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空上人是個很專業,起碼是很用心的銷售……額,說客。
他既然拿出清靜竹來誘惑鄭法,自然對天地靈根介紹得極為詳細。
而鄭法,不論是為了九山界還是為了自己肚子里的扶桑木,也確實很感興趣。
“所謂天地靈根者,與普通靈植不同之處在于……”見鄭法聽得認真,成空上人談興就更高了,“若是一個洞天世界有這么一棵靈根,便能貫通天地。”
鄭法聽了問道:“上人是說,九山界的仙凡不得相通,是缺少了天地靈根?”
“正是,其實貫通仙凡,也有其他方法,比如你日后修為高了,只靠自身神通,不靠天地靈根,就能打通這天地的阻隔。”
說到這里,成空上人輕笑了聲:
“比如你這天碑界的原主人,恐怕便是如此。”
“但此等方法,對修為的要求極高。我太上道中也不過……”
說到這里,他似乎是覺得自己失言,停了下來。
鄭法像是沒聽見這話一樣,只在心中思索,太上道在玄微五宗以歷史悠久,底蘊深厚著稱,對神道紀元有了解,他也并不驚訝。
只是聽成空上人所言,他們在這洞天世界上的研究,竟也比九山界之前的天尊更進一步。
果然……時代還是慢慢在進步。
他朝成空上人問道:“這天地靈根,除了貫通仙凡,還有哪些好處?”
見他問這話,成空上人自然更覺得鄭法對這話題上心,更是知無不言:
“洞天世界若是與一株天地靈根融合,那隨著這靈根的成熟,自然能更加強大,等閑大能,也再無法輕易入侵。”
“比起貫通仙凡,這才是天地靈根最大的作用!”
“這靈根越強,對洞天世界的好處便越多,或者說,會讓洞天世界越發完善,有傳言說,到了最后,洞天世界甚至成為一方真正的世界……”
成空上人語氣有些縹緲,似乎覺得這話聽起來遙不可及。
他這又指了指那清靜竹:“除此之外,天地靈根也能看做一種天生靈寶,威力無窮。”
鄭法朝著那清靜竹看去,見到有幾片發黃的尖葉,不由好奇地問道:
“這靈竹……”
成空上人一嘆,倒是不隱瞞:“若非這清凈竹有些問題,導致無法與洞天世界相合。我也不能將其帶出太上道,我此次,一來自然是對付大自在魔教,二來,也是尋個辦法,看看能不能解決這清靜竹的毛病。”
“這兩者,其實也就是一件事,我雖有些自信,但大自在魔教隱忍數十萬年,一朝出世,若無這清靜竹相助……”
鄭法詫異地看著成空上人,這人,忒坦誠了些。
成空上人似乎也明白他的驚訝,笑道:“我既然邀請你入太上道,當然要跟你說清楚。”
“不然日后若是我被大自在魔教打得灰頭土臉,反而讓你懷疑我太上道的實力。”
鄭法追問道:
“不知上人,比一般的化神如何?”
“一般的化神?哦,你說通明吧?”
你不帶通明上人來,是為了背后蛐蛐他?
成空上人竟答非所問:“你是想問化神之后的道路吧。”
“……嗯。”
“其實我也很難跟伱說清楚,”成空上人竟是極耐心,又解釋道:“化神之后,道路再無定數。”
“……”鄭法瞪大了眼睛。
“太上道,各大魔門,甚至……天河派,在這條路上的選擇都是不同的。比如,我太上道化神的下一個境界便是陽神,但天河派他們下一個境界叫合體,至于魔門,則又是另一條路,走的是法身一脈。”
他說的含糊,鄭法也聽得迷糊,但也聽明白了——這恐怕便是幾個紀元以來不同法門的區別。
甚至天河派,竟然也與太上道不同?
成空上人又道:“通明未入我太上道,自然得不到真傳。”
他只說通明上人未得真傳,不說他和通明上人的強弱,但誰都能明白——他恐怕遠遠勝過通明上人。
“但我這樣,在太上道也不過是個真傳……我太上道底蘊,遠遠超乎世人想象。”
“那……”鄭法不由疑惑,“為何玄微沒有多少太上道弟子?”
“因為我們不在玄微。”
“……洞天世界?”鄭法恍然。
成空上人笑著說:“我太上道,可不止一株天地靈根。”
鄭法明白了成空上人的潛臺詞,他們不僅有洞天世界,還有除了清靜竹之外的天地靈根……若是世界能隨著天地靈根成長的話,過了這么多年,他們所居的洞天,恐怕比九山界要廣大許多。
“那這玄微界?也是個洞天世界?”
鄭法又問道。
“不,洞天世界的特點便是規則特殊,或者說,不全。”
“玄微界……極為特殊。”
鄭法疑惑地看向成空上人,就見成空上人閉著嘴巴,竟是一句話都不想多說的樣子。
想起他方才近乎知無不言的樣子,鄭法就明白,玄微界……真的很特殊。
成空上人換了個話題:“你不要聽我說太上道有另外的天地靈根,就以為這玩意好尋。”
“我不是跟你講過,我所知的天地靈根,也不過十來種?”
“玄微界中……恐怕一個紀元,都沒有過天地靈根出現了。”
鄭法聽著也明白,成空上人是在說,若不加入太上道,想找個天地靈根很難。
“連清靜竹這種跟腳低一等的,就并非化神所能擁有的。”
“更不用說,傳說中根底最高的建木,黃中李,扶桑木……”
鄭法宛如不經意地問道:“這扶桑木,我似乎聽過……”
“扶桑木極為不凡,傳聞中,這靈根屬性至陽,又有草木生發之能……在所有天地靈根中,也是第一等的。”
“我這清靜竹,若是碰上了扶桑木,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傳聞中,扶桑木曾在幾個紀元前出世過,被一位大神通者所得,那位大神通者靠著扶桑木,縱橫玄微,幾乎是當世至強……”
成空上人感嘆道,嘴里對扶桑木不無推崇,竟還有點嫌棄自家清靜竹的意思。
顯然是對扶桑木非常向往。
甚至說到興頭上,還頗有些溢美之詞。
當然,也不排除他為了誘惑鄭法,刻意將天地靈根說得更厲害些。
兩人說著說著,章師姐卻來了。
成空上人一見章師姐,就止住了話頭,轉身對鄭法說道:“你且考慮一日。”
章師姐目送著他遠走,好奇地對鄭法問道:“方才,你們在講扶桑木?”
“嗯?”
“他好像很稱道扶桑木?你們怎么說起這個的?”
鄭法沉思了會,開口道:“他愛說,我愛聽。”
章師姐是知道鄭法練出了個扶桑木的,聽到這話,看向鄭法的目光都有些古怪。
師弟這是把人家吹的牛當馬屁聽?
“我丹田里的扶桑木,應該是靈力所結……還不能完全稱為天地靈根。”
鄭法想了想自己長出扶桑木的過程,還是很清醒的。
在他看來,他懷的扶桑木應該是種法術的固化——比如那扶桑木的果子,便是能產生聚變的法術。
扶桑木起碼還有種法術,能產生所謂的扶桑靈露。
但要說真懷了個天地靈根……
那什么元靈道體,元磁道體,根本不配碰瓷自家的青陽道體。
鄭法向來有自知之明。
他這青陽道體,最初不過是五雷法體與青陽氣的結合——青陽氣自然不凡,不然也不會被九山祖師看重。
但若說青陽道體便能種出真的頂級天地靈根,那才叫碰瓷。
讓他這么冷靜的是一個事實:
若他體內真有扶桑木,那就該像之前的清靜竹一樣,一入九山就能改變九山界的靈氣規則。
現在卻沒有。
自然就說明了問題。
章師姐聞言也點頭:“從成空上人的口中就能得知,天地靈根并不是這么好得的……若是如此,你準備入太上道么?”
鄭法搖搖頭。
玄微五宗和天河尊者的關系一直讓他心內忌憚。
不到萬不得已,鄭法還是想離這些人遠一點。
萬一自家那玉佩作妖怎么辦?
“那我九山界,恐怕便和天地靈根無緣了……”
章師姐搖頭嘆道。
“這也未必。”
鄭法想著自己現代對靈植的研究。
又想著自己修成青陽道體后,那細胞中的類似結構。
心中忽然有點感嘆:
誤會生物老師了!
他沒騙我,未來……還真是生物的世紀?
“你想……種個扶桑木出來?”
聽完鄭法的想法,章師姐不由瞪大了眼睛,看著鄭法的腦袋。
似乎有點懷疑這師弟瘋了。
“有這個想法,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還是要看看天地靈根,和普通靈植有什么區別。”
鄭法覺得,自己本來就在種田嘛。
想種個天地靈根出來……不過分吧?
章師姐聽到這話,看著鄭法的目光竟有些懵懵懂懂,顯得挺可愛。
“師姐,你說我找成空上人要些枯枝敗葉,他會給我么?”
鄭法目光閃閃地問道。
章師姐立馬明白了他的想法,想了想道:“長在清靜竹上的葉子……別是只是發黃,就是掉了,也是寶貝。”
鄭法一聽也覺得有道理,暫時壓下了這個念頭道:
“章師姐,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章師姐拍了拍腦袋,開口道:“是軒華夫人,她煉出了能屏蔽靈氣對電磁力干擾的法器了。”
七少爺戰戰兢兢地坐在蒲團上,低著頭,在思考一個問題——我何德何能,敢坐在這里?
他來的時候,乘的是青木宗的飛舟,身旁是修為相當的師兄師弟。
沒想到,回去的時候,竟是被通明上人帶上了自己的樓船。
大廳里,除了他,就是兩個化神……
“鄭法拒絕了?”
七少爺悄悄豎起了耳朵。
“拒絕……不如說是婉拒。”成空上人輕笑一聲,“倒也不急,如今我還在對付大自在魔教……”
通明上人沉默了一陣,又道:
“上使你就容他?”
“他一個金丹都不急,我急什么?”成空上人笑了一聲,“他有這份天賦,驕傲一點,不愿意居于人下也常見,只是他遲早會知道,不入我太上道真傳,到了化神便到頭了。”
“更何況,等他日后就明白我說九山界容易為人所趁的意思了。”
通明上人又久久地沉默,似乎被刺到了。
“上使……你為何,對這鄭法如此耐心?”
通明上人忍不住問道。
他這些日子早就明白了這成空上人的性子——這可是個極為傲氣又不耐煩的人。
之前百草門的修士,想要幫忙治療清靜竹,幾日沒有成效,就被他趕走了。
這人對旁人有意討好他都沒什么耐心。
可偏偏對鄭法又是另一種面孔。
“……他值得我等。”成空上人翹了翹嘴角,開口道。
“你可知,天河尊者,曾想拜入一個大宗門而不得?”
“……”通明上人明白成空上人的意思了。
“那個宗門,被嘲笑了幾十萬年……”
通明上人明白了——成空上人這么耐心,大概是因為,天河尊者……來過。
七少爺也聽懂了,自己有這種特殊待遇,大概還是因為鄭法。
甚至……這位太上道來的上使,竟有意收鄭法入太上道?
鄭法還拒絕了?
更可怕的是,這位上使并沒有放棄……
還將鄭法當成天河尊者看待。
娘……兒子終于懂你說我運氣好是什么意思了!
他傻傻地笑了一陣,忽然心底有了一絲悲傷。
高原之前和他通過信,但沒和鄭法寫過。
他曾經問過這事,高原只回了三個字——不合適。
他當時自認為明白這話:
不合適,是因為出身相同,但兩者的距離越來越遠,經歷更是迥異,其實說不上話了。
也是因為……心底的一份自尊,害怕關系變質的惶恐。
如今,他卻更懂了。
等鄭法越來越厲害,他日后恐怕也要和高原一樣,連寫封信都覺得是種巴結了吧……
他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
“其實若鄭法真的像天河尊者,那等待他的,就不是耐心了……”成空上人忽然又開口了。
“上使這話,我怎么聽不懂?”
通明上人更是納悶了。
“你且想想,誰愿意再出一個天河尊者?”
成空上人搖頭問道。
“……”想起天河尊者那削平天下的事跡,通明上人也明悟了。
“若他真是天河尊者那樣,一言不合,提劍上門之人,那才有的頭疼。”
他忽然懂了成空上人的言下之意:
人鄭法安安穩穩地躲著修煉,成空上人也不想逼他……
不然真逼出個天河尊者,說不定首先和鄭法翻臉的就是百仙盟。
那就不需要對付大自在魔教了……笑都能笑死他們。
成空上人看了眼自覺領悟他意思的通明上人,也笑了笑,似乎是有些話他不想說。
再出個天河尊者,大自在魔教都不會袖手旁觀……
“這鄭法,確實有點慫……”通明上人嘴角含笑道,“或者說,是個一心修煉的真修,其他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
“如此也好,他既然只想修煉日后總有求我的時候。”成空上人也點頭道,“不過有一事,倒是有點奇怪。”
“什么?”
成空上人沒回答他的話,反而轉頭,看向了七少爺。
“我問你,那鄭法和陳郡有什么關系?”
“陳郡?”
通明上人不解,他想了想,肯定地說道:“他入門之后的行蹤我也清楚,他都沒去過陳郡。”
成空上人輕輕點頭:“真是如此,但那鄭法與我告別之時,竟然專門拜托我收集些陳郡的情報。”
“特別是那處大自在魔教勢力強弱,所行的惡事,他都感興趣。”
“竟有些親自出手的意思。”
“……”通明上人皺起了眉頭,“這鄭法,雖然從來沒在大自在魔教手中吃過虧,但向來對大自在魔教是能避就避,以他那萬事不沾身的性子,怎會如此?”
七少爺吶吶道:“陳郡……有我們一個朋友,應該是死在了大自在魔教手下。”
兩位上人一愣,轉頭,盯著七少爺。
通明上人想了會:
“女人?”
“男的。”
“對鄭法有恩?”
“應該沒有。”
“那是鄭法的親戚?”
“……就是朋友,上使之前問過我的,就是高原。”
成空上人頓了會,開口道:“你詳細跟我講講那高原和鄭法的關系。”
聽七少爺講完,成空上人兩人都有些默然。
過了會,就聽通明上人道:“我準備去陳郡看看。”
成空上人望著他。
“交鄭法這么個朋友,挺值的。”
“我也去。”
“上使?”通明上人詫異道。
成空上人輕笑一聲,開口道:“有這么個師弟,也挺好的。”
七少爺又低頭,輕輕咧嘴。
他不知道害了高原的是個什么修為……
但被兩大化神一同伺候的福分,一般人可消受不起。
甚至聽成空上人的意思,鄭法還有想找機會出手的想法。
那就是三個化神了……
那人上輩子積了大德了!
想到這里,七少爺抿了抿嘴,想笑。
鄭法送走了百仙盟一行,就跟著章師姐來到了大學島。
大學島上,又多了個院子,正式給軒華夫人用來制造那些實驗儀器的。
制造儀器的第一步,自然是先弄出有屏蔽功能的法器——不然之后的一切都無從談起。
這法器,軒華夫人已經制作出來了。
桌子上擺著一只手鐲,手鐲上刻著那兩個屏蔽符圖。
“這便是?”
軒華夫人點了點頭,臉上有些傲氣:“這東西并不難,只是尋找可用的靈材,有些麻煩。”
“那這靈材是從哪里來的?”
鄭法好奇地問道。
“我們把玄微界和坊市中收購的靈材,都試了一遍,這個效果最好。”章師姐解釋道:“帶上這個手鐲,方圓半丈內,靈氣幾乎對電磁力沒有干擾。”
“幾乎?”
“這手鐲畢竟只是法器,效果有限,蕭仙子試驗出來,金丹之下的雷法基本無效,金丹之上,就要看雷法造詣了。”
“成本呢?”
“倒是便宜,只是用處不大。”
軒華夫人嘆了口氣道:“這東西,只在你實驗的時候有效,無法當成防御法寶。”
“嗯?”
鄭法朝軒華夫人看去,就聽她解釋道:
“比如玉櫻,她從遠處激發雷霆,這玩意就防不住。”
鄭法點點頭,這東西確實如此,能抵抗靈氣對電磁力的干擾,卻對電磁力本身沒作用。
說實話,要是這玩意對電磁力有用……反而制作不出鄭法想要的儀器。
比如電鏡吧,理論上都是要朝被檢測物質射出電子,要是被這手鐲攔住了,這才尷尬。
“另一方面,戴上這手鐲,你身上防御雷霆的法器,也會失效。”
鄭法也明白軒華夫人的抑郁了。
那些法器,也是根據靈氣對電磁力的控制制作出來的。
這就相當于殺毒軟件把自家防火墻也殺了……
“不過將這個東西改一改,用在你說的那些什么儀器上,應該也有點用。”
鄭法輕輕點頭,但看著這手鐲,心中卻想到了另一樣東西……
“夫人,你幫我做個別的玩意?”
“什么?”
“就,一個銅或者鐵,拉成細絲,編成一個籠子一樣的東西。”
軒華夫人看了他半天,忽然道:“不是靈材?”
“不是。”
“凡人之物?”
“對。”
“我一個元嬰煉器宗師,你知道我出手一次多少靈石么?你要我給你煉這個凡人用的玩意……”軒華夫人咬著牙齒問道。
鄭法呆了下,他方才是拍腦門想起來的。
沒想到傷了軒華夫人的自尊了。
想了想,他找來了幾個金丹工程中會煉器的弟子。
鄭法所言的東西確實不難,很快,一個銀色的,由金屬絲做成的球體,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球立在地上,還有個可以開合的門。
鄭法想了想,帶上那手鐲,走進球中,朝蕭玉櫻說道:“蕭仙子,你對我用雷法試試。”
蕭玉櫻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滿是疑惑,但還是手指一動,一道藍色天雷從天上直落鄭法。
那金屬球上,出現了噼里啪啦的電火花,極為刺目。
蕭仙子有點狠啊……
但在場之人都是修士,自然各個目力不凡,他們更能看出——雖然那些細絲上雷光如流水,但金屬球里面,卻沒有一點雷霆!
鄭法坐在里面,連手指都沒動過!
軒華夫人噔噔噔跑到籠子外面,看著鄭法,問道:“你用秘法了?”
“沒。”
“藏了個法寶?”
“……夫人,我九山宗的窮你還不了解么?”
“那這是……”
鄭法看了看這金屬球,心中暗笑:這法寶,叫法拉第籠……
“夫人,你說這東西,加上那手鐲,可以算個防御法寶么?”
軒華夫人沉默了半天,才開口道:“以它的成本來看,叫它法寶,那是侮辱了它……”
“得尊稱一聲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