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團團部。
李云龍原本還以為趙剛看到自己喝酒,會跟自己掰扯一番生活作風問題的,但現在聽他開口沒說這個,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最煩有人在他耳邊叨叨叨這不行、那不行的,像蒼蠅,煩死人!
聽趙剛說要反應特務連的情況,李云龍當即好奇地問:
“特務連?特務連怎么了?”
“團長,剛剛我去特務連走訪,發現特務連居然吃白面饅頭和馬肉燉白菜!”
趙剛一臉嚴肅,仿佛特務連犯了天大的錯誤一般。
誰知道李云龍一聽這話,頓時跳了起來,大喊道:
“好小子,有肉吃也不給我這個團長送點來,真是不像話!
政委,回頭我批評他們。
我們團長政委的還在啃紅薯,他們就饅頭、馬肉的,這太不像話了!真他娘的讓老子生氣!”
看著李云龍一臉的樣子,趙剛有點懵了。
他分明看到李云龍的喉嚨雖然正在咽口水,但卻似乎并不打算處罰楊遠山。
“團長,我的意思不是說這個!”
“那是說什么?”
李云龍裝成憨厚老農民模樣,只有熟悉他的人,才會在他眼角下看出他的一絲狡黠。
“我是說這種繳獲不上繳的風氣,不對!
團里有的連,連土豆紅薯都難以吃飽,他們卻在白面饅頭管夠、馬肉燉白菜管夠,這也太不像話了!
這是在破壞咱們隊伍的團結!”
趙剛想起自己中午那頓饅頭、馬肉,兀自覺得有極大的負罪感。
可他沒想到,李云龍聽了這話,卻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嘿嘿一笑:
“楊遠山這狗日的可以啊,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小日子過得比老子舒服多了!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他這態度,頓時讓趙剛不爽了,當即怒道:
“你別一口一個老子,你是誰老子?”
李云龍卻不理他:
“趙政委,如果你要跟我說的特務連的情況是這個的話,我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你說的有的連連土豆紅薯都吃不飽,是哪個連?
我現在就把那個連長撤掉!讓戰士們飯都吃不飽,這種廢物當什么連長?”
“團長,你怎么能這樣?
都是自己的同志!
怎么能厚此薄彼?
還講不講團結了?”
“哼,我的獨立團就是這樣!
有能耐吃肉,沒能耐,吃屎!
你趙剛要是不服,你去旅長那里告狀去吧!”
“李云龍,你不可理喻!”
“趙剛,你一個白面書生,別跟我指手畫腳的!我給旅長面子,你才能好好當你的政委,管管部隊的思想工作!
否則,我就讓你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李云龍,伱思想有問題!”
趙剛氣瘋了。
這特么是一個團長應該說出來的話?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土匪呢!
“你別動不動給老子扣帽子!老子當年在鄂豫皖打仗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你——”
趙剛氣沖牛斗。
他真想立刻就給旅長打電話,把獨立團的這些離譜的情況給反應一下。
但他也知道,一旦他這么干了,那他在獨立團的工作就沒法開展了。
所以他花了五分鐘時間,強行忍住了自己的沖動,冷靜了下來,語氣平和了一些,這才開口道:
“團長,是我不對,我的語氣不太好。咱們都冷靜一下,不要說氣話好嗎?”
李云龍見趙剛服軟,雖然心里還有氣,但是也不好繼續不給面子,當即往炕上一坐,拿出自己那半瓶地瓜燒,給趙剛倒了半碗。
“趙政委,要不喝點兒?”
趙剛搖了搖頭:
“我不喝酒!而且這大白天喝酒,我覺得這也不對!”
“娘們唧唧的,不喝老子自己喝!
我跟你也沒什么話好說了,你愿意去旅長那里告狀,你去好了。”
李云龍把酒碗撂了,毫不客氣地道。
趙剛見局面又僵住了,最后一咬牙,沖過來一把拿起那碗酒,一口干了,辣得他“咳咳咳”地,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農家自釀的地瓜燒,那滋味兒,誰喝誰知道。
李云龍看到趙剛這狼狽的樣子,不禁嘿嘿一樂:
“好樣的,是個爺們兒!”
“團長,我趙剛參軍時間短,也沒在獨立團這樣的主力團工作過,你能不能給我說道說道?”
趙剛一口酒下去,感覺以往不好意思說的話,現在都可以很容易說出來了。
把獨立團稱為主力團,嘿嘿,沒喝酒的時候,他還真說不出來這話!
李云龍顯然對這個態度很滿意,當即嘿嘿一樂:
“行,我就跟你趙政委說一說!我李云龍是怎么帶兵的!”
接下來,李云龍就跟趙剛訴說了一番自己當初帶著旅長給的幾十個老兵,從無到有,組建起新一團的故事。
聞聽李云龍沒用旅長一支槍、一粒糧,就組建起了能正面硬扛坂田聯隊的強大新一團,趙剛心里的敬意油然而生。
連連點頭: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誤解楊連長了?”
“不錯。要讓下面的營、連,快速擴大實力,就得鼓勵他們自己解決問題。
要不然他們沒事就來找我這個團長要槍、要糧、要人,我哪里有?
難道去找旅長嗎?
你剛從旅部過來,旅長手里有啥,你應該比我清楚!”
“可是,各連之間差距這么大,會不會讓戰士們有情緒啊!”
趙剛還有些擔憂。
“有情緒就有情緒!
想吃肉就得去找鬼子!
我聽說陜北那邊正在號召: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我看咱們前線也該好好學習學習!沒事找上級伸手,那可不是好習慣!
旅長讓我三個月把獨立團打造成不輸772團的主力團,我不用點歪招,我怎么辦?”
李云龍暗戳戳決定回頭自己要去各連走訪走訪,看到底是哪個連的戰士吃不飽,要把那個連長給換嘍!
他李云龍的兵,連飯都吃不飽,他丟不起這個人!
話說到這里,趙剛也不好再說什么了,他決定先看看情況再說。
如果獨立團真的如李云龍所說的那樣,戰斗力迅速提升,那他就不說什么了。
而如果不行,那他非得去旅長那里告李云龍一狀不可!
……
趙剛和李云龍談了一次之后,又把全部精力放在了摸清楚全團情況上,如今獨立團士氣還是有些不振,雖然李云龍來了之后,張大彪的一營有了些起色,但其他營連,還是十分萎靡。
趙剛要花大量的時間去跟戰士們談心,也就沒時間管著李云龍了。
李云龍瞅準機會,趁趙剛不注意,派孔捷和張大彪帶著一營往萬家鎮方向去了,準備把丁偉送他的騎兵營給弄回來。
這一個營的馬匹裝備,總是放在蝗協軍的手里,哪里有放在自己手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