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就看出你小子不是人!”
白老頭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細胞圖,指著鄭法大喝道。
鄭法張了張嘴,想反駁,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駁。
屏幕上,四個人的皮膚細胞一字排開。
唐靈嫵三人的倒是和普通人類沒啥區別。
唯獨是鄭法——他的細胞之中,也有著一團完全不同的細胞結構!
“還能放大么?”
鄭法朝著田老師問道。
自己體內長了個東西,他想看看這玩意到底是個啥。
田老師搖搖頭。
白老頭皺眉屏幕,也不開玩笑了,只是說道:“為何咱們都沒變化,只有你有?還和那豌豆苗細胞中的結構那么像?”
鄭法搖搖頭。
最開始在他腦海中出現的猜想,當然是自己畢竟是穿越者,這可能是兩界生物的區別。
但就像白老頭所言——那豌豆苗中也有類似的玩意。
豌豆苗可是現代品種。
這就差不多排除了這個猜想。
另一種可能是鄭法的修為問題,白老頭他們還是煉氣期,而他已然筑基。
說不定這種變化是發生在筑基之后的。
但豌豆苗根本只有微弱的靈氣,無靈智,更無修為,就已經產生了這種結構。
這玩意和修為有關的想法看起來也站不住腳。
“鄭法,你的修為最近是不是有了什么變化?”
唐靈嫵忽然問道。
“變化?”
鄭法沒明白唐靈嫵的意思。
唐靈嫵噔噔跑出實驗室,拿了個平板回來,指著上面的符圖道:“你知道的,為了研究三子符,我一直在用靈眼術收集養老院靈氣中的符圖。”
鄭法點點頭。
“就這兩天,我發現養老院的靈氣中,多了幾百多種符圖!”
“多了?”
“是,我們當時收集了幾千種神名子符——但這幾百多種符圖中的神名子符我的數據庫里面沒有收錄過。”
鄭法朝著那平板看去。
果然,這幾百種符圖里面的神名子符都是一個,但很陌生。
“幾百種符圖數量已經很多了!”唐靈嫵又說道,“我們不可能不收集。”
“新出現的?”白老頭也湊了過來,看了半天說道,“我也沒見過。”
鄭法明白了唐靈嫵的意思:“你是說,這豌豆苗的出現,可能和這幾百種新的靈符有關?”
唐靈嫵輕輕點頭道:“只是我也不確定。”
鄭法卻心中一動,神識落入丹田。
自己最近發生的最大變化便是這棵扶桑木。
青陽道體,如果真和所謂的東王公有關的話,恐怕還真與靈植有點關聯——畢竟人家還有個木公的別號。
他臉色不由有點古怪。
這玩意該不是有點怪癖吧。
當初罵了聲青陽道體來了個扶桑木。
現在罵了句扶桑木沒用,他就能催生靈植了?
鄭法想了一下,在心中暗罵了一句:
“破木頭,怎么就不能讓人一日化神,三天飛升?”
扶桑木又抖了三下——鄭法總覺得它在罵自己,還罵得很臟。
玄微界。
如今大多數九山宗弟子的房子就在雷池邊上——若是有變,一群人好直接鉆進雷池。
鄭法的院子也在其間,正和章師姐的挨著,黃師叔的院子也在附近。
沒了五龍天宮,章師姐便不愿意鄭法住的離自己太遠。
畢竟雷池坊市的陣法很初級,安全性無法保證。
這些時日倒也平靜,方臉青年的被俘似乎并沒有驚動妖族,九山宗又有章師姐黃師叔兩位元嬰坐鎮,一般人也不敢來招惹。
鄭法手里拿著幾本書走入章師姐的院落。
黃師叔也在,她和章師姐兩人各具一個案幾,聊著天。
章師姐手里拿著一盞清茶。
而黃師叔拿著的是一個長身青瓷瓶。
瓶口處釋放的濃郁酒香,直沖鄭法的鼻子。
鄭法不由多看了黃師叔一眼,他印象中黃師叔常常冷著臉,眉目平淡,眼睛看人的時候像是視你如無物一樣。
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見其笑過。
但在章師姐面前,黃師叔變了個樣子。
鄭法略有些踟躕,他沒想到黃師叔也在。
黃師叔歪在矮幾上,嘴角還有些酒漬,眉目含春,眼波流轉。
鄭法進來她似乎也不在意,喝著自己的酒,像是沒看到鄭法一樣。
“師姐?”
章師姐眼睛一亮,看著鄭法手中的書,期待道:“你手里是什么?”
鄭法將手里的書攤在章師姐面前。
“《編碼》。”
“《從門電路到邏輯計算》。”
“《神經網絡原理》”
這幾本書,是鄭法朝著唐靈嫵問來的。
章師姐對那山河真形符的復合符圖研究的并不順利,最大的問題在于——她很難理解為何回路的變化能產生智慧。
鄭法雖然對這方面有著了解。
但章師姐已經是個成熟的元嬰了,怎么就不能自己學會進化成個計算機呢?
章師姐輕輕翻開了幾頁,眼皮輕輕一跳,又偷瞟了兩眼黃師叔,才朝著鄭法說道:“我看了之后再去找你。”
鄭法點點頭,朝著黃師叔拱拱手告辭。
黃師叔沒抬頭。直到鄭法走遠,黃師叔側過頭對章師姐說道:“怎么,不能給我看?”
“師尊……”
章師姐有點不好意思。
她又不是傻的,若是看到拓撲學還只是有點懷疑的話。
那看到這些書,心中也明白了鄭法的許多知識別有來源,起碼不是一個元嬰真人能掌握的。
“我可是你師尊,你都要瞞著我?”
章師姐搖搖頭道:“師尊,若是旁的,我自然不會瞞你,但這可能關乎到鄭師弟的隱秘。”
“……誰沒個秘密。”黃師叔搖頭道:“他能不瞞著你,你那些心意,也不算喂了狗。”
章師姐微微笑了起來,輕輕撫摸著書皮。
“你啊……”黃師叔嘆了口氣,“他才不過筑基,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想想我這些年過的是些什么日子。”
章師姐抿嘴不言。
“為師是不想你像我這樣……凡俗有句話,叫情深不壽。”
“弟子……甘之如飴。”章師姐垂著雙眸,看著面前的幾本書道。
“……我怎么收了個比我都犟的徒弟!”
“師尊,弟子還求你一件事。”
“不用你說,我一定護好你的鄭師弟!他死了這九山宗就多個我了!”黃師叔咬牙道,“我造了什么孽!”
天碑外。
“燕兄?”看著面前燕無雙,鄭法竟有點不敢認。
主要是燕無雙換了身裝扮。
他不再是那一身鶴氅,而是換了身白色樸素的道袍。
更大的變化是他的神色。
他眼中再無往日的那絲輕佻,反而有種沉靜感。
燕無雙看了眼身后的楚天闕和薛真傳,忽然拉著鄭法走遠了幾步,手中還扔出幾道隔音的靈符,像是有話對鄭法說。
“鄭兄,我想清楚了。”
“啊?”
鄭法有點懵。
“我欲要繼承祖師遺志,蕩清寰宇,撥亂反正!”
“你等等……”鄭法伸手,止住了他的話頭,想了想道:“天河派,背叛了天河尊者。”
“對。”
“你爹,天河掌門。”
“是。”
“所以你想弄死你爹?”
“那也……不一定。”
“你還真想啊?
燕無雙見鄭法這么問,也是苦澀:“我其實只是想改造天河派,若是我爹愿意和我一起當然好了……”
“鄭兄,你不知道。我自小都是聽著祖師的名字長大,從來都是以身為祖師后輩為傲。”
燕無雙的聲音里滿是疲乏。
“結果韓老告訴我,我們天河派是叛徒……”
“所以你之前……”鄭法想起上次燕無雙沒來天碑。
“不瞞鄭兄你,我之前都有輕生的念頭。”
鄭法心中也有些同情,這便是天河派這種教育模式的弊端了。
每個天河派弟子,很難不以天河尊者為傲。
但一旦他們發現真相——那真是三觀崩塌了。
“不過韓老一直勸我,我也想清楚了!”燕無雙的語氣又昂揚起來:“我天河派的先輩做錯了,我來改!”
“祖師遺志被遺忘了,我來繼承!”
“我還要改造天河派,重新研究新法,給玄微界開一條新路。”
鄭法聽著連連點頭,稱贊道:“燕兄你這一番話,說得我熱血沸騰,恨不能……”
“那你跟我一起吧。”
“啊?”
鄭法閉上了嘴巴,臉上滿是冷靜。
“我想好了,一開始此事不能大張旗鼓,但我正好有個小小的組織,還有些交好的道友。咱們潛移默化,一方面尋找祖師傳承,一方面尋找同道之人。”
鄭法想了想,這人的意思是——
要把他那個組織,從變態同好會,改造成作死先鋒隊?
“鄭兄,我第一個就是找的你!”
燕無雙誠意滿滿地看著鄭法。
“我就一個問題。”
“請講。”
“你有幾個師,不是,化神?”
“沒。”
“有幾個元嬰?”
“也沒……”
鄭法沉默了下,又問道:“你現在有幾個人?”
“加上你就有兩個了!”
“告辭!”
說實話,鄭法和燕無雙的想法雖然細節不同,但也并非沒有合作的地方。
起碼是統一戰線嘛!
可這燕無雙……
要是天河派殺來了。
見到燕無雙說不定會說兩句:掌門之子還能挽救,帶回去好好教育。
見鄭法那就是——
邪魔外道,死不足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