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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禹王嶺到曲北縣的道路,對于特務團的戰士們來說,可謂輕車熟路了。
幾天前,他們就是走這條路趕來忻口的。
如今帶著勝利后的喜悅返程,所有人都是士氣高昂,甚至還在各營教導員的率領下,唱起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讓團里那些新兵們跟著熱血沸騰,歸屬感大增。
如此一路向南。
剛走了兩個小時,楊遠山忽然就聽得后方的警戒哨騎著自行車,迅速來報:
“團長,后面有通訊員趕到,說他們是綏南那邊的同志。”
楊遠山停下腳步,對旁邊的詹海山道:
“海山,你帶著隊伍繼續往前走,我跟韓陽留下來看看什么情況。”
“好,那團長你們保重。”
詹海山點了點頭,留下一個警衛排保護楊遠山和韓陽,帶著其他人繼續往前行進。
見他們走了,楊遠山這才扭頭對那名警戒哨道:
“去把人帶過來。”
“是!”
警戒哨答應一聲,騎著自行車匆匆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韓陽忍不住對楊遠山嘀咕:
“團長,這應該是綏南的同志來支援我們了。
你準備讓他們留在忻口阻擊第26師團,還是讓他們去晉陽城下?”
楊遠山思忖了一番,沉吟著回答:
“還是留在忻口吧,免得他們來回折騰跑路,浪費戰士們的體力。
現在晉陽城下,不還有5個團么?
夠用了。”
不一會兒,兩名騎著快馬的通訊員,在特務團警戒哨的帶領下,如狂龍一般,來到了楊遠山的面前,下馬向他敬禮。
“報告楊團長!
綏南分區第一支隊蔣二娃/第二支隊薛福根,奉命前來聯絡!”
楊遠山連忙還禮,隨后詢問起了他們的情況。
能當通訊員的,當然都是膽大心細、口齒伶俐之人。
當即花了幾分鐘時間,就把他們兩個支隊的情況說了個一清二楚。
楊遠山和韓陽這才知道,綏南分區第一支隊隊長秦輝和第二支隊隊長長嚴文超,在收到上級讓他們來支援特務團、順便領取裝備的命令后,就快馬加鞭地帶著部隊趕來。
他們的部隊,一共3000多人。
因為身處綏南,戰馬容易獲得,此番南下,行軍速度很快。
雖然距離比雁北第二團、第三團更遠,但反而在一個多小時以前,就趕到了忻口,遇到了在此布防的雁北第一團。
從他們的口中,秦輝和嚴文超知道,特務團已經南撤了,當即就派通訊員前來聯絡,商量行止。
——為何不全軍立刻南下追上來,那自然是因為他們的人馬,長途跋涉,幾天幾夜,幾乎沒怎么休息,實在是太疲勞了,必須先休整休整。
要不然,那些戰馬都要跑死了。
聽完這兩名通訊員的匯報,楊遠山就立刻開口道:
“請你們回去,向你們支隊長匯報,讓他們不必南下了。
就在忻口,聽從雁北第一團鄒團長指揮,負責阻擊小鬼子第26師團。”
聽得這話,蔣二娃和薛福根都有些皺眉,這跟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睛里,看到了不開心。
最后,由薛福根站出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那楊團長,阻擊小鬼子不是問題,但上級領導說你們有裝備能支援我們——”
說話間,他還不動聲色地,在周圍特務團警衛營戰士們身上掃了幾眼,眼神中瞬間透露出幾分羨慕。
很顯然,特務團戰士們身上裝備的輕機槍、盒子炮啥的,已然讓他在心里流口水了。
“裝備問題,你們不用擔心,我馬上派人給你們運過去。
你們只需要在忻口等著就行了。”
楊遠山豪爽無比地打斷了薛福根的話。
“那太好了!多謝楊團長!”
如此輕而易舉,就要到了裝備,薛福根驚喜不已,連連道謝。
蔣二娃連忙追問:
“楊團長,請問你們能支援我們多少裝備?
我們兩個支隊,目前最缺的是子彈。
在來的路上,跟一伙擋路的小鬼子打了一仗,彈藥消耗了不少,現在人均都不到2發子彈了。”
說話間,他臉上也露出幾分不好意思。
楊遠山心道:你們這比雁北第一團還慘啊!
隨即確認道:
“你們兩個支隊,一共3000多人是吧?”
“不錯。”
兩人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一般。
“那我就給你們3000條三八大蓋、10萬發子彈,60具擲彈筒、600枚擲榴彈,外加12門81毫米迫擊炮和2400發炮彈吧!”
楊遠山緩緩開口。
“什么?3000條三八大蓋?10萬發子彈?
還有擲彈筒、迫擊炮?”
蔣二娃和薛福根當場就傻了。
他們沒想到,眼前這年輕得不像話的團長,居然開口就是這么大的手筆。
簡直比地主老財還要闊氣!
仿佛占領了一個大型兵工廠一般!
對于兩人的反應,楊遠山早就已經習慣了。
所有接受自己支援的兄弟部隊的同志,都是這樣的。
對此,他也十分理解。
我軍過去實在是太窮了嘛!
換誰聽到這么多裝備,能不迷糊啊!
他當即點了點頭,給他們吃了個定心丸:
“沒錯,這些裝備,我會安排運輸隊立刻運輸,估計最晚明天就能到忻口。
保證一條槍、一發子彈都不會少!”
“明天就能到?
那太感謝楊團長了。”
蔣二娃回過神來,連忙千恩萬謝。
楊遠山打斷了他們的道謝,又稍稍詢問了一番他們兩個支隊的基本情況,便即打發他們回去。
隨后,就命令電報員,立刻將電臺打開,給棋盤山的趙力發報。
讓他派人,將自己剛剛答應給綏南第一、第二支隊的這些裝備,送去忻口。
待電報員嘀嘀嗒嗒地,把電報發送完畢,得到趙力的回電后,楊遠山這才又帶著韓陽,繼續往前,追上大部隊。
接下來,他們又走了不到一小時,就在路上遇到了趙力派出的輜重營戰士。
他們帶著一批老鄉,趕著幾百輛騾馬大車,押送著大批裝備,浩浩蕩蕩地迎面而來。
領頭的,正是輜重營一連長孟志升。
孟志升見了團里大部隊,自然驚喜不已,連忙讓運輸隊停下歇歇腳。
自己來見楊遠山。
楊遠山詢問了一番曲北縣那邊的情況,知道沒啥異常后,就交待對方:
“志升,你們把裝備運到忻口,交給雁北第一團的鄒青志團長和陳延政委后,不要立刻返回,繼續向北,去崞縣,接應一下周政委。
他們去崞縣打掃戰場、搬運戰利品,應該也缺人手。”
孟志升聞言,頓時驚喜地問:
“團長,你們這是把崞縣也收復了?”
“嗯,和尚帶著一個連,就解決了崞縣的小鬼子。”
楊遠山隨口回答。
“什么?一個連,攻下一個縣?
好家伙,魏連長他們也太厲害了吧?”
孟志升驚訝得合不攏嘴,眼神中,全是對魏大勇的仰慕。
他甚至暗暗在心里琢磨:下回特戰連再招兵,他怎么也得去試試。
哪怕進特戰連當個大頭兵,也比在這輜重營當這永遠撈不著仗打的連長強啊。
楊遠山可不知道眼前這小子,想撂挑子了。
拍拍他的肩膀道:
“收復個把縣城不算啥。
將來,等咱們把晉陽城拿下,那才叫痛快。”
聽得這話,孟志升頓時感覺熱血直沖天靈蓋,連忙問:
“團長,你能不能讓我們輜重營也上戰場?
這些運輸啥的活,請老鄉幫忙,就行啦!”
楊遠山連忙敷衍:
“哈哈,這個你放心。
以后肯定有機會。
現在你們趕緊走吧,別耽擱了。”
打發走孟志升的運輸隊,楊遠山帶著人繼續前進,很快就到了曲北縣城外。
得到消息的輜重營營長趙力,連忙迎接了過來,向楊遠山、詹海山和韓陽敬禮道:
“團長、詹副團長、參謀長,你們一路順利吧?”
“嗯,還行。”
楊遠山點了點頭,還了個禮,把隊伍交給詹海山帶走。
隨后問趙力:
“我今天發電來,讓你們運去忻口的那批裝備,怎么沒看見運走?”
趙力連忙解釋:
“團長,我們的騾馬大車、三輪自行車啥的,都被孟志升用完了啊。
現在要運你要的那批裝備,還得等他們回來。
總不能讓老鄉肩扛手提吧?”
聞聽是運輸工具,困擾了己方,楊遠山也有點皺眉。
就因為沒有卡車,他現在連105毫米榴彈炮都沒辦法拿出來使呢。
想到這里,他當即暗自琢磨,回頭得想辦法,弄他個幾百輛卡車才行。
到時候不管是運輸火炮,還是物資、戰利品啥的,都方便。
不過,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
于是他也只能安排道:
“趙力,我讓孟志升的運輸隊運完裝備,要去一趟崞縣,接應老周,怕是沒那么快回來。
你必須盡快想辦法,把這第二批的裝備,盡快運走。
我們馬上要撤回棲霞鎮。”
聽到這個要求,趙力的面色就是一苦。
連忙道:
“團長,你這是為難我啊。
槍支彈藥啥的,肩扛手提,勉強也能運。
但你要的那12門81毫米迫擊炮,可就費勁了啊!”
楊遠山剛想甩給他一句:沒困難要辦,有困難,也要辦呢,忽然就看到前面有哨兵沖過來,氣喘吁吁地匯報:
“團長、營長,西面有大批兄弟部隊的同志到了,說是來支援我們的。”
楊遠山聞言,頓時樂了。
這綏南的人剛到,其他根據地的人居然也到。
這是都約好了嗎?
他當即對趙力道:
“哈哈,趙力,這下子,你不用擔心這批裝備怎么運了,只要人多,就是肩扛手提,也不是不能運啊!”
趙力聞言,有點懵逼。
瞪大了眼睛問:
“團長,你該不會想讓這些新來支援的兄弟部隊,幫咱們運裝備吧?”
楊遠山嘿嘿一笑:
“怎么?不行?”
隨后就問那名哨兵:
“現在到的這批人,番號是什么?”
哨兵連忙回答:
“前來跟我們接洽的通訊員,說他們是原本在汾陽、憲州、交城一帶活躍的358旅新3團、新4團、新5團、新6團。
至于人數,看起來烏央烏央,至少上萬!”
“好家伙!4個團,上萬人?
趙力,你總算不用守著棋盤山這些裝備了。
我也可以給上級發個電報,說那一個師團的武器,都送完了。”
楊遠山十分開心。
他剛剛還在琢磨著,到底留下多少人,在這里守著這些裝備呢。
現在直接一舉解決問題,簡直美滋滋。
“團長,你難道想把剩下那么多裝備,全送給這四個團?
這……這是不是有點浪費了?”
趙力瞪大了眼睛。
饒是他沒少見識楊遠山的財大氣粗,但一次性送出去這么多裝備,也相當嚇人了。
“那要不然呢?
東面可還有小鬼子的兩個甲級師團,在等著咱們去收拾呢!
哪能留人在這里看著這些破爛啊!”
楊遠山理所當然地回答。
聽得這話,趙力感覺十分無語。
只能點頭:
“那好吧,我馬上派人去把要運走的那批裝備清點出來。”
楊遠山隨即對那名哨兵道:
“去把358旅的幾位團長,請到棋盤山這邊來吧,我見見他們。”
“是!”
哨兵答應一聲,轉身而去。
而趙力,也在前面去安排戰士們清點、搬運裝備去了。
楊遠山帶著韓陽,繼續往棋盤山行去。
很快,他們就登上了棋盤山的半山腰,用望遠鏡看向西面。
只見約莫一兩千米外,漫山遍野的灰軍裝,仿佛潮水一般,朝著這邊涌來。
看起來,能席卷一切。
見此情形,楊遠山忍不住感慨道:
“張旅長果然練兵有方!
這4個新編團,看起來比新7團、新8團還要強上三分。
基干團能有這番氣勢,想必平日里的訓練,十分嚴格啊!”
旁邊韓陽微微點頭,但嘴上卻不想認輸,回嘴道:
“團長,我看這不算啥吧?
跟咱們團比,差距不小。
而且你看他們的裝備,重機槍、迫擊炮幾乎沒看到。
要真跟咱們團放對,別看人數更多,但只要你給我兩個營,我就能收拾他們!”
“嘿,你小子真是啥都敢想!
要讓老周聽到你這話,他非得給你上上課,改造改造你這不良思想不可!”
楊遠山抬腳就想把這家伙踹下山去。
還特么的,想跟兄弟部隊動手,他這是反了天了!
韓陽倒也知道自己這想法很離譜,忍不住撓了撓頭,尷尬一笑。
又觀察了十來分鐘,見那些灰軍裝已經到了山腳,其中還有一隊人策馬而出,開始進山了。
楊遠山就放下望遠鏡,招呼韓陽:
“韓陽,走吧,幾位團長過來了,咱們去迎一迎!
人家是來給咱幫忙的,不能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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