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河畔,一條玉帶貫穿整個紫禁城,一路向南,流過慈寧花園的西墻,沿著仁智殿西墻繼續向南,經過武英殿西墻后河道逐漸變寬,并在斷虹橋的位置形成了一個“幾”字形的轉彎。
在冬日的銀裝素裹之下,這條玉帶更顯飛揚靈動,它不僅承載著歲月的流轉,更仿佛在低語,傾訴著后宮深處那些纏綿悱惻、不為人知的女子心事。
彤階之上飛雪輕揚,青枝之間寒霜細膩。
雕欄玉砌瓊花綻放,白玉銜接翠竹清雅。
墻垣與璧瓦交相輝映,丹宸之下,皇權永固,歲月靜好。
這,便是紫禁城!
劉箐牽著歐箐的手,漫步在大明權力的中心處。
在宮女的通報后,兩人進入了坤寧宮,去了一身寒氣,才在嬤嬤的帶領下,走進宮殿內部。
夏皇后坐在搖床前,溫柔的看著襁褓里的小娃娃。
“臣婦劉箐,拜見皇后娘娘。”
“歐箐拜見皇后娘娘!”
“箐箐和青雉來啦!”夏皇后抬頭看向兩人,微笑著招了招手說道:“快來快來。”
劉箐牽著歐箐靠近,終于看清了搖床里的小家伙。
嬰兒的臉龐如同初綻的桃花,嬌嫩而純凈,小小的嘴唇微微撅起,仿佛在夢里品嘗著甜蜜的乳汁。呼吸輕柔而均勻,每一次吐納都帶著一種寧靜與祥和。
細長的睫毛輕輕覆蓋在眼簾上,偶爾因夢境中的某個奇妙瞬間而微微顫動,宛如蝴蝶振翅欲飛的瞬間。小拳頭不自覺地攥緊,又緩緩松開,仿佛在探索著這個未知世界的輪廓。
“果然是天家血脈,生而不凡。”劉箐目光溫柔的說道:“臣婦覺得能站在這里看小公主睡一天。”
“箐箐說笑了,這是睡著了才這么安分,等她醒來,我這坤寧宮都要被她拆了。”
夏皇后搖了搖頭,看向一旁穩重的歐箐,笑瞇瞇的問道:“青雉,公主妹妹可愛么?”
“可愛!”歐箐收回目光,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那你以后可要保護好公主妹妹哦!”夏皇后笑得開懷,言語間滿是調侃。
歐箐頗為得意的拍了拍胸膛,朗聲道:“請皇后娘娘放心,青雉從小就保護妹妹們,很有經驗的。”
“哈哈.不愧是歐家的麒麟兒。”夏皇后摸了摸歐箐的頭,滿是滿意的稱贊道。
一旁的劉箐卻笑得有些勉強,卻又不好掃了皇后的面子。
在坤寧宮待了一會兒,太子朱載垚被送了過來,夏皇后立刻起身,奔向一歲多的大兒子,將其抱在懷里之后,一邊輕聲細語的哄著,一邊細心地搓揉著孩子的小手,生怕這冬日的寒氣侵擾了他。
歐箐扭頭看向搖床,發現里面的娃娃睡得香甜,在無意識中蹬踏,把圓潤的小腳丫露了出來。
他看了看大人們,發現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太子身上,便自作主張伸出手,將柔軟的被褥扯出來些,蓋住了小姑娘那圓潤的小腳丫。
眼看天色漸晚,劉箐便帶著歐箐離去。
當天,劉箐就去了書房,將夏皇后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歐藏華。
歐藏華聽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崔元。
此人姿儀俊美、博覽群書、敏慧有謀,迎娶了明憲宗次女永康公主,授駙馬都尉。
由于他賢名在外,朝廷每有大遣命,必屬之。
歐藏華曾經見過崔元,整個大明朝,40的大叔型帥哥,他是最好看的。
而歐箐完美繼承了歐藏華和劉箐的優點,小小年紀就有大長腿,且雅致脫俗、沉穩大氣。
“夫君,你如何看待這件事?”劉箐握著歐藏華的手,神情有些惆悵的說道:“我不希望青雉成為犧牲品,他可以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過好這一生。”
“莫擔心,”歐藏華將劉箐摟緊懷里,柔聲安慰道:“你夫君我建功立業,可不是為了讓兒孫們身上多一道枷鎖,這件事咱們不著急,且看青雉自己吧!他若喜歡,便順水推舟。若不愿,我也會替他周旋的。”
歐箐對此一無所知,他依然按部就班的生活、學習。
為了測試出孩子們感興趣的東西,歐藏華將歐箐、歐靈、歐珊、歐岳四人聚集到一起,同時教導他們。
從琴棋書畫到騎馬射箭,從兵法布陣到天文地理,從拳法劍術到輕功內功。
凡是歐藏華略懂一二的知識,他都會給孩子們講解。
隨后經過半年的觀察發現歐箐對兵法比較感興趣。
歐靈、歐珊則喜歡繪畫,兩個小姑娘經常將各種顏料胡亂的拼湊在紙上,看得出來她們很有想法,只是沒有能力將這些想法表達出來。
而歐岳則喜歡看書,如今年紀還小,歐藏華教他識字之后,他就能自己看《明心寶鑒》和《對相四言雜字》。
僅僅幾年,他便開始翻閱四書五經和諸子典籍,但凡有不懂之處,便會直接來詢問自家父親。
正德十九年,歐箐十歲了,在父母的帶領下,他第一次騎上了自己的小馬駒,跟隨皇帝一同前往南苑狩獵。
南苑是元、明、清三代的皇家苑囿,因苑內有永定河故道穿過,形成大片湖泊沼澤,草木繁茂,禽獸、麋鹿聚集。在元代便是皇家獵場,史稱“下馬飛放泊”。
太宗遷都燕京后,趕走了所有居住在海子里的居民,擴建殿堂宮室,四周修砌圍墻120里,謂之“南海子”。把元朝的獵場擴大了數十倍,明朝燕京十景中的“南囿秋風”,就是指南海子一帶。
如今,這里被正德皇帝改為了皇家獵場,每年秋季,便會組織文武百官以及其家屬進行秋獵。
歐箐騎著小馬駒,跟在一群江西武將身側,手里拿著一把短弓,眼神中滿是躍躍欲試。
泰寧侯·陳儒回頭看了一眼,對武將們調侃道:“可要看好歐大人家的這個寶貝疙瘩,他要是受了傷,歐夫人可不會饒了你們!”
“陳叔叔未免太小看我了,”歐箐沿著頭說道:“我已經學會了騎射!”
“那青雉射得準么?”二十一歲的俞大猷騎著馬跟在歐箐身側,笑著問道。
這些年俞大猷在歐藏華的遠程指導下,歷經兩次科舉考試,終于成功登科,成為了一名舉人。
隨后,他毫不猶豫的打點行裝就趕來了京城,與恩師匯合。
抵達京城之后,俞大猷方才得知,原來比他年幼四歲的唐順之也在同年獲得了舉人身份,只不過歐門大師兄選擇繼續留在家鄉,潛心研讀。
歐箐聽聞此言,小臉一紅,支支吾吾的說道:“咱、咱們不說這個!”
“哈哈.無妨,青雉跟著我便是。”俞大猷爽朗一笑,讀書他天賦一般,練武可是當世奇才,什么刀劍槍棍、弓弩鞭盾,可謂樣樣精通。
歐箐知道俞大猷的實力,便笑著應了下來。
而周圍的江西武將們看著這個孩子,滿滿的都是喜愛,隱約將他保護在中間。
就在這時,進入森林的南苑將士趕出來了第一批動物,多數為獐子、野兔、麋麂這類食草動物。
歐箐眼睛一亮,立刻開弓搭箭,對準一頭獐子便射出了第一箭。
只是他力氣太小,箭矢只是點在了獐子身上,并沒有傷到對方。
俞大猷見此,便開始傳授一些小經驗給歐箐,在他的耐心指導之下,歐箐第二支箭又射中了一頭獐子,這一回箭矢掛在了動物身上,雖然沒有殺死,卻成功破防了。
“不錯不錯,青雉學得很快啊!”俞大猷不吝嗇夸獎,同時自己也開弓,一箭便射穿了那頭獐子的頭顱。
就在這時,歐箐突然喊道:“俞大哥,那邊有只雪白色的兔子!”
“嗯?!”俞大猷一眼掃了過去,立刻發現了躲在草叢里的白兔,他當即開弓,就要放箭時,聽到歐箐喊道:“莫要殺它,抓活的!”
俞大猷動作一頓,當即便將箭頭掰斷,控制好力道后,射出一箭。
那雪兔像是被打了一記悶棍一般,彈起后掉到草地上暈了過去。
歐箐見此大喜,立刻翻身下馬,將那只雪兔抓了起來,跟在他身后的將士立刻拿出一個籠子,將雪兔裝了進來。
“俞大哥,你的兔子!”歐箐提著籠子回來,開心的喊道。
俞大猷如何看不出歐箐想要?
他擺了擺手,很是隨意的說道:“這東西落我手里,也就是個燒烤的命,送你了!”
“多謝俞大哥!”歐箐聽后,笑著抱拳表示感謝。
他翻身上馬后,看著這只兔子又有些遲疑了,家中三個妹妹都喜歡小動物,這一只可不夠她們分啊!
‘算了,看看能不能再抓到兩只吧!’歐箐心中一嘆,跟著俞大猷又轉了個把時辰,期間射殺了不少動物,卻始終遇不見白色的兔子。
俞大猷見歐箐挺累的了,便跟陳儒打了聲招呼,先帶著歐箐返回營地。
此刻的營地一側,將士們已經搭好了數十個篝火,各種獵物被開膛破肚,由廚師進行處理,然后架在篝火周邊烤著。
五歲的朱載垚帶著四歲的朱明月,在一大幫宮女太監侍衛的保護下,在營地中轉悠著。
好不容易看到一個熟人回來,朱載垚開心的揮招呼道:“青雉哥,這里!”
歐箐看到朱載垚,趕緊領著俞大猷翻身下馬,抱拳行禮道:“微臣參見太子殿下,參見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臉頰上總是帶著一抹淡淡的紅暈,明亮的眼眸就像含著一汪清泉,矜持中帶著幾分羞澀。
聽到歐箐的問候,她下意識的往兄長身后藏了藏。
“青雉哥,免禮!”
朱載垚歪頭看到歐箐手里的籠子,有些欣喜的問道:“這是青雉哥的獵物么?好厲害啊!它死了么?”
“沒呢,我抓了活的。”歐箐笑著展示給朱載垚看,小東西身子一起一伏的,顯然只是暈過去了。
永安公主探出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只小兔子,很好奇為什么它會這么白。
歐箐見狀,便問道:“公主喜歡這個么?”
永安公主抬頭看了看歐箐,見他笑得燦爛,便下意識點頭說道:“喜歡.”
“那就送給公主吧!”歐箐眼睛一亮,樂呵呵的將這個麻煩送了出去,不然他帶著這個入營,被妹妹們看到了,又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永安公主愣了愣,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道:“謝謝青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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