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俞語”瞪起了圓溜溜的眼睛，小小的臉頰上寫滿了大大的震驚！
“你……我……”俞語語無倫次，一副努力要辯解的樣子，可一想到自己應該是一個啞巴，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了。
很快，俞語臉頰漲紅，脖頸處也是粉霞透出，有趣的是在她因為驚羞而產生的紅肌上居然出現了非常細小的肌羽，肌羽如玉如雪，覆蓋在她臉頰和脖頸上。
“所以你是什么呢，為什么要制造這樣一個場景，還要冒充我的妹妹？”
“不對，嚴格上來說你不是冒充我妹妹，你在對我的精神施加一種類似于幻境的法術，讓我看到記憶里的畫面，同時對我記憶里的事件進行了一些篡改……”
“你要知道人的記憶其實并不是完全錄制下當時的場景，更多是自己大腦神經元通過當時印象深刻的畫面點進行腦補出來的，所以人在回憶過去某段時光多數為第三視角，同樣的我的妹妹會說話，而且會發出這樣動漫少女一樣矯揉造作的聲音，也是我記憶自己腦補出來的，你在讀取我的記憶，編織一個幻境嗎？”
吳痕站在這個“俞語”面前，邏輯清晰的描述著這些。
俞語見吳痕可以如此思維清晰的講述這些，不由嘆了一口氣，眼眸中也沒有了之前少女感的清澈純真，變成了一汪清冷的雪水。
“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你就識破了嗎？”俞語問道。
“那也沒有，這清晨明媚的光輝和老街煙火氣息讓我有幾個瞬間懷疑過，懷疑我依舊墜陷在一款名為異度荒塵的虛擬游戲里，這其實也是我內心的某種期望，期望我戴上虛擬頭盔的那一刻之后發生的所有事情其實都是虛擬游戲的內容，這個虛擬游戲已經真實到模擬出現實所有的人物和場景，并加以顛倒，擬造出了一個恢宏至極的故事，令我沉浸其中無法醒來……但人的大腦其實有很強的辨識能力，包括每個人的思維其實有清晰的認知，真實的與虛假的，沒有本質的區別，區別在于哪一個‘不合理’更多。”吳痕解釋道。
不合理更多……
俞語低頭沉思了起來。
她竟然在反思，反思自己制造的這一切究竟不合理的點在哪里。
“好吧，你是一個清醒的旅行者，既然如此你為何會迷失呢？”俞語開口問道。
“你先告訴我你是什么，我所看到的這一切又是什么？”吳痕望著這仿佛時光回溯的荔城。
“用你們的語言來賦予一個名稱的話，我應該稱之為冥古夢妖。”自稱是夢妖的俞語說道。
“夢妖？？你在給我造夢？”吳痕有些意外道。
“是呀，你們踏入到了荒蕪之地，這里本不應該有生命游蕩，卻總有一些迷路的異度旅人誤入其中，他們在這里迷失……一個生命在迷失前后是痛苦的，會釋放一種類似于苦蓮子的味道，我們長久在此，不希望有迷失的人最后還走得這般苦楚，便會攝取他們腦海里的記憶，為他們徹底迷失之前編織一個夢，這個夢便是他們內心最希望回到的那一天。”俞語回答道。
“聽上去很了不起，但愿你們真的沒有惡意。”吳痕說道。
“我們沒有善惡的說法，我們也以夢為食，在別人的夢中我們也是永生不死的。”俞語說道。
“也是，善惡是由我們來評判的，暫且把你視作善良淳樸的夢精靈吧，但我不太需要靠做夢來支撐我的前行，你的善意我心領了。”吳痕說道。
“你可以四處走一走，替我看看我造出的這個夢還有什么漏洞，并不是每一個異度荒塵的旅人都像你這樣有直面一切的勇氣，他們的精神支柱也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我希望他們真的來到我為他們精心準備的夢境中時，不會有那么多的質疑，這會影響他們的體驗感。”俞語說道。
“抱歉，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你既然能攝取我的記憶，就應該知道我的妹妹在前面等我，我不知道將她帶走的那位異度仙神是善是惡，即便是善，是大度的善，還是會泯滅個人思想的那種強善，你扯掉夢布吧，我需要去探索異度荒塵更多離奇的區域，收獲更高等的感知。”吳痕說道。
“好吧，你真是一個理智至極的旅人，你離開夢境后請往那片雨度中走，那應該可以指引你走出這片荒蕪之域。”俞語說道。
吳痕點了點頭，目光望向了這熟悉的荔城，說實話這冥古夢妖創造的世界何嘗不是一層令人細思極恐的虛擬呢，這樣不斷的向下墜陷，總有一天揚起頭時，頭頂上那自己最初所在的世界光明就會越來越渺小暗淡。
周圍開始出現了夢霧，這些霧氣模糊了周圍所有的事物，天上的旭日、遠處的山巒、眼前的舊城街道、近處的老樓、跟前的明媚少女……
忽然，吳痕想起了一件事！
他急忙抓住了跟前少女的細柳胳膊，急切道：“等一下，等一下。”
俞語茫然的抬起頭，眼眸閃過一絲喜悅，以為這位冷靜的旅人最后反悔了，他其實還想要在這夢境中徜徉。
“一個可以控夢的人，是非常愉悅的事情，這里是夢，所以你也可以做你任何曾經敢想卻不敢做的事情，既然你清醒的認知到這是夢，何嘗不逗留一會呢，就當是參觀。”俞語露出了笑容。
“你誤會了。我和我同學們一起驚醒的，假如我降臨在了一具迷失邊緣的旅人身上，而這個旅人又被你俘獲，變成了你的造夢巢供你棲息，那他們呢，他們的情況是不是和我一樣，也被你的夢妖同伴捕獲了，并正在做著春秋大夢？”吳痕詢問道。
“你的意思是，你們其實是驚醒者，不是迷失者的原來靈魂？”冥古夢妖突然松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造的夢有多拙劣呢，一個迷失的人一眼就看穿了，要真是這樣，她以后在別的夢妖姐妹面前都抬不起頭了。“嗯，我和他們串聯驚醒，我既然降臨在了你們冥古夢妖游蕩的荒蕪邊緣，那他們應該也在附近，你幫我找找他們，他們未必有我這么清醒的認知，他們可能會被你們困在那具迷失者身體里，然后再也蘇醒不過來。”吳痕說道。
“可他們不愿意蘇醒，不是表明他們心中所向往的世界就是這里嗎？他們也疲倦了，想要歇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著清醒的認知，有著堅定的方向，有著不屈不撓的精神意志，他們只是想要舒適、歡愉、不起波瀾的度過這一生。”俞語不解的說道。
“我答應他們，要照顧好他們的。”吳痕說道。
“可他們興許笑得很開心啊，他們不需要你的保護，你的善意也是強加的善意。”俞語說道。
“我沒說我是什么好人啊，他們快樂不快樂關我屁事？但身為有志青年，他們要是沉迷在網吧，不好好學習，作為同學我也會扇他們幾個耳光。”吳痕說道。
“……”俞語啞口無言。
“他們呢？”吳痕問道。
“和你一樣，也在荒蕪邊緣，應該也在我的同族編織的夢里。”俞語說道。
“那請你的同族們停止對他們造夢，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吳痕說道。
“這個我做不到，但……但我們造的夢其實沒有壁壘的，假如你的同學和你做的夢是相似的，那么你們的夢境世界會慢慢相融的，你們也可以在夢里相遇。”俞語說道。
夢與夢，會相融？
按照固有的認知，每個人的夢應該都是獨立的世界，它是無限不循環的，更是與其他人的夢境是平行的。
可夢妖卻說，他們的夢會交集。
“那你先別讓我醒過來，我去學校找找他們，看看他們是夢里的npc，還是和我一樣是驚醒者。”吳痕說道。
“嗯，你可以過去看看，我得陪著你，你既然是一個清醒的做夢者，那么你對夢境里的一切都是質疑態度，你這種質疑意念會導致周圍所有人對你有敵意的，畢竟你企圖抹去這個世界，我陪著你，會減緩這種敵意，也可以為你打掩護。”俞語說道。
“行吧，但愿他們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吳痕說道。
“這很難說，一些清醒做夢的人，他們在夢境里做出的事情，往往不堪入目。”俞語說道。
吳痕嘴角一抽，看來這位冥古夢妖見證過了人的多樣性。
荔城的一切如常，吳痕穿過了舊城，抵達了新城與舊城的交界處，學校的大門也出現在眼前。
門口有位保安大叔。
他眼神很犀利，上下打量著吳痕。
“你不是退學了嗎，既然退學了還一大清早到學校來干什么？”保安大叔透出了很強烈的敵意，根本沒打算讓吳痕進入到學校。
吳痕皺起眉頭，他已經感受到夢妖說的“敵意”了。
“我有東西忘記拿了，過來取一取，順便和相處了兩年半的同學們道個別。”吳痕解釋道。
“什么東西，和我說一聲，我給你去拿。至于道別的事情那就不必了，他們馬上要沖擊高考了，沒必要打攪他們學習。”保安大叔滿滿的惡意，甚至是有意阻攔。
吳痕也是哭笑不得。
我堂堂吳痕大人，拯救過世界的男人，上可遮日月星辰，下可斬高維昆蟲，從幾十億人中篩選出來的絕世至尊宇宙唯一強者，竟被你一個囂張跋扈的校門口保安給攔住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