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樹影搖曳。
艾芙被吞噬剩下的衣服,被風吹得不斷翻滾,但因為石頭的壓制而依舊停留在原地,一動不動。
草地上,一只細小的黑色蜈蚣緩緩從土壤里鉆出,靠近這堆衣服。
蜈蚣沒有直接爬上去,而是在衣服周圍不斷繞彎轉圈,來來回回。
在發現沒法鉆到衣服里后,蜈蚣明顯不耐煩了,轉身朝著其他地方爬去。
噗!
就在這時,一只黑手從衣服堆里探出,一把按住蜈蚣。
嗖。
黑手縮回衣服堆里,消失不見。蜈蚣也連帶著一起消失。
不多時,這堆衣服仿佛一下被什么東西抓住,往側面一拉,頓時將石頭拉掉,滾落一旁。
衣服仿佛被風吹動,不斷翻滾著,仿佛活物一般,朝著之前郵局聚集地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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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一下,信封被撕開,信紙被展開。
于宏仔細閱讀這封來之不易的信件。
‘我是林依依,我在這個海濱基地已經待了三天了。按照規定,我們中隊以后會常駐這里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以后的信件來往,你也可以直接寄到這里來。后面末尾有的地址。但是記得別寄什么重要物品,半路可能會被丟失。’
“果然是依依。”于宏舒了口氣,看到小結巴沒事,他也算是放下了心里的擔心。
繼續看下去。
‘那天走得很匆忙,但其實我不后悔離開,白丘村對于我越來越陌生,也越來越危險。’
這里是被劃掉的痕跡,顯然還寫了一些字,但被刪除了。
‘我父親和爺爺失蹤,母親也忽然有天外出后,沒再回來。
我記得那時候,家里的食物吃完了,我就去吃老鼠,蟲子,后面老鼠和蟲也越來越少,我還吃過樹皮和泥巴,后來肚子變大了,腦子也越來越不清楚,我就明白,泥巴和樹皮不能再吃了。于是就往外走。’
‘那時候我在外面呆了一晚上,你肯定想不到,還好那天晚上沒有黑蟲,我活下來了。我待的地方,就是村子附近的那座輝石礦場。如果你也遇到沒辦法應對的時候,就也去那里吧。但是,記得別待太久...我從那里回來后,當天就發燒了。后來的事也記不大得,只記得一個想要進屋偷東西的爺爺救了我。’
‘我那時候還小,腦袋也是傻的,什么都不懂,就把所有東西都送給他。后來每當我快要活不下去時,他都會出來給我一點吃食。不過在我大一些后,就再也沒見過他了。或許是死了。’
‘好了,說了這么多,我就是想給你說,我沒事,還很好,不用擔心。對了,這封信是我的室友安瑟琳代寫,她是個很好的人。對我也很好。如果你有什么好東西,可以送點給她。’
看到最后這句話,于宏忍不住笑了,這句話明顯不可能是小結巴說的,很可能就是她那個室友自己加上去的。語句這么通順也可能是這人潤色。
不過也無所謂了。起碼這些內容證明了小結巴確實沒事。
并且,還有心情回憶過去,這代表她應該正處于一個相對安定的環境。
看完信,他翻了個面,果然在背面看到了一副有些潦草的地圖。
地圖上分別畫著白丘村,郵局,小鎮,輝石礦場,還有遺跡,這幾個地點。
地點和地點之間連著線,分別寫著數字。
于宏仔細分辨,發現這些數字應該是小結巴走路時估算所花的時間。
他面色柔和下來。有了這個簡陋地圖,他也就明確的知道了礦場和遺跡所在的位置。
正要將信紙疊好,收藏起來,忽地他視線似乎掃到了地圖上某處。
停下動作,于宏再度展開地圖,仔細觀察。
果然。
地圖上,緊挨著遺跡的位置,還畫了一個小黑點。
這個黑點在地圖上并不起眼,但邊上卻用紅叉仔細的將其叉掉,還寫了一小行字。
‘千萬別去!’
“連白丘村也沒做這個標記,看來,這個地方遠比白丘村更危險。”他仔細記住這個地點。
收好信,他加快腳步,朝著詹妮母女所住的地洞趕去。
很快他便來到地洞門前。
站定腳步。
他目光掃視地洞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才從懷里取出一塊大輝石,一步步的朝著大門靠近。
蹲到門前,他拿出鑰匙,輕輕插入,扭動,往上一拉。
咔嚓。
偽裝成草坪的木門,發出一聲清晰的開鎖聲,然后被向上拉開。
于宏一眼看進去,里面是一條黝黑深邃的地道。
他面上頓時流露出一絲遲疑之色。
這種地方,一旦自己鉆進去,被人在外面堵住,就必死無疑。
如果是詹妮母女還在,肯定知道里面應該還有其他出口。
但他不是主人,并不清楚里面有什么危險和出口。
噗。
他再度將木門蓋了回去,鎖好。轉身離開。
‘我需要有人在外面守著,才能嘗試進去搜查。’
另外其實還有個辦法,但這個時候不適合用。
快步離開詹妮家,他直接來到許醫生家門口。
和詹妮家不同,許醫生所住的地洞就是個普通丘陵地窖。
門很結實,一側還有十字形窗口。從外面看就像是把這個丘陵徹底挖空一般。
咚咚咚。
于宏上前敲門。
“誰!?”許醫生警惕的聲音從里面傳出。
“是我,于宏。”
“上次我們分開是什么時候?”
“高漲期爆發前,你先確定大輝石有沒有反應。”于宏提醒道。
門背后沉默了下,約莫數秒后,木門咔嚓一下被打開了。
許醫生的臉從里面露出來,有些疲憊,憔悴。但眼神比之前明亮了許多。
“你來得正好!我的草藥成功了!”她語氣里帶著濃濃欣喜。“我用老鼠做測試,發現真的能代替對傷口炎癥的處理和消毒!效果只比霉素之類的弱一點。當然青霉素紅霉素我也在自制,不過沒法解決污染干擾。我需要更好的消毒設備....”
她將于宏一把拉進門,反鎖大門,然后興沖沖的朝著屋子里面走去。
這個地窖一共有三個房間,一個是她放床的臥室,另一個堆滿了各種器皿工具,顯然是工作間。還有一個則是雜物間,似乎還兼用衛生間。
整個地洞屋子里透著一股濃濃的霉味,陰冷而潮濕。
這也是大部分地窖地下室常見的情況。
“來,來這里!!我答應你的草藥,這次是真的弄出來了!”許醫生面色潮紅,似乎正處于一種精神亢奮狀態。
她將于宏拉到工作間里,指著一盤被攪拌成綠色爛泥的糊糊。
“就是這個!我成功了!我用老鼠嘗試過,炎癥徹底消除了!這是一款全新的消炎藥,如果現在社會秩序還在,我肯定能發大財!賺很多很多錢!”
“很厲害!”于宏點點頭,心里對許醫生的定位也一下拔高了不少。
能做出這樣的草藥,如果真的能用,意味著后續他們就能有源源不斷的草藥可以使用。這對于藥物嚴重短缺的他們,無疑是個巨大利好。
但他現在過來的目的,不是為了看許醫生的新藥。
等到對方滔滔不絕,稍微冷靜了些后,他稍微整理了下措辭,認真對許醫生道。
“你還記得詹妮女兒艾芙么?就是想要把黑手印傳染給我們的那個。”
“當然。這么長時間,她死了吧?”許醫生皺眉,情緒稍微從亢奮中冷靜下來,她隱隱也察覺到了于宏的突然造訪,可能有些不對。
“死了。”于宏點頭,“她母親詹妮也死了。”
“詹妮也死了?”許醫生稍微有些意外,但也很快接受了。
“也對,他女兒那鬼樣,說不定也把她傳染了。死了也好,我算是看清楚她兩個的真面目了。”
她頓了頓,忽然看著于宏。
“新來了個郵遞員,你知道么?”
“嗯,剛才見到了,叫李潤山,看上去人還不錯。”于宏點頭。
“他那邊可以寄信,依依給我寄了份信,我打算回信,只是價格有點高。”許醫生皺眉道。
于宏也在考慮這件事,大輝石重,不好郵寄,中途還可能會被弄掉。不,是肯定會被拿走。
“那正好,詹妮她們死了,但她們的東西物資可還在....”于宏沉聲道。
聽到這話,許醫生的眼睛也亮了。
片刻后,兩人再度來到詹妮地洞邊上。
于宏拉起蓋子,露出下面黑漆漆的地道,然后看向許醫生。
“誰進去?”
雖然比起其他人來說,他比較相信許醫生,但這種時候進到一個封閉的地道里面,還是有些擔心。
“我去吧。”許醫生二話不說,躬身就朝著地道鉆去。
不一會兒便消失在黑道里。
于宏守著洞口,左右警惕張望。
等了約莫五分鐘左右,地道里再度傳來動靜。許醫生艱難的拖著個大塑料袋,從地道鉆出來。
“成了!”她渾身是土,汗水浸濕了頭發,連帶著灰色上衣也濕了一片,露出飽滿的身體曲線,但她不以為意。
“里面好東西不少,但是....我不敢多拿。很多東西都不敢碰。”
“怎么說?”于宏皺眉。一把講她拉出來。
“里面很多東西明明什么痕跡也沒,但我帶著的大輝石一靠近就會有反應。”許醫生從胸口扯出一塊當成吊墜掛著的大輝石。只見石頭上已經有一半多變成石灰色。
“不過最關鍵的東西倒是拿出來了,其余的后面再來拿也行。”她面色一轉,從口袋里摸出一個黑色方盒子,這是個像是傳呼機一樣的東西,巴掌大,中間有塊灰色液晶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