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先關門。”
確定鄧虎已死,許進喘息著沖著老爹許大江喊了一聲。
這會的喘息,已經不是應激反應帶來的,而是沒有經驗,用力過猛,每一步每一次進攻都用盡全力的后果。
許進話說完,借著星光卻發現老爹攤坐在地,絲毫不動,那個潑皮也趴伏在地,沒有任何動靜。
許進嚇壞了。
可別是老爹混亂中受了什么致命傷。
戰場上冤死在流彈、流矢之下的人可不在少數。
忙三步并做兩步跑過去看。
“爹,你這是咋了,哪受傷了?”許進急眼了。
許大江大口喘息著,瞪了一眼許進,“你老子能有什么事?瞧你個兔崽子,干的好大事!”
伸手要抽許進,手卻不聽使喚。
許進想要扶起來,卻像是一灘軟泥一樣扶不起來。
“讓我緩緩。”
許進先跑過去先將院門關了,關門前探頭看了看,確定院門內外沒有人,這才回來。
“爹,你這是脫力了還是咋的,我給你找點喝的?”
“屁的脫力,就是腳軟手軟,讓我緩口氣就好了。”
“你老子我扛起鋤頭地頭打架打的不少,但真個殺人,這還是第一次。”說了幾句話,許大江就好了很多,慢慢爬了起來。
許進一看,那個逃跑的潑皮早已經氣絕身亡了,卻是被許大江一頓亂棒子直接給掄碎了腦袋。
“兔崽子,瞧你這干的好大事,趕緊想想怎么善后吧。”許大江喘息道。
“嗯!”
許進想了想,就和老爹許大江一起將五具尸體先后搬進了屋里。
然后在五具尸體上俱都是摸了一遍。
人都殺了。
他們手里的銀錢,不拿白不拿。
收獲并不多,四個潑皮懷里每個人四五兩不等,就刀疤多一點,有個十兩不到,四個潑皮一共二十兩出頭。
鄧虎懷里的銀子也不多,之前許大江還的四十八兩外,還有個十幾兩,一共六十多兩銀子。
許進本想算了,但鄧虎之前喊著要拿兩百兩銀子買命呢。
這廝的銀子藏在哪里?
許進用最快的速度在屋子里搜了一遍,除了找到一沓借據,再沒有什么收獲。
難道藏在暗閣當中?
許進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
里屋分兩個臥室,一屋只有一床被子,另一屋扔著五六床,應該就是這些人混住在一起。
若銀子藏在屋內,這等隨意出入的情況下,鄧虎絕對不會放心。
看了一眼鄧虎的尸體,許進再次扒搜起來。
不到一分鐘,果有收獲。
鄧虎貼身的里衣上,竟然縫著一個不起眼的口袋,口袋里,有一個油紙小包。
下一瞬,許進眼睛一亮。
兩張天陽錢莊的銀票,均是一百兩一張。
“嗯?”
油紙包里,竟然還有一張紙,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只是光線實在太暗,看不真切。
許進也不管了,直接將油紙包重新裝進懷里。
“你個兔崽子,要錢不要命了?我們得趕緊走啊。”
一旁的老爹許大江已經急了。
此地確實不宜久留,但如何處理首尾呢?
許進剛才在室內已經發現了燈油,還有酒水。
很快的,許進否決了放火的想法。
放火雖然能夠毀尸滅跡,但也會在第一時間這幫潑皮的死暴露出來。
然后讓官方甚至是這幫潑皮背后的天河幫馬上介入,馬上開始追查。
可是,事后真的要是官方追蹤起來.......
苦思間,許進忽然間曬笑起來。
這方世界的官府的命案偵破率,連前世的零頭都占不到。
他還擔心個甚。
但大的線索還是要毀掉的。
指紋什么的壓根不用擔心。
當然,也有可能有超現實神奇手段,畢竟許進都修煉出了星術。
真有,許進也攔不住。
道院的星武六藝課循跡上,主要講的還是氣息追蹤和各種蛛絲螞跡的判斷,星術一類的并沒有講過。
想了想,許進從院中的水井打了幾桶水,先沖完干凈了自己身上的血跡,然后又從茅房弄來了半桶便溺,混上水,倒在了這幫潑皮的尸體上。
那氣味,馬上就有了!
這樣一來,再高明的氣息追蹤術,都得打個大折扣甚至失靈。
又用潑皮們喝剩下的酒水灑在身上,掩蓋身上的血腥味。
隨后,許進讓老爹許大江先出門,許進自己則用門栓將院門栓死,又翻上墻。
翻上墻的時候,許進看向了隔著幾座倉庫的另一座院子。
沒亮燈,沒動靜。
但下午路過的時候,門是開著的。
剛才鄧虎求饒的動靜這么大,應該聽到了。
想了想,許進還是嘆了一口氣,跳下了墻。
或許是有點婦人之仁了。
但為了徹底掩蓋線索,再去將隔壁給全滅口了,許進還真做不到。
他還沒那么喪心病狂。
屋頂上的青衣人,將許進在墻頭上的停留全部看在了眼里。
“行事還算有底線,還真是寶啊,再看看。”身影一動,就慢悠悠的追了上去,只是身影徹底融在黑暗中,任誰也看不到。
父子倆在夜色中往家趕,可能是今夜太過刺激,一路上許大江有些跌跌撞撞,還要許進扶著。
所幸一路順利,除了路遇幾條野狗外,順利到家。
栓上家門,許大江跟許進同時倚門坐下,俱都大口的喘息起來。
好一會,才徹底平復。
許進燒了熱水,又將自己和老爹的里外衣衫包括鞋襪全部塞進爐灶燒了,洗了熱水澡,換上了干凈的舊衣服,許進這才松了一口氣。
已經換位到許進老家屋頭上的青衣人,看著許進的行為點了點頭,“還算謹慎。雖然有很多遺漏,第一次就做到這種程度,也算不錯了。”
可能的追蹤痕跡都抹掉了。
現在,就看這幫潑皮之死被發現的時間了。
時間是最好的毀跡師。
發現的越晚,被追蹤到的可能性就越小。
這么一折騰,爺倆也餓的不行了,許進直接將下午那會拿來的兩斤老酒,花生米,還有家里的硬麥餅取過來,爺倆一口麥餅,一口花生米,再來一口老酒。
一邊吃,許進一邊給許大江講清楚了他動手的緣由。
駭得許大江一頭冷汗,眼睛腥紅,直欲擇人而噬!
幸虧許進回頭聽了一耳朵,要不然,今夜他爺倆就要葬送在這伙潑皮的手里。
以后小姜兒指不定要遭遇什么非人的磨難!
這會氣得,直言捅少了!
讓那伙潑皮死得太痛快了!
這老漢,雖然看上去慫點,今晚殺人后腿軟腳軟,但有事真敢上。
而且一旦聽到有人要對他的一對子女不利,就跟暴怒的獅子一樣。
麥餅和幾口老酒下肚,許大江卻仿佛做了什么決定一樣,堅定道,“進兒,明早四更時分你就起床,早早的回道院去。
你沒在家里過夜。
記住,若是事發,這事兒就是我做的,與你沒關系。
你不知道這事!
懂嗎?”
“爹!”
話未說,許進先舉起了酒碗,與許大江干了一碗,以前其實不怎么喝酒的,今日殺人之后,再喝這老酒,卻別有一種爽烈。
“爹,如果真被追蹤到我們這了,那我們爺倆,一個都跑不掉。
放心吧,沒人能知道是我們做的。
發現不了!”許進說道。
“可是,傍晚時分我們進鄧虎宅子前的巷子里,碰到過一個人,那人還打量過我們兩眼。”許大江擔憂道。
“他又不認識我們。
再說了,倉房巷里住好幾家呢,又不止鄧虎一家。”許進寬慰道。
這也是無奈。
許進和許大江今天的本意是還債去的。
還了債,就無債一身輕了,一個專心修煉,一個專心賺錢然后給兒子存老婆本。
誰曾想,債還了,這幫潑皮還要滅他全家圖謀姜兒。
最后,許進讓許大江最近少去郡城露面,平時出門,也帶個草帽,再修修胡須,估計那人就是當面,也認不出許大江了。
許進也得少露面。
爺倆議定,喝了大半斤老酒的許大江已經沉沉睡去,服侍著睡下后,許進想睡,卻睡不著。
干脆到了院中開始補做晚課。
飲輝式,五斗殺拳輪流來。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么的,今日殺人之后,許進的五斗殺拳打得分外流暢,隱隱間還有幾分殺氣流露。
太晚,參斗臺上剩余的大半縷星光許進也沒用,先存著。
三輪半飲輝式之后,感覺神困魂乏,應該是神魄之力消耗到極點了。
這才去睡了。
“再加一條勤奮刻苦,我咋越來越喜歡這小子了?”室頂上吹了半夜風的青衣人看許進睡去,悄無聲息的看了看許進的腰牌,這才離開,直奔郡城。
既然有人喜歡冒充邪魔,那今天就讓他們見見真邪魔!
天還未亮,這三個月形成的生物鐘,就準時的叫醒了許進。
喝了口水,收拾了一下,許進就準備靜等霞光出現,做早課。
等待間,忽然間就想起了昨晚得到的銀票下壓的紙張,就拿出仔細看。
只看了幾眼,許進額頭的冷汗刷的就流下來了。
血引鑄星術!
邪術!
邪魔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