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分院。
旗主鐘達是在傳經院的靜室內見到山長周青渚的,不過此時此刻的鐘達在奔波大半天之后,略顯憔悴,嘴唇也有些干裂。
“山長,金山道院的人以大索邪魔的名義,強行封堵金山郡城,山長董昭用鎖星環配合之下,煉星境之上,一個也出不去。我安排了一個凝星境的散修從水道出城,也被他們發現,然后堵回來了。”鐘達在訴苦。
“那煉星境及煉星境之下的呢?”周青渚問道。
“煉星境之下的,他們倒是不管,但煉星境的大多數也被堵住了,目前,煉星前期的只出去了一人,餐霞境的倒有好幾個,都派往了六縣打探消息,都帶了星鴿,一有消息,很快就能傳回來。”鐘達說道。
“嗯,目的還不明?”
“有推測,但還沒有明確情報!”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負手而立的周青渚緩緩轉身,“董昭連星器鎖星環都動用了,半封鎖了金山郡城,就為了抓幾個禍亂地方的匪徒?”
“這.......”
鐘達知道有些事情,但那些事情,他卻不敢說。
有些事,知道就行,說出來可能會惹來大麻煩。
“我們必須早做準備!在外搜捕邪魔的隊伍聯系上了沒有?”周青渚問道。
“倒是聯系上了,但他們說帶隊的郡衛督主突然加強了行動強度,也加強了約束,一律不許告假,同僚之間互相監督也陡地加強,目前撤出隊伍的可能性,基本沒有。”旗主鐘達說道。
“在外搜索的隊伍也跟金山道院聯動了嗎?
看來董昭這盤棋下的很大啊。”
思忖間,周青渚已然下了決心,“馬上聯系華信,韓壽,呂一公,金池、林浪五人,命他們五人想盡一切辦法退出搜索隊伍,向著通往金山郡城四門的要害道路處集結。
必要時,直接逃離隊伍也可。”
聞言,鐘達悚然一驚,“山長,那可是逃兵......”
“逃兵怎么了?
一切責任有我一肩擔之。
再說,我天陽分院的人,只要離了軍隊,還輪不到軍法來管。”周青渚說道。
“明白。”
鐘達領命離開的時候,周青渚也是冷笑一聲,“既然如此,那我這個山長也須去試一試,看看他們如何攔我!”
下一瞬,周青渚就身形閃動,就離開了天陽分院,化成一道流光沖向了金山郡城東門的方向。
幾乎是周青渚出現在東門范圍的剎那,副山長逢樹就直接現身,欲要攔住。
但是周青渚腳下星光升騰,整個人騰空而起,意欲直接飛越城墻,逢樹不過凝星境的修為,就是想攔也攔不住。
也就在此時,另一道青色流光忽然間落在城墻之上,掌中鎖星環一晃,一蓬星光就如鎖鏈一般射出,纏繞向了周青渚。
“大膽!”
周青渚怒喝一聲,擊退了鎖星環的纏繞星光,董昭亦沖天而起,星光爆閃之間,轉瞬間,兩人已經交手數個回合,不分上下。
周青渚猛地退回,看著董昭卻是怒笑起來,“好你個董昭,我乃天陽分院山長,如今有緊急情況,你敢攔我?
誤了抓捕邪魔的大事,別說你,就是你們州道院也擔待不起!”
董昭收了掌中的鎖星盤,卻是笑道,“誤會,誤會,我剛還以為是邪魔闖城呢,沒成想是周山長。若早知是周山長,我豈敢攔!”
“哼,諒你也不敢攔。”周青渚拂袖轉身,就向著城外掠去,但下一瞬,山長董昭卻緊隨身后。
隨后,無論周青渚或快或慢,董昭皆緊隨在后,不管你去東西南北,反正我就跟著。
“你!”
周青渚怒視,“董昭你是要監視我嗎?”
“沒有沒有。”董昭一臉笑容的否定,“只是見周山長有雅興夜游四方,略做景從而已,周山長勿怪。”
半刻鐘之后,周青渚甩不掉牛皮糖一般的董昭,冷哼一聲,無奈直接回城。
沒辦法,他離開郡城,雖然也能調開董昭,但郡城之中若缺了他的調度指揮,接下來的應對只會更差勁,畢竟有些事,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在謀算,也只有他敢做。
只能先行回來。
“周山長慢走。”
董昭看著回轉天陽分院的周青渚,笑瞇瞇的拱手。
周青渚則是拂袖離去。
******
合水縣城。
許進一行人自一家車馬行出來,押著一個惡徒,這是此行任務的第五個目標,非常順利的都拿下了。
此時此刻,一行人皆渾身染血,煞氣極重。
至此,他們這一支前往合水縣的隊伍的任務,算是全部完成了。
但許進卻有一種不真實感。
任務很容易。
除了洪力稍有點難度之外,其它目標,沒有任何難度。
這怎么對得起田彰這些天在他們身上的投入。
不說精力,光是訓練投入,裝備丹藥,就超過兩百兩銀子了。
但派過來卻是做了沒多少難度的事情,許進總感覺有些不匹配。
“諸位軍爺,五個目標,已然全部完成,小的任務亦完成了,這就告退了。”春雨司派來的那名向導,也來告辭。
雖然是晚上,這名春雨司的向導亦戴著斗笠面罩,讓人看不清真容。
許進心中卻是一動,招了招手,將這位春雨司的向導喚到了一旁,然后從之前的繳獲的銀票中,抽出了一張百兩面額的,遞給了這位春雨司的向導。
“這一晚上,辛苦前輩了。”
“不敢當不敢當。”這春雨司向導本來要收,但看了看銀票面額,卻不敢收了,有點大啊。
許進直接塞到了向導手里,然后壓低聲音問道,“前輩,這任務我感覺完成的頗為容易,與督主的重賞似乎有些不符,還請前輩指點一二。”
春雨司的向導看了看左右,亦低聲道,“回去的路上,要當心。一不小心,可能九死一生。
要嘛極快,
要嘛在慢中尋變。”
說完,這名春雨司的向導拿了銀票轉身就走。
許進卻是悚然。
九死一生?
回去的路上這是什么難度?
忽然間,許進就意識到,這些生擒的匪徒,可能是押回郡城的。
半刻鐘之后,許進一行人回到了關押洪力的宅院。
此時院內看押的生擒的匪徒,已經達到了四人。
正廳廂房內裝財貨的箱子,已經有五個了,其中一個裝的是繳獲,另外四個全是賊贓。
另外四個任務目標那里的收獲雖然比洪力這里的要少的多,但四個加起來,也不少了。
“牛哥,我們什么時候返回郡城?要不我們連夜押解人犯返回郡城?”許進直接上前直接建議道。
牛貴意外的看了許進一眼,他沒想到許進竟然直接建議連夜返回。
牛貴很清楚,現在連夜返回,安全性更高一點。
但也只是稍高一點而已。
更重要的是,牛貴接的命令是不一樣的。
督主給他的命令是:如果能將主犯及從犯及口供全部押解回郡城,最佳,退而求其次,也得將主犯洪力及其它人的口供帶回郡城,最次,也得將口供帶回郡城。
如果連口供都無法帶回城,那這一次的任務,就算是徹底失敗了。
所以,面對許進的建議,牛貴搖了搖頭,“不行。”
“我必須連夜審問,拿下他們的口供,做成鐵案,才能回!”
看牛貴堅決的神情,許進就知道這件事沒有再商量的余地了,轉而問道,“牛哥,那刑訊拿到口供,需要多久?”
“最快也要一夜。我已經從合水縣衙那里調來了幾名文書和刑房吏,天亮之前,應該可以完成。”牛貴說道。
“那我們?”
“你們養精蓄銳就好,回去的路上,可能不太平。”牛貴說道。
“那牛哥,這些財貨,尤其是繳獲,我看繳獲里邊有不少丹藥,我先想給大家伙分了。”許進說道。
“可以。
你看著分吧,賊贓可以多拿個一成。
另外,軍中慣例不可破壞。”牛貴交待道。
“什么慣例?”許進問道。
牛貴看了一眼許進道,“軍官要拿大頭,具體比例你自己掌握,職階有別。除此之外,過來幫忙的文書刑房史,要有辛苦費,還有回去給御獸殿交還一星戰馬時,也要有所表示,方便下次再用,一般都是三五兩左右的成例。”
許進明白這是牛貴在指點自己這個新人,連忙道謝,隨后又問起了那七八個被采生折割的孩子怎么辦,還有這些被糟蹋的女子等等。
“送到養濟院吧,每人額外給幾兩銀子,再給養濟院送一百兩銀子,言明過后會來看望,待遇應該會好一點。你若有心,可從賊贓中多取幾百兩銀子,以后每過幾個月來探望一次,給點銀子,對這些孩子也是幸事。”
“至于那些女子,剛才有一個已經自盡了......”牛貴嘆了一口氣,“等案件辦完,等我們活著回去之后,若是無家可歸,我們再想辦法吧。
每人也給點銀子吧。
別多,多了就是害人。”
“牛哥高義!”
許進對著牛貴一拱手,這句話,是真心實意的。
牛貴揮了揮手,“快去分吧,弄完安排人巡夜,我要去炮制這幾個禍害了!”說話間,牛貴眼眸間已經滿是兇厲之色。
“走,小虎,叫幾個人過來,我們先分繳獲!”許進大步走向了廂房,要分銀子了。