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哥，接下來是先處理香江這邊積壓的通告，還是趕回公司總部？”
王耀揚翻了翻行程表，側頭問道。
“這些暫時押后吧，明天先見一見星空傳媒CEO，聽說那位默多克回來了。”
拍完戲，杜笙還不能休息。
過年過節是藝人最忙的時候，他大概率要處于不停歇狀態。
不過相對于公司的長遠規劃，這些通告都得延后。
因為收購星空傳媒手中的鳳凰衛視股分，最合適時機估計就是眼下了。
“笙哥，那要不要聯系一下鄭少？”
王耀揚聞言，若有所思問道。
杜笙想了想，道：
“他正在打星空傳媒控股公司STAR報業的主意，聯系一下也好。”
不知道是不是鄭家也意識到喉舌的重要性，同時為了拓展宣發渠道，如今也開始布局相關產業鏈。
而鄭澤濤所在的金利來集團，目前趁著STAR報業有問題股價新低，正在加大動作吸籌。
恰在這時，剛下車的杜笙就看到戶外大屏幕上正在播放TVB的一段新聞報道：
“觀眾朋友們，剛剛我們收到記者快報，星空傳媒控股公司STAR報業的門外聚集了大量投資者。
他們正在進行集體示威抗議！
接下來我們將連線前方記者，為大家帶來最新的現場情況……”
隨著鏡頭切換，一群人聚集在一棟辦公大樓前。
“大家好，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正是STAR報業的總部。
許多香江市民來到這里表達他們的不滿。
現在，讓我們隨機采訪幾位參與者。
你好，請問你今天為何來到這里表達抗議呢？”
“我們來這里就是為了聲討帕特·默多克這個撲街仔！
他竟然以高出市價兩倍的價格收購STARPlus（天竺電視臺），簡直是愚蠢至極！
公司虧損十數億，負債累累，而他卻還在夜夜狂歡？
這樣的蠢材，居然是報業大亨默多克的親侄子？去尼瑪的！
他還高居總經理職位，這樣的廢物怎么帶領STAR報業走出困境？
除非罷免帕特·默多克，否則我們永無寧日！”
突然間，一名喝醉大漢闖入鏡頭，大聲疾呼：
“各位韭菜們，不要再受壓迫，呼吁罷免帕特這個撲街！”
“帕特，日你嗎還我棺材本！”
隨后，眾人握緊拳頭，高舉手臂，齊聲響應。
這些投資者在過去幾個月里因股價持續下跌而備受煎熬。
如今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泄的渠道，情緒異常激動！
現場一片紊亂，安保人員顯然無法控制局面。
“各位觀眾，STAR報業至今沒有任何高層出來回應，已經有憤怒的投資者開始沖向公司總部！”
鏡頭再次回到了演播室中的主持人身上：
“哦！看來STAR報業的投資者們真的積累了太多的不滿。
徐先生，對于這樣的狀況，你覺得星空傳媒需要怎么做？”
“最有效的辦法是讓他父親盡快回到香江，親自出面解決問題！”
作為證券分析師的徐先生，一本正經道：
“杰瑞德·默多克是星空傳媒的核心人物，盡管他已經六十六歲，但如果他能夠再次站出來，市場還是會給予尊重的。”
主持人點頭贊同，并繼續說道：
“各位觀眾，現在進入開盤時間，讓我們看看今天的市場表現如何。
首先是今天的熱點，STAR報業！
開盤即下跌13，投資者們確實是在用實際行動表達不滿啊！”
徐先生點點頭，表示同意：
“確實如此，星空傳媒集團的未來看起來非常不確定。”
“徐先生，有沒有可能杰瑞德·默多克從澳洲遠程管理公司運營呢？”
徐先生搖了搖頭：
“且不論管理成本的問題，杰瑞德·默多克就像是星空傳媒集團的指揮官。
如果他不在前線，士氣就會低落。
而且目前市場對它控股的STAR報業陸續失去信心！
如果股價繼續下滑，那些提供貸款的銀行將不會坐視不管。
一旦銀行開始催收貸款，星空傳媒集團的資金鏈可能會斷裂！”
說到這，徐先生補充一句：
“其實這些問題去年就已經顯現，如果不是因為連年拓展海外傳媒業務，
以及在內地強行收購公司和過度擴大星空衛視的規模，星空傳媒集團的情況或許不會走到這一步。”
主持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唉！沒想到新聞集團這么龐大的帝國，它的子公司竟然會面臨如此嚴重的危機……”
與此同時，在專屬交易室內，鄭澤濤優哉游哉下達交易指令：
“哇，開盤直接出現了18的跌幅！”
“繼續做空，我要看到至少30的跌幅，讓那些貸款銀行坐立不安！”
星空傳媒作為一個主營報業及傳媒的集團，本身負債比率就較高，
再加上去年帕特·默多克的一系列錯誤決策，導致控股公司背負巨額債務。
要是再不加以控制，只怕股價要跌至資不抵債的地步！
“鄭少，杜先生來了，你約了他談事的。”
“阿笙來了！先帶他去會議室，我馬上過去。”
香江國際機場，一輛奢華專車中。
剛剛返回香江的杰瑞德·默多克，盯著手提屏幕上的股價走勢。
開盤十分鐘下跌18。
隨后一路向下，直至達到20的跌幅才暫時穩定下來。
這其實是他事先安排好的支撐點。
然而，僅僅維持了半小時后，股價又被大額賣單砸下。
隨后散戶也開始恐慌性拋售，股價一路狂瀉至25，30，幾乎毫無阻力！
此時此刻，杰瑞德心中已然明了，自家公司已成為惡狼的目標。
普通散戶絕無可能造成如此大幅度的股價下跌！
自從他回了一趟澳洲處理那邊養殖生意后，這邊局勢便一發不可收拾。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大哥是不是反悔了，打算與空頭合謀重新掌控星空傳媒。
只是想想，又不太可能。
雖然十年前他大哥魯伯特·默多克陸續花費八億港幣收購星空傳媒，但如今重心早就轉移到紐約那邊。
即收購通用汽車公司持有的DirectTV母公司休斯電子公司19.9股份上面，企圖打造一個天空帝國。
而這次收購需抽調高達70億美元，魯伯特·默多克必須時刻盯著。
至于亞洲這邊的業務，五年前就已經下放給他管理。
只是杰瑞德之前一直在澳洲負責畜牧業，突然橫跨到傳媒行業，多少有些不適。
加之在整個亞洲布局太大，涉及到東南亞頻道、新嘉坡電信、天竺三大電視臺、內地的星空衛視與華文傳媒……
這不，步子邁大了。
就在不久前，幾家銀行的高管相繼致電他。
只為了一個目的，催債！
如果不能及時償還債務或提升股價，銀行將不得不拍賣STAR報業、鳳凰衛視等的抵押資產！
真是禍不單行。
這時，助手匆匆進入車內。
“調查清楚了嗎？”杰瑞德問道。
助手搖了搖頭：
“幾家融券公司拒絕透露借券者的身份，聲稱這是商業機密。
其他股東都非常緊張，我認為其中一些股東可能知道些什么，但他們顯然不再我們了。”
杰瑞德冷笑著。
這些黃種人都是見風使舵的貨色！
若是以往，在他們默多克家族面前，有個豿屎商業機密！
助手猶豫了一下，說道：
“不過我發現了一個線索，那個爆料柏特丑聞的《都市娛樂報》幕后老板杜笙，好像和香江十大家族鄭家公子鄭澤濤有密切關系！”
杰瑞德默念著鄭澤濤的名字，看著股價在32的跌幅處停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對方的動機，已經很明顯了。
“聯系鄭澤濤，邀請他來莊園，我要當面與他談談。”
站在STAR莊園門口，杜笙不由得心生感慨。
原本以為會談會在某個高檔私密的商務會所進行，沒想到卻是直接邀來這里。
兩人跟隨帕特·默多克來到了位于莊園內的會客廳。
只見星空傳媒的CEO杰瑞德·默多克正坐在椅子上閱讀報紙。
他看到鄭澤濤進來時，并沒有起身迎接。
而是伸手指了指對面的座位，示意鄭澤濤坐下，隨即開口道：
“帕特，你先出去。”
帕特·默多克點點頭，緩緩向外走去，轉身看了杜笙一眼。
杰瑞德的目光轉向依然站立的杜笙，又看了看鄭澤濤，仿佛在詢問隨行人員不回避一下？
鄭澤濤微笑著回答：
“杰瑞德先生，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杜笙。”
杰瑞德·默多克這才仔細打量起杜笙。
的確氣質出眾，很有神氣。
至于是否帥氣或像明星，完全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
杜笙見杰瑞德向他點頭致意，不以為意坐到坐到鄭澤濤身旁。
“鄭大少，手段了不起啊，連場外的人都幫你打配合！”
杰瑞德直視著鄭澤濤的眼睛說道。
他心中甚至猜測，今天報業總部外面的抗議者可能是鄭澤濤暗中安排。
“杰瑞德先生，如果今天的主題是這個，那我們或許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
鄭澤濤帶著微笑回答。
和鬼佬交流，當然是英語。
“說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杰瑞德意識到試探無果，于是直截了當地問道。
“杰瑞德先生，我想要STAR報業，你給不給？”
鄭澤濤直視著杰瑞德的眼睛。
“年輕人，胃口這么大不怕噎著？”
杰瑞德面無表情。
“沒辦法，年輕就是好啊，不知道杰瑞德先生尚能飯否？”
鄭澤濤保持微笑。
杰瑞德沉默片刻，端起咖啡慢慢品了一口，道：
“鄭大少，你們華人做生意講究互利共贏！
我可以允諾你成為STAR報業股東一員，但你須得放棄投票權。”
“杰瑞德先生，我敬你是我爸朋友，但請別把我當成兒戲！”
鄭澤濤呵呵一笑，說道：
“讓我進STAR報業做個擺設，既讓你繼續掌控大局，又能利用我鄭家的名聲提振股價，還嚇退其他潛在競爭者，這算盤打得真好！”
他這次是做代表來的，自然無所畏懼。
杜笙看著有恃無恐的鄭澤濤，若不是了解他的真實意圖，還真有可能被嚇住。
“這么說，你們鄭家是志在必得了？”
杰瑞德皺眉道。
“杰瑞德先生，你別忘了，金融危機過后，貴集團正在瘋狂抽調資金收購休斯電子，哪還有多余流動資金？
兩年前或許你一句話就能籌到幾十億港幣，但現在呢？
別說我看不起你們星空傳媒，現在你們能籌到十個億港幣就算走運！十個億夠不夠填這次窟窿？”
說到這，鄭澤濤看向杜笙：
“阿笙，你知不知道現在星空傳媒有多少負債？”
杜笙知道他的意思，笑笑道：
“整個星空傳媒我不太清楚，不過STAR報業我還是有點了解的。
三年前它的股價最高時為13塊，現在已經跌到2塊，市值只有十來億。
但帕特去年幾百億盧比收購天竺三大傳媒，讓其負債達到10億美元以上，
聽說天竺三大傳媒現在業績不升反降，不知道銀行拍賣能抵多少？”
鄭澤濤哈哈一笑，又轉過頭道：
“默多克先生，入主的事我不急，有的是時間，就是不知道那些債主會不會給你這個空窗期了。”
“別拿銀行威脅我，他們最多打打嘴仗，真要逼STAR報業破產，他們一毛錢都收不到。”
杰瑞德不置可否，依舊鎮定自若。
他的姓氏擺在那，背靠新聞集團，回防不會很難。
只是他不想事事指望家族，那樣會顯得自身平庸。
“好吧，杰瑞德先生，那我們股東大會上見！”
鄭澤濤微笑著說道。
“你什么意思？”
杰瑞德皺眉問道。
鄭澤濤沒有理會他的提問，又看向杜笙：
“阿笙，你知道當年劉聯雄為何總能在股市發大財嗎？”
杜笙雖然猜到原因，卻配合的搖搖頭。
“因為在香江，很多大股東都想用最少的成本獲取公司的控制權。”
鄭澤濤淡淡一笑：
“就像STAR報業，星空傳媒旗下幾家公司互相持股，默多克家族的實際控股權只有35。”
“也就是說，默多克家族并沒有STAR報業的絕對控制權！”
“阿笙，如果你是小股東，你會偏向誰？”
“當然是偏向你鄭家了，畢竟是地頭蛇啊。”
杜笙微微一笑：
“而新聞集團雖然名氣大，但倒閉的子公司也不少，更何況星空傳媒還不是其核心資產。”
“你說對了，這兩天我去接觸那些股東時，他們都高興得手舞足蹈呢。”
鄭澤濤頗為自得道。
杰瑞德·默多克仍舊淡定自然，不置可否道：
“鄭大少，如果你真能獲得絕對控股權，根本不需要來見我，還是說說你的真實目的吧！”
鄭澤濤笑著回答：
“不愧是默多克家族的核心人物，底氣就是十足。
但你真以為我無法獲得絕對控股權，那就大錯特錯了！
要不是我不想浪費人力物力，也不想和你默多克家族鬧得太僵，今天就有莫大機會。”
說到正事，他臉色嚴肅起來：
“只要你愿意將手中半數股權出售，我鄭家可以承諾，不會再對星空傳媒其他兩家上市公司采取行動。”
杰瑞德·默多克認真起來，冷靜道：
“怎么，你剛才不是還將STAR報業貶得一無是處嗎？
我還是那句話，想要成為股東，共同賺錢我歡迎。”
STAR報業雖然當前股價低迷，但它掌握了不少優質項目的控制權。
比如佐敦廣場、STAR廠房、星空酒店等。
“星空傳媒目前重心已經轉移到東南亞，STAR報業在你們默多克家族手里只會越來越貶值，但在我手里就不一樣了。”
鄭澤濤信心十足：
“杰瑞德先生，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們就只能打持久戰，看看誰能堅持到最后。”
杰瑞德·默多克充耳不聞，自顧自地喝起了咖啡。
他自然知道現在STAR報業的困境，即使是他親自出馬，也難以力挽狂瀾。
大環境擺在那兒，只能拖，等到政策和市場回暖。
如果不放手，還得面對眼前虎視眈眈的鄭家。
更重要的是，他目前的重心的確放在東南亞和澳洲，時間一長，原本他的股東也可能倒戈。
想到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杰瑞德搖了搖頭。
覺得還不如盡早脫身，專注于公司其他業務。
他沉吟一下，問道：
“你們鄭家能出多少？”
鄭澤濤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開始與杰瑞德就價格進行談判。
杜笙在旁看著，感覺這兩人就像市場上討價還價的小販和顧客。
只不過這里的交易單位是以億計。
雖然STAR報業現在市值只有十幾億，但這并不是全部價值，關鍵在于其對那些物業的控制權。
鄭家之所以看中STAR報業，是因為在這個階段，更需要將資本轉化為影響力。
一方想要精簡業務，一方想要擴大市場化。
最終，鄭家以一大筆現錢其持有的另兩家部分股份作為代價，談妥了這筆交易。
確定下來后，鄭澤濤心情愉快：
“杰瑞德先生，如果我們這次沒談成，接下來真有可能正面交鋒的！”
杰瑞德臉色平靜：
“這么說，你們鄭家還給我留面子了？”
鄭澤濤閑扯兩句，忽然道：
“杰瑞德先生，星空傳媒收購新嘉坡電信，資金是不是還不太充足？”
“怎么，你們鄭家也想布局東南亞？”
杰瑞德·默多克瞇起眼，對方確實說中了他的心思。
鄭澤濤搖頭一笑，看向身邊的杜笙：
“杰瑞德先生，這次不是我鄭家要收購，而是阿笙想送錢給你。”
杰瑞德這才仔細端詳一直坐在鄭澤濤旁邊的杜笙，若有所思：
“說說你的來意。”
“杰瑞德先生，你們星空傳媒不是要精簡香江與內地業務嗎，我對這方面挺感興趣。”
杜笙淡淡一笑：
“貴方之前不惜重金投入鳳凰衛視，試圖與TVB爭一席之地，
但這些年來不僅沒有達成目的，反而被迫加大投入，以至于業務臃腫……
如今何不將鳳凰衛視這個負擔甩開，你徹底騰出手布局東南亞。”
“你想買鳳凰衛視？！”
聽到對方目的，杰瑞德·默多克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這位內地新星竟敢于涉足這一行。
在香江，敢經營電視臺的哪一個不是業界大佬？
無論是邵毅夫、邱德庚還是他自己，都是人盡皆知的人物。
如果是鄭家想打鳳凰衛視主意，他一點也不奇怪。
但這個杜笙究竟是何方神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