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之所以被打個措手不及，是和其內部勢力有關。
河湟之地的羌族雖然也分裂成數個部落，但是名義上還是歸附于最大的部落的。
得到大宋的武器盔甲后，羌族最大的部落首領直接邀請各部首領，展露了實力，并承諾只要能滅掉吐蕃各部，一統河湟之地，便會分一些地盤給那些部落。
說到底，羌族還是游牧民族，一直保持著部落自制的習慣。
因此當最大的部落展露實力后，其余部落對于遵從并不排斥。
但是吐蕃不同，吐蕃原本是個半農半牧的國家，是由松贊干布吞并許多部落后建立的大一統國家。
分裂后，各個部落之間誰也不服誰。
這是部落制和大一統形成的意識上的區別。
就像漢人，天下大亂，諸侯爭霸，很少出現投降的。
因為即便投降不死也會被軟禁起來，下場十分凄慘。
而游牧民族很少拼命，強者為尊。
打不過就投降，一般來說還是能掌控原來的部落，和土皇帝沒什么不同。
吐蕃最大的部落名叫洛桑部落，同樣也得到了大宋的武器盔甲。
但是他得到武器盔甲后，想的卻是吞并吐蕃各部，并沒有想過招降。
因為他清楚那些部落不可能投降。
結果還沒有等他對吐蕃各部下手，羌族那邊反倒已經打過來了。
不過羌族如此做，也等于是幫了吐蕃最大的部落。
那些小部落原本聯合起來抵御最大的部落，加上有羌族牽制，才保持著平衡。
如今羌族打過來了，哪里是那些小部落能夠抵擋的，連忙向洛桑部落求援。
洛桑部落的首領則提出讓他們歸降，那些小部落迫于無奈，只能先答應了。
洛桑部落首領，連忙從各個小部落抽調兵馬，組建大軍和羌族交戰。
秦州城
聽完從河湟傳來的情報，顧廷燁眉頭緊鎖。
就在這時，一個親兵在外稟報：“稟都指揮，王大人來了！”
不一會，王韶走了進來。
“子純兄來的正好，河湟的局勢有些出乎預料，我正想找你商量呢。”顧廷燁說道。
“我也是因為此事而來。”王韶神情凝重道：“我也沒預料到，羌族內部竟然如此輕易的就完成了統一。”
對于游牧民族的一些習慣，漢人其實并不清楚。
畢竟遼國早就完成了一統，在衡量羌族的時候，觀念上并沒有轉變過來，覺得羌族那邊一樣會先發兵統一各個部落。
哪知道羌族最大的部落只是展現了一下實力，靠著大宋賣給他的武器盔甲就讓其余部落歸降聽從調遣了。
“如今羌族偷襲滅掉了吐蕃幾個部落不說，因為沒有發生內戰，實力沒有任何損失。雖說吐蕃各個部落已經答應歸降，但是時間倉促，沒有時間整合內部勢力，現在就和聯盟沒什么區別，怕是撐不了多久啊。”顧廷燁神情凝重道。
按照他們原本的設想，是讓羌族和吐蕃打的兩敗俱傷，然后大宋以秋風掃落葉之勢，一舉拿下河湟。
如今出現這樣的變故，他們若不早早插手，羌族很可能一統河湟，可若是插手早了，羌族實力損失不大，想吞并河湟，需要的時間就多了。
一旦西夏那邊干預，就麻煩了。
“謀世在人成事在天，出現這種情況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也不完全是壞事。”王韶笑道。
“嗯？”顧廷燁疑惑的看著王韶：“子純兄為何這么說？” “如今北方在修建長城，江州等地又發生了洪災，國庫空虛。即便打下河湟，對于朝廷來說也是個很大的負擔。”王韶說道。
“子純兄所言，也是我所擔心的，如今河湟亂起，我最擔心的是朝臣不同意出兵。”顧廷燁嘆氣道。
江州等地發生洪災，官家逼迫朝臣富商捐錢，他也得知了消息。
還特意修書去揚州，讓他外祖父多捐贈一些。
白老太爺因為受顧廷燁勸說，早就放棄了鹽的生意。
顧廷燁來西北任職時，白老太爺也回了揚州。
等待這么久，等的就是河湟亂起。
可是因為洪災，朝廷的錢財都用于賑災了。
如今河湟亂了，哪怕趙興想出兵，朝臣們也未必會答應。
“陛下等了這么久，這次機會千載難逢，陛下不會放棄的。河湟亂起，并不需要從汴京調兵，只要能夠快速拿下河湟，就不會有問題。不過拿下河湟后，大宋和西夏的邊界也會延長，還是要從汴京調兵前來，這一點才是最麻煩的。”王韶說道。
顧廷燁聞言眉頭微皺，說道：“子純兄的意思是招降？”
“不錯！”王韶聞言笑道：“大宋缺少騎兵，羌族乃是游牧民族，幾乎人人善騎。若是能夠招降，馬上就能組建一直騎兵，也無需朝廷增兵防御西夏。”
“子純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自古以來，招降異族的列子非常多，但是大多都會出現反叛。即便羌族被招降了，但若是關鍵時刻背叛，后果不堪設想！”顧廷燁嚴肅道。
誰都知道游牧民族是天生的騎兵，自古以來不是沒人招降游牧民族。
但是招降的那些游牧民族，卻經常發生叛亂。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有許多因素導致的。
若是拿這些人當炮灰，顧廷燁覺得沒有問題。
但是王韶的意思確實要招降這些人來防御西夏。
真要是西夏打過來了，羌族趁機反叛，如何應對。
“仲懷，事在人為，若是不這么做，你覺得朝廷能夠支撐起對河湟動兵，和接下來對西夏的防御么？”王韶說道。
顧廷燁的擔心他也清楚。
但是打下河湟的目的，就是為了拉長和西夏的邊界。
這樣做，逼迫西夏增加邊境的防守兵力，達到拖垮西夏的目的。
但是反過來，大宋也一樣要增兵防守。
要是沒有發生洪災，馬上就要秋收了，完全足以支撐大宋打下河湟并增兵防守的。
但是如今出現洪災，哪怕趙興通過手段逼迫官員和富商捐錢捐糧，也只能應對現在的情況。
后續災后重建和百姓安置，都需要朝廷花費大量錢糧。
而且這也給了朝臣反對出兵的理由。
只有這樣做，才能減少朝廷的壓力，促成此事。
顧廷燁等待了這么久，不甘心放棄，他又何嘗甘心？
“有把握么？”顧廷燁沉默許久問道。
“羌族能夠這么快整合起來，我仔細想過，就是因為游牧民族的慕強心理。只要謀劃得當，還是很有機會的。”王韶說道。
“要不要這么做，還是請示陛下吧。”顧廷燁猶豫了一會說道。
“這是自然！”王韶點了點頭道：“如今河湟亂了，接下來若是要動兵，光憑我們手里的兵力并不夠，自然要上奏陛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