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后,江樹四人打車前往中央音樂學院。
作為京城二環內西城區唯一的大學,央音成為音樂家的搖籃,獨寵于寸土寸金的皇城腳下。
出租車在復興門橋下打了個彎,輪胎碾過被槐蔭篩碎的光斑,緩緩停在筆管胡同的鮑家街43號。
許新竹看著面前朱漆銅環的古樸大門,不由得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兒,可是看著大門左邊的豎匾寫著“中央音樂學院”幾個字,確實是這里沒錯。
“這里就是央音啦,我第一次跟著老師來這里的時候,也愣了好一會兒,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樣。”白鹿笑著說道。
“小鹿姐,央音居然是在四合院里啊!”鐘杳杳瞪大眼睛,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唔,不能說是四合院,嚴格說起來是親王府才對,醇親王府,清朝的光緒帝可就是在這里長大的。”
這話說的,頓時讓鐘杳杳和許新竹更加好奇了,把學校建在親王府里,難怪大門如此的與眾不同。
門口守著的保安管得很嚴,通常情況下,絕對不允許外校人員進入,好在這兩天是報名日,白鹿拿出錄取通知書,其他三人作為家人,在登記了信息后,也被允許進入。
“和清華比起來,央音一點兒也不大,甚至可以說小的可憐,從東大門這頭就能看到西大門那頭。整個學校就和附中一樣,非常緊湊,功能高度集中。”白鹿說道。
四人從大門進來后,江樹竹竹杳杳好奇的目光就沒停止過,青磚綠瓦,紅墻琉璃,石獅子,古色古香的建筑,滿滿都是歷史的痕跡。
雖然四人早就看過故宮了,但是如此特殊的學校還是頭一次,于是拿出手機一連拍了好些照片。
江樹想起之前老媽跟他說的話,把幾人的合照通過微信發給齊萬靈。
“萬靈阿姨,我和小鹿到央音了,現在正準備去給她報名。”
齊萬靈看著江樹發過來的照片也愣了愣,打字回復:“這是央音?怎么看起來跟故宮一樣。”
“小鹿說,這是醇親王府,被納入了央音的校園范圍內。”
“噢噢,你們吃過午飯了沒?”
“吃過了。”
隨后,齊萬靈嫌棄打字聊天太慢,趕緊打了個視頻電話過來,幾人聊了好一會兒才算結束。
穿過親王府便是央音的教學區,一眼可見教學樓,琴房樓,音樂水池,操場,圖書館。
正如白鹿所說,央音很小,不用花多長時間就能走到頭,和出行需要騎車的清華完全不能比。
白鹿這時給張靜初她們幾個打去電話:“靜初,我到了,你們人呢?”
“在寢室呢!小鹿你在哪兒?等兩分鐘,我們馬上來!”
“唔,剛過親王府二道門呢。”
“好好好……”
電話還沒掛斷,就聽見張靜初在那邊大喊:“玉瑤,萱萱,小鹿來了!”
五分鐘后,三個花兒一樣的少女急急忙忙的從大門對面的宿舍樓跑來,累得氣喘吁吁。
“鹿寶,等你好久,你可來了,想死你了寶”吳思萱迫不及待的給小鹿一個擁抱。
“你是想我,還是想甜皮鴨呀?”
“嘿嘿嘿,都想都想。”
接著三人才笑著跟江樹他們打招呼,三年高中下來,幾人也算是老相識了。
張靜初大大咧咧的摟過白鹿的脖子,小聲八卦道:“小鹿,你們的蜜月過得咋樣啊?”
白鹿臉色微紅,回憶起二十二天的DoAI之旅,沿途都留下了和小樹愛的痕跡,整個人都微微發燙。
“不是蜜月,是旅游!”
“嗯嗯,我懂,新婚之旅嘛,才一個暑假不見,從頭到腳都帶著一股少婦的韻味兒,你是不是把最寶貴的東西給樹哥啦?”
“才沒有,我和小樹清清白白!”
張靜初一臉不信,干柴烈火自駕游還能清清白白?怕不是每天都干得日上三竿!
說起來樹哥還真是厲害啊,腳踏三只船都還能這么的游刃有余,一點兒沒有被榨干的跡象。
“你就狡辯吧你!”
在這種事情上,白鹿說不過她,于是機智的轉移話題:“你們已經報了名了?”
“是啊,上午就報名了,我和玉瑤一個寢室,萱萱來得晚了點兒,在隔壁寢室,現在還有一個人沒到,不知道你會不會和她分到一起去。”
白鹿點點頭,每年央音的招生名額絕大多數都是發往附中,不是內定的意思,而是橫向對比,央音附中的學生不管是文化成績還是專業成績都更加優秀。
比如白鹿這一屆,本科鋼琴專業每年的招生人數大概就二十來人,而央音附中的鋼琴生一共16人,其中15人被央音錄取,剩余的名額從全國競爭。
這還僅僅是鋼琴一個專業,其他弦樂、管樂、作曲、聲樂、指揮、音樂教育的情況也都差不多。
因此,白鹿作為附中大師姐,大學在央音讀書,就好像回到了母校一樣,哪哪兒都是熟人,但是關系要好的就那么幾個。
“到哪兒報名呢?”
“在行政樓那邊兒,你們跟我來就好了。”
說罷,幾人朝著行政樓的新生報到處走去,這邊兒的人不多,或者說是央音每年錄取的人數就那么三百多人,其中絕大多數都已在上午報了名。
白鹿拿出錄取通知書和身份證遞給報名老師,再填寫了一些信息,報名老師在電腦上一頓操作錄入了檔案過后,就把宿舍樓鑰匙遞給她。
吳思萱看著鑰匙號,整個人激動得跳起來。
“小鹿,咱倆一個寢室誒!!!”
“誒嘿,這么好!另外兩人是誰?”
“也是班里的同學。”
“噢”
“小鹿,萱萱,你要不要跟嬌嬌她們換換床位?那樣的話,我們四個就又住在一塊兒了!”
“可以這樣操作嗎?”
“這有什么不可以的,老師才不會管你每天有沒有睡在自己的床上。”
“也是”
報名過程非常順利,隨后江樹提著小鹿的行李箱,從之前進入的朱漆銅環大門走出去,進入胡同對面的宿舍樓。
央音是男女混住,下面的樓層住男生,上面的樓層住女生,江樹一開始還被樓棟老師攔下來,后來說是白鹿的哥哥才放他上樓。
寢室環境就是普通四人間,擁有暖氣、空調,但是公共浴室和衛生間,在得知有些寢室甚至是五人間和六人間后,白鹿心里也釋然了。
于是扭頭用充滿怨念的目光看向小樹,她不想住這里,如果能像高中那樣,一起到校外租房子同居就好了。
江樹自然秒懂,房子這個問題,他會很快搞定。
“小鹿,那今天你就先留在這兒,我和竹竹再帶著杳杳去央美報名。”
“我也要一起去!正想去央美逛逛呢,到時候打車回來就好了。”白鹿道。
江樹笑了笑:“你不和張靜初她們幾個敘敘舊?”
“還是樹哥懂事,鹿寶,咱們四個都一個暑假沒見了,出去旅游也不叫上我們,哼哼哼,感情淡了是不是?”
“樹哥你們慢走昂小鹿我們會幫你看著的!”
“就是就是,小鹿你天天陪著樹哥撒狗糧就算了,總得陪陪我們吧?”
看著周圍這幾個纏人的家伙,白鹿一臉無奈:“好吧好吧,不去了好吧。”
她微微歉意的看向杳杳:“杳杳,報名之后你要跟我說一聲哦!記得多給我拍幾張央美的照片!”
“安啦安啦小鹿姐”
鐘杳杳眨了眨眼睛,拉過白鹿小聲道:“小鹿姐,你放心吧,小樹哥說了,會很快在外面租房子的,差不多就這兩天時間。”
“真的?”
白鹿臉色一喜,要不是室友都是老同學,就這樣的住宿環境,她才不想在這兒住呢。
“嗯嗯,他親口跟我說的。”
“床上說的還是床下說的?”
鐘杳杳微微臉紅,羞聲道:“……床上,他才不想和我們分開呢。”
一想到接下來的四年都會是大被同床的日子,白鹿精致的小臉也忍不住微微變得紅潤。
臨走之前,白鹿把江樹帶到無人的角落,其他幾人也都知道這對情侶要干些啥,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小樹,杳杳說你會很快在外面租房子?”
“誒?杳杳跟你說了,我還打算給你一個驚喜呢。”
江樹眨了下眼睛,他和竹竹杳杳在高中時期已經合租過了,但是小鹿還沒體驗過,肯定會很期待。
至于為什么不是買房,買房和租房是同時進行的,如果找到合適的房子,就得花時間裝修,而這段時間就正好住在出租屋里。
等裝修結束,味道也都散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搬過去住新家了。
“要早點過來接我,我不想和你分開,一分一秒都不想。”白鹿輕輕靠在小樹胸膛,努力嗅著他身上的味道。
高考畢業后的整個暑假,兩人幾乎每天都膩在一塊兒,現在雖然只分開短短幾天時間,但心里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卻是讓整個人都不舒服。
“嗯,我會的,我也不想和你分開。”江樹輕輕安慰著。
白鹿踮起腳,主動送上香吻,一直到路邊兒有人經過,兩人才慌慌張張的分開。
只是少女的嬌嫩的唇瓣兒已然被欺負得如水一樣濕潤。
三人告別小鹿后,又打車前往位于朝陽區被稱為皇家美院的中央美術學院。
作為美術生心目中的最高學府,鐘杳杳可是向往已久。
剛下車便是看到有許多人在門口排隊,一直延伸到校園里面去。
江樹一開始還以為都是前來報名的,可看到排隊隊伍里有七八歲的小孩兒,也有年輕父母,甚至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以及年齡更大的老年人。
后來問了人之后,才知道這些人都是在排隊看展,真不愧是獨占鰲頭的皇家美院,美術展竟能吸引這么多的人。
三人順著路往里面走,一棟造型奇特的美術館樓映入眼簾,從外面看像一艘揚帆起航的船,可想而知里面又是何等的別有洞天。
但現在的主要任務是給杳杳報名,所以就不到處亂逛了,不然以央美的美術底蘊,怕是一整天時間也不夠看。
“杳杳,你說徐青在哪兒等你?”
“好像在行政樓。”
江樹微微點頭,剛剛在導覽圖看過了,行政樓是央美的一號樓,位于整個學校的中央,就在剛才看到的美術館樓旁邊。
走了沒幾分鐘,就看到一個穿著時尚,拉著行李箱的小個子少女站在行政樓的花壇前,低頭不斷玩著手機。
“嗨嗨,小青!!”鐘杳杳激動的打招呼。
聽到熟悉的呼聲,徐青抬起頭來,露出被頭發遮住的可愛小臉。
她一臉欣喜,拉著行李箱小跑過去:“杳杳!你可算來了。”
“抱歉抱歉,讓你久等了,怎么樣,報名了嗎?”
“還沒呢,這不是在等你嘛。”
“辛苦了辛苦了,晚上請你吃飯”
“這可是你說的!”
跟白鹿高中就讀的央音附中不同,只要不出意外,央音附中的學生畢業后,基本都能進入央音繼續學習。
蓉城七中每年招收的藝術特長生本來就少,考上央美的美術生就鐘杳杳和徐青兩個人,選擇的專業又都是油畫,所以才決定一起報名,希望可以分配到同一個寢室。
在陌生的環境,有好朋友可以依靠總歸是一件好事。
兩人走進行政樓報名,不一會兒便都喜笑顏開的走出來。
“小樹哥,我和小青現在是舍友了。”
“那不挺好的。”江樹笑道。
鐘杳杳也覺得挺好,只是莫名覺得有點對不起徐青,她過兩天若是從學校宿舍搬出去和小樹哥同居,又只剩下小青一個孤家寡人了。
不過轉念一想,兩人若是沒有分配到一個宿舍,她同樣也是孤家寡人一個,自己搬出去后,好歹還能給小青一個床位放東西。
江樹跟著一塊兒去了杳杳宿舍,不知道是不是北方學校都這樣,就連央美宿舍居然也沒有獨立衛生間,洗澡得去公共浴室,這讓從小待在江樹身邊的杳杳很難受。
“嗚嗚嗚,小樹哥,我想念咱們在七中的出租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