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心怡原本是想在取錢的那天就和尤長金攤牌的,結果那天,因為常昊打了許博文,這件事情就此擱淺。
當天蔣心怡明顯有心事。
可是尤長金還是老樣子,大大咧咧的,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男生,能夠有一份穩定清閑的工作,一個漂亮有氣質的女朋友。
尤長金真的很知足了。
漫步在校園里,尤長金感覺,人生莫過于此了。
就在蔣心怡打算和尤長金攤牌的時候,突然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尤長金這才皺起眉頭,說自己學生和別人打架了,好像鬧的蠻嚴重,自己得過去一下。
蔣心怡是那種顧全大局的女生,所以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再給尤長金壓力,便說,行吧,那你去吧。
如此因為常昊的事情便耽擱了三天。
這三天里,兩人沒有見面,尤長金每天都有和蔣心怡聊天。
他說,大二有個叫許博文的男生,欺騙了我們班女生的感情,然后常昊就把他打了。
尤長金每天晚上和蔣心怡都有說不完的話,所有的事情,都要講給蔣心怡聽。
以前聊天的時候,蔣心怡總是會回應,甚至也會抱怨一些自己的事情,比如說分享在快遞站的各種事情。
只不過這幾天,蔣心怡明顯冷淡了許多。
總感覺似乎是不想理自己一樣?
尤長金心想,不會是因為這三天自己沒有和她見面吧?
以前和尤長金在一起的時候,蔣心怡是單純覺得這個男生挺老實的,不給自己添麻煩,而且自己長這么大都沒談過戀愛,和尤長金接觸一下也未嘗不可。
但是接觸了這么久,蔣心怡發現,兩人確實不來電。
再一個,想到尤長金給自己墊五百塊錢這種事,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種負擔。
尤長金作為輔導員還是合格的,他十分袒護自己的學生,他和蔣心怡說,這事兒別說是常昊,就是自己,也得上去打兩拳!
蔣心怡說,這樣太幼稚了。
“你們班那個女孩子應該已經十八歲了吧,我覺得,她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現在的情況,只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蔣心怡冷靜的分析。
“可是是那個男生先騙我們班女生啊!”尤長金護短的說道。
蔣心怡屬于理智派,不管什么事情,她總是能理智分析,她說,那個男生的手段并不算高明,你也說了,是她自己愿意跟著男生去出租屋的,這個男生在接觸你們班女生的過程中,就充滿了謊言。
“如果我是那個女生,我會在他撒第一個謊的時候就應該及時止損,而不是說,明知道他在撒謊,卻還要在那邊裝作什么事情沒發生,自我欺騙。”
“及時止損,對兩個人都好。”
蔣心怡說完這話的時候,對面的尤長金沉默了一會兒,才發來了一個表情。
“我覺得吧,謊言也是分善意和惡意的,說不定人家是為你好呢(齜牙)。”
“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無意義的付出。”
出生優渥的蔣心怡向來有話直說。
果然,當蔣心怡說到這里的時候,尤長金那邊回話速度慢了許多。
其實這里,蔣心怡是給了尤長金一次機會,她問尤長金:“你有什么事情瞞著我么?”
尤長金回答:“我有什么好瞞著你的(齜牙)。”
看見這條消息,蔣心怡是徹底失望了。
在自己家的兩米大床上,蔣心怡把手機丟到一邊,整個人直接趴到了大床上,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蔣心怡剛洗完澡,穿著一件白色的吊帶睡裙。
畢竟和尤長金談戀愛談了這么久,就算沒什么感情,但是一件事情習慣了,想要寸止還是會有些心煩意亂的。
其實尤長金主動的把事情說開,這件事情可能還有挽救的可能。
“囡囡,睡前把牛奶喝了。”這個時候,蔣心怡的母親端著一杯牛奶走了進來,難得蔣心怡在家里住幾天,家里就她這么一個孩子,整個蔣家還是比較寵她的,這也養成了蔣心怡小公主的性格。
蔣母瞧著女兒在床上打滾,不由輕笑:“還在為你那小男友煩惱呢?”
蔣心怡不想讓母親看自己笑話,撇了撇嘴,從床上爬了起來,用手把裙擺壓了下去,她雙手抱著膝蓋躺在床頭。
嘆了一口氣說:“其實吧,我對他也沒有多大的感情,就是吧,突然要和他分手,還真有點說不出來,他其實對我挺好的。”
這是實話,尤長金真是個好人,不說他整天的噓寒問暖,就說他偷偷的給蔣心怡加五百塊錢這事兒,一般人真做不出來。
蔣母看出了女兒的煩惱,聽了這話不由輕笑,她側坐在蔣心怡的床頭,她說:“那伱的意思是,爸爸媽媽對你不好了?”
“小時候,你吵著要學小提琴,我們給你請最好的老師,結果學了兩天,你又說累,不想學,我們剛兇你兩下,結果你就哭,然后你爸爸心疼你,就說不學了。”
“然后稍微大一點的時候,在你爸爸的文件上涂鴉,拿著媽媽的口紅涂鏡子,從小到大,做過多少不省心的事情,你看我和你爸說過你么?”蔣母在那邊娓娓道來。
蔣心怡聽了這話都嗤嗤的笑了起來,還撅著小嘴說:“那沒辦法呀,誰讓我是你們女兒呢。”
“是啊,誰讓你是我們的女兒呢?”
蔣母嘆了一口氣,她看著蔣心怡說:“囡囡,你要知道,媽媽阻止你和這個男孩子在一起,并不是因為說,瞧不起他的家庭,或者是不喜歡他這個人,而是媽媽知道,你和他不合適。”
“愛情不是說,因為對方對你好,你就不忍心傷害他,爸爸媽媽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是希望你能幸福,我們希望你能遇到一個,讓你感到幸福和快樂的男孩子,而不是你說的那個,感覺他對自己很好,不好意思傷害他。”
“爸爸媽媽希望你找到的是,可以和你有聊不完的話題,然后你和他在一起,就是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都會感覺到快樂的人。”
“可是為什么,我怎么從來都沒遇到過這樣的男孩子。”蔣心怡噘著嘴說。
蔣母說:“那是你見的少了,所以媽媽才一直讓你相親啊,媽媽不是說,一定要你結婚,而是通過相親這個渠道,你可以認識各種各樣優秀的男孩子,沒準兒,你就遇到了呢。”
“好難的。”蔣心怡若有所思。
而蔣母卻是摸了摸蔣心怡的腦袋,表示,難也不能不做啊。
“睡覺前把牛奶喝了,別想他了,早點把事情和他說開,對你,對他,都好。”
說完這話,蔣母離開了。
可是蔣心怡卻還在煩惱。
從小到大,蔣心怡生活的太一帆風順,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從來沒考慮過感情這種事。
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24歲了。
稀里糊涂的和尤長金談了戀愛,然而卻發現自己并不喜歡尤長金。
那自己喜歡的是誰?
母親說,要讓自己感到快樂的男孩子。
和他在一起,即使什么話也不說,也會覺得舒心。
可是這樣的男孩子
蔣心怡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個男孩子的身影。
一個不屬于自己的男孩子。
當這個男孩子浮現在自己的腦海的時候,蔣心怡自己都嚇了一跳。
開什么玩笑啊?
那小屁孩,才十八歲。
老媽肯定又在拿自己開玩笑!
于是就這樣,蔣心怡瘋狂的甩頭,拜托,自己怎么可能會去想一個比自己小六歲的小屁孩呢,再說,那小屁孩還是尤長金的學生呢,自己成啥了?
蔣心怡瘋狂甩頭,想把那個討人厭的家伙從自己的腦海中甩走。
可是越是瘋狂甩頭,那個男孩子就在蔣心怡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話說,這種感覺,還是蔣心怡第一次經歷呢。
秋天就這么不知不覺的過來了。
這一天,蔣心怡把尤長金約到了一家西餐廳。
這家西餐廳的裝修頗為考究,從環境到服務,滿分十分的話,能做到九分以上。
當然,價格也要比外面的西餐廳貴上一些。”
蔣心怡和尤長金戀愛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約到這么高檔的地方,尤長金剛進門的時候,還有兩個穿著女仆裝的服務員給尤長金鞠躬,這倒是讓尤長金有些受寵若驚。
離得老遠,就看見了坐在那里的蔣心怡。
蔣心怡穿著倒是很平易近人,一件藏藍色的連衣裙,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點綴。
尤長金戴著一個黑框眼鏡,出一件簡單的帽衫搭配有些邋遢的牛仔褲,背后還背了一個黑色的雙肩包,雖然說已經是輔導員,但是終究剛入職場,再者輔導員這個工作也沒有什么服裝要求。
來到座位前的時候,尤長金先是笑了一聲,一邊把雙肩包拿下來,一邊說道:“今天怎么想起來來這里吃飯啊?”
“我仔細想了一下,和你相處了這么久,也沒和你吃頓好的,”蔣心怡說。
尤長金深以為然的點頭:“是啊,你早該想到的,那什么麻辣香鍋鴨血粉絲的,咱倆隨時都能吃,可是咱倆也得偶爾奢侈一次啊,先說好,這次我來請!”
尤長金好歹是輔導員,一個月六千多工資呢,他坐下以后,就在那邊翻開菜單,結果即使做好了準備,打開菜單還是忍不住笑臉僵了一下,動不動就799,899,還有1299?
尤長金臉色有些不太好,但是終究還是覺得自己能承擔得起的。
蔣心怡倒是照顧了他的情緒,說,我點過菜了,你看還要不要再加一點。
“哦,你點過了啊?”
尤長金好歹松了一口氣,說實話,這菜單,讓他點,他還真有點不會點菜。
服務員擺完餐盤以后便下去了。、
尤長金坐下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給蔣心怡道歉,說這這兩天學校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根本就忙不過來。
“除了常昊那件事情,還有一件事情,你絕對想不到。”
“仙林快遞背后的大股東,竟然真是周煜文!”尤長金像是發現了天大的秘密,在那邊說給蔣心怡聽。
蔣心怡之前就點好了菜,這邊人員到齊,那邊就跟著上菜了,其實也沒點什么,無非是兩份牛排,外加一瓶還可以的紅酒。
之所以選擇在這里吃飯,主要是的確好久也沒吃西餐了,另外,和尤長金相處這么久,雖然講究個aa,但是尤長金的付出,蔣心怡是看在眼里的,請他吃頓飯也是理所當然。
蔣心怡喜歡吃牛排里的配菜,那種小胡蘿卜和西藍花,以及被切片的蘑菇。
都很好吃。
蔣心怡聽著尤長金在那邊喋喋不休,說了一句:“我知道啊,我是仙林快遞的會計,怎么可能不知道。”
“哦對,我差點忘了,這個周煜文,自己的輔導員都瞞,我還是從學校那邊知道的呢!”尤長金一副郁悶的樣子。
雙十一之后,徐淮會的名聲更加如日中天,不僅在仙林大學城有影響力,而且慢慢的已經向江寧和浦口輻射,隱約的有點大型學生組織的影子,而且提到這個學生組織,大家也津津樂道,都說以前找兼職都沒有保障,現在在徐淮會找兼職,不僅比以前的薪水高,而且遇到特殊情況,還能提前結賬。
除此之外,雙十一之前,周煜文只有十家高校快遞站的合同,等到雙十一之后,不知道劉碩用了什么樣的手段,另外又有六家高校,竟然自愿的想把自己學校的快遞站轉讓給周煜文。
如此,整個仙林大學城基本上都被周煜文手下的仙林快遞接管,不管走到哪里,總能看見一些穿著藍色小馬甲的學生在那邊來來往往的忙碌。
除此之外,好幾輛面包上,上面印著徐淮會的logo在大學城來來往往的穿梭。
現在社會上的一些快遞公司和勞務公司,根本沒辦法插手仙林大學城的勞務市場,而且雙十一以后,一些大型公司相較于和外面的勞務公司合作,他們更希望直接找到周煜文合作,畢竟對于這些大公司來說,只要交錢,其他的事情都給周煜文這邊搞定,他們更輕松,而且花費更少。
校領導有關注到這一點,所以找了尤長金,說讓尤長金和周煜文好好做好對接,看這同學有沒有什么需要。
有需要盡管找學校。
“還有,我聽說,這孩子是打算把公司搬出去是怎么回事?”
尤長金一問三不知,校領導很不滿,校領導說,你去和人家溝通一下,問問能不能不要搬出去,學校的創業園不是要蓋好了么。
“我們這邊給他批幾間屋子,當辦公室。”
這些事情,尤長金全部告訴了蔣心怡,看樣子,他還蠻開心的,畢竟是自己的學生,尤長金多少心里是有點榮辱與共的感覺。
最主要的是,尤長金說:“這個周煜文不厚道,改天我遇到他,我得好好說說他,他是我的學生,你以后,在他的公司,豈不是能橫著走?”
人總是奇怪的,在沒產生分手這個念頭的時候,尤長金一直是這樣,蔣心怡沒有感覺到有什么不妥。
可是一旦產生了分手的念頭以后。
尤長金說什么話,蔣心怡都覺得有些古怪。
就聊這么一會兒,蔣心怡竟然突然感覺,母親說的沒錯。
兩人的確不合適。
于是蔣心怡不再猶豫。
從包里拿出了一個信封,交給了尤長金。
“這是什么啊?”
尤長金心里頗為好奇,拿起來看了看。
蔣心怡和尤長金說,這里是四千塊錢。
“四千塊錢?”尤長金一愣,隨即說:“這是周煜文給你發的工資嗎?”
“這小子,可以啊,我只是說讓他照顧你,沒想到他這么照顧你。”尤長金一邊說著,一邊拆開信封,看著不算薄的百元大鈔,忍不住笑了。
然而蔣心怡卻說:“這是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你給我的所有花費。”
尤長金一愣,臉上的笑容立刻不見了。
卻見蔣心怡說的很認真:“我們分手吧。”
尤長金的腦袋,此時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