要比南方一些大學的景色還要漂亮。
“最近在華清生活的怎么樣?”程行問道。
“挺好的。”姜鹿溪道。
“其它的我不知道,吃的不怎么好,不然也不會比上次走之前瘦了那么多了。”程行道。
“吃的也挺好的,比在家里的時候吃的好多了。”姜鹿溪道。
“如果跟你在家里比的話,那姜鹿溪,你距離住進醫院里不遠了。”程行停下了腳步,然后認真地看著她,道:“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去深城競賽之前你生的那場胃病嗎?我不想那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那時候我還在你身邊,要是不在呢?”
“不會的,那時候有胃病是因為有時候不吃飯,只吃一頓飯造成的,現在每天都吃三頓飯的,不會再有胃病的。”姜鹿溪道。
“那營養呢?天天只吃那一點毫無營養的素菜,一點肉食也不吃,你的身體會好嗎?到時候要是因為營養不良貧血或者是低血糖了,說不定走著走著就暈倒了。”程行道。
“看你現在的,都快成林黛玉了,難道你也想像林黛玉那樣,弱不禁風,疾病纏身,最后英年早逝,香消玉殞?”程行道。
“林黛玉可不是因為弱不禁風,疾病纏身死的,她是聽聞賈寶玉要娶薛寶釵,最終傷心欲絕,淚盡而死的。”姜鹿溪看著他說道。
“不娶她就不要招惹她,有些男人就很喜歡不負責任的去招惹一些女孩子,把人家女孩子的心給招惹了,然后又去給傷了,這些男人就該被扔進近春園的荷塘里。”姜鹿溪說道。
程行:“……”
華清的近春園,程行沒有去過,但是他聽說過。
聽說那里是華清校園里最美的一處風景之一,近春園里有個荷塘,這個荷塘很有名,因為朱自清的那篇散文《荷塘月色》,寫的就是這個地方。
“我不是賈寶玉。”程行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
“我又沒說你。”姜鹿溪先是回了一句,然后又道:“而且,誰又知道呢?”
“兩個月沒見,嘴皮子倒是比之前更利索了。”程行笑道。
姜鹿溪抿了抿嘴,沒再吱聲。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嗆一下程行。
雨越下越大了,滴滴答答的敲打在地上的青石板上,發出一道又一道很急促的清脆聲,程行抬起頭認真地看了旁邊的少女一眼,她依舊穿著那身簡單素凈的牛仔褲,上身依舊是一件白色的長袖體恤,鞋子也依舊是去年就曾見她穿過的那雙白色帆布鞋。
她的臉上不施粉黛,卻依舊清麗動人。
程行在想,在這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里。
姜鹿溪一定已經名動華清了吧?
她的樣貌,她的成績,哪怕是人才濟濟的華清。
她依舊是那最閃亮奪目的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