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啊,新竹,你快教教我啦!”
一個老師忽然從面前走過,田雨和許新竹立即挺直腰桿,等到老師消失在視野里,田雨才急急忙忙的說道。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教啊,我和小樹從小就是這么相處過來的。”許新竹結結巴巴的回答。
她忽然想起自己和小樹的相處方式,確實比其他人更親密一些,包括但不限于抱抱、牽手、摸頭,還有更細微的肢體接觸,比如練舞……她臉頰便不自覺爬上一層好看的緋紅。
“新竹,你該不會也喜歡班長吧?”田雨深深的了看她一眼。
“怎、怎么會啊!咱們年紀太小,可不能談戀愛!”許新竹撇開視線,下意識的否定。
田雨不屑一顧的振振有詞:“喜歡又不是談戀愛,要班長也喜歡我,這才叫談戀愛呢,我這頂多叫暗戀”
不得不說,六年級的小學生已經懂得許多生理知識了,隨著第二性征的慢慢發育,這個年紀的女生往往比男生的心思更加活絡敏感細膩。
雖然還談不上什么叫愛和喜歡,不理解愛情的深刻含義和復雜性,但在平日里的接觸中,已經能夠意識到到自己對異性產生的朦朧好感。
于是,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就這般慢慢傳開了。
誰誰誰喜歡誰誰誰,誰誰誰又談戀愛了……這種事情簡直不要太多。
有順口溜為證——
一年級的小偷,二年級的賊,三年級的美女沒人陪,四年級的帥哥沒人追,五年級的仙女起堆堆,六年級的情書滿天飛。
可想而知,一旦到了六年級,原本懵懵懂懂的思想已經開放到了什么地步。
“新竹,你怎么不說話了啊?”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你啊。”
“要不你去幫我問問唄?”
“問什么啊?”
“問班長喜歡誰?”
“我才不要。”
許新竹癟癟嘴很干脆的拒絕,她才不愿意做這種事情呢,萬一讓小樹以為她喜歡他怎么辦?
早會之前,許新竹值日結束回到教室,她因為身高的緣故,位置在靠窗的倒數第二排,在江樹的正前方。
此刻正有幾個女生圍在他周圍,裝模作樣的問昨天試卷上的幾道難題該怎么做。
如果今天田雨沒突然告訴她暗戀的小秘密的話,可能她還不會亂想,可現在,怎么看都像是對小樹有意思的家伙。
心里好煩。
“咳嗯嗯……”許新竹站在后面輕輕咳嗽一聲,面無表情道:“現在是早讀時刻吧,問問題的話大可等下課后來,就算你們不讀書,也不應該打擾別人吧?”
這些女生一看到是副班長來了,紛紛走開回到自己座位。
許新竹一言不發的坐回位置,莫名覺得小樹太受歡迎了也不好,大家都找他問題,可再過不久就要升學考試了,他不需要時間學習的嗎?
唔,小樹是保送生,好像真不要……
一想到這個問題,許新竹心里更煩了。
江樹歪著身體看了她一眼,看到她從抽屜里拿出語文書,也不讀出聲來,就低著頭默默看著,感覺竹竹今天似乎有點不開心的樣子,平日里這會兒已經忍不住跟他說話了。
“咋了,有心事啊?”江樹抬手輕輕戳了戳竹竹的后背。
許新竹不喜歡別的男生戳她后背,但小樹是個例外。
她頭也不回的嘟囔道:“才沒有呢!”
“是嗎?”江樹輕笑了笑,不留痕跡的轉移話題:“今天又逮到幾個沒系紅領巾的?”
“全校一共27個,都扣了分,一個咱們班的都沒有!”
許新竹驕傲的抬起下巴,沒戴紅領巾的班級就要扣分,這是學校定下的規矩。
“嘖,我們的副班長大人辛苦了,咱們2班在副班長大人的帶領下,蒸蒸日上啊!”
“少恭維我了你,整個學校誰不知道你才是班長啊。”
許新竹癟癟嘴,如果說學校里能夠評出一個最杰出的學生,那肯定是江樹無疑了。
他簡直就是學校的里的名人,那張帥氣的臉每個星期一都會出現在主席臺上,可以說有學生不認識某某老師,但一定認識他。
甚至于,很多學弟學妹,都是聽著小樹的光輝事跡長大的。
“班長大人,我要背書了!”許新竹轉過身,把筆記清秀的語文書遞給他。
“哪一篇?”
“文言文兩則。”
“這兩篇伱不是早就背過了嗎?”
江樹記得很清楚,他翻到課文頁,果然看到一個用草書寫下的紅色“背”字,是他親手寫的。
因為班主任汪檸老師早就對大家說過了,以后上早會在她那里和江樹那里背水都一樣,結果就是班里的女生更喜歡找江樹,男生更喜歡找老師。
“課文是會背了,可我注釋還沒背呢!”許新竹反駁道。
“噢,那你背吧。”
結果看著有的女生拿著語文書蠢蠢欲動,許新竹背完一篇又一篇,江樹怎么覺得竹竹今天好像是故意來浪費他時間的。
坐在不遠處的田雨回頭看著他倆,也想到班長大人那里背書,可是她心里不敢,只敢在許新竹面前口嗨,心里未嘗沒有想讓許新竹幫她傳話的意思。
“竹姐,你都背了有七八篇課文了,還要繼續背啊?”郭韜一臉震驚道,他可以一直等著呢。
“要你管!”許新竹瞪了他一眼,繼續背誦道:“游園不值,宋,葉紹翁……”
“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樹聽著這首古詩的后半句,咋就感覺怪怪的呢?
竹竹現在應該還不知道“一枝紅杏出墻來”象征意義吧?
嗯……巧合,一定是巧合!
被許新竹懟了一句,郭韜悻悻的拿著書去老師那里排隊去了。
見到江樹現在身邊沒人,許新竹繼續做出一副正在背書的樣子,只用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小樹,我最近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以后你不能跟別的女生走太近了。”
“啊?我沒有啊!”
“沒有才怪!”
許新竹氣呼呼的去踩課桌下小樹的腳,結果被他用雙腿緊緊夾住。
“竹竹,到底咋啦?”
她抽了幾下沒把腳腳拿出來,咬著嘴唇不說:“反正你必須和她們離得遠一點,不然以后傳到老師和傅阿姨那里去,有你好果子吃。”
聽到這句話,江樹大概明白是什么事了,無非就是好事者亂傳的緋聞事件唄。
嗐,這都是些什么事?!
“難道也包括你和小鹿?”江樹笑了笑道。
他本來只是開開玩笑想逗逗竹竹,哪知道她竟然真的認真思考起來。
如果更少的接觸能夠讓小樹減少一些流言蜚語的話……
許新竹忽然擺出一副認真臉:“在學校可以,但是放學后就不用了。”
“哈?”
江樹大為震驚,竹竹是怎么說出這番冷漠無情的話的。
“等早會結束后,我也把這件事給小鹿說去,她肯定能夠理解的!”
“不是,竹竹,以咱們幾個的關系,全班都知道吧?需要這么遮遮掩掩嗎?”江樹不解,這都到已經到六年級了,班里哪幾個同學的關系好,他自然也全部知道。
“就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才必須得這樣!”
許新竹說完就把語文書拿走轉過身去了,既然從現在開始要裝作在學校里和小樹減少交流,自然就要演得像一些。
那樣的話,別人就不能拿她和小樹的關系當做理由反駁了。
她簡直就是個天才!
就在許新竹結束背書后,田雨也迫不及待的拿著語文書走了過來,她臉色紅紅的,聲音也小小的:“班長,老師那里排隊的人太多了,我可以在你這里背書嗎?”
江樹正準備點頭來著,坐在前面的許新竹不知什么時候把手反著伸到桌子底下,用指甲掐著他的膝蓋。
他微微吃痛的咧了咧嘴角,也不動聲色的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抓住她的手不讓竹竹亂動。
“田雨,我現在有點不空,呃……正在想一篇作文。”
“哦。”
田雨聞言,立馬灰溜溜的走了,她坐回位置,默默看了一眼許新竹。
明明班長才給副班長背了書,結果一輪到她就說沒空了,分明在說謊。
許新竹低著頭,臉色泛著微微的紅潤。
剛才在小樹和田雨說話的時候,她用力扯了好幾次都沒能把手手從小樹的手心里扯出來,就被他一直握著,這感覺好奇怪。
明明才說好在學校里要跟他保持距離,可是又偷偷摸摸的在桌子底下跟他拉手手,這算什么?
想著想著,許新竹的臉色愈發的紅潤了。
下課后,她找到坐在中間位置的白鹿,兩人一起去上廁所的時候,許新竹很認真的跟她說了自己的想法。
“啊?我們必須在學校跟小樹保持距離嗎?”白鹿亦是不解。
“嗯!”
許新竹重重點頭:“這樣我們才能督促小樹和其他女生保持距離!要是他真的在這個年紀跟別的女生談起戀愛,可能這輩子就完了!我們作為他的好朋友,必須阻止這種事情發生!”
“小鹿,你也不想看到小樹被汪老師和傅阿姨罵吧?”
白鹿微微皺著眉頭,始終覺得哪里有點不對:“話是這么說沒錯了,可是……應該不會有這么嚴重吧?小樹成績這么好,汪老師才舍不得罵他呢!”
“這不是罵不罵的問題,談戀愛可是會影響學習的!”
“但是小樹都已經保送實驗中學了啊。”
“唔……你就不怕他和別的女生談起戀愛,萬一以后都不搭理你了……”許新竹幽幽的的拋出最后殺手锏。
白鹿頓時出現瞳孔地震。
她絕對絕對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出現!
“竹竹,我突然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不論如何,小樹都應該和女生保持距離,他是我們的竹馬,是男閨蜜,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我們必須保護好他!”白鹿很有氣勢的說道。
許新竹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談戀愛這種事情至少得等他長大了才可以。”
“沒錯!”白鹿表示同意。
見小鹿迅速和她站到同一戰線,許新竹也緩緩說出自己的全部計劃。
“而且,我們也只是在學校里和小樹保持距離,放學了又不會這樣,根本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友誼。”
“對耶!”
白鹿忽然想到一件事,眉頭微微一挑:“就我們倆這樣做嗎?杳杳呢?”
“杳杳跟咱倆的關系又不一樣,她可是小樹的義妹誒!無論表現得跟小樹有多親密,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許新竹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里不禁露出羨慕的表情。
“也是哦……”
白鹿反應過來:“那好吧,我們以后在學校里就盡量不找小樹玩了,正好可以把時間省下來抓緊時間復習,但是這樣的話……”
“怎么了?”
白鹿看她一眼,繼續道:“我們三個只有你坐在小樹的前面,所以,盡可能的阻止他和別的女生接觸這種事情,就只能交給你了。”
許新竹忽然想到早會的時候,她瞞著所有人,在桌子底下偷偷和小樹拉手手的事情,忽然之間心跳得好快。
“竹竹?”
“啊?”
“你怎么說著說著就走神了啊。”
“有、有嗎?”許新竹抿了抿嘴唇,莫名感覺臉色有點發燙。
“臉色也紅了,奇怪,你在想啥?”白鹿疑惑的問道。
“不是不是,我只是在想……放心吧,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會好好監督小樹的!絕對不會給任何人可乘之機!”許新竹拍拍微微隆起的胸口,信心滿滿的一口答應下來。
“嗯,我當然相信你了。只是……這件事我們要跟杳杳說嗎?瞞著她的話,是不是有點不好?”
白鹿想了想繼續說道:“按理來說,杳杳才是絕對的主力吧,她有一萬個理由阻止小樹談戀愛。”
“肯定要的呀,等中午吃飯的時候,咱們就一塊兒去做杳杳的思想工作,讓她在平時把小樹看緊一點。”
“嗯,一塊兒去!”
望著白鹿堅定的目光,許新竹莫名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