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熒幕，就像是處于兩個不同的世界。
月神和云中君兩個人正在進行著對話，商量著該如何解決這一次的風雹災害，之前兩個人人工降雨過，但是還未曾做過這種防雹的災害。
改天換象一般讓風雹災害就此散去，那也是不可能的，望舒和江晁所能做的也僅僅是讓這風雹災害盡量不危及到人群的聚集區，造成的影響變小，或者將災害控制在無人的山林曠野區域。
看起來，賽博神仙也不是萬能的啊！
至少現在，還不是萬能的。
望舒說：“那是因為惡鬼和妖怪還不夠多。”
又過了一遍天氣預報，討論了其中的細節，望舒很快便列出了一系列的應對措施。
“第一，先加強對氣象的觀測網絡。”
“首先要改造各地山神廟的氣象站，引入萬象雷達天星遙感等技術，增強對云團結構垂直運動及降水類型的識別能力，實現對風雹云系的精細化監測。”
這一句話說出來，便等于將山神和地神的職責細化了一些，不再是一模一樣了。
實際上此時此刻這個時候山神和地神的分化也是江晁和望舒這樣稱呼，之前這些管轄一方的神靈都被統稱為社神。
望舒：“還要提升觀測網點。”
江晁：“建立更多的山神廟？”
望舒：“光有山神廟也不行，我們需要制作一種能夠觀測氣象，甚至能夠影響氣象的鳥妖，確保能夠及時準確地捕捉到局地性強對流天氣的生成和發展。”
江晁問：“什么鳥妖，青耕能行么？”
望舒：“青耕不行，得另外設計，這種鳥不僅僅能夠觀測氣象，還得具備一定的攔截雨云、人工降雨、人工防雹等能力。”
“這種鳥妖可以利用和制造爆炸造成的強大沖擊波使上升氣流遭到破壞，切斷水源供應使云團不再發展。”
“還能夠將催化劑射入云團的積累區，從而攔截雨云人工降雨，或者人工防雹。”
這樣一說起來，這種鳥妖就很厲害了。
江晁點了點頭：“還要制造一種鳥妖，這樣就影響了青耕鳥的制作進度了。”
望舒說：“前期數量不用太多，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就可以了。”
將山神廟改造一下，然后制造出新的鳥妖，這個問題就暫時性解決了。
望舒接著說起來了第二項。
“第二，防災減災基礎設施建造。”
這個主要是控制藤妖樹妖來做成一些事情，不過江晁只是聽望舒說，具體效果未知。
“第三，地神預警機制。”
已經涉及到了山里的山神，天上的鳥妖，地上的藤妖和樹妖也被調動了起來，負責掌管一座縣的地神自然也離不開，而且是很重要的一環。
熒幕之上，說起氣象來望舒此時此刻模樣突然變得專業了起來。
“要建造快速響應機制，一旦天氣預報出現預警，當地的地神要立即和天界氣象部門進行快速聯動機制，一旦監測到可能出現的災害氣息，要立刻啟動預警流程。”
“地神要通過各個渠道，夜間托夢、神鳥傳話、土伯顯靈等各個方式，通知當地的所有可能被災害覆蓋的人群，提前進行預警和應對。”
“還要有一個具體的神靈，來根據當地的情況來進行整體調動和安排，這樣才能夠將損失減低到最小。”
這樣一來，之前只是單純作為基站來運行的地神體系，也真的也起到了庇護一方的作用。
而不再是一個單純的，只是發射信號傳遞信號的中轉站了。
最后便是天災到來的時候，具體的解決方式了。
望舒說到時候會根據情況調集了龍過來，安排在一部分地方就位，隨時發射炮彈。
新的鳥妖也會就位，隨時準備破壞上升氣流切斷云團的水流供應。
望舒最后匯報：“就這樣，讓災害盡量發生在無人的曠野區域。”
江晁覺得可以：“這個也行，是個辦法。”
現如今大部分地區都是無人的山林曠野，通過鳥妖、龍的協助，將風雹云攔截在無人地帶的確是目前的最優解了。
云中君抬起頭：“時間不等人，那就立刻按照這個方案進行實施。”
月神又打開了那個天界法旨郵件彈窗，標注好了郵件地址之后，便開始編輯法旨。
很快，月神便看向了云中君。
“好了。”
云中君湊過去看了一看，沒有問題便點了一下發送。
立刻便看到層層金光沿著網絡奔向各地，落入了一座座社廟之中。
隨后，江晁和望舒建造的這個龐大體系便運轉了起來，發揮出超乎凡人所能想象的能量。
神仙能夠呼風喚雨，自然也能夠驅云散雨，掌控九天雷霆。
江晁站在大日神宮內，看著那法旨金光。
越來越覺得不太對勁。
這一套設定下來，江晁突然覺得他們這個好像只存在于口頭之上的神仙體系，一個怎么聽都感覺像是草臺班子的天界和陰間神系，突然之間就變得正規了起來。
這一套套從上到下明確的職司和責任，詳細的上下溝通傳達方式，一環扣一環的任務處理機制是怎么回事。
事至如今，不僅僅神仙看起來越來越像真神仙了，遍布體內整個神經網絡的仙筋天一合金的仙骨，十幾萬根長在頭上纏在一起能夠被授予長生信號的線纜。
就連這個天界和陰間的神系，也越來越像是真的了。
夜已經黑了。
江晁卻睡不著，朝著外面走去。
外面扶桑樹漸漸暗淡，宮內燈火通明猶如天闕。
殿內大量的宮人魅影穿梭不定，浩浩蕩蕩地朝著他跪拜，口中高呼。
“神君！”
華京城。
云中宮祠。
四方地神八方山主雖然不屬于國師府管轄，國師府只是代替云中君迎這些地神歸位，但是天下間所有的社廟的廟祝，卻都是歸屬于云中宮祠號令的。
因此，當那些京畿之地的大量地神顯靈托夢，告誡凡人天有災厄。
云中君已經下法旨調集長江之龍待令，神鳥飛于九天巡查，地神山妖鎮守人間的時候。
位于國師府之中的靈華君，自然也知道了。
“你說什么？”
雖然已經進入了春季，但是外面天地間的寒意依舊未曾徹底，尤其是云中宮祠的大殿寬闊空曠，風一掃過冷意便更深了。
道人作揖：“靈華君，的確如此，一共有十三個縣的地神顯靈托夢，當地的縣令已經開始招募青壯，準備應對這天災，甚至宮中也知道了這消息，也開始做準備了。”
“貧道剛剛來的時候，就看到太仆寺的人正忙忙碌碌的，命各處的馬場牧監要做好準備，莫要讓那些畜生遭了難。”
“幸好有神靈警示，提前應對，應該釀成不了什么大災。”
道人十分感嘆，他雖然不是出自于云真道，但是也是修了大半輩子的道了，此生還是近兩年才見到有那地神托夢警示災厄的事情。
不過這一次這么大范圍的地神一同警示災厄，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自云中君顯靈以來，這方天地越來越變得趨近于神話傳說之中的那個時代了。
靈華君聽聞此事，她也十分驚訝。
不過驚訝的不僅僅是如此多的地神一同托夢警示災厄的事情，還有她發現有些事情似乎和她想象之中的不太一樣。
靈華君以為云中君下了法旨，便今年便沒有了災厄降生于大地，天地自然風調雨順，一切安寧。
但是如今看來，這世間之事哪里有這般簡單。
天地依舊在降下災厄，只是災厄不是沒有了，而是云中君替他們背負了起來。
“原來。”
“不是今年沒有天災，而是云中君以大法力大神通，將這所有的災厄以一己之力攔下了。”
“這凡人生于天地之間，便要經歷這重重劫難，天地哪里這般容易就饒過了呢！”
“也只有云中君的法力和神通，能夠改天換象，化災厄為福緣，化災難為福年了吧！”
靈華君想起了去歲長江水患時，那蛟龍從長江上游一路而下，不知道多少地方遭了災。
不僅僅是她當時看到的堇州和州，后來她來到了京城，才知道當時南方的各州郡甚至是京畿之地，遭災之人不知道多少，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只不過堇州和州因為云中君的庇護，那過江之龍都被鎮住了，最終沒能鬧得起來罷了。
感嘆完了之后，靈華君立刻說道。
“我立刻進宮，告知陛下，讓陛下下旨發達這些郡縣之中。”
“若是沒有朝廷的旨意，這些縣官也放不開手腳，最后還不知道事情做得什么模樣。”
道人說：“云中君已經下了法旨，詔長江之龍待令，天上有神鳥巡察九天地上有地神鎮守四方，應該不會出什么問題吧！”
靈華君：“云中君做了他能做的事情，吾等身為凡人，就不是說什么也不用做了。”
說完，靈華君便走出大殿。
進入宮中。
很快便有法旨從宮中傳了出來，下到了各郡縣，并且還張榜告知于眾人。
青山縣縣城之中，一群人圍在榜單之下，大多數人不識字，只能聽那縣里的文吏說著榜單的內容。
“這榜上寫著什么？”
“還能是什么，之前說了，老天爺要降風災、降雹災，云中君調來了龍和神鳥，要和那老天爺斗法呢，讓我們小心著些！”
“往年總有個這災那災，我就說今年哪里這么容易就無病無災的，老天也能那么聽話，現在看起來果然不得了，這神仙和老天爺斗法呢！”
“你說是這神仙厲害，還是老天爺厲害？”
“那還是神仙厲害一些比較好，這老天爺要厲害起來，咱們今年又沒有好日子過了。”
不過有的地方，說的故事卻是另外一副模樣。
有些地方去年遭了水災，一說起天災來，第一反應不是老天爺如何如何，那便是鬧妖魔了。
去年的水災，那便是江里的蛟在作祟，而今年開年鬧起了風災雹災，那定然也是有個什么東西在作祟。
鄉野之間，農人們憂心忡忡。
“這又是風災，又是雹災的，是鬧什么？”
“這次來作亂的又是什么妖魔？”
“那哪里曉得，我聽那城里的人說，這一次鬧得很大，怕是海里的妖龍跑到岸上來了，要不然能卷起這般大的風，讓天上落雹災。”
“我聽說不是這個樣子的，華京那邊的人都說，皇帝殺了淮城王，那淮城王死了不甘心，所以化為厲鬼來報復皇帝，但是沒有報復成，所以這一次招來了災，要天上降雹災把宮里的皇帝給砸死。”
“那就砸宮里去，怎么砸到我們這邊來了，那皇帝老兒害的他，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我怎么聽說，是巴蜀之地的又有什么妖怪下來了，想要從我們這里闖關入海，但是海那邊被神仙給鎮住了……”
眾說紛紜。
不論是哪個版本，看起來這風災雹災都是避免不了的。
不一定死人，也不一定傷得了多少牛畜。
但是這狂風過境，溫差驟變，雹災落下，田里的莊稼糧食定然是要受影響，別說是絕收，就是減產這個年代都是要死人的。
而面臨著天災。這人可以躲起來，這牛畜可以拴起來，這地總不能挪到另外一個地方去。
因此，田埂上的農人一個個說得起勁，但是眉宇之間難免憂愁不已，臉上懼怕擔憂。
“這可怎么得了啊，去年跑到外地去逃難，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了。”
“今年我們家的地才種下，這要是遭了災，今年我們一家怕是還要去逃荒，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來咯。”
這一天，天下起了突然響起了一道炸雷。
云中宮祠之內，靈華君卻顯得緊張不已，匆匆地走出宮外來到了長廊上，仰頭看著天空。
但是看天上，只是一晴空驚雷而已，并沒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發生。
“還好，還好。”
靈華君看著這模樣，心下終于安心了一些。
但是很快又提了起來，那天災沒有來之前總盼著它不會來，但是有的時候又希望它能夠早一些來，讓一切塵埃落定。
這個時候，靈華君又聽聞東華河上有龍出現了。
靈華君匆匆趕到了東華河邊，便看到了有多條蛟龍從東華河中央穿過，東華河非常寬闊，一般的船在河中央看上去也如同碗大小，那龍出現的時候在岸邊也只能隱隱看到其部分軀體。
或側面的龍軀，或背上的龜殼，亦或者崢嶸的頭顱。
靈華君遠遠眺望，看著那龍。
卻發現那龍似乎感應到了什么，扭過頭來也朝著她看了一眼，隨后便將腦袋往下一沉，整個身體溺入了水中。
“這龍！”
這些龍，和之前靈華君看到的龍似乎有了一些變化
之前看到的那些龍有些僵硬呆板，總感覺帶著沉沉死氣。
例如那霸下身軀乃土石所化，卻能在江中縱橫自如，那狻猊身如金鐵能噴吐烈火日行千里，看上去神異無比，但是難免給人一種死氣沉沉之感。
但是此時此刻她看見的這龍卻完全不一樣。
這些龍看著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人的目光，躲避著人的目光。
這雖然只是一些細小的差別，但是就是這些細小的差別，卻讓著江中的蛟龍真正地活了過來。
岸上，人們對于那龍隱匿入水中遺憾不已，有些后來之人沒有看到，更是垂頭頓足。
“龍來了。”
“真的來了。”
“這龍不會是來做那個的吧？”
“肯定是的。”
人人都知道這龍是來做什么的，也稍稍心安了一些。
朝天闕下。
云中君看著江中來的霸下，感覺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這霸下背上的殼給人一種半骨質半金屬感，它不僅僅是一個用鋼鐵鑄造的龜殼，也是從這霸下身體里長出來的骨頭，里面遍布著密密麻麻的神經網絡。
而在霸下的體內，涌幽藤組成了它的血管，機械充斥著它的內臟，它還通過大腦陣列擁有了固定人格的智慧。
“新版本霸下，水陸兩棲。”
“目前只造出來了一個，其他的還是老版的，調過來給你看一看，畢竟這龜殼可是你造的。”
這霸下腳下有著輪子的，只不過是半隱藏的，就好像飛機的輪子，這霸下依靠著那輪子同時稍稍擺動折疊著四足，慢慢地登上了岸來，趴在了云中君和月神面前。
江晁：“它還能上岸？”
望舒：“你提出的仙骨編輯控制技術，換了一下用在了龍骨上，它的仿生度已經很靠近烏龜了，你看它的關節設計，還有身軀和龜殼的連接位置。”
江晁看了一下，這烏龜的四足竟然還有著烏龜的那種褶皺折疊，身軀和龜殼之間的連接還有著類似于烏龜的身體結構。
這一看上去，連江晁也分不清這到底是個機器，還是一只真正的龍子霸下了。
不過這霸下雖然能夠上岸，但是速度卻非常慢，因為其笨重的身軀慢得有些感人。
但是在一些沒有碼頭的地方，就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了。
而更重要的是，當發射炮彈的時候，能夠上岸就顯得更加重要了。
江晁看了一圈這霸下的身體結構之后，最后看向了其背部。
“打開看看。”
龜殼慢慢打開，露出了里面的雙管高炮。
然后那高炮慢慢抬起，黑洞洞的炮口瞄準了老天爺。
這一下，龍和高炮就位了。
和那些看到龍的普通百姓一般，云中君看到了這龍和高炮，心也安了一部分。
長江之龍調過來了，接下來負責監察氣象甚至能夠影響控制天象的神鳥也該就位了，江晁看向了身后的古梧。
看向了那梧桐樹模樣的，鳥妖培育中心基地，無人機改造工廠車間。
“已經確定好了叫什么了么？”
“商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