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誓師大會后,寫在黑板右上角的倒計時,像被狂風撕扯的日歷,80天的油墨未干,值日生又墊腳改寫成75天。
日常呼吸的空氣里被緊張的氣氛充滿,沒人注意到昨夜還含苞的杜鵑,今晨已把火焰潑滿了西墻角,而在這般嚴肅的氛圍里,七中迎來了高考前的第一次模擬考試。
這是由教育部牽頭,蓉城最好的幾所公立學校聯合舉辦,是針對全市所有高三學子的一次考前測試。
旨在讓學生親身體驗高考環境,不至于真正到了高考時,一個個都發揮失常,因此不管是考試時間,還是監考標準,都嚴格按照高考流程執行。
“樹哥,我有點緊張怎么回事?聽說一診考試都比較難。”吳川捂著心口不停的深呼吸,但仍然平靜不下來。
“保持平常心就好了,一診考試再難,也不會超過我們平時的測試。”江樹淡笑道。
吳川點點頭,他也猜到會是這么個情況,畢竟一診考試是面向全市的高三學生,而不是針對蓉城的四七九。
“我要是像樹哥和竹姐你們倆一樣,提前拿到清華的錄取通知書,我也不至于這么緊張了。”
吳川默默嘆了口氣,想要通過學科競賽拿到保送名額沒那么容易。
剛開始整個九班有一大半都參加了學校組織的競賽小組,算上其他班,總人數超過了一百人,結果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只剩下了二十多人還在苦苦堅持,正好分為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和信息學五個競賽小組。
而他就是逃兵之一,說到底競賽這條路,真不是普通人能走的。
不過,若是能咬牙堅持下來,學科競賽的回報可是相當豐厚。
整個七中因為競賽提前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有十五人,其中九班占據了十人,8個清北,1個復旦,1個滬市交大,其他人就算沒有拿到獎牌,也有510分的加分獎勵。
要知道,在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高考里,一分就能干倒無數的英雄好漢。
“對了樹哥,你和竹姐都拿到清華的錄取通知書了,不會還要參加高考吧?”
“為什么不參加呢?”江樹笑了笑。
“嗚嗚嗚,高考本就不易,現在又多了兩個競爭對手。”
吳夢香不由得癟癟嘴:“以排長和班長的成績,說得好像你能超過他們一樣,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么誤解?”
“小香香,你有點扎心知不知道。”
“扎心?我這才叫實話實說好吧。”吳夢香翻了個白眼,語氣更加犀利,“那你干脆別考了,反正也是陪跑的命,回家種地可能更適合你。”
吳川臉皮抽搐:“……姐,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成不?”
“滾一邊兒去老娘要去考場了。”
吳夢香拿上筆袋,抿抿唇,看著吳川接著說道:“兒砸好好考試,別丟老娘的臉,知道不?”
許新竹看得忍俊不禁,這倆打打鬧鬧過了三年,吳川好像從來沒有在言語上占到上風過,動手更是不可能。
“小樹,我們也去考場吧。”
“嗯,好。”
一診考試只是模擬高考,考場仍是在學校里,只不過是打亂了序號到別的班進行考試,而監考老師則是來自其他學校。
對江樹而言,兩天考試時間過得很快,就如往常一樣,心情平靜的走進考場,再一臉平靜的結束考試,心態穩得令人發指。
最終成績也不出意外,數學理綜全滿分,英語扣了1分,語文扣了4分,總分745,強得可怕。
如果卷面干凈字跡整潔也能加分的話,只怕總分會無限接近750,這就是七中所有人公認的唯一學神——樹哥!
一診考試后的三月底,學校終于給放了兩天假。
江樹前后花了五個多小時,坐飛機來到京城,見見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見到的心愛鹿寶。
只不過才剛下飛機,白鹿就穿過接接機大廳如潮水般的人群,徑直朝他飛奔而來。
她的長發在身后飄揚,臉上洋溢著無法掩飾的喜悅,如繁花綻放,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閃爍,俏臉明媚動人。
“小樹!”
白鹿的聲音清脆而激動,仿佛帶著整個世界的期待。
江樹還沒來得及放下手中的行李箱,白鹿已經撲進了他的懷里。
她的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貪婪的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仿佛要把這一個月來的思念全部傾注在這個擁抱里。
江樹嘴角揚起溫柔的笑意,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一絲寵溺:“小鹿,我來了。”
白鹿抬起下巴,眼眶微微泛紅,卻笑得像個小孩子,眼里滿是依賴與歡喜。
她緊緊拽住江樹的衣角,聲音軟糯中帶著一絲委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每天都數著日子等放假,想著你什么時候才能來。”
自從進入高三之后,學校就不再是一個星期放一次假,而是變成了一個月一次,兩人也就從之前半個月見一次面,變成了現在一個月才能見一次。
聽著她軟糯的聲音,江樹心里一陣酸軟,忍不住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我也想你,每天都在想,想看你的臉,聽你的聲音,聞你的味道,只要想到你一個人在京城,我就恨不得馬上飛過來。”
“嗯……”
少女臉色嬌羞,兩人明明每天都通過微信見面,但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讓思戀放大一百倍,只有切身實際的抱住他,心里的空虛才能感到滿足。
“竹竹和杳杳呢?她們倆怎么沒來。”
“她們說讓我好好陪你,小鹿等太久了,身體肯定很饑渴,一定要把你喂飽,這是她倆的原話,還讓我務必帶到。”
“!!?我、我才沒有!雖然我是想你沒錯,可也……可也沒她們說的那么饑渴,就……就算有,也是感情饑渴,而不是身體饑渴。”
“嗯嗯,我信了。”
“你必須信!”
“對啊,我信了。”
“可你這語氣就是沒有。”
“那我不信?”
“哼,不信也得信!”
兩人的爭執引來不少人的目光,白鹿俏臉通紅,周圍人太多,旁若無人的摟摟抱抱就算了,但是在公眾場合下說這些讓人臉紅心跳的私密話,臉皮很薄的少女自然不好意思。
“快走,咱們先離開這兒。”她拉著小樹快步走出接機大廳。
三月末,京城的風里帶著一絲暖意,柳枝輕拂,桃花初綻,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江樹深吸了一口氣,扭過頭一臉微笑的看著同樣已滿十八歲的小鹿。
她今天穿著一件淺粉色的針織開衫,內搭一件白色的蕾絲連衣裙,裙擺隨著微風輕輕擺動,仿佛春日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發梢微微卷曲,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像是被春風輕輕撫過的柳絲。
她臉上明顯精心化了淡妝,眉眼如畫,唇色是溫柔的玫瑰粉,笑起來時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整個人看起來明媚又靈動。
白鹿被他炙熱的目光看得微微臉紅,嬌嗔道:“干嘛這樣看我。”
“看不夠啊,怎么也看不夠,比視頻里好看,我的小鹿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那你要不要親親……”
“某人剛才還說身體不饑渴的。”江樹盯著少女紅蘋果似的臉頰,目光揶揄。
“只是親親而已,親親又不算!”
“等到了酒店再親,順便喂飽我的小鹿。”
江樹笑盈盈的貼在她的耳邊輕語,濕熱的語氣帶著一絲絲挑逗的味道,漂亮少女的臉頰此時已經羞紅一片。
她心里緊張得怦怦直跳,冥冥中有種預感,今天似乎會發生點什么。
可是……可是她沒有準備攔精靈啊!
白鹿咽了咽嗓子,如果不用的話,會不會懷小寶寶啊。
兩人隨后打車離開,前往提前預訂好的酒店。
車上,白鹿緊緊握著小樹的手,小臉通紅的望向窗外,手心卻是微微沁出了細汗。
她心跳得飛快,腦子里亂成一團,窗外飛速而逝的風景并沒有任何停留在腦子里,對于一會兒可能發生的事情,她既期待又緊張,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江樹察覺到手心的濕熱,扭頭只能看到少女緋紅的下頜線,便捏捏她柔弱的小手,小聲笑著問:“怎么還緊張了?腦子里又在想不正經的畫面?”
白鹿咬了咬下唇,害羞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才、才沒有。”
“你猜我信不信。”
“哼……”
江樹微笑不語,少女傲嬌的哼聲恰恰說明了她在心虛。
不過此時正在出租車上,空間狹小,一些膩人情話很容易被司機偷聽去,就不在這個時候調戲小鹿了。
不久后,出租車在央音附中附近的四星級酒店停下,三年來江樹已經住過無數次,成為了這里的常客,甚至一直在前臺工作的漂亮小姐姐也都認識了他。
跟著前臺走進豪華的商務單間,房門一經關上,江樹就信守承諾,把小鹿壓在門上,低下頭肆意輕薄她軟軟嫩嫩的唇。
少女喘著粗重鼻息,許是分開太久,思戀轉化為實際行動,雙手緊緊環繞著小樹的脖子張嘴迎合,沉浸在他霸道又甜蜜的熱吻里。
吻著吻著,江樹忽然感覺到自己腰間的皮帶被一雙柔軟的小手解開。
他只覺得好笑,剛才在機場的時候,小鹿還振振有詞的否認,結果現在單獨相處的時候,身體卻是異常老實。
而就在這時,他放在包里的手機忽然響起。
有人說,打電話其實是一件侵入性很強的事情,不管當下正在做什么重要的事,哪怕忙得焦頭爛額,哪怕正在和領導開一個重要的會,哪怕正和老婆親熱,電話一響,都得立即停下來接聽。
親熱的氛圍被破壞,江樹心里煩躁,拿出手機一看卻是竹竹打來的電話。
這下不得不接了,他按下免提鍵。
“喂,竹竹”
“小樹,你見著小鹿了嗎?”
“嗯嗯,見著了。”
江樹說著話,卻見到小鹿在這個時候蹲了下去,他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頓時深呼吸一口氣。
好了,他現在為打電話正名,打電話不僅僅是一件侵入性很強的事情,同樣是一件刺激性很強的事情。
“我怎么沒聽到小鹿說話?”
江樹低頭看一眼,小鹿嘴巴沒空,當然說不了話。
“她……她上廁所去了。”
江樹強忍著內心的波動,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而聽到這句話,小鹿似乎受到了刺激,頓時更加賣力了。
“哦哦哦。小樹,我知道你們倆好久沒見面了,小鹿肯定特別特別想你,估計早就饑渴難耐了,但是小樹,你可別把小鹿欺負得太狠了。”
江樹無語,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他強自鎮定著:“不是,什么欺負不欺負的,我是個正經人啊。”
“哼哼哼,我還不知道你,假正經,現在咱們都成年了,以前你肯定忍得很辛苦吧?現在果子成熟了,我才不信你會不吃。”
江樹不停的深呼吸,不單單是以前,他現在也忍得很辛苦啊。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好啦,我不跟你說了,現在和杳杳吃飯去,你就繼續等小鹿吧,我得給她發個消息,別把你壓榨得太狠了。”
白鹿:“唔唔……”
“什么聲音?”許新竹微微皺眉。
“啊?沒……沒有啊,你是不是聽錯了。”
江樹下意識按住小鹿的頭,不讓她亂動。
“你們真的在機場,小鹿真的上廁所去了?”竹竹的語氣里莫名多了一絲懷疑的味道。
“是啊是啊,我騙你干什么。”
“那你接視頻。”
“你看你不敢說話,說明你心里有鬼。”
“唔、唔……”
“竹竹先不說了,小鹿出來了我再打給你。”
說完,江樹急急忙忙掛斷電話,他驀然松了一口氣,白鹿瞬間瞪大眼睛,不斷咽著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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