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五，鄭華剛在家里吃過飯。
就來到了學校，準備批改卷子。
時間很緊迫，臘月二十六學生們就要來學校拿成績單了。
從臘月二十二號學生放假之后。
二十三號，這次各科閱卷組的老師們就開始加班批改試卷了。
二十三號批改的高一的卷子。
二十四號是高二的卷子。
臘月二十五，就要批改高三的卷子了。
鄭華就是這次被選定為批改高三語文組卷子的老師之一。
到了閱卷室之后，孔林將要批改的語文試卷分發給了他們。
鄭華拿過試卷，開始一點點的批改了起來。
語文試卷，算是所有試卷中最難改的卷子了。
像其它科，比如數學英語這種。
批改的快些，平均兩分鐘就能改出一張卷子出來。
但是語文一張卷子，沒有三四分鐘是改不下來的。
它不像是其它卷子有標準答案。
像是文言文跟閱讀理解這些題，得把答案全部看一遍，然后再去根據學生所寫的答案跟標準答案相距的近不近去打分。
所以他們拿的這一摞卷子，不到下午是批改不完的。
這也是為什么各科老師都喜歡讓學生們自己去批改試卷的原因，到了高三之后，平時需要考的試太多了，那么多試卷，一個人怎么可能批改的完。
高三文科十二班的語文班主任隋東此時批改了一張試卷。
當批改完前面的其它試卷，來到作文時。
隋東本來想像批改其它試卷的時候一樣，只是隨意的看看開頭和結尾，然后就能快速的給出分數，將這張試卷給徹底解決掉。
但隋東剛看了幾眼，便徹底的愣了下來。
然后他將試卷從桌子上拿了起來，認真地看了起來。
隋東越看越覺得舒爽，一口氣將這篇作文看完后竟覺得酣暢淋漓。
這篇文言文，實在是寫的太好了。
也只有讀到一篇好文時，才能有這樣的感覺。
好的文章，能讓人感覺到舒爽的文章，一定是一篇很美的文。
它的韻律，對仗，一定得很好才行。
這樣才能朗朗上口，讓人讀完只覺得酣暢淋漓。
這篇作文，隋東不知道該怎么打分。
而且，他大概也猜到了這篇作文是誰的。
整個安城一中，這么華麗優秀的文章，只有程行能寫出來。
這篇文言文，可以說是把炫技玩到了極致。
各種與文章相貼合的典故信手拈來。
這次的作文，讓學生寫的是一篇透過現象看本質的議論文。
而程行的開頭就讓人覺得驚艷無比。
他以白居易《放言五首》中的草螢有耀終非火為開篇。
向人們講述了，草螢有火卻非真火，露珠有珠卻非珍珠。
這是一個典型的透過現象看本質的句子。
緊接著下面，他又用了蘇軾的“物非有大小也，自其內而觀之，未有不高且大者也。”，這句話的意思是，事物本沒有什么大小之分，如果從物體的內部去看，沒有什么物體是不高大的。用這個典不算絕，絕的是程行用了這個典之后的論證。
他以雞蛋，從外面破殼是食物，從里面破殼是生命，正好完美的去論證了蘇軾物非有大小也，自其內觀之，未有不高且大者也。
雞蛋是小，但從里面破殼而出的生命，不高不大嗎？
還有比生命更高大的東西嗎？
而且，這不是一篇提前就準備好的文章。
要是一篇花費了很長時間寫出來的文章也就算了。
這是一篇期末考試時即興發揮出來的文章。
程行是不知道這次期末考試作文題目的。
這就相當恐怖了。
用詞華麗，文采斐然也就罷了。
用典論證都這番完美無缺。
程行這是在用古人之觀點，論今日之證。
所以，這篇文章，算是程行把炫技玩到了極致。
議論文，就看觀點和論證夠不夠好。
觀點無可挑剔，論證完美無缺。
再加上文言文和典故的完美運用。
隋東是不敢給這篇文章隨意打分的。
這篇文章注定又會在省文化報上刊登。
他到時候要是給少了，可頂不住外界許多人的口誅筆伐。
而且，他也不想給少。
要是真按他的來，他直接給滿分。
關鍵是上次月考孔林說了不準給滿分。
至于扣零點五分。
這零點五分，隋東都不敢扣。
因為程行這篇文章根本沒法去扣。
隋東只能拿著試卷來到了孔林面前。
“孔組長，我這有篇作文，不知道該怎么打分。”隋東走過去說道。
“程行的？”孔林問道。
孔林算是發現了，從這學期開始，這種事情幾乎每次月考都會遇到一會兒，每次高三的語文試卷改卷，總會有一個老師拿著作文試卷走到他的面前，說上一句，孔組長，我這有篇作文，不知道該怎么打分。
“應該是。”隋東道。
孔林拿過試卷，他沒有先去看作文，而是看了看程行試卷上的字體，說道：“這字體，果然是他的，字竟然也比之前越寫越好了。”
孔林將試卷翻到作文上，笑道：“我剛剛還在想呢，認識程行字體的老師也沒有很多，我們試卷上又看不到學生的名字，會不會有老師在改程行試卷的時候，只看前后一兩段話，把他的作文給漏掉。”
“現在看來是漏不掉了。”孔林笑道。
“孔組長，程行這篇文章，前面幾句寫的太過驚艷了，就算是想漏掉也漏不掉。”隋東說道。
他批改卷子已經夠快的了，作文就只是匆匆撇上幾眼。
但這篇文章，你不管是從前面還是后面，或者是還是從中間，都能第一時間吸引人的眼球，都漏不過去啊！
而此時其它在批改著試卷的老師，也都抬頭向他們那里望了過去。
批改語文試卷的都是語文老師。
現如今，一中的語文老師們，誰不想去看程行新寫的作文。
孔林開始看起了程行這篇作文。
看完后，孔林道：“大家也都看看，發表發表意見。”
孔林將這篇作文傳了下去后。
等下面的各位老師看完之后，依舊是高三文科一班的語文班主任羅光先發表了意見，他道：“如果《安河》因為許多人沒在安城待過，沒看過安河，產生不了共鳴而給不了滿分的話，那程行這篇文章，就算是放在那次八省聯考上，也絕對可以從眾多絕佳的文言文中脫穎而出，這篇文章，可以媲美《燈火》，甚至不輸《燈火》。”
如果說現如今誰寫的作文，能得到媲美《燈火》這句話，那絕對是最大的褒獎，因為程行《燈火》這篇文章，現如今隨著《安城》這部的爆火，《燈火》的傳播速度再次升級，可以說是今年最火的一篇文章了。
就像是羅光所說的那樣，《安河》這部作品雖然在許多安城人心中分量極大，特別是上了年紀，一直生活在安河兩岸的人。
但對于其他人來說，《安河》只是一篇帶有地域色彩的寫景文。
雖然這篇寫景文極其優秀。
但《草螢有耀終非火》這篇文章不同。
這篇文章文采斐然，才氣逼人的氣勢。
只讀文字，便能感覺撲面而來。
如果說《安河》在給不給滿分上，當時的閱卷老師們還分成了兩個陣營的話，那這一次，就只有一個陣營了，所有人都站在了不該減分的這個陣營上。
“隋老師，沒什么好說的，雖然我之前說過不能一直給程行滿分，但程行這篇文章，確實沒有任何地方能去減分。”孔林笑道。
隋東最終給這篇作文打了分。
算了算前面的分，當把這次程行的語文成績寫出來后，隋東愣了愣。
這個分數，不止空前，估計以后也都不會有了。
下午的時間，高三這次期末考試所有科的成績全部被改了出來。
學校也提前把成績張貼在了校園里的張貼墻上。
臘月二十六的上午七點。
程行從床上起來，在家里吃過早飯，然后九點多的時候趕去了學校。
其實他沒必要去那么早。
老師說的十點鐘到校就行。
因為很多人都住在鄉下。
從鄉下坐車趕過來，得需要好幾個小時。
但在家里，程行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還不如提前來學校呢。
而且他覺得，有個每次都早到的同學，應該已經到教室了。
程行到了學校之后，發現學校里已經到了一些人，他們正圍在校園公布成績的張貼墻上正看著成績呢。
許多人在看到程行后，都向他看了過來，并且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這種現象早就已經存在了，程行沒有去張貼墻去看自己的成績，而是將手縮進袖筒里向著高三的教學樓走了過去。
雖然已經是上午九點了，但冷還是真冷啊！
這段時間倒是沒怎么下雪，但是一直刮冷風。
他身上穿的衣服不少，但還是覺得寒風直往身體里鉆。
直到走進了教學樓的走廊，才好一些。
程行上了樓，本想從后門走進教室。
但發現后面的門被鎖上去了。
他只能從前面走進了教室。
教室里來的人不是很多。
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
也是，這么冷的天，又不是來上課的，只是拿個成績單，誰會那么早到校。
但程行向第一排的座位上望去時。
姜鹿溪已經到了。
鄭華還沒有來。
程行向著姜鹿溪看去的時候，姜鹿溪也正好抬起頭向他看來。
而在看到程行正在看著她時，姜鹿溪將目光移到了其它位置。
程行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在家里待了幾天之后，程行發現還是教室里好。
程行來的時候是有把姜鹿溪給他的那個初中化學課本帶來的。
上面有她記著的密密麻麻的筆記。
程行自己在家里，是不太想讀書學習的。
快過年了，他們家每天都會來不少客人。
有親戚，也有不少父親的朋友。
往年還沒這么多，因為程行突然的爆火，有些跟父母只是泛泛之交的人，也都拿著禮過來拜訪起了父母，而他們來，程船就肯定得去酒店請他們吃飯。
這就是所謂的待客之道了。
人家來了，不管關系怎么樣，都得去招待他們。
因此，沒一天能安靜下來的。
沒辦法，中國本就是一個人情社會。
在這種氛圍下，程行也就沒了復習學習的心思。
以前上學時，盼著寒暑假放假。
現在的程行，倒是想著寒假能快點過去。
看了會兒姜鹿溪的化學筆記，漸漸地，班里的學生就多了起來。
鄭華走進了教室。
在快到十點的時候，趙龍跟周遠也來了。
已經是臘月二十六號了，距離過年，只有四天時間。
這個時間，差不多安城出打工的人都已經回來了。
所以班里那些父母外出打工的學生，因為父母的回來，衣服也都煥然一新。
許多人都穿上了新衣服，不論男生還是女生，打扮的也要比往常更加靚麗。
只是姜鹿溪，依舊如故。
但即便如此，一身素凈棉衣的她，依舊是班里最惹人注目的那道風景線。
看著班里的人都到齊之后，鄭華開始公布起了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
第一名依舊是姜鹿溪，但是當聽到姜鹿溪的語文成績是146分，許多人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146分，這應該是姜鹿溪語文考的最高的一次。
超過了她之前最多的145分。
而程行上次的語文月考成績也只不過才143點5分。
“哇，146分欸。鹿溪，這一次看李妍還怎么說，上一次程行輸給你，李妍明顯不服氣，這一次差距那么大，李妍肯定服氣了。”坐在姜鹿溪旁邊的孫瑩說道：“她就是喜歡程行，沒有認識到程行跟你的差距。”
姜鹿溪沒說話。
上一次她知道自己的分數為什么會比程行的分高。
要不是程行故意放水。
這個第一她是拿不到的。
但是這一次，好像真有機會。
146分。
姜鹿溪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得那么高的分。
程行，語文148分。
當鄭華將這個成績公布出來后。
下面的學生一大半都炸鍋了。
沒炸鍋的幾個學生，只有那幾個最先到校，在校園的張貼墻上看過程行成績的學生，他們已經被震驚過，已經麻木了。
而其他學生，基本上都是快到十點鐘來的學校，還沒有去張貼墻上看全校的成績呢，因此當得知程行的語文成績考了148分之后，全都被驚住了。
語文148分是什么概念？
這不是數學英語，也不是理綜啊！
這是語文，這科的成績能上120就算是成績好的，上130就算是各個班級里的佼佼者，能上140，那就差不多是全校前五了，能超過145，那就是鳳毛麟角，而能達到148，真是史無前例了。
起碼在安城一中的歷史上。
沒有人的語文成績能達到148過。
之前程行達到的147分，許多人都覺得是極限了。
但是這次程行又在極限上又多加了一分。
只是，震驚的還在下面。
數學：125分。
英語：127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