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人家臉還疼呢。”胡姬嬌滴滴道。
李杰聞言壞笑道:“你剛剛可不像是還疼的樣子。”
“老爺”
胡姬嬌嗔一身,不依的推了李杰一把。
李杰聽著胡姬嬌嗔之聲,骨頭都快酥了,可惜這些年他身子已經被掏空了,剛剛經歷一場大戰已經讓他精疲力盡,實在有心無力了。
“好了,回頭我讓人買幾個田莊鋪子給你。”
“老爺說的都…”
“砰!”
就在這時,外間的房門突然被踹開了,嚇了兩人一跳。
接著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進了屋子。
“誰啊,想死不成!”
李杰回過神來,撐著身子朝外間怒罵道。
“老爺,會不會是大公子啊。”
“他敢!”
李杰怒罵道:“昨天的事我還沒收拾他呢,他要是…”
話還沒說完,臥房的門就被踹開了,一隊士卒沖了進來。
“呀”
胡姬驚呼一聲,連忙扯著薄毯遮住身體。
“你們是誰派來的,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么?”李杰一邊怒喝,一邊和胡姬爭搶起了薄毯。
“李駙馬真是好雅興,白日宣…嘖嘖…”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譏諷的聲音傳了進來。
殷漢章一遍鼓掌,走進了房內,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地上隨意丟棄的衣服和床榻上爭搶薄毯的兩人。
“你是…皇城司都檢殷漢章!”
李杰看著殷漢章有些眼熟,好一會才認出他,眼神驚懼道。
“李駙馬能夠認出我,真是榮幸!”
殷漢章微笑道:“既然李駙馬認出我了,就該知道皇城司直接聽命于陛下,李駙馬還是趕緊穿上衣服隨我走一趟吧。”
雖然趙興繼位后一直在重用皇城司,可因為皇城司的特殊性,殷漢章并不需要上朝,平常露面的也不多。
李杰不擔任實職,兩人也沒有交集,從未見過。
可李杰卻能夠認出他,說明李杰肯定關注過他。
“我雖和公主有些矛盾,可就算如此,官家也沒有直接派皇城司上門抓人的道理吧?”李杰咬牙道。
“都這個時候了,李駙馬就別試探了,實話告訴你吧,你的事發了,陛下命我抓你來了!”殷漢章微笑道。
李杰原本還心懷僥幸,此時聞言臉色一片慘白。
“李駙馬養尊處優看來也不會自己穿衣,來人,伺候李駙馬穿衣!”殷漢章說道。
“是!”
當即有兩個士卒應了一聲,收刀入鞘,撿起地上的衣服,粗魯的為失魂落魄的李杰穿了起來。
皇城司原本的職責就是保護皇帝的安全,乃是禁軍中近衛。
負責收集情報,也是太祖皇帝后來賦予的。
這些士卒只聽命于趙興,根本不在意李杰是不是駙馬。
不過這些士卒都是粗人,伺候人的活哪里會,他們雖然為李杰穿好了衣服,看著卻亂糟糟的。
“帶走!”
殷漢章也不管李杰是不是衣衫不整,揮手道。
剛出院子,殷漢章就看到一個三旬美婦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迎面走了過來。
“拜見福寧公主!”殷漢章行禮道。
“殷都檢不用多禮,你…咳…咳咳…”
原本面如死灰的李杰看到福寧公主過來,好似看到救命的稻草,急道:“娘子,救我啊!”
福寧公主沒有理會李杰,咳嗽了一陣,臉色更蒼白了幾分。
“殷都檢,你抓駙馬是因為什么?”福寧公主問道。
“李駙馬參與鑄造假幣,臣奉命前來拿人。”
“證據確鑿?”
“確鑿!”
福寧公主聞言沉默了一會,讓開了道路。
“多謝公主!”
殷漢章行了一禮,帶人離開了。
李杰還不甘心的讓福寧公主救他,福寧公主卻沒有理會。
這次抓人,自然不可能只抓李杰一人。
但是汴京參與其中的官員,就有數十人。
只是因為李杰身份特殊,殷漢章擔心福寧公主出面阻止,只能親自帶人來了。
在殷漢章帶人抓捕李杰的時候,派出去抓捕其他官員的人也都在行動。
一時間,整個汴京都有些人心惶惶。
未知的事情才是最可怕的,這么大的動靜,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牽連。
黎相公得知皇城司出動,四處抓人,可是被嚇的不清。
一直到得知抓捕的官員和他無關,才松了一口氣。
“陛下。”一個內侍走進大殿,行禮道:“太上皇差人前來,讓陛下去興明宮一趟。”
“朕知道了。”
趙興擺了擺手道。
他不用想,就知道應該是和李杰的事情有關。
不管怎么樣,李杰都是父皇生母的娘家侄兒,還是駙馬,父皇不可能不過問。
來到興明宮,一進大殿,趙興就聽到一陣哭聲,和曹太后說話的聲音。
趙興尋聲望去,就看到曹太后正在安慰福寧公主,邊上還有個少年,乃是福寧公主的兒子李文。
“兒臣拜見父皇母后!”趙興行禮道。
正在哭泣的福寧公主,想要起身行禮,被曹太后給按住了。
太上皇擺了擺手,皺眉道:“李杰那邊怎么回事?”
“父皇還記得兒臣之前跟您說過,民間假幣泛濫的事么?”
趙興也沒有隱瞞的意思,這件事父皇稍微一查就能知道。
“你是說都是李杰干的?”太上皇皺眉道。
按照趙興之前說的,假幣的事情早就出現了,怎么可能和李杰有關?
“也不能說是他干的,他應該是那些人推出來的。”趙興說道。
太上皇聞言松了一口氣,他已經知道李杰是如何對待福寧公主的了。
雖然心里憤怒,恨不得宰了李杰,可他心里對生母的愧疚更大。
當年他生母李氏和先太后劉氏去世的時間基本差不多。
李氏比劉氏早去世數月。
直到劉氏去世后,他才知道自己的生母并非是劉氏,而是李氏。
一想到直到李氏去世,他都未能和李氏相認,心里的愧疚可想而知。
哪怕他追封李氏為太后,心里依舊充滿了愧疚。
因此哪怕他對李杰居然如此待福寧公主氣的不輕,也不想要李杰的命。
可若是李杰參與鑄造假幣,他也不好讓趙興徇私。
畢竟趙興當初對待自己的親舅舅都沒有手軟,他如何讓趙興輕饒李杰。
不過既然李杰是被那些人退出來背鍋的,罪名就可輕可重了。
“父皇,李杰雖然是被人利用了,可他自己心里清楚,并非是不知情。即便只是利用,以其罪名,也是死罪!”趙興說道。
“你…”
太上皇聞言指著趙興,被氣得不輕。
他不信趙興不知道他想要留李杰一命。
“你可曾想過,你處死他,福寧怎么辦?文哥兒怎么辦?他們是你的姐姐和外甥啊!”
“父皇!”
福寧公主起身跪伏在太上皇面前,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駙馬既然犯錯,自然要按照律法處置。陛下這么做,也算是幫女兒出氣了。”
“福寧說的不錯!”
曹太后怒聲道:“陛下,你難道沒聽說那李杰是如何待福寧的么?福寧可是您的女兒,他居然敢如此慢怠,光是這一條,都是死罪了。”
福寧當年也在她跟前養了一些年,她因為沒有子嗣,對福寧一直視如己出。
得知福寧公主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她恨不得宰了李杰。
趙興都沒來得及開口,福寧公主和曹太后就站出來要求嚴懲李杰。
他看了一眼福寧公主,本以為福寧公主是來替李杰求情的,沒想到福寧公主居然要求嚴懲李杰,讓他頗為意外。
不過仔細想想他就明白了,福寧公主這是不想讓他為難。
否則福寧公主真因為受了委屈,怨恨李杰,為什么之前不告?
“那文哥兒呢?”
太上皇見福寧公主和曹太后都支持嚴懲李杰,指了指一旁的李文說道。
李文面對幾人的目光,神情充滿了無措,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出口。
他雖然不滿父親對待母親的方式,可那畢竟是他的父親。
即便他年紀還小,從剛剛趙興的語氣,也大概猜出了父親的下場。
趙興眉頭微皺,這確實是個麻煩事。
如今朱程理學還沒有出現,女子再嫁并不算什么。
更別說一個公主了。
但是李文怎么辦?
朱元璋手腕那么狠的一個人,誅了李善長九族,卻留下了他一個兒子。
不是朱元璋想給李善長留點血脈,而是因為李善長的兒子娶了老朱的女兒。
即便老朱這種人物,都不能免俗,更別說父皇了。
“父皇,這件事暫時還未調查清楚,具體如何處置,等調查清楚再說吧。”趙興沉默了一會說道。
太上皇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嘆氣一聲,道:“就按你說的辦吧。”
“陛下,不少官員上了扎子,彈劾皇城司!”
趙興回到龍圖閣,三水行了一禮,指了指桌案上堆積的一堆扎子說道。
“哼。”
趙興看著桌上堆積的扎子,粗略一看,估計有數十份,冷笑一聲道:“他們這是急了啊。”
參與鑄造假幣的官員,光是汴京就有數十人,整個大宋有多少?
后世說,通過六個人,就能認識世界上所有人。
這個說法是什么理論趙興忘記了,他也不確定這個說法是不是真的。
可他清楚一點,這次牽扯到這么多官員,朝中幾乎所有官員都和這些關系有一定的關系。
門生故吏也好,姻親也罷,甚至曾經提拔過。
這些官員出事,他們都有可能受其牽連。
正是因為如此,這些人才上書彈劾,想要阻止此事。
趙興簡單地位翻看了幾份扎子,這些人倒也聰明,沒有為那些被抓的官員辯解。
而是彈劾皇城司的人在抓捕官員的時候趁機搜刮好處,還有人說此事不該交由皇城司負責云云。
“先收起來吧。”趙興擺了擺手道。
剩下的應該都差不多,他也懶得看了。
西夏,梁家書房
梁廣川看著梁乙埋說道:“如今面對河湟的進攻,節節敗退。那些人也沒心思監視我梁家了,這是個天賜良機。”
“我會讓人送你悄悄離開西夏,前往大宋。無論用什么辦法,都要把你姐姐救回來!否則我梁家就完了!”
雖然李明孝也死了,可黨項貴族在朝中的勢力本就強于漢人官員。
原本他暗中拉攏到的那些黨項貴族,也全都背刺了梁家。
他們被梁廣川拉攏,是因為李諒祚重用梁家,想通過梁家獲得好處。
李諒祚死了,梁皇后掌權,他們都不會背刺。
因為梁皇后的兒子繼位,梁皇后就是太后了,能夠掌控西夏大權。
然而梁皇后被大宋給擄走了,他們怎么可能還會受梁廣川驅使。
自己當家做主不香么?
這些人雖然不知道是梁家害死李諒祚的,但是梁家謀害李明孝還是知道的。
他們揭穿梁家謀害李明孝之事,黨項貴族團結起來,直接廢除了梁廣川宰相之位。
好在他們只是在對付梁家之事上團結一心,覺得梁家沒了威脅,自己就內斗了起來。
加上河湟出兵攻打西夏,這些人更沒心思管梁家了。
“之前父親派人去大宋,連大宋皇帝都沒見到,顯然沒有放人的意思。即便孩兒去,大宋也未必會答應。”梁乙埋說道。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梁廣川說道:“大宋不放人,只是因為利益不夠罷了。你這次去大宋,告訴大宋,只要大宋愿意放人,西夏愿意將靈州城歸還給大宋!”
靈州城是當年宋夏之戰時,被西夏奪去的。
梁廣川之所以有如此底氣,覺得大宋聽到條件一定會放人,是因為靈州城的地位十分特殊。
靈州城雖然不是堅城,也不富裕,卻是大宋通往西域的必經之路。
以前大宋雖然被西夏和遼國封鎖,卻還是能夠從西域獲得戰馬的。
正是因為丟了靈州城,大宋才徹底失去了獲得戰馬的途徑,只能高價從西夏和遼國購買。
這也是遼國和西夏販賣戰馬給大宋的價格越來越高的原因。
因為大宋不買,就沒有任何途徑能夠獲得戰馬了。
而且西域也是絲綢之路的必經之路。
他不信拿靈州城做籌碼,大宋能不心動。
哪怕大宋皇帝不愿意,只要大宋那些臣子心動了,也會說服大宋皇帝答應。
“可靈州城并不在我們手里啊,大宋未必會輕易相信。”梁乙埋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