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皇帝站了起來，揚了揚手里的密奏，開口道：“區區一個黎安就敢欺上瞞下，難道這天下除了歐卿，朕就找不到一個值得信任的臣子了嗎？！”
奴婢們紛紛以頭磕地，瑟瑟發抖不敢有半句怨言。
“這狗奴婢，既然不做人，那就不要做了！”
正德皇帝冷聲道：“傳朕旨意，革去黎安江西鎮守太監之職，由歐卿查封其財產后，押回京城，聽候處置！”
張永趕緊趕緊磨墨，快速寫好一道中旨，交給正德皇帝檢查，確認無誤之后，蓋上敕命之寶的方形印章。
隨后張永雙手舉著中旨走出去，將其交于一名宦官手里。
正德皇帝看向左冷禪，開口問道：“你一直跟在歐卿身邊，給朕說說，歐卿最近都在做什么？為何都十一月了，還不動身回京呢？”
左冷禪呆了呆，陛下好像對歐師侄非常看中啊！
他左冷禪在嵩山派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自認為很看重下面的師弟和親傳弟子。
但絕對不會像陛下這樣，特地關心師弟行走江湖啥時候回來，不能準時回來還要詢問情況。
還好歐藏華所做的一切左冷禪都跟著，所以正德皇帝問起時，他才能回答的上來：“回稟陛下，歐大人以仁義收服姚源亂軍之后，由于姚源知縣未到，便先治理起姚源縣.”
“鄱陽湖水軍吃空餉極為嚴重，兩千水軍毫無戰斗力，意志薄弱無比。歐大人原本打算遣散他們，但了解一圈之后發現，周邊幾個縣，只有這兩千水軍會操作戰船與巡邏船，懂得觀察水利，熟悉鄱陽湖水路。無奈之下，只能重新訓練原水軍.”
正德皇帝聽得很認真，知道歐藏華以賞罰分明、恩威并施的手段治軍之后，微微點頭說道：“軍法者，賞罰之嚴行。但徒依法行事，未足以治勝，需恩威并施。歐卿做的不錯，不愧是朕培養的人才！哈哈哈.”
左冷禪有些懵逼，歐師侄原來是陛下培養出來的么？
不愧是皇帝，出手就能造就一位文武雙全的人才。
他們這些江湖中人，想遇到一個這樣的天才簡直難如登天。
他繼續往后說，講起了歐藏華發現水軍有吃空餉的情況后，果斷選擇留姜齊一命，由此挖出了黎安這條線。
正德皇帝聽完歐藏華所做的事情之后，有些感慨的說道：“歐卿還是小心謹慎了些，發現不對立刻緝拿便是，區區一個家奴，何必如此畏手畏腳。好歹也是四品文官，朕還能問罪于他不成？”
左冷禪低頭不敢搭腔，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天子近臣了，連家奴都可以隨意收拾。
這要換成他，那就先滅少林，再誅武當，嵩山劍派，一統江湖。
正所謂先斬后奏，皇權特許！
誰能反抗？
可惜這個人是歐藏華，對江湖之事并不上心。
不然的話正邪兩道還真不好應對。
正德皇帝回到座位上，語氣平靜的說道：“你在歐卿感化姚源亂軍出了力，歐卿為你請功。朕不會虧待伱，賜繡春刀，今后好好辦差。”
“卑職多謝陛下！”左冷禪立即跪地叩首感謝。
“你先留在京城不要離開，待歐卿回來再說。”正德皇帝笑了笑，又吩咐了一句，才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去。
左冷禪和張寰緩步往后退了好幾步，才轉身離去。
兩人剛剛走出跑馬場，張永便追了出來，對著張寰就是一巴掌，把一旁的左冷禪都給看蒙了。
這是干什么？！
反應過來后，他當即擺出嵩山兩儀拳法中的陰陽再現式，防止自己也被扇一耳屎。
“知道某為何打你么？”張永盯著張寰，冷聲問道。
“知道了”張寰低著頭，不敢頂嘴。
“知道就好！”張永說完便轉身離去，從頭到尾沒有給一旁的左冷禪半個眼神。
左冷禪有些尷尬的放下雙手，瞄了一眼張寰臉上鮮紅的五指印，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看哪。
“這就是某說的人情，你可要告訴歐大人，不然某就白挨了這一下。”張寰卻笑了笑，結果扯動了臉，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左冷禪感覺自己腦子有些轉過彎來，便直接問道：“閣下這話是什么意思？”
“剛剛那位便是司禮監太監張永，也是我二哥。”
張寰嘆了口氣，加重語氣道：“親二哥！”
見左冷禪還是一副懵逼的模樣，張寰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只需要告訴歐大人，他會明白的。”
“好！”左冷禪點了點頭，與張寰一同往外走。
坐上馬車后，張寰將左冷禪送到了東直門大街的歐宅，對他說道：“這里是歐大人的住宅，你記一下位置。”
“多謝！”左冷禪道了聲謝，隨后便下了馬車。
第二日早朝，正德皇帝以身體不適為由罷朝，把準備大干一場的通政使·王憲給干蒙了。
他拿著奏折往乾清宮走去，結果還沒到地方，就看到楊廷和與劉忠兩位閣臣走出來。
“維綱，”
楊廷和看到王憲，便叫住了他，“不必去乾清宮了，陛下不在。”
“楊閣老，”
王憲拱手行禮后，微微皺眉問道：“陛下不在此處，難道又在豹房不成？”
兩位閣臣尷尬的笑了笑，這事大家心里知道就行，別說出來啊！
劉忠立即轉移話題，問道：“維綱這般著急，是有什么重要事務么？”
王憲拿出歐藏華的奏折，開口道：“這是鴻臚寺卿歐璟玉昨日送來的急奏，我以為應該立即呈于殿上。”
“哦？”
楊廷和眼神有些驚訝，王憲居然這般稱呼歐藏華.他們兩個應該沒有交集才是。
他接過奏折一看，頗為欣慰的說道：“我們這位年輕的鴻臚寺卿，倒是有少年人的一腔熱枕啊！”
劉忠也接過去看了看，笑著說道：“有理有據，令人信服。既然如此，我等票擬之后再送入內廷吧！”
三人分開后，王憲返回通政使司，楊廷和與劉忠慢悠悠走回文淵閣。
一路上，楊廷和都沒有開口，心中莫名有些感嘆，歐藏華似乎很容易獲得長輩的喜愛啊！
先有李東陽，后有費宏，陳金對他也稱贊有加，現在連王憲都對他頗有好感。
反倒是他的兒子楊慎，在沒入官場之前深受各位文壇大佬喜愛。
進入官場之后，雖然欣賞之情未減半分，卻也沒見增加
莫非是距離產生美？
楊廷和思索起來，目前國朝還有四川松潘綽嶺寺僧眾叛亂、山西李華等率眾反叛、四川仁壽農民方四率眾起義，是不是應該放楊慎出去攢一波軍功呢？
但很快，楊廷和就把這個想法壓了下去，軍功真那么好攢的話，陳金就不會一年多都蹲在江西回不來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