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凝結成冰。
四周寂靜無聲,唯有心跳如鼓點般在黑暗中敲響。
希露德凝視著位于雄偉廣場中央的神性分身,目光凝重。
無盡的壓迫感,如置身于海底的萬米之下,冰冷,窒息。
仿佛就連靈魂,都因那八足神駿的馬蹄聲而顫抖。
這座位于阿斯加德古樹中的試煉之地,僅有一絲神性殘留。
即便如此,依舊能體會到神性之主那滔天的神力。
希露德不理解,這樣的存在,怎會在歷史中籍籍無名,根本找不到有關祂的一絲記載,就仿佛被人為抹去了一般?
噠噠——
剛才還骨瘦如柴,戴著眼罩的獨眼老者,此刻目光如雷霆般銳利。他胯下的神駒,戴著金屬面具,眼中閃爍著幽邃的寒芒,噴出銀色電弧的鼻息,八只馬蹄在地面上踏出火光。
老者目光睥睨,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凡人。
面對這種敵人,希露德牢牢攥緊劍柄,沙啞地問道:
“你和狂獵之王……究竟是什么關系?”
希露德并不覺得,自己能從對方那里得到回答。
但是,她也想觀察對方的反應,看這道神性是否能夠交流。
不出所料,老者沒有任何回應,而是兩手合握著,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大劍。
那是柄劍身極長極寬,好像能將巨龍斬作兩半的武器。
巨大、沉重,與其說是劍,倒不如說是鐵塊。
在老者的掌心,涌動著雷霆與火焰兩股磅礴的魔法力量,纏繞在劍身之上。
無盡的神威、無上的意志、無窮的偉力,恐怖的壓迫感,牢牢將希露德鎖定。
希露德認得這把劍。
那是她自幼就聽說過的,曾由紅發王從樹中拔出,一劍斬殺圣域,劈出松加德峽灣的傳奇珍武。
神怒!
驟然間。
八足神駒發出震天的嘶鳴,八足踏地,如燎原烈火般沖來。
老者身體微微傾斜,兩手合握巨劍,自下而上,撩斬似要將大海分為兩半,連空間都在這磅礴的劍勢之中震顫!
希露德的冷汗從額角滑落,心情無比沉重。
這比第一關的試煉,還要難上幾十倍!
但是,不盡快完成試煉,拿到樹中劍,就無法解決追殺而來的獸人刺客。
連眼下的難關都無法解決,重逢的約定,也將化作泡影。
希露德咬了咬牙,踏地迅速沖出,瞳孔驟然一縮,仿佛看到自己被腰斬的恐怖畫面。
廣場之外,希露德再一次復活。
她的臉色難看,抬眼看向位于平臺中央、不可戰勝的老者,心底不由地泛起一絲氣餒。
然而。
老者開口說話道:
“選擇一項賜福。”
希露德一怔,難以置信的道:“你說什么?”
老者沒有做聲,抬手一揮。
從袖口擲出三道灰色流光,落在希露德的面前。
化作三顆光芒黯淡、飄浮在半空中的符文石。
在符文石之上,顯現出一行魔法文字。
希露德目光微凝,逐句審視。
“盧恩之盾:你在這次試煉中掌握盧恩魔法·防護,能抵擋一次來自無名老者的傷害。”
“狂暴之姿:獲得一瓶來自無名老者的蜜酒,飲下之后進入狂暴狀態,死亡后蜜酒重置。”
“智者之眼:避閃攻擊成功后,你能讓時間暫時延緩,每次戰斗可生效三次。”
希露德微微一愣。
正常的賜福,應該是將神性直接注入靈魂領域當中。
可這里的賜福,卻好像是,臨時生效?
她試著觸碰第一枚符文石,頓時,符文石開裂并破碎成灰塵,從中飛出一道流光,落入希露德的體內。
希露德若有所思。
原來如此……這些賜福,不能帶離試煉地,卻為通過試煉提供了一絲希望!
擁有這項‘盧恩之盾’賜福之后,希露德深吸一口氣,握住迅捷劍,再一次踏上廣場平臺。
老者的意志被再一次喚醒。
他以相同的招式,騎乘八足神駒發起沖鋒,側身撩斬!
希露德喚出盧恩之盾。
毀天滅地的重擊被護盾抵消,整個空間都震顫了一瞬。
希露德無暇詫異,立刻斬出劍技,落在老者身上的戰甲,發出金屬碰撞的鏗鏘之聲!
打中了!
希露德的心中涌起難以描述的激動。
在蓄力沖鋒的上撩斬,被護盾抵消之后。
無名老者立刻銜接快到不可思議的下劈。
希露德再一次出現在廣場之外。
她摸了摸頭盔,隱隱還感覺有些幻痛,喃喃自語道:
“差點就變成凱爾婭了……咦,賜福還沒有消失?”
希露德發現,盧恩之盾的賜福仍能繼續使用,而在平臺中央,老者平靜注視著她:
“選擇一項賜福。”
希露德一怔,還能再選一樣賜福?
只見三道流光再一次從老者的袖口飛出。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流光之中,竟有一道紫色的流光!
“魔狼之主·史詩賜福:你召喚代表貪婪與饕餮的兩頭魔狼,為你而戰,兩頭魔狼消隕之后,在你下一次復活后才能重新召喚。”
希露德:“就選這個!”
紫色流光落入希露德的體內。
她有些驚訝,賜福竟然可以不斷疊加!
“也就是說,只要我不斷挑戰,就能不斷疊加賜福,再加上試煉之地里可以不斷復活,我總能通過這項試煉——”
希露德面具下的目光閃爍,暗自思忖:
“前提是,我得保證自己的意志,不會在死亡與劇痛之下崩潰……”
就像剛才,被老者劈為兩半之后,就算再次復活,希露德心中依舊充斥著壓抑與恐懼感。
在一次次的挑戰之中,這種壓力勢必會不斷疊加,就算有臨時賜福可以不斷提升力量,但靈魂也會率先一步崩潰。
希露德心有明悟,陷入沉思。
如果說第一關,考驗的是自己的學習能力與劍術技藝。
那么第二關,比起個人實力,更注重的是堅持!
能堅持到戰勝無名老者的那一天嗎?
希露德自忖,自己沒有絕對的把握,但是在試煉中經歷的痛苦,并不是沒有價值的。
她能感受到,體內的靈魂力量在一點一滴地壯大。
突破四環,還是幾個月前的事…希露德的眼神閃爍,似乎想起了什么,從空間袋里取出一枚棋子。
這是枚紅木雕刻而成的皇后棋子,泛著溫潤的光澤,仿佛經常被人拿在手中把玩。
希露德注視著這枚棋子,喃喃道:
“只要能通過這場試煉……我或許可以踏入五環英雄級。”
“到那時候……”
希露德眼前閃過一道道熟悉的身影,他們或已不再人世,或遠在他鄉,但都不約而同,露出溫柔與鼓勵的微笑。
“可以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試煉之地,一個月后。
廣闊的戰場中央,兩頭傷痕累累的魔狼猛撲而出,將八足駿馬撲倒在地。
八足神駒震怒咆哮,在臨死之前噴出雷霆,與兩頭魔狼同歸于盡。
無名老者率先一步從馬背上躍起,落在地面,兩手合握著大劍,目光睥睨,猶如審視著凡人螻蟻,眼底卻也流露出一絲贊許之色。
在他的面前,希露德的氣質肅殺,銳不可當的氣息,絕非一個月前能夠企及。
而在希露德的身上,涌動著五光十色的賜福。
盧恩符文、魔法雕紋、狂暴咒法……通過這一次次死亡所獲取的賜福,齊齊在她的身上閃耀,映照得她猶如比肩神明的人類英雄。
正因這些能力千奇百怪且不斷疊加的賜福,希露德才能承受住無名老者那磅礴的威壓,并抵擋直面神明的恐懼,一次次地發起進攻。
不過。
希露德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到底陣亡了多少次,又是第幾次復活。
她屹立在這座絞肉機一般的戰場,靈魂在熔爐里一次次地燃燒與重鑄,幾回幾近放棄,但是,依舊挺到了這一刻。
這是如此多的戰斗以來,希露德第一次成功讓無名老者下馬迎戰,也是距離過關最近的一次。
老實說,希露德都已經有些麻木,即使進度遠超以往,眼底卻也沒有半點興奮,只是握緊劍柄,冷靜觀察著老者的起手式。
出乎希露德的意料,老者并沒有發起搶攻,而是佇立在那里,目光閃爍著深邃光芒,開口道:
“命運紡車所編織出的偉力,連身為神王的我也無法抗拒,然而,外來者卻可超脫命運,為永恒不朽帶來未知的變數。”
神王?外來者?
希露德怔在原地,眼中流露出一絲費解。
“你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希露德問道,“伱自稱神王,可你究竟是誰?”
“失敗者,不配擁有姓名。”
無名老者宛如給出神諭一般,目光淡漠,道:
“瓦爾基里啊,在終將到來的結局前,不斷掙扎吧,不管神明還是螻蟻,都有為了活下去,而不斷掙扎的權利。”
在老者說出‘瓦爾基里’的剎那,希露德發怔片刻,只覺得這詞仿佛有魔力一般,在靈魂深處不斷回響。
驟然間。
無數道閃電從天而降,無名老者的身形快如迅雷,踏地而起,劈出大劍,仿佛要將希露德徹底粉碎。
希露德憑著本能閃避,旋即緊握在試煉地中不會損壞的迅捷劍,躍起迎向神怒般的攻勢。
轟!!
碰撞之際,爆發震耳欲聾的響聲,激烈的對攻讓平臺碎裂開一道道裂縫,氣流為之狂亂,試煉地中回蕩著雷鳴與怒吼。
鏘!鏘!鏘!
在狂風驟雨般的對攻之間,希露德的氣息不斷攀升。
靈魂領域中的生命之樹唦唦搖曳。
猛然間,蕩開一層暗金色的光輝!
在這不斷的決斗與龐大的壓力之中,希露德晉升五環!
領域中的神性,因為希露德的靈魂力量突破,而不斷活躍著,它們爭前恐后地涌向希露德,似乎要與黑騎士的神性,爭搶她體內的靈魂領域。
希露德無暇因晉升而感到高興,心中一片冰冷。
尚不知道這些神性是何來歷,要是出現神性沖突,還能否繼續復活,還是個未知數!
老者并沒有因希露德露出的破綻而發起進攻,而是平靜地提醒道:
“這股神性,本就是你的命定之力,其名為決斗,將會成為將來,你鑄就圣域的基石。”
決斗神性?
根本沒有聽說過這號神祇。
大概早已被歷史所淹沒,但祂的神格與神性,依舊保留至今!
希露德思緒如電,敞開靈魂領域,接納著這些外來神性。它們匯聚在一起,形成一把迅捷劍的模樣,與棋子造型的神性,一同環繞著生命之樹盤旋。
同一刻,希露德的速度再次暴漲,無名老者在她眼中露出致命的破綻,決絕地刺出劍鋒!
呼——
世界仿佛停滯了一瞬。
所有的聲音都在這一刻變得寂靜無聲。
無名老者佝僂著脊背,注視著閉著單邊眼睛,顯露壯烈之美的紅發女子,輕輕頷首,流露出一絲冷峻的微笑。
“你過關。”
轟隆隆!!
老者的身形,化作灰霧消散。
整個試煉之地,都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大量的空間碎片剝落,裸露出漆黑的空洞,一扇流淌著符文光輝的傳送門,屹立在希露德的前方。
希露德怔怔失神,仍不敢置信。
但在她的前方,插著一柄閃閃發亮的巨劍。
赫然是傳說中的武器,綽號神怒,足以斬殺古龍的樹中劍!
希露德看著這把劍,甚至擔心憑自己五環騎士的力量,還拿不起這把大劍。
可是,試煉地瀕臨崩潰,情況緊急,再加上希露德不清楚外界到底過了多長時間,無暇多想。
她快步走到樹中劍的前方,兩手握住劍柄,深吸一口氣。
轟隆隆——
阿斯加德古樹之外。
阿爾剌·伯德,這名來自南大陸的五環刺客,戴著沙漠頭巾與面紗,冷酷俯瞰著坐在圍墻下打盹的亞龍人。
只要守住她的這名同伴,就不怕等不到那個紅發女人回來。
然而。
阿爾剌聽見遠處傳來的動靜,抬頭望去,瞳孔收縮,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千百年在暴風雪中巋然屹立的阿斯加德古樹,此刻劇烈的震顫,仿佛古樹要化身戰爭樹人,從山嶺之間拔地而起!
陡然間,阿爾剌腦中閃過另一種猜想。
會不會,是那個紅發王的后代,取得了大名鼎鼎的樹中劍?
據說,紅發王的佩劍,樹中劍,就封印在阿斯加德古樹當中。
可是,國王、公爵、大海盜……有權有勢的北境貴族,都嘗試過調查樹中劍的下落。
這種神兵利器,怎么可能真的藏在阿斯加德古樹,又怎么可能在短短十余天內,被那個女人取得?
然而。
阿爾刺心底的不安愈發地濃重。
身為刺客聯盟的精英殺手,他的履歷相當出彩,甚至有刺殺五環公爵揚長而去的華麗戰績。
這么多年來,他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對于危機的預知……這份直覺,曾多次引領他脫離險境。
這一次,阿爾刺依舊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瞬間改變了策略,從放長線釣大魚,改為挾持人質!
他縱身從高墻躍下,腳踏陰影快速瞬步,頃刻間殺至亞龍人索拉的面前。
索拉陡然一驚,想不到刺客早已埋伏在自己身邊,直到現在才動手!
面對英雄級的刺客,索拉根本沒有半點反抗的余地!
在匕首即將刺落的一瞬間。
自遠處射來一條白光,籠罩阿爾刺,令他的匕首無法再進一步。
索拉滿是詫異,卻見刺客眼中滿是驚怒與不甘,他旋即調轉了矛頭,迎向從空中飛回的身影!
五環英雄級,即便不借助飛行術,也能擁有飛行的能力。
半空之中,紅發女武神的目光冷峻,審視著正面迎來的刺客,冷聲道:
“又見面了,阿爾刺長老。”
“這不可能!”阿爾刺的表情有些扭曲,“你的強制對決法術,怎么可能對我生效!”
“我也是,英雄級。”
五環的氣息自希露德的身上顯露而出,阿爾刺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眼中滿是驚異。
他還記得十天前,自己將希露德逼至絕境,最終被她僥幸逃脫,而那時她才剛晉升四環。
這才過了短短幾天,就已突破至了英雄級?這根本是天方夜譚!
錚!錚!錚!
受強制對決的法術影響,阿爾刺只能以最不擅長的正面對攻,用匕首與希露德的劍鋒碰撞。
三合之后,阿爾刺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真是英雄級的實力無疑!
越是對攻,阿爾刺越是心驚。
他領略過希露德的劍技,當時她的劍技固然優秀,可在阿爾刺看來卻依舊無比稚嫩。
而現在,她甚至擁有了劍術大師的水平,簡直與十天前判若兩人!
這么短的時間里,竟能有如此大的蛻變,莫非她前陣子是故意隱瞞實力不成?
短短片刻。
阿爾刺的身上多出道道傷口,鮮血淋漓,狼狽無比。
索拉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想到希露德大人會在這時折返,甚至……完全碾壓了五環刺客!
她的眼中滿是震撼,卻見阿爾刺的袖口陡然射出一道黑光。
根本來不及提醒,這柄飛鏢已經襲至希露德的眼眸前。
希露德持劍將飛鏢擋下,而阿爾刺的眼底掠過一絲狠厲,猛地伸出袖劍,刺向希露德心臟!
她的戰斗經驗,還是太稚嫩了,阿爾刺心想,在這種以命相搏的決斗里,任何一點失誤,都會導致死亡!
然而。
阿爾刺的瞳孔陡然收縮。
希露德竟然用左手牢牢攥緊袖劍的鋒刃,反過來限制了自己的行動!
一絲恐懼悄然爬上阿爾刺的心頭。
這個瘋女人,是故意露出破綻,她根本沒想讓我活著離開這里!
五環英雄級之間的決斗,一方想逃,另一方往往也很難追上,因此決斗時的聲勢固然大,傷亡率卻會比低環決斗要少許多。
但是,希露德從一開始就想好,要將阿爾刺葬送在這里!
頓時,危機感再一次在阿爾刺的全身綻開。
短短幾天之內,這女人不論是實力、膽魄、戰斗經驗,都有堪稱恐怖的提升,完全顛覆了阿爾刺的認知!
他竟從比自己年輕幾十歲的少女身上,感到面對死亡的恐懼!
阿爾刺沒有猶豫,立刻斬斷自己的一臂,脫身的同時已然拖至‘強制對決’法術的結束,快速遁離!
“已經晚了。”希露德輕聲道。
宛如死神的低語,在阿爾刺的身后幽幽響起。
磅礴殺意將他牢牢鎖定,他甚至不敢回頭,生怕自己畏懼到全身顫抖。
可是,他依舊忍不住回頭望去。
阿爾刺的眼中,倒映出令他全身血液都凍僵的畫面。
女武神的紅發飛舞,兩手握持一柄巨劍。
那柄劍巨大,仿佛超越了人類的揮舞極限,與這把粗獷的劍相比,女武神的身形是如此美麗而纖細。
但在阿爾刺的眼中,那道倩影無亞于是收割他靈魂的死神——
她手中握的那把劍,竟然當真是傳說中的武器,樹中劍!
阿爾刺的心中滿是震撼。
紅發王的后代,她當真取得了樹中劍!
從今往后,整個北境的局面,都將會因她而改寫!
“你……”
臨死之前,阿爾刺從喉嚨里擠出沙啞的聲響,“究竟在古樹里,見到了什么?”
希露德沉默片刻,腦海里浮現一幕幕葬身于巨劍之下的畫面,輕聲道:
“你馬上就見到了。”
話音落下。
一道恐怖的斬擊,將天際的流云分成兩半。
呼——
北境難得一見的陽光,從云層之中顯露,照耀雄奇悲壯的王城廢墟。
這一斬,宛如神明的怒火。
足以分開天幕,叫靈魂都灰飛煙滅。
亞龍人索拉呆呆的仰望天空。
她的眼中,倒映出沐浴金光,宛如天神一般的希露德,艱難地咽了下唾沫。
“感覺——”
索拉一臉恍惚,喃喃自語:
“葉芝男爵的婚后生活,一定會很和諧啊……”
希露德飄然落至地上,看向索拉,冷峻的眼神變得柔和,道:
“你沒有事吧?”
“幸好您來得及時,希露德大人。”
希露德摘下頭盔,冰山美人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微笑。
在命運的磨難之下,讓重視的人安然無恙,這已經是希露德最大的愿望。
索拉正色道:“我被挾持并不要緊,我的命都是你給的,就怕他利用我來要挾你。”
旋即,索拉抬頭望天,看向飄得滿天都是的阿爾刺長老,感嘆道:
“卻沒想到,短短幾天,您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這么強了!”
“是試煉的緣故。”
希露德將自己在古樹中的遭遇,簡單向索拉概括。
索拉聽得滿臉異色,不由道:“每回都要體會被斬殺的痛苦……真佩服您能堅持的下來啊。”
“每個人,總會有堅持的理由。”
希露德環顧四周,說道:“總的來說,定下的目標已經達成,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
不僅晉升五環騎士,還奪得了傳說中的武器,索拉由衷地為希露德大人感到高興,旋即問道:
“那我們下一站,該去哪里?”
希露德正欲回答,在冰雪覆蓋的曠野之上,突然響起雷鳴般的馬蹄聲。
轟隆隆!!
天幕再一次被黑云覆蓋,電閃雷鳴之間,茫茫雪原的盡頭,出現一支幽靈般的黑鎧鐵騎。
狂獵!
在狂獵大軍的正前方,一名騎乘八足駿馬、身披漆黑鎧甲的男人,手里握持閃耀雷霆的長矛。
在寒風吹拂的北境,狂獵的蹤跡總是來無影,去無蹤。
實際上,希露德也有許多想要向眼前男人求證的疑問。
她將索拉護在身后,猶如佇立在冰雪里的軍旗,冷冷凝視著大軍前方的狂獵之王。
黑云籠罩,來自圣域級的壓迫感,雖不及無名老者的神性,但由于身處在物質領域,這份威壓尤為真實與強烈!
“正如預言所說。”
狂獵之王注視希露德手里的樹中劍,語氣里帶著一絲贊賞。
“你果然獲得了樹中劍。”
希露德蹙眉不語,攥緊劍柄。
雖然葉芝借用過狂獵之王的力量,進而斬殺使徒,但兩者做了什么交易,狂獵之王是敵是友,這些希露德仍不百分百確定。
此時,若狂獵之王想要將樹中劍占為己有,希露德也只能拼死一戰。
“我對收藏寶物不感興趣,對于狩獵的興趣還更大些。”
狂獵之王似洞穿了希露德的念頭,語氣頗有些玩世不恭。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么?”寒風之中,戰場肅殺,希露德的聲音尤為清冷。
“你見到那個老頭了?”狂獵之王問。
希露德微微一怔。
“不必如此驚訝。”狂獵之王平靜地道,“老頭子的來歷,可能遠比你想象的大。”
“但即便是祂,也無法逃脫命運。”狂獵之王頓了一下,“所以,祂才會欣賞,像你與葉芝這樣的人類。”
在狂獵之王的口中,聽到關心的名字,希露德的心為之一緊,冷峻地道:
“在絕嶺山脈……你為什么要幫助葉芝?”
狂獵之王:“因為他叫我義父,所以,你也可以提前管我喊一聲義父。”
“什么?”希露德愕然。
“開個玩笑。”狂獵之王笑了笑,旋即解答道,“可能因為……我與他,是同類吧。”
同類…希露德咀嚼著這個詞,目光微閃,詢問道:
“你們都是,外來者?”
“不愧是黑騎士的神選。”
狂獵之王哈哈笑道:
“至于外來者是什么,你大可以去問葉芝。”
“不必。”
希露德平靜地說:
“他如果想說,自然會告訴我,如果不想,我問也沒有用。”
狂獵之王注視著希露德,沉默了良久,似乎回憶起往事,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我來見你,是要讓你替我做一件事。”
“我如果不答應呢?”
“你會答應的。”狂獵之王道,“因為這關系到葉芝的安危。”
希露德的瞳孔驟然收緊,顯露出一絲兇戾,仿佛震怒的雌獅。
索拉明白,希露德大人最自責與后悔的事,就是自己沒有保護養父養母與老師。
在她眼中,葉芝男爵,是同等重要的存在。
“不要誤會,通俗來講,我是站在你們陣營的,至少目前是這樣。”
狂獵之王道:“在布羅肯山,有一場邪神的降臨儀式,邪眼使徒的本體,會在這場儀式中降臨。”
“我要你替我,除掉邪眼使徒。”
希露德一怔,手指自己:
“我打使徒?”
“因為我最近也是麻煩纏身,有位號稱圣戰之王的家伙在神性領域追殺我,我不能隨便露面,和你見面也是冒著風險。”
狂獵之王的語氣竟有些無奈:“我幫不了葉芝,但你可以,或者說,擁有格拉墨的你,有這個能力。”
“哦對了,格拉墨就是那把樹中劍的真名,我喊可以,但你不能隨便喊,這關系到真名解放。”
倘若葉芝在這里,一定會吐槽,什么縫合怪,FATE都讓你縫完了。
希露德似懂非懂,經過雷米爾事件,她也知道使徒會與葉芝不死不休,除掉邪眼也與她的立場掛鉤,詢問道:
“我該做些什么呢?”
“保護他,幫助他獲得銀斛之劍。”狂獵之王語氣肅穆,“必要時,不惜生命。”
空氣壓抑,寒風凜冽,希露德沉默許久,低聲道:
“生命是很寶貴的,每個人都只有一次生命。”
狂獵之王似笑非笑:“你的回答呢?”
“我會前往布羅肯山。”
希露德頓了一下,道:“何時動身?”
“你既已掌握飛行能力,我的烏鴉會為你帶來神諭。”
一陣黑霧涌來,將狂獵之王與祂的軍陣籠罩,從濃霧之中傳來祂的聲音。
“銀槲之劍,是可以抹殺神祇存在的劍,黑暗之神曾以此劍射殺光明之神,在那之后,光明神職便由當今的圣光所掌管。”
“可是,就像詩人寫的那樣——”
“‘大風從東刮到西,從北刮到南,無視黑夜和黎明
你所說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狂獵之王的身影,完全消失。
希露德站在空曠的廢墟之上,喃喃自語:
“布羅肯山,銀槲之劍……”
要是能幫助葉芝取得這把武器,相信即便我不在身旁,他也能有更多的自保之力。
劍河大學,河畔行宮。
葉芝準備啟程,前往布羅肯山。
魔女之夜的不老花,能恢復希露德的容顏,自己必須得跑這一趟。
咚咚!
門被敲響,格蕾走了進來,奇怪地道:
“葉芝,今天早上院子里來了好多松鼠,應該是有人用了動物信使法術,你要不要出來看看?”
“松鼠?”
葉芝一怔,緊接著大喜。
八成是鉆牙來了,這就倒履相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