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海。
蒼白的海岸線上,橫臥一頭古老海怪的枯骨,體長五十米,龐大的骨骼被積雪覆蓋,空洞的眼窩正對著千里冰封的海面。
希露德與索拉站在高崖,俯瞰著巨獸的尸骨,龐然巨物的震撼迎面壓來,不約地深深呼出一口寒霧。
“這應該是皇級魔獸,帝皇古淵鯨,意外擱淺,死后尸骨不朽,被當地部落留在這里膜拜。”索拉推測道。
帝皇古淵鯨是從舊紀元一直存活至今的古老魔獸。
幼崽一出生就有帝級血脈,只要成年就能晉升皇級,帝皇之名由此而來。
然而,即便是縱橫四海的帝皇古淵鯨,在大自然的偉力前,也有意外隕落的風險。
希露德駐足凝望良久,開口道:“前面就是石矛灘,巨魔部落的駐扎地,我們過去拜訪……等觀察清楚,再決定要不要動手。”
索拉點了點頭。
寒風呼嘯,如刀片刮過亞龍人的臉頰,于溫暖的南大陸長大的索拉,在臉龐鱗片屢屢龜裂脫落后,也已習慣了北境惡劣的氣候,臉龐長出了更加粗糲的鐵灰色鱗片。
對此,索拉感到無奈…諸神在上,她在老家大沼澤可是出了名的美人,以鱗片細膩而羨煞旁人,可現在都快被風吹成蛇干了!
想要在北境惡劣的天氣里飛行,難度極大,希露德為了照顧索拉,選擇徒步淌過積雪齊腰深的雪原。
雪原中,再高明的獵人也難免在身后留下一串深溝,不過索拉和希露德在狼派學院學會了如何在雪中行走而不留下腳印,如狼般矯健,輕盈穿過狂風暴雪,一座矗立在戈壁灘上的營地,呈現在兩人面前。
冰川的懸崖在營地兩側高聳著直插天空,深藍色的冰壁像是要從兩旁擠壓過來,戈壁灘上扎著獸皮帳篷,以及用木板、海豹皮、石磚雜糅成的簡陋民居,顯然部落在此地駐扎了已有一段時日。
在營地最中央的地方,支著一口巨大的鍋,鍋中燉煮著難辨的食材,散發出爛糊的熱氣,旁邊一個大塊頭巨魔正從皮袋里拿出結霜的肉塊,挨個丟進大鍋當中。
“野山羊肉,猛犸肋排,還有結凍的海豹油脂……”
希露德站在懸崖上遠眺,銳利的鷹目穿透風雪,語氣中帶著一絲意外:
“這幫巨魔還挺懂吃。”
巨魔是食人的,不過希露德并沒有發現可疑的食材。
想來正如傳聞所說,新任的巨魔之王在族內實行新政,不再允許部族食人。
“看來我們正好撞上巨魔的飯點了。”索拉說,“希露德大人,我們要直接進去嗎?”
“再等等。”希露德道,“只有酋長有資格第一個享用美味。”
從居中的大營里,獸皮帳篷被一只大手給掀開,一個藍色皮膚、肌肉猶如磐石的巨魔,彎著腰走了出來,它那長著獠牙的臉龐下方冒出紅色的胡須,臉上帶著一股熱情洋溢的笑容。
儼然是葉芝的舊識,巨魔奧格!
巨魔奧格背著一柄寬大的冰錘,從掌勺的巨魔手里接過一盆熱氣騰騰的燉菜,這時有兩個年幼的巨魔從等候開飯的人群中跑了出來,抱住奧格的雙腿。
奧格哈哈大笑,笑聲回蕩在冰壁,甚至傳到了懸崖上方,只見他輕輕拍了拍兩個巨魔的腦袋,把兩個少年驅趕到了隊伍當中,這才讓掌勺的巨魔開始分發食物。
希露德暗自松了口氣。
人是會變的,巨魔也不例外。
奧格從一個巨魔社會的棄嬰,現今成長為巨魔部族的王者,希露德不敢肯定他是否仍和當初一樣。
而眼下,奧格的形象與記憶逐漸重合,希露德感到慶幸,輕聲道:
“葉芝少了一個對手,多了一個朋友。”
“希露德大人,我們要怎樣向葉芝公爵的朋友,傳遞消息?”索拉問道。
希露德朝著天空伸手,盤旋在天空中的一只鷹被法術‘動物信使’所籠罩,自覺地落在希露德擎起的手臂上。
取出早已寫好的信函,希露德將信件綁在鷹的爪子上,旋即輕拍了拍它的翅膀,鷹展翼而起,飛向營地。
營地中央。
奧格身后,一個藍色皮膚上布滿刺青,表情冷酷,背著蛇杖的巫醫沃爾,冷漠地道:
“你現在是王了,奧格,笑的時候也該克制一些,否則會有損你的威望。”
“可是,你沒看到嗎?我笑的時候,大家緊張的表情也會變得緩和。”
奧格摩挲著紅胡須,眼中閃爍著微光,道:
“天氣實在太冷了,每天都有人因為寒冷而喪命,而笑聲是有溫度的,沃格。”
“越是冷的時候,越是應該大聲的笑,這樣才能讓身體暖和起來,才能對抗寒冬!”奧格一本正經地道。
巫醫沃爾審視著奧格,沉默良久,輕輕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你的處事哲學,到底是從哪里學來的,和人類那幫樂觀主義者一個模樣。”
“不是樂觀,是勇敢!”
奧格咧嘴道:“奧格的一個人類朋友告訴我,面對困難就要笑著面對!”
“哪個人類朋友?”巫醫沃爾皺眉道,“我認不認識?”
“葉芝。”
奧格對這名字念念不忘,樂呵道:
“他還是藝術女神的神選詩人來著!”
巫醫沃爾對葉芝已經沒什么印象,但一聽說是神選詩人,腦海里立刻浮現對應的情報。
葉芝·伯朗第,忍冬花公爵,相傳已是五環英雄!
任何一名英雄,在中庭大陸上都是不容小覷的存在,葉芝更在近些時日里展露崢嶸,即使是北境邊陲的巫醫,都有耳聞金獅王國剛剛加冕了一位新公爵。
“人類社會里的公爵,竟然是你的朋友。”沃爾匪夷所思地道,“怎么從前沒聽你談起過?”
“你們之前還見過面的呢,也許是你忘記了吧。”奧格撓了撓腦袋,“他對我有恩情,奧格不會忘記對奧格好的朋友……”
這時,一只雄鷹展翅飛來,落在帳篷頂上。
奧格眼睛一亮,正想著可以加餐了,沃爾眼疾手快,將他攔了下來。
“慢著,爪子上綁著信!”沃爾大聲道,“取下來看看!”
奧格愣了愣神,取下雄鷹腳爪綁著的書信,展開羊皮卷,打量片刻,高興道:
“沃爾,咱們這兒要來客人了!”
“客人?!”沃爾一臉錯愕。
營地入口,奧格親自外出迎接到來的希露德與索拉兩人。
沃爾正納悶著,巨魔部落里竟然會有客人,抬頭便見到矗立在風雪中的紅發鷹盔女子,暗自咋舌。
——離紅頭發的人類遠一點,這是部落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警告!
“我記得你,你是葉芝的朋友。”奧格抬起手臂招呼,笑道,“葉芝的朋友,就是奧格的朋友!”
希露德輕輕頷首,道:
“巨魔之王,我這趟前來,是為了一件事情……這件事關系到葉芝,還請你不吝相助。”
奧格的笑容漸漸收斂,神情有些嚴肅,緩緩頷首。
“葉芝幫助過奧格和奧格的母親。”奧格道,“只要能幫上忙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帳篷中,墻上掛著巨獸和海怪的頭骨,地上鋪著獸皮和苔蘚堆成的毯子,奧格席地而坐,希露德也入鄉隨俗,打聽起格列姆·風暴之錘與獸人軍隊的動向。
“格列姆……奧格見過那個家伙,一個卑鄙的獸人!”
奧格皺起眉頭,說道:“他和他的部落搶走了我們的獵物,那頭猛犸象分明是我們先盯上的!”
談及此事,奧格仍有些憤憤不平。
希露德于是詢問起格列姆的聯盟計劃。
奧格,表示格列姆曾經找到過他,還許諾給予巨魔部族一整個冬季都不必挨餓的食物,可是被奧格一口回絕了。
“哼,格列姆的話不可相信,那個狡詐的家伙,一直在說山脈以南的土地是多么溫暖,多么富足,慫恿其他部落和他一起跨越山脈,進攻南方。”
奧格撓了撓光禿禿的腦袋,耿直地道:
“可是翻越山脈會犧牲多少條生命,格列姆沒提,也根本不在乎……更何況就算跨過了山脈,也可能找不到食物,他的許諾根本就是謊言,這點連奧格都看得出來!”
聽完奧格的話,希露德沉吟片刻,心道,看來奧格還不知道,絕嶺山脈以南就是葉芝的領地。
“奧格……絕嶺山脈以南,是晨霜嶺,而晨霜嶺是葉芝的領地。”
希露德道:“如果獸人聯軍發起進攻,首當其沖的,就是葉芝和他的臣民。”
奧格瞪大了眼睛:“什么?晨霜嶺是葉芝的地盤!”
獸族部落對于金獅王國的封地與對應領主知之甚少,畢竟封建制度和部落制度天差地別,就連巫醫沃爾也會被人類復雜的領地名字給搞糊涂。
坐在奧格身旁,沃爾聽到希露德的話語,首先是懷疑可信度,旋即暗道不妙…絕嶺山脈以南,竟是忍冬花公爵的地盤,這幾乎切斷了部落向南遷徙的希望!
希露德點頭道:“一方面,我不希望你與葉芝在戰場上相見,所以建議你不要加入格列姆的聯盟……”
“另一方面,葉芝的實力,遠不是現在的格列姆能夠抗衡。”
希露德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道:
“等到刀劍相向的那一刻,就是格列姆的葬身之時,和格列姆結盟的部落,不會有好的下場。”
奧格寬大的手掌摩挲著下頷,一邊思索,一邊點頭。
“我聽聞,格列姆已經是五環英雄,并且獲得了古代巫術的力量。”
這時,巫醫沃爾插話,以一口流利的北境語,質疑道:
“忍冬花公爵固然聞名遐邇,但說他能輕松擊敗格列姆,未免太輕視部落的力量了吧?”
希露德不置可否,緩緩站起身來,看向索拉遞來的巨劍,旋即緩緩將五指搭在劍柄上。
當她握住樹中劍的剎那,磅礴如實質的英雄意志,好似睥睨天地的權威,從她的身上向四周席卷,令沃爾的臉色變得鐵青。
這股君王一般的壓迫感!她的身上絕對流淌著紅發王的血脈!
這一年來,奧格繼承了巨魔之王的王座,他身為王族巨魔的血脈之力成功覺醒,讓他已有四環巔峰的實力。
而面對希露德的意志,奧格的臉色有些凝重,強行承受住磅礴的壓力,護在沃爾身前,粗聲道:
“請收起武器,我的朋友。”
希露德握住劍柄的五指松開,籠罩室內的威壓隨之消散,奧格與沃爾不約長松一口氣,卻聽希露德表示歉意,口吻冷靜,道:
“抱歉……我只是想展示一件事實,那就是身為五環的我,對他人的實力,有著嚴格且準確的判斷。”
“我了解葉芝的實力。”
通過心有靈犀所建立的交流,希露德對于葉芝的成長軌跡得以了解。
目前,葉芝已經獲取了光明之神的傳承,有了七弦琴加持的他,配上銀槲之劍,即便是希露德,也沒有勝過他的把握。
“葉芝的實力,還要在我之上!”
希露德做出論斷,道:“依賴巫術的獸人,在他的面前,不堪一擊!”
奧格和沃爾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驚色。
忍冬花公爵年紀輕輕,卻能比紅發王的后裔更加強大?
沃爾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又不得不承認,不加入格列姆的同盟,不去與葉芝對抗,是個極為明智的抉擇。
“有什么是奧格能夠為朋友做的嗎?”
“我希望你,能夠前往游說其余兩個部落的酋長,讓他們放棄加入格列姆的同盟軍。”希露德沉吟道,“這些敵人固然對葉芝構不成威脅,但難免侵害他的領地與臣民……我想,這也是葉芝所不愿見到的。”
奧格用力點頭,站起身來,拍著胸膛道:
“你放心!奧格這就去冰霜角峰,勸說那頭老牛,讓他別去觸葉芝的霉頭!”
“記得給人家送一口銅鐘。”沃爾補充道,“那頭牛最喜歡敲鐘了。”
索拉腹誹道,老牛要是敢和葉芝公爵為敵,那怕是真的要給它送終了!
“實際上,我還有一事相求。”
“請講,朋友!”
“我想前往狂神圣所一觀。”
奧格的笑聲忽然停歇,帳篷內陷入一片死寂。
希露德也明白,由她一個人類提出要前往圣所,很是冒昧。
但是,狼派學院的院長曾言,狂神在這世上的絕大多數蹤跡已經被人為抹去,連祂的名諱都不再被世人所知曉,也只剩下與世隔絕的北境部落,才有可能保留著與狂神相關的祭祀之禮與祭祀遺跡。
奧格將征詢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沃爾。
沃爾道:“狂神圣所,并不屬于我們巨魔部落,而四大部落都有前往朝拜的資格……但是,人類想要進入其中,就必須通過守護者的試煉。”
“守護者?”
“一頭巨狼,傳說是巨狼饕餮的子嗣,口中叼著以冰霜鑄成的大劍。”沃爾心有余悸,“我見識過它的劍術……比劍術大師還要兇猛!”
“饕餮的子嗣……”
希露德曾在樹中劍的試煉中,得到臨時賜福,召喚出兩頭巨狼為她征戰。
此刻,她隱隱覺得這名字很是熟悉,反手將樹中劍掛在背后,點頭道:
“請帶我前往試煉,由我進行一番嘗試!”
獅宮。
夜色籠罩,月光將長廊上石柱的陰影拉長。
柯林手里捧著魔藥大師熬制成的藥湯,行走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在一扇雕刻奢美的紅木大門前矗立。
“咳咳——”
屋內響起沉悶的咳嗽。
柯林眼底掠過一絲心疼,敲了敲門,低聲道:“陛下,是我。”
“進來吧。”聲音虛弱得像是疲憊的老人,有氣無力地說,“門沒鎖。”
柯林推門走進,嗅見一股潮濕腐敗的味道,心情愈發的沉重。
床上,理查的顴骨和眼窩深深地凹陷下去,面容瘦削。
兩個月前,柯林還在內斯湖畔,與理查一同迎戰準圣域級的使徒。
當時的獅心王是何等意氣風發,而今就連用阿瓦隆的湖水,都無法再次使他恢復活力……柯林感到深深的自責與愧疚,獅心王的病重,與他的一時糊涂,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藥放在床頭就行。”
獅心王倚靠著病榻,手撐著太陽穴,閉目說道:
“最近……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倫都南部的普斯茅斯,當地領主聲稱自己的領地里有一個邪教組織,信奉來自深海的惡魔,他無能為力,請求王都增派援手。”
“克蘭男爵已毛遂自薦,前往普利茅斯調查,以他的能力,相信此事很快就會有進展。”
克蘭在民間有著傳奇偵探的名聲,這點就連獅心王都有耳聞,啞然道:
“我都沒有向他下達旨意,他卻已經自個兒跑去了……他圖什么呢?”
“有的超凡者,可以不顧利益,僅從興趣出發去做某樣事情。”柯林謹慎地說道,“或許,克蘭就是興趣使然的偵探。”
獅心王閉目養神,手指輕輕摩挲眉心,道:“還有其他的嗎?”
“葉芝公爵近來發來一封信函。”
“怎么現在才說!”獅心王睜開雙目,不悅道。
“您昨晚病發,直到現在才醒……”柯林小心翼翼地說。
“拿來。”
“是。”
獅心王展開信件,細細審閱,旋即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柯林道:“陛下,今年的寒潮沒有到來,北境獸人正在集結人馬,準備翻山越嶺,進犯我國邊疆,這將是……對葉芝公爵的極大考驗。”
“自古以來,為王國守衛邊疆的貴族,總有特權。”
獅心王平靜地道:“減免葉芝的賦稅吧……若他能在與托馬斯的角逐里勝出,就將北地公爵之位改為世襲,畢竟是他親手將白夜城取來的。”
柯林恭敬點頭,心中暗道。
自從陛下試圖集中權力以來,金獅就很少授予世襲爵位,就連葉芝父親的公爵頭銜都被回收。
而忍冬花公爵卻能蔭及子孫,足見葉芝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白夜城明明是托馬斯的領地,陛下卻將宣稱給了葉芝,這其實也是一種制衡的手段,讓葉芝與托馬斯兩家彼此消耗。
“北郡的獸人酋長,格列姆不過是哈拉格的一條走狗,相信葉芝能夠對付。”獅心王輕撫眉心,“但他畢竟是我的左膀右臂……柯林,你代我去一趟晨霜嶺,若獸人方有六環戰力,你則出手相助,以防不策。”
“如果是我多慮了,那你也不要在葉芝面前現身……那小子機靈得很,看到你,就能猜到,我已經沒辦法走動。”
獅心王自嘲的笑了笑,道:
“還是沒必要,讓他知道。”
柯林默然,恭敬道:“明白,我會暗中前往晨霜嶺,保護要人,鎮守邊疆。”
獅心王輕輕頷首,不再言語,揮手讓柯林離開。
柯林緩步離開臥室,合上房門,對著拐角處的陰影,輕嘆道:
“殿下,不必隱藏,您有話直說吧。”
特蕾莎從陰影里走出,站在清冷的月光下,佩戴著王冠,雪白的臉頰上殘留著淚痕。
“我想和您一起前往晨霜嶺,柯林叔叔。”
柯林皺眉,不解道:“殿下千金之軀,怎會想到長途跋涉,前往晨霜嶺?”
“既然父皇無法親自巡游,就由我來成為他的眼睛。”
特蕾莎低頭道:“況且,父皇說過,久居深宮,遠離前線,就會忘記生命的沉重……”
“所以,請讓我同行吧。”特蕾莎道,“我發誓,我不會冒然行事,我只是想知道……當年父王取得大捷的晨霜嶺,到底是怎樣一個地方!”
柯林沉默,眼中倒映出瘦弱而執拗的皇女。他了解殿下的脾氣,一旦她下定決心,除了她的父親,沒什么能夠讓她動搖。
看了眼緊閉著的大門,柯林心知,房間中的獅心王一定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而他沉默,沒有發出異議,就是默許了殿下的意愿——同意特蕾莎跟隨柯林,前往晨霜嶺,領略戰爭的殘酷,培養女皇的器量。
“好吧,殿下,我答應您。”
看著松了口氣的特蕾莎,柯林補充道:
“現今的晨霜嶺,在葉芝公爵的治理下,早已不是當年的寒苦之地……他的商業天份,在我看來,也是不多見的。”
特蕾莎目露思忖,輕點螓首,道:
“等有機會,我再向忍冬花公爵,當面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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