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國舅  第三百六十一章 兄友弟恭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寒門國舅   作者:天子  書名:寒門國舅  更新時間:2025-01-12
 
張巒跟妻子解釋了小半天,才總算讓金氏明白了什么是錦衣衛千戶。

“那官很大吧?是不是比覃云的百戶還要大?”

金氏好奇地問道。

“這是自然。”張巒說到這里,本來已經很得意了,卻又無奈嘆了口氣,道,“不過咱可沒法跟他比。”

金氏有些驚訝,問道:“為啥?千戶比百戶大,竟還比不過他?是因為他有個當什么太監的靠山么?”

張巒撇撇嘴道:“他的伯父覃昌,現在已被去職,已不是什么司禮監太監了,他現在等于是沒了背景。

“我說不如他,是因為咱的錦衣衛千戶只是個寄祿官,也就是空有官職沒有實際官缺,不能真正帶兵。”

“那又是為何?”

金氏一臉不解地問道,“給個官,還不讓去當?朝廷是啥意思?”

張巒嘆道:“這就好像我最初剛當上鴻臚寺卿那會兒一樣,朝廷不是也沒給我放官缺么?后來才得到實際的官缺……嗨,你個婦道人家就別打聽這么多了,我且問你,把這差事交給延齡,你沒問題吧?”

金氏卻仿佛沒聽到丈夫的問題,自顧自地道:“我明白了,這官缺要等,是吧?等到有空缺的時候,就會自動給補上,是這樣嗎?”

“嘿,你聽到我問話沒?”

張巒有些惱火。

我問你問題,你竟不作答,還在這里掰扯什么實缺不實缺,真是莫名其妙。

金氏訥訥道:“老……老爺,不是我非要給鶴齡爭取,你說鶴齡他生來就沒什么大本事,到現在還一事無成呢……等再過個一兩年,他都要成家立室了,若有個官身……豈不是可以找個好人家?”

當老娘的雖然不是一碗水端平,但有些時候還是要為家里最不成器那個兒子爭取一下。

張巒皺眉不已,問道:“老大沒本事,所以你就要把錦衣衛千戶的官職給他?這算什么道理?不應該給更有本事的小兒子嗎?你咋想的?”

“老爺你不也說了,當上后也沒個正經差事,接下來就是等官缺……你說讓延齡承襲職位,那等到有了實缺他還是個孩子,這官能放到他身上?”

金氏有她自己一套行為認知,說得那叫一個振振有詞。

張巒搖頭苦笑:“這么說吧,要不是有大的建樹,這個錦衣衛千戶可能一輩子就是個寄祿官,什么等放官缺,完全是屁話。

“你想啊,當初給我安了個鴻臚寺卿……那會兒鴻臚寺老大的位置可空著,也沒讓我補位。還是后來我做事有功,李孜省幫我補上的。”

金氏無奈道:“老爺,這事您自己拿主意吧。你也說了,我只是個婦道人家,就不摻和這種大事了。

“不過有時候,你還是要為鶴齡想想,他腦袋笨,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官職若不考慮他,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做官。

“延齡就不同了,他聰明伶俐,真想做官,想來將來會有大把的機會,一切就要看你怎么考慮。”

張巒本來挺高興,跟妻子交談一番后,情緒就有些不太對勁了。

心中本已打定主意要把錦衣衛千戶的職位交給小兒子,現在聽了妻子的話,他又有所疑慮。

等去到實驗室,見到張延齡忙碌個不停,便往旁邊的座椅上一坐,哪兒哪兒都覺得對不起眼前一心為他籌謀的小兒子。

“咋了?”

張延齡放下手上的玻璃器皿,轉過頭問道,“出啥事了?”

“那是什么?”

張巒有意岔開話題,指著桌上一杯看起來極其渾濁的液體問道。

“這是油脂,用來吸附有用的藥物,回頭可以做過濾提純。”張延齡隨后介紹了一下,然后問道,“爹,您這是準備跟我做學徒,以后這活由您自己來干?”

張巒連忙道:“沒有沒有,就算您教我,我也不會。這不是我入宮一趟,看到陛下的病情好轉,反倒更加擔憂了嗎?

“你且說說看,要是咱把陛下給治好了,這是幫太子還是害他啊?”

張延齡往四下瞅了瞅,這才小聲提醒:“爹,平常在家里說話還好,在這兒您還是收斂一些為妥。

“指不定什么時候,我找的人就會進房來,他們跟咱可未必是一條心,您的話傳揚出去,小心項上腦袋。”

“呵呵。”

張巒搖頭苦笑道,“你小子也知道怕啊?”

張延齡把手上的手套摘下來,一屁股坐到張巒身邊,小聲道:“給皇帝治病,本來我們就是在幫太子。

“若說陛下之前還有易儲的心思,所以對您有很大的防備心理,但現在他放手用您給他治病,還取得了一定成效,這時他再推動易儲,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兒啊,你還是太過天真了,陛下真有心易儲,絕對不會因為我給他治病,就會眷顧太子。”張巒搖頭道。

張延齡笑道:“人心都是肉長的,爹您也不要如此輕視陛下,他畢竟還是肯講道理的。”

“兒啊,還有一件事……”

張巒神色間有些回避。

張延齡淡淡一下,問道:“陛下有獎賞嗎?”

“你咋知道?”

張巒感覺自己內心被人看透,眼神有些躲閃,“陛下升我做了翰林侍讀,以后就不再是什么史官修撰了,這升遷速度讓我心里直發毛。”

張延齡笑道:“不止這個吧?只是因為升官讓您覺得良心不安,您才在我這里垂頭喪氣?這可不像您平日的作風!”

按照他對張巒的了解,這沒啥大志向的便宜老爹,升官了那還不得把尾巴翹上天?

怎么可能會跑來這兒自怨自艾?

張巒道:“還給了咱們家一個錦衣衛千戶的寄祿官官職,為父不知道應該給誰。本來,為父一心要把此差事交給你,但回來后……”

“別說了,爹,給大哥吧。”

張延齡灑脫地說道。

張巒驚訝地問道:“你不要嗎?”

張延齡嘴角發出不屑的聲音,搖頭道:“區區一個錦衣衛千戶的寄祿官,就想把我給打發了?

“爹,您覺得我這么沒志氣嗎?”

“這……為父……咳咳。”

張巒一時間都不知該說點兒什么好了。

“倒是大哥,平常渾渾噩噩的,先給他個官缺,讓他收斂心性,或是大好事。”

張延齡道,“大哥到現在還沒成家,就讓他先立業吧,不然看他成天在我面前晃悠,我也煩得緊。”

張巒奇怪地問道:“你就因為煩他,所以才把這官給他做?”

張延齡笑著搖搖頭,道:“爹,您別忘了,我姐夫以后可是……嗯嗯,到時咱一家人比現在風光得多,在意眼前這一點兒繩頭小利作甚?”

張巒想了想,卻依然很煩憂,道:“兒啊,你不是家里的老大,為父以后有什么好東西,按照道理來說都是傳給你大哥的,像你說的,為父將來可能會拿個爵位什么的,甚至以后在朝中還有機會更進一步,可你呢?你是家里老二,這……這……”

“爹,您確定我未來在朝中的地位,會比您差嗎?”張延齡問道。

“呃?”

張巒仔細想了想,好像明白了什么,點頭道,“也是,為父如此昏聵無能之人,平常都是靠你,才取得現在的成就,等將來太子……登基后,直接求教于你不是更好?但問題你沒功名在身,以后當不了太大的官,那時候……還是不行啊……”

張延齡恍然道:“哦,爹您是怕我將來因為沒有功名,當不了朝廷高官。那爹您自個兒呢?”

“我……我怎么了?我好歹是個生員。以你這模樣,就算再聰慧,生員考得出來嗎?”張巒這會兒還是有些自得的。

別的你這個兒子可以瞧不起我,但在功名這一塊,我一向不虛。

說是生員,那都是我自謙。

畢竟我還有個監生的功名在呢。

張延齡笑道:“以后我也可以試著考一下科舉,要是不行,讓姐夫給我個監生做,我去國子監混上兩年,等出來后,不就跟爹您一樣了么?”

“你……你……”

張巒本想跟兒子爭論一下。

突然想到。

這他娘的跑題了啊!

小兒子現在寬宏大度,把官職直接丟給他大哥,我這個當父親的應該感激小兒子的寬廣胸襟才對,怎么還計較起小兒子以后能不能考功名這么細枝末葉的事情?

“既然吾兒你覺得自己能行,那我就把這個錦衣衛千戶,交給你大哥做了?”張巒再一次求證。

他似乎在等兒子一句準話。

張延齡點頭道:“行啊,就這么說定了。”

張巒感慨道:“所以說你大哥什么都不如你,連做人上跟你都有很大的差距……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

“爹,您也別這么說大哥,您問過他的意見沒?他又沒說一定要占著坑。”張延齡替便宜兄長解釋起來。

“嘿,不用問,我就知道那臭小子一定會想著把好東西全都留給他自己。”張巒道,“我生的兒子,我比誰都清楚是什么德性。”

當天下午,第二劑藥就讓張巒送去交給了李孜省。

負責接藥的蕭敬甚至都還沒出宮,就被通知快去李孜省府上取藥。

隨后張巒跟張延齡一起回到家中,把家里得到個錦衣衛千戶職務的好消息,告知了一家老小。

飯桌前。

張鶴齡傻愣愣地問道:“老二,啥叫錦衣衛千戶啊?”

此時的張鶴齡再愚鈍,也知道有事問弟弟比問自己老爹靠譜多了。

先不說爹知不知道,就算他爹什么都清楚,很多時候也不會跟他說,且還容易被拳打腳踢挨棍子揍,所以最好就是別輕易去招惹脾氣不太好的老父親。

張延齡介紹道:“覃云乃錦衣衛百戶,千戶剛好比他大一級,可以管十個百戶。”

“我靠,百戶是他的官職嗎?我一直以為他就叫覃百戶呢。”張鶴齡瞪大眼睛,顯得無比震驚。

張巒看著大兒子的傻樣就頭疼,厲聲喝斥:“你是不是腦袋有毛病?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叫覃云?”

張鶴齡無辜地道:“我知道他叫覃云啊,不是說還有表字嗎?再或是諢號……誰知道百戶是個啥?

“爹,計較那些作甚?百戶就百戶唄,咱的千戶不是比他大嗎?”

張巒想起下午跟兒子爭論的話,厲聲喝問:“那你小子說,這千戶的職位給誰?給你弟弟行不行?”

“給就給唄。”

張鶴齡雖然顯得有些不情不愿,但還是默認了這種安排,“就好像誰稀罕一樣。”

張巒對此倒顯得很驚訝。

素來爭強好勝的大兒子,竟然……不爭?

張延齡笑道:“爹,您別逗大哥了,說好把官職給他就給他吧。陛下賞賜的官職,您直接給小兒子,像什么話?朝廷那兒也解釋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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